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记忆完全是一团糟。”带着无框眼镜的知性美人把光洁的下巴撑在交叠的双手上，微微前探：“那些你不能处理的、令你痛苦的认知都被你‘切割’了出去，以停止它们的冲突。”

她略带苦恼地歪了歪头，乌亮的长发绑成的高马尾也随之倾斜：“截止目前你的叙述来看――他人眼中的惯常的好学生的你、自我认知到的身为跨性别的你，以及……你所幻想、渴望的拥有完整的少女的童年与少女时代的你，这是最基本的三个人格。但是她们又自带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记忆与幻觉，我甚至不能确认你的叙述中幻觉的成分与事实的成分。”

“总之你的自知力存在严重损伤，尤依同学。”钱医生把身体完全压在座椅的靠背上，椅子的前脚翘起，她的一只裹着黑色裤袜的脚尖勾着一只白色的细高跟，在重力的作用下紧身的衬衫捧起两座山峰，她微微眯起眼睛，总结道。

“所以……”尤依迷茫地眨眨眼睛，她感觉自己好像上一刻还不在这间……心理咨询室吧？

“所以当你感觉痛苦，或者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你就把一切当做幻觉好了。”钱医生插嘴道，“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还可能让你的病情恶化，但在目前，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钱医生红唇微启，一字一顿强调道：“看不懂的，就当做幻觉，世界是个不入流作者写出来的文字垃圾罢了。”

“……”尤依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她现在只想尿尿。也许是尿道短了的原因，明明好像前不久身体还有尿尿的记忆，她现在又想尿尿了。

毕竟以前有一根小水管，就像水龙头一样可以自由开关，可现在尿液直接从身体里喷出来，就连方向也不能自由控制了。

她忸怩地夹着双腿――以前还是男孩子的时候夹腿总是能够感觉到两腿间的肉条，坐在椅子上如果做得靠后一些、身子往前压一压也会压到那一坨瘤子――现在她紧紧地夹着双腿，腿间没有了挂碍，身子压在椅子上的触感也提醒着她男性身份的缺失――她看着钱医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像是硅胶内裤的小玩意儿……

“嗯？”

“可以带给你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呢。”钱医生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宠溺的、又像是看待猎物的光：“一个小礼物。”

……

尤依感觉自己就像被侵犯了一样，她还没有试过自己主动把这种东西放进自己的后穴和尿道――钱医生说这是为了固定住这个硅胶内裤以及导尿，尿道的异物感让她感到微微的刺痛。

然后她站起身子，感到一阵晕眩：

一根硅胶的肉条从她的身下探出，龟头俏皮地跳动。

然后她提上自己褪下的湖蓝色蕾丝镂空内裤，包裹住了戴上了这条硅胶内裤的下身，遮去了硅胶的小肉条，勾勒出隆起的轮廓。

――看起来就像自己还是男孩子一样。

然后再提上裤子，仍然能够隐约地看到“男根”的轮廓。

尤依感到一种奇妙的错位感：明明自己已经不是男孩子了，现在下面的三个孔有两个都塞满了东西，唯一空闲的、由自己阴茎的残骸蜕变而来的小穴也被刺激得感到一阵阵空虚，但是视觉传来的信息又仿佛在说自己仍然是男孩子呢！

“试着去尿尿吧。”钱医生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像一只美艳的狐妖磨着牙看着眼前的小白兔。

尤依走到了厕所。

在迈步的过程中后穴的硅胶肉棒一直搅动着她的思绪，再配合上裤子所勾勒出的轮廓，让她总有一种自己作为男孩子勃起了的感觉――以前她还有那根东西时就是如此，只要后面一放进东西，即使没有感到多少快感，那种涨涨的感觉也会让小尤依立刻充血膨胀――但是插在尿道里的导尿管又提醒着她她如今尿孔的位置――已经被移到了两腿之间，埋在阴唇的庇护之下，直接从身体开口而不经过一根累赘的小水管――也即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是女性的事实，这种奇妙的错乱感很快让尤依兴奋了起来，阴茎的尸体――如今被称为“阴蒂”之物似乎也充血膨胀，隐隐跳动，她忍不住夹紧、摩挲着大腿，暗暗想道：“还好已经去了这孽根，即使兴奋了，也只要裤子一褪，露出屁股蹲下来放尿就可以了，纵然失了水枪收放自如的本事，却也不用在这种情景下因为孽根高高翘起尿不了尿。”

一边想着，尤依褪下了裤子，愣了愣。

“我现在，好像可以用这个东西站着尿尿？！”

尤依伸出指头捏住了那根小“肉”条，下腹放松，尿液潺潺流出。

明明感知里尿液还是从两腿之间作一股热流涌出，但是自己现在却像男孩子一样站着尿尿呢！

不过尤依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是习惯性地把裤子褪过了膝盖，一旁的钱医生看见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场景早就忍不住了，伸手抓住臀肉，揉了又揉，捏了又捏，然后再微微抬起――

“啪！”

……

暴怒的父亲收回了他粗砺的手掌，上面的老茧刮得尤依生痛。

她发现她脱了裤子站在父亲面前，露出因为服药而萎缩的白嫩肉条与卵袋。

尤父花白的须发在空气中颤抖，他又高高扬起自己满是皴裂的手掌，却又无力地落下。

“嗬，嗬。”尤父的喉咙里溢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像一口老痰咽住了他军人的过往，咽住了他古板严正的衣服上珍藏着的那几枚勋章――他预备送给儿子，以他的人生唯一的色彩表达自己的期许。

他最后只得无力地抬起手，点指着尤依，就像点指着自己的脊梁骨：“国家的败类，社会的渣滓，不男不女的……”

老旧的屋子昏暗得像沿海的烈雨――那种时候满天都是绿莹莹的照不见天光，屋子里除了一老一小两人再看不见别的物什，连墙与地板都朦朦胧胧灰白一片。

尤父像中了魇似的喘着气，那些字像血栓梗在他的喉咙。

尤依有所预感地回头望去。

灰白中踹开一道门，像闪电突破乌云。

天光下落，洗涤门外少女的风尘和扬起的裙裾，也洗涤门内的嘶喊。

尤依好像听到自己的骨骼“呀”了一声，一种饥饿的呻吟。

她发狂了向天光的地方奔去，忘情了，没命了，把自己的记忆都甩在后头。

跑出黑暗的地方，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她回头看了一眼，尤父的身影模糊的看不清细节，只有陈旧的风伪装着他那把旧二胡的哭声一缕缕地飘过来，像他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珠最后的注视，落在时间灰白的虚空里。

尤依一头撞进吴青的怀里，肌肤蹭上她绸制的白色连衣裙，正对上她古镜般的眸子，百合花在她脸上绽开。

吴青拍了拍身后的车子：“布加迪威龙，老贼原版，要试试能不能追上时间吗？”

跑车后方是一坡如血的鲜花。

花丛里大江东去，一声犬吠，现实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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