覃棠一年 瑞雪宫正殿

话表大顺海棠天子驾崩，其子继位，改国号“覃棠”，驾坐瑞雪宫，受文武百官朝拜。

两与同时，就在天子坐上龙椅的刹那，如祥云般的雾气自虚空中突兀的显露，在凤阁四周肆意弥漫，祥瑞之气也在同时如轻纱般将龙楼笼罩在内。银砖雕刻而成的彩凤栩栩如生，金瓦堆叠出的祥龙仿佛真的要张牙舞爪地一飞冲天。

龙椅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太监李莲英手持净鞭，如武士俑般站在正殿前方，新即位的当朝天子刚一坐下，他就像是要把下辈子的力气凝聚在身上似的，恶狠狠地在玛瑙铺就的花砖上抽出三个响鞭，全然不似往日里那个不男不女的李公公。

如烟般轻柔的柳枝窸窸窣窣，轻轻地随风拂过如长矛般插在四周的旗帜，还带着晨露的花朵与秋风一并俯冲着飞向禁卫军的剑戟，但他们仍就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钢铁铸成的巨人般并肩站立，明煌煌的隆金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被注入水银的殉葬品一样坚硬，似乎就算天塌下来也能当被子盖，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是不死之身一样，眼神只恐怕比生铁还要硬些。

天子坐在龙椅上，离得近些的官员举目见天子头上戴着赤金祥龙帝冕，穿着九龙黄蟒袍，龙袍上却又绣着日、月、星辰、群山、华虫、火、宗彝、藻、粉米、黼、黻等其余十一纹章，与先前最耀眼的九龙相辅相成，形成了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十二章。那天子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手持一把白潢天子万年笔，抱添浓墨，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篇文章，随即递与侍卫，侍卫又传给禁卫，禁卫再传与莲英。

莲英迅速扫过文章，气昂昂走出殿外，高声喝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维外帮之小丑，感凛城之荒芜，既非负隅，也非高厚，思前朝列祖列宗之言举，故停援暂兵，即以天下为重，西北为怀，礼亦宜之。钦此”

（由于考虑到文风一直保持话本风会影响连贯性和读者心理，绝非畅事，以此后文改为现代笔法，以便灯下、醉中可阅）

莲英虽然没了那话儿，但此时宣读的声音听起来却有几分凌云壮志之感，他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每个字都好像是一顶古老的青铜中在暗夜下轰鸣，议论声如潮水一般在文武百官中蔓延开来，他们对这位刚登基的新王还并没有太多敬畏之感，所以即使此时天子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上也敢公然议论。这其中有的人表示赞同，有的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也有的人不解的想要发出质疑，总之就是什么都有，全没把这位新皇放在眼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新皇发出这道圣旨的同时，久未滋润命运齿轮就像被淋上润滑油老机器般悄悄开始了转动，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谁而停留，但总有人被也为尘埃。

三十日后 凛城

日轮从东方缓缓升起，一点一点地从大地上收走最后的月光。银白色的地面被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取代，水银般流淌的月光在与朝阳接触后，仿佛化为青烟般消散，血红色的日轮在完全出现时转为金黄色，暖洋洋的光线在地上氤氲，像是给整个世界都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箔。

千里蕊宫明煌煌，万里朝阳赤腾腾。

凛城的位置其实算得上天时地利，本是南级唯一的大城，自古以来就是经商要地，外邦的人们想要卖出什么东西几乎都要靠凛城来周转和帮助，凛城的官员和商人一大半的收入几乎都来自中间商赚差价，比如一个二十银票的廉价首饰，到了他们哪里就变成了惊世骇俗的奢侈品。

当然，住在凛城的人们早已识破了统治者的鬼把戏，他们从来不会从官方市场购买外邦物品，就算要买也是直接和外商交流，但城市其他被蒙在鼓里的人并不会知道真实情况，他们依然每年乐此不疲地以原价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购买着所谓的“高级货”，甚至还有人对此感到沾沾自喜，并且大肆炫耀自己用四倍价格买的廉价“奢侈品”。

尽管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外邦商人，会对凛城中间商赚差价的行为提出质疑，但他们每年任然只能无奈地前往在凛城和奸商讨价还价，继而以难以想象的低价卖出物品。

就是这么一个繁华的城市，却在一个月前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军队，又在半个月前迁移走了所有的商会和贵族，那时候的人们并不知道，这座城市其实早已被灵深皇帝抛弃，依旧按照往日的生活过日子，似乎一切都是岁月静好。

城门口 双方对质

苏柔翻转手腕，原本就飘飘欲仙的白色仙服竟被这内力激发的四散奔涌起来，月云裳也娇呵一声，长剑出鞘，纤细的手腕挥舞起这华丽的剑技中还带着一丝丝破空的声音，两道倩影在空中飞舞腾挪，一对仙子就此同时拔出了鞘中的御神刀。

月云裳天羽羽斩，苏柔布都御魂，两位俏丽的仙女一身端庄之气就足以震颤一帮觊觎的无名之辈，摆出的杀气十足起手式更是令来敌有些不知所措，默契之间，眼神间的交流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柔与月云裳猛的踏地，切入如潮水般涌来的人山人海中，电光火石间挥出刀光剑影，行动的步伐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每挥出一刀就会斩断一个敌人的身体，青色的刀锋一触即走，舞蹈般地切割着敌人。

她们烈焰与寒冰铸成的栅栏中游走，敌人的攻击都是擦着琳梦的身体划过，因为高速运动而出现残影的身体像是雄鹰展翅，甚至还有的敌人都来不及看到那薄纱般的衣袖的残影，就已经饮恨倒地。

她们像是一位舞者，敌人则是她们的伴舞，仅仅一分钟，一千位伴舞已经减少了七十，御神刀的刀锋切敌人的身体与铠甲，就像淋上热油的刀切开奶酪那么简单。

七分钟过去，一千名敌人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几十个人，他们忽然间停止了进攻，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用盯着洪水猛兽般的眼神看着两位仙子，脸上的惊恐没有做任何掩饰。

恐惧在残余的敌人中如水流般蔓延开来，他们的脸上挂着形态各异的表情，有诧异，有疑惑，有惊讶，但更多的是面无血色的恐惧。

两位仙子也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就那么寂静无声的站着，眼神里仿佛藏了一只狮子，明明看一眼就能让人血脉喷张的成熟御姐，但此时此刻却像是不动冥王。

“魔鬼…”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发出一声颤抖地低鸣，那个词一说出口就如同上帝打开了惊恐的开关，有时间人人自危，所有敌人都艰难的脉动双腿想要逃走，胆大一些的没到一分钟就打破了短跑世界纪录。

而胆小一些的或者腿部受了伤的就干脆开始在战场上呕吐了，完全没有了先前气势汹汹地样子，如同被两位仙子抽离了七魂六魄一般四散逃开，逃不了的就原地大吼一声听不懂的外邦方言，然后仰天自刎，仿佛在像某个伟大的神明诉说自己的忠诚。

真是好一似树倒猕猴散，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终落了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随着南飞的大雁与温暖的春风一并抚过大地，微微泛甜又带有浓重腥臭的气味终于在空气中氤氲开来，残肢断臂的数量简直就像蚂蚁的虫卵一样繁多。从空中望去只能看到一片血红红的大地，就连土壤都被血液浸透湿润，尽管这可能是它们千百年来第一次得到甘霖，但这种别样的浸润并不能生长出什么植物。

看着最后一个被砍断右腿的敌人刮开自己的脖子，苏柔终于如释重负般地到在了地上，好像有一座压在她身上的山峰的移开了似的，她浑身上下都是力软筋麻，连日里来的战斗即使是两位武功了得的仙子也精疲力尽了。

她们没有追击逃走的敌人并不是因为什么慈悲为怀的大道理，理由非常简单，仅仅只是因为以当时的状态她们已经和普通女人没有任何区别了，甚至可能还不如普通人。如果那个时候选择继续战斗，等待她们的将是地狱。

月云裳比苏柔稍微好点，以剑撑地勉强站住，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胸口在呼吸的脉动下如正在进行地壳运动的山峰般上下起伏，勾勒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算算时间，距离当朝圣上放弃这座城市正正好好三十天，她们已经凭借双枪匹马守护了这座城市一个月了，其实在消息一传出来的时候就有内鬼泄露给了外邦人，当天晚上他们就提前举办了庆功宴，那时候苏柔穿着冲完澡只穿着白丝就来到了城门聊上，远远地望着外邦的临时营地。

虽然是裸体，但苏柔也完全不担心会有人视奸，这座城市在半年前就宵禁了，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跑到城门聊上闲庭信步，就算来了在黑暗中也只能看到两条肉嘟嘟但强壮有力的美腿突兀地立在地上，恐怕还不等苏柔赶人就会落荒而逃，那个人也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艳遇。

苏柔远远地凝睛盼望，但见敌营中灯火通明，目测足有十二丈长的的鞭炮卷摆放在最大金帐篷旁，几个穿着标准蛮族貂皮衣的高大男人用油料引燃了火把，缓缓地放在鞭炮的起始，继而倏地朝四面八方跑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他们听来是代表喜悦的祝福，在苏柔的耳朵里却像是死亡的丧钟。

自从那天之后，蛮族的军队像是发了狂似的疯狂进攻凛城，而防守方只有零零散散几百个人的城防军在城门上竭力地投下石块，他们之中大多是老弱病残，甚至上阵女子兵，稍微有点纪律性的都是没来得及撤走的军队，布防官早就走了，但凡有点指挥能力的军官也已经跟着大部队撤离，如果不是两位仙子在绝望中接管了军队的指挥权，凛城恐怕早已开始复刻「扬州十日」了。

时间回到现在，苏柔苦中作乐的与月云裳相视一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她们的丝袜美腿上有着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最后一对丝袜已经坏得几乎真空了，这种西域特质的布料本就极端难得，在完全切断供给后甚至连三条都凑不出来，唯一的备用品还是两位仙子自己珍藏的。

“你说，我们还能守护这里多久？”苏柔搀扶着月云裳，言语虚弱如丝，又尽全力露出了一个苦笑：“粮食勉勉强强还能撑一个月，可那之后呢？出城抢外邦的吗？倒反天罡啊……”

“不知道，不过，这其实不是能守多久的问题啊，是我们必须要守，如果让他们进来……”月云裳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如果他们进来，死亡的镰刀就会落下，大地就会如八岐大蛇的死亡般浸满血液。”她的最后一句话美的像是一首散文诗，优雅中带着绝望的意味。

“其实就算我们死了也没什么，只要不会让这里沦为地狱就好，”苏柔若有所思，“如果，我们同意他们说的那件事，会不会就可以…”

“不行！那群家伙不会遵守信用的！”月云裳斩钉截铁，“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们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城池，夕阳慢慢地从大地上收到最后的阳光，暗红色的天空变得漆黑如墨，凛城的灯火仿佛滴入水滴的彩墨般璀璨而夺目，距离宵禁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人们正在为又击退敌军而庆祝，为明天战斗而祈祷。

人们并不知道的是，凛城的命运将在一天后急转直下。

次日清晨，如洒血般的日轮在天边出现，迷信人们认为这是神明的又一次恩赐，残雾般稀薄的云海被阳光铸成的利剑划开，朝阳暖洋洋地洒在苏柔身上，奇迹般的并不令人感到刺眼，温暖的同时夹杂着意料之外的舒适感，两位仙子在凛城里最高的建筑不少眺望东方，看着因为高温而变得模糊的日轮缓缓地升入天空，她们披着金箔般的阳光，像是黄袍加身。

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命运的丝线正于冥冥之中推搡着她们去上永恒的地狱或是极乐的天堂。

月云裳从怀里取出一张厚厚的牛皮纸，嫩葱般的手指轻轻地挑开已经被开启过一次的封条，取出同样暗黄色的内芯埋头细读起来。

“即苏柔，华月裳出城，以自搏为身，以盤鞭之能，保此城安。”

这是一封用歪歪扭扭地汉文写的劝降书，内容很简短，仅仅只有二十二个字，但华月裳却反反复复看了很久 ，很久，像是害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又像是在寻找什么霸王条款。

她直到烈日当空当空才把信递给苏柔，与华月裳大相径庭的是，苏柔今天扫了一遍就把信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伤春悲秋，只是沉默了许久。

过了五分钟左右，洋洋烈日已经晒得她们有些心烦意了，苏柔突然淡淡地说：“我去，但我会杀了写着封信的人。”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仿佛要在华月裳面前说出全世界的秘密。

华月裳愣了一下，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三分敬佩，三分担忧，四分赞赏。她突然拦住起步要走的苏柔，斩钉截铁般地开口：“不，我去，我的轻功比你强，还有机会回来。”

话音未落她就走了，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苏柔呆呆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地，直到那个与自己同样美若天仙的女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这封信是一个星期前外族的箭羽上附带的，真实性绝对可靠，不是因为那根彩凤羽毛做成的箭有多珍贵，而是因为整个蛮族能说华族语言的人虽然很多，但真正会书写的就那么几个，在这批来犯者中也就只有那位住在金帐中的新晋大君，才能勉强写下几个字，尽管依旧是歪歪扭扭中带着孩子般的幼稚，但足够两位仙子读懂了。

她们并不知道此一去蛮族会不会遵守信用放过这座城市，最终在慎重地商议后约好，如果七天内没传回安全的信号，就按照之前的标准继续布防，如果华月裳出现在城门下，就说明蛮族没有说谎且她的刺杀计划也没有成功实施。

一直没有回来且敌人也没有发起进攻的话，就属于刺杀成功，如果敌人的攻势更猛烈，且一个星期后她仍然没有回到城门下，就说明满足说了谎，但不管怎样，华月裳都在衣服内测别上了一把匕首，准备用于斩杀敌军将领的首级。

出行的时间的中午，华月裳依旧穿着那套标志性的软烟罗赤金纱衣，和白色高跟鞋，出乎意料的又穿上了白色丝袜，本来应该早就断货了的，竟然奇迹般的再次出现了。

但如果凑近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华月裳的强健有力美腿被这条丝袜勒出了阵阵红色的痕迹，这条丝袜虽然极力模仿了她之前那条的做工，但很明显仅仅只有在外面一层是标准的西域布料，里面就是堪称灾难的粗制滥造了，舒适感不能算一点没有，可以说是毫不沾边。

华月裳被用后手观音的方法绑起来放在了一辆马车上，有经验的老车夫用肢体语言告诉马儿目的地，这样就不用人力来操纵车辆了。正午的烈阳大把大把地撒在华月裳身上，如同金色的碎瓦般炫彩夺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苏柔在绑华月裳的时候几乎用上了她毕生所学的绳艺，华月裳被迫屁股翘挺地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享受”视奸，两条大腿弯曲的几乎接近崩溃，手掌和脚掌紧紧地贴和在了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场酷刑。

没有太多伤春悲秋地言言语语，苏柔表情复杂地把她送出了凛城，两人在路上反反复复地确认了辨别刺杀成功与否的计划，直到连每个字的铭记于心。

华月裳感受着藏在身体里的刀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迎着阳光毅然决然地去往了地狱的方向，眼神中仿佛藏着一只魔鬼。

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也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

大概是三天后，苏柔收到了一个用红橡木做成的盒子，四周用极其不成熟的方法镶嵌了几条金丝，苏柔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蛮族的手笔。

她得知这个箱子是蛮族送来的「礼物」后更加惶恐不安，但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她现在是这座城市唯一的精神领袖了，如果就连她也一并倒下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守护这座城市了。

当天晚上，水银般的月光安安静静地在地上流淌，褪去黄袍后的苏柔此时却又似银袍加身，在月光照射的死角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一把打开了那口棺材般巨大的木盒子，里面的景象令她感到一阵恐惧，但下面竟然湿了。

虽然箱子很大，但实际上也就只有四分之一的棺材大小而已，内部整整齐齐地摆着华月裳最喜欢的白丝胸罩好蕾丝内裤，苏柔甚至上鼻子闻了闻，那股熟悉有浓郁的味道可以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华月裳原本计划的是一旦得手或博取到信任就找个机会出现在城门下，可苏柔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今天等到了蛮族送回的物品，可里面却是华月裳的贴身衣物和一块高级的「留影石」。

她快速地看完了「留影石」记录下来的影像，当天就着了魔似的要自缚出城，最后如他所愿，用与华月裳同样的姿势被送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章

覃棠二年 凛城

这代大顺天子继位时间是秋末东初，一般取“万物凋零”之意，对于看重寓意天象的贵族们来说实际属于大忌，历史上是从来没有皇帝在这个时间段继位的，如果不是上一任海棠天子在春初来临之前就匆匆离世，新任皇帝也是要等到春圣时分才能继承皇位的。

由于时间特殊，文武百官一开始是对这位新皇有所质疑的，最迷信几个人的甚至敢在下面公然说皇帝坏话，但第一次百官朝圣新皇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作为西北要地的凛城，虽然当时是有很多人质疑这个决定，觉得他荒谬之极一一甚至是愚蠢至极。

但俗话说的好，时间会证明一切，仅仅两个月那些反对者就被打脸了。放弃凛城后原先正守在那里的数万精兵就可以收回，同时也不再需要像那块地方源源不断地输送大量粮草兵源，整个国家可以安心应对其他方向的蛮族来犯，蛮族并不像大顺这样有精密的情报网，凛城被放弃的将近半个月内，他们都沾沾自己地认为已经摸清了敌人的军队和作战方式，完全没有想到在总共这一天会突然出现两万奇兵从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各杀出一万。

蛮族人仓皇逃窜，他们之前使用的边打边跑的技巧在这里失去了作用一一大顺新皇御驾亲临大大鼓舞的军队士气，与正面军队交锋的同时还要措手不及地防御薄弱的后方，最终几乎被全歼。

就这样，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场仗就几乎解决了满足所有精锐，尽管也有的巨大的损失但相对于满足，仅仅只剩下凛城附近那一支残兵败将已经是大获全胜了。

大胜而归，天子回到瑞雪宫召开了第二次百官朝会，这次来的文武百官无一例外不毕恭毕敬，甚至可以看到先前提出质疑的那几个全都官员“意外”身亡或者“自愿”退职了。

这场朝会的最后是天子先画了一个大大的饼，最后才宣布对凛城的救援是必须的，只是现在需要亿点点时间养精蓄锐，可以先派一些轻骑兵前去骚扰，百官不敢反对，连连称是，于是第二次朝会就此结束。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覃棠二年，如果严格按照官方日历其实是不到一年的，夹杂在两年之间的跨年在年后上会按照一年来计算，但民间百姓之类一般不懂这些大道理，对他们来说的常识就是过了年就算是第二年了，更何况孤立无缘的凛城了。

自从这里断了补给和兵源，对外界的消息几乎可以说是小龙虾一般完全没有了解，而且既不能听也不能说，只能依靠可信度堪忧地“小道消息”获取一点点对外界的联系，但这些消息大多数都是编造的或者毫无意义的，比如这天消息贩子就在城里宣布有人看到了两位仙子被蛮族捕获后奴隶和奴隶的样子，街上的人嗤之以鼻地摇了摇头，仿佛这个消息完全是天方夜谭。

那些不相信的人会在嘲笑一番后回到家里，吃上一碗粟米配清水，边吃边想着两位仙子的美貌依旧为她们祈祷早日凯旋，偶尔也会有人想起消息贩子在大街上的“胡说八道”，然后在心里复又嘲笑。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平常消息贩子的传播如上这种“虚假信息”的时候一般都是兴高采烈或者非常拙劣的恐惧神色，甚至会在民众的挑逗中笑出来，但这次他们似乎是一夜之间都变成了三无人员，脸上永远都是心急如焚和惊恐异常两种表情，看起来比之前发战争财的那些人表情要真实的多，尽管还是没有人相信，但这次的贩子并没有在挑逗中笑出来，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不过不管相不相信两位仙子被绑架还是变成性奴乱七八糟的事情，所有凛城的民众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如果两个月内再没有任何援助，这一整座城人不用任何外力就会自己全部饿死。

食物已经只剩下粟了，人们没有因为小道消息而恐慌，但实打实的饥饿会让他们发疯，但凡有点钱的凛城人几乎都在粮草日益减少的日子里，通过各种方法逃难去了东方，但那是只属于贵族的特权，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唯一的应对方式就只有祈祷奇迹的发生，祈祷两位仙子能带回一大批粮草，祈祷皇帝会良心发现来救援他们……最离谱的甚至有人祈祷玉皇大帝派天兵天将给他们发放天粮，总之就是什么都有，就连做法求粮的都有。

这些行为当然无法改变粮草告急的事实，民众看着日益减少的食物却还是在祈祷两位仙子或者奇迹的发生，不过不会太久了，很快，就在几天后，人们就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不知是什么缘故，黑压压的乌云毫无征兆地笼罩了凛城，明亮被扑面而来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同化吸收，好像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只有没有灯带来的淼淼光芒可以勉强照亮世界。

接下来的雨并不出人意料，毕竟这样大的乌云不下雨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浓厚如脂的云海在无意失分，突然被震耳欲聋的雷鸣照亮，鳞片般的云层缓缓蠕动着，像是打喷嚏似的落下几个指头粗细的水柱。

人们远远望去只能见到一片暗无天日的黑暗和泼水般的大雨，数千万吨水从天空向着大地坠落，抬头看的话就仿佛成千上万的银针落下，密集的程度好像在天空中就会互相碰撞，莹色的水沐在铁板上噼里啪啦，犹如共工发怒，一下天地间所有水库开了闸门，又像是龙王让全世界的雨聚集于此。

赑屃地飓风呼啸着冲刷整个凛城，有些老旧的木屋在飓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油尽灯枯的老人般不安稳，让人不禁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有一棵歪脖子树的树苗在狂风中被连根拔起，飞着飞着就失去了踪影，像是曲终人散。

却说凛城上上下下合算起来虽不如开封长安那般人山人海，但从上至下倒也有三四万人，事虽不多，一天也有五六百件，仔细看去竟如乱麻一般，完全没有什么头绪可作纲领。

于是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个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一处小屋，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两位仙子有些瓜葛，此时也正在想关于仙子们的事情，因此就从这一个人写起，倒还是个头绪。

这个人家只有一个小男孩，他姓姜，名處番，平时就叫處番，父母在乱世时期一个死一个下落不明，与孤儿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对两个仙子情有独钟，虽然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还是无法抑制内心膨胀的欲望，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先意淫一番两位仙子对着他阿谀奉承地景象，他就在这种环境上和她们理所当然地发生关系，至少脑海里是这样的，一般回过神来时自己那根早泄的肉棒就已经射出了几滴清水般的精液，擦干嘛肉棒上的污渍后伴随着快感给两位仙子虔诚地祈祷几分钟，然后才能睡觉。

不过他最近没有再每天晚上撸管了，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太饿太虚弱了，他已经连续34天只吃粟和清水度日了，最后一次见到小米大概是在半年前，还记得那天是过年了，所以才吃上了比金子还要贵重几分的精粮，再然后就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吃到任何一顿正经饭日子了。

雨下得很大，第二天少年出门的时候地上就已经有了许多坑坑洼洼的水渍形成了，他没有雨靴，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满地的水，到了街上准备领取今天的救济粮。

也许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吃到好东西的缘故，物资分发点在處番到达地点后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远远看去似乎是有人在闹事了，只见一个有着青龙白虎纹身的人在发放台前大声咆哮，满嘴的胡言乱语大多数超出了處番是理解范围，但拼起来大概就是什么“饿死了”“造反”之类的话

處番没有说话，静静地离开了。民怨一周前就开始聚集了，在今天终于爆发，也许昨天的事导火索吧。整座城现如今都笼罩在一种绝望的氛围中，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他刻意避开人群，领到了自己的那份粮，在领粮的时候處番用于光撇见了放粮地的仓库里已经是空空如也，只有稀稀拉拉几石粟米，就算每天只吃一顿饭也最多就能坚持三天，在那之后恐怕就只能易子而食了。

處番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史书，那上面对激光的描述从来都只有六个字，“岁大饥，人相食。”

不知是史官残忍，不愿再多记一笔，还是史官怜悯，不忍再多记一笔。

吃完了饭，處番躺在床上回忆起苏柔一一像他这样的读书人更多会称呼为“凌波仙子”，说书人为了接地气则会把后面的“仙子”改为“女侠”，这虽然显著提高了传播效率，但也导致大多数人对苏柔和月云裳的称呼都是“女侠”，硬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處番典型受到封建影响极深的读书人，所以其实会比较嗤之以鼻称呼“女侠”的人，认为这样会影响到两位仙子的气质……

處番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虽然没什么用，但他后面也确实不再思考这些东西了。翻了个身，處番仔细地从脑海里提取出苏柔出城那日的情形，但见城门口是被人山人海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狗都别想穿过去，就是猴子都得被挡住。

苏柔那个时候就在人群中的正中央，因为客观因素，尽管不想让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但自缚的过程必须由他人进行，那个时候處番正好在人群最前面的位置，当时穿了一件借来的银红撒花半旧大袄，虽是奢靡之物，但看去却不觉奢华，又比平凡衣物观赏性高的多，尽管在春初穿袄子是有些滑稽的景象，但那个时候的凛城没有件体面的衣服穿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處番那个时候听说是两位仙子其中一位在寻找人帮自己自缚，是书也不读了，经也不念了，原本打算闭关一月把四书一气儿串通的计划也扔岩浆里了，当即结束装整，整理衣冠，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久违的结成了小辫，用劣质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八颗大珠，用铜八宝坠角，正面看去竟有几分潘安之仪容，一眼就被苏柔看上了，玉口一开就叫了过去，于是處番就在围观群众羡慕嫉妒甚至是恨的目光下完成了近距离接触仙子的壮举。

如果不是择日发生的事，这个场景应该会成为處番一生的圣经。他在给苏柔捆绑的时候用的也是标准的后手观音，理由是这样更能激起蛮族的欲望。

绑手的时候先是被嫩滑的皮肤惊讶到了，但没什么乱摸的机会，也就只能规规矩矩的绑上。往下的部分机会可就多了，绑脚时手几乎把大腿摸了个遍，甚至还偷偷的拍了两下屁股，那时是料定了以苏柔的性格不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惊呼出被非礼的不雅事件一一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已经尽可能克制了，要是换个什么状态来情况很可能会变得更糟糕，所以她觉得忍忍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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