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幻彩新天地，您可以在此买到国内外的优质零食并享用免费午茶，愿您有美好的一天……”

……

目光呆滞的何山输入密码解锁，身后的言心悄悄跟着，何山坐到那被剖开的警用改造人旁，神情恍惚。嘴角，眼角和鼻孔里流着血，视网膜下似有黑线穿梭。

言心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何山像是接收了某种命令，按下机械心脏中一处隐藏按钮，只见与其链接的电脑上立刻跳出一个文件接收页面，言心立刻点击确认，片刻解压后，她看到里面是一大堆录像，立刻连上耳机查看起来，可只看了时间为八小时前的第一段，言心的脸色立刻少有的阴沉下来。

录像中是云土警方第一个确定的幸存者临时收容点——红线广场，高墙耸立，防御设施齐全，此时此刻却看不见炮台的火力向城下猖狂的怪物倾泻，反而见到无数惊恐的百姓跑向墙边挠破指甲也要爬上去，镜头一转，原来那些士兵和军官的盔甲下已满溢着脓瘤肉血和化骨烈毒，面庞被新生的几颗棍状头颅挤烂并取代，上面长着的无数双眼睛释放着诡异的光，若人直视，就会从双眼开始逐渐异变成怪物，尽职尽责的军人们尽力耐心地处理着那可爱的人民，一阵拳打脚踢打至全身骨折，然后开膛破肚取出脏器再用烙铁止血，手指抠入眼眶，耳洞和口腔，再疯狂强奸直到内射腐蚀性体液，将人化作一大滩可口肉泥，它们甚至在将人变异成怪物后教会它们用枪精准命中手脚的方法，不教命中要害是为了更持久，漫长的享受。言心快速拖动进度条，却仍然不免被那震撼的画面直击内心，她没有想过官方建立的基地可以一夜之间沦陷得如此彻底，被推到绞肉机边上强奸的男女老少哭喊着，等待他们的是跟令人作呕的怪物一起掉入里面，被绞成一滩被怪物的意志占领却依然存活的混合肉泥，公务员和记者和他们被抓到的家人被异变后更加凶残恐怖的官僚们强行塞入血肉幼虫，随后装入窄小器皿，又往里倒人肉泥，粪尿和蜂蜜，随后在下方点火，慢慢烘烤……最后整个广场的人都被怪物抓住时，异变的官僚挺着庞大且生有数百附肢的黑胶质身躯，号召了一场巨大的欢愉盛会——它们把孕妇集中起来，让怪物们想尽一切办法在孕妇未死或变异的前提下让她体内的婴儿变异，又把男人和未怀孕的女人集中起来，命令怪物们用各自体内的脏器，骨肉，体液等等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东西强奸他们，若能使这些人类怀孕，就受重赏，人类生出怪物的话赏赐更多，同理，生得越多奖励也越多。怪物们欢呼雀跃，有目的性地折磨起被绑住的人类来，一时间整个广场上上千人被怪物当作实验对象，进行了大量恶心残暴却没有快速致死的酷刑，而且因为这场实验持续时间很长，受刑人类往往会进入最痛苦的半变异阶段，这个状态下他们生命力顽强，感官发达却又没有怪物们的癫狂和力量，能被折磨极长时间都不死去，而怪物为了受赏，会想尽办法吊着人类的命。那些曾以为看到了希望的公民被怪物无所不用其极地施暴时，忍着剧痛绝望地怒骂同事，朋友，亲人，国家……最后是他们自己的运气。视频到此为止，可言心却很清楚，也许镜头只是于心不忍才转开了，这场巨大的虐待狂宴恐怕到现在都远远没结束。

与此同时，那改造人突然向言心转了一段消息：“你看见了吧？”

“我们赢不了……彻底，失败。”

言心一时语塞，她把那套录像复制了一份转到她的便携式设备里，暂时还是不打算继续看下去，她已知的官方避难所大概有八个，虽然录像不一定全是避难点里的事，但这么多类似视频的话……也足够说明局势到底有多糟糕。

何山继续呆滞地调动着言心需要的数据，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她先让何山启动了修复模式，可就当言心需要转到下一个模块时，一声冷笑从背后传来。

“哟，警方的大姑娘怎的突然莅临寒舍了？别来无恙啊……”那膀大腰粗的苦蝉大汉提着把开山砍刀乐呵呵地走来，“我听到那钢铁骷髅无缘无故地大叫几声，出来一看才知有人来访，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好与师兄交差……”

言心立刻回身看向苦蝉，见那人的确壮硕，便一边后退一边回应：“我作为特派调查员，闻讯而来到此地回收警方资源，何山先生认得我，邀我进来提取信息数据……”

“呵，那那老头怎么说？不如你让何老头亲自跟我讲讲吧，不然我也只能履行职责，赶你出门！”苦蝉挥手止住言心话茬，随后直白地说道。

言心一愣，随即回头靠近何山，“好吧，那我跟老人家说……”可话音未落，某个物件从她的身侧掷来，苦蝉反应过来一接，发现竟是两个叠在一起的茶杯，正疑惑时，那杯字一爆，藏在其中的铁钉飞出，扎入苦蝉下巴和胸口，而他吃痛恍惚的瞬间，言心挥舞警棍驱使那碎片电剑猛的挥来，苦蝉在最后时刻挥刀一挡才免于被斩，然而他化解的力量传至身后酒桌，把一瓶好酒当场震碎。

“北阳地藏……若他们不插手政府疏散民众，警方本无必要与你作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逃，或死。”言心的眼瞳再次放出紫金淡亮，让她力量激增，握着警棍的右手驭法运气，左手按住成型的玻璃碎片猛的一压，苦蝉那一身壮硕肌肉竟显得累赘无用，开山砍刀的刃中看不中用，顷刻间便被斩断，随后，玻璃锋面已扎入苦蝉脖颈些许，稍一发力，便能斩下头颅。

“呵，若不是那三族尊主胡作非为，任人唯亲……你这女娃，根本就没有跟我过招的资格……也罢，也罢！”苦蝉面临生命威胁，竟冷哼一声直接将脑袋往前一迎，他的头颅立刻落地，言心大惊，却见苦蝉的躯干竟挥起那柄断刀划向她腹部，言心的法术瞬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伤瓦解，玻璃碎片掉落在地，整个人连退到墙边才站稳，她尽力捂住伤口，可里面破损的肠子和脏器已经模糊可见，似要流出……

“……不知廉耻，邪魔外道，这就是那帮长老教你的？”尽管言心的确伤重，那目中无人的冷漠表情始终不变。

“就是邪魔外道，能换你一条走狗的命又如何？！”那断了头的身体中竟仍然发出声音，随后挥舞着断刀毫无章法地砍来，言心强忍疼痛意图重新将玻璃碎片恢复成刃，却发现时间不够，无奈之下她只好挺身抬腿直直刺入苦蝉胸口，撕裂筋骨破开心脏，将这僵尸的顽强命力终于铲除。

然而代价却是……用出这招需要的大幅度动作和极限运力，让言心伤口撕裂，脏器流了一地，一直保持着强悍形象的她，竟然疼得流了几滴眼泪，她看着苦蝉的尸体，瘫坐在地喘着粗气苦笑：

“哈啊……还真是只蝉……如果，学了你这招‘脱壳’，我能否……免于一死？”

随着生命力的流失，那痛苦越来越强烈，言心的脚趾不自觉地紧抠地板，全身颤抖起来。感觉着这种痛苦，她才想象到那些被怪物无尽折磨的百姓是何等悲惨，而也因此，她释然地感受到自己的幸运，于是言心闭上双眼，尽可能平静地等待死亡到来，心里也冒出些奇怪的想法来……

“要是我死的时候表情哭哭啼啼的，惹得别人尤其是那小子笑话，还挺丢……人的。”

言心不知道，当她接受命运逐渐失去意识时，那台警用改造人的躯壳逐渐拼装完毕，修复工作告一段落，意识随之恢复，那双冰冷无光的眼眸转向倒地的女警，改造人开口，发出一句意义不明的指令来：

“回归时间，未到。”

“申请复苏……可观测点上传……”

“已锚定目标。”

……

罗刹重新用叶片遮蔽了全身，欢喜地牵着被开发成浪荡母猪的颜禾走出房来，如数家珍地抚弄着颜禾身上那一堆可怕的玩具，颜禾每动一下都会发出撕心裂肺的色情娇喘，看来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骚货了……

“师弟～来看看我的新作……嗯？”罗刹来到前厅，看见她的苦蝉师弟变成一大坨肠子般的恶臭肉泥与破碎肉壳凝聚的黏糊，心中怒火顿生，但转头发现老头何山变成只蟒蛇般奇异的怪物，正与一名女警和那本该被拆了的改造人激战时，转瞬之间脑中想出答案，随即冲上前去散出阵阵清风，将那落叶吹开后如漩涡般转于臂围，跟随一记迅疾的贯手蜂拥入体捅爆了怪物，那改造人和女警立刻退开去，幸运地没被血肉溅到，罗刹用叶流驭风阻挡，也轻松地避开了感染风险。

改造人立刻起身鞠躬敬礼，“谢女侠搭救，这位名何山的老者意图凶险，拆我身躯，又骗女警言心入屋想要灭口，那号苦蝉的伙计赶来搭救，却不慎被何山触碰感染，言心尽全力送他已是重伤，只得开启修复模式唤我醒来。而后我们又与变异的何山苦战，若无您在，只怕她磊落的一生就要结束于此……”

罗刹将信将疑看向言心，见言心倚着碎片紫电剑跪倒在地，全身衣服被血浸透，呼吸极度急促，体力近乎耗尽，倒是打消了觉得她在演戏的念头，只是失去师弟似乎还是让她有些伤痛，对何山之死，她倒不多在意。

“那还真是有劳各位了……虽怜我师弟不幸身死，但这何老头一直居心叵测，做出此事亦不在我预料之外，刀是苦了民警小姐，望您进屋与我一叙。”罗刹的叶片变得轻柔，拉住言心的手让她有能力站起，言心看着在地上嗷嗷待哺的可怜颜禾，心情复杂。

就在这时，那戴眼镜的清纯少女从房间中探出头来张望了会，看见那浑身叶片的家伙领着个男奴，跟一位陌生的女警进屋，被拆了的改造人还向他们敬礼，感到十分惊奇，随后悄悄摸到侦探门外，开门钻了进去……

小心地反锁好门后，她回头看见侦探正在暗网上浏览那些变态富豪圈养怪物猎杀幸存者的视频，顿时恼火起来揪起侦探耳朵骂道：“喂，刘侃，你这不入流的十八线无名自由侦探不去破案赚钱，在这种地方浪费珍贵的比特币是什么意思？我把外面发生的事发给你了，用你高中时的阅读速度在三分钟内看完，我赶紧撤回。”

刘侃受了责骂，面露愧色，暂停播放后小声说着抱歉，然后快速读完少女发给她的信息，未做什么大反应，只点了点头，“看来……有望成功了，现在的问题在于那不速之客的身份，如果要逃，她这种编内人员恐怕不会允许我们比老爷们优先。”

少女摇了摇头：“一切未成定局呢，我们目前在她眼中算是什么……那淫魔妖女的人质吗？如果是的话，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卖乖，毕竟局里的人都在为那案子操心……对了对了，你这死变态刚刚看那些东西是为了啥啊？”话至一半，少女扶正眼镜露出嫌弃的表情，把侦探的脑袋往桌上一按。

“诶诶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当然是在找证据，在找灵山上里哪个神仙心黑！我的防火墙是凯菲尔公司的高品质货，火烧不过来，烧不过来……”侦探连忙向这明显比他年少轻狂些的姑娘道歉，而且感觉到了实打实的害怕。

“哼……得咯，火真烧过来了，我俩也是一起被那帮刽子手抓去搞虐杀表演，算你有个垫背的。我猜你是用怪物的行径麻痹自己，觉得相比之下被人屠宰也算死得轻松……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偏执的工作狂……”少女无奈地松手，给了刘侃喘息的机会。他连忙捡起墨镜，关掉网站后笑着说：

“唉……赵小姐息怒，这案要是办成，就给了迷茫的幸存者们一个稳定的目标，到时候给那孩子平反的机会也有了，不正合你意？”

戴眼镜的少女一愣，像是被击中了内心，回头有些凶狠地瞪了刘侃一眼：“……你说得对，但跟你最好的那傻子已经死了，你看看那魔头和条子有没有兴趣听你的理想吧。”

……

罗刹一带言心进入房间，就令那叶片落地，现出妖艳真身，言心却面无表情，只微微侧头表示困惑：“还真是你，吃男人吃的爽吗？早知道你这么浪荡，在监狱的时候我就该一棒敲死你。”

罗刹微笑：“不必如此生气，我心中自知罪行无法洗清，上天最终怎么处罚，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这次想问的是迫在眉睫的问题……那名纣岩的怪物，只在煌国领地内出现吗？”

言心答：“西瀛和远郊众城也有，其他强国领土内虽无纣岩，却有其他形态的怪物出现，不过具体原因尚需调查。你应该也明白当下局势何等紧张……我希望北阳地藏能抛下对公安的偏见进行合作，我会给你那台改造人的所有权限，而作为代价，你把那三个人质交给我便是。”

“哈，听起来是场等价交换呢，现在这世道，云土已无人能与我单挑，那些所谓的人质也不过是消耗品，不过我仍然觉得应当保持最基本的警惕……这样吧，我把无业游民赵灵遥和这条欠操的母狗交给你，还有一人我观察几天，若判断为合适再还回来，如何？”罗刹琢磨了一番言心的话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成交，另外虽然看这里目前物资还相当充足，我那边也还好，但我认为交易和必要的救助应该被允许，你觉得呢？”

“懂你意思，那我们就此别过，下次再见吧。”罗刹聊完后，忽然想起些什么神色突变，连忙拿起清洁器出门清扫那满地尸骸，警用改造人一直处于待命状态，所以没有执行命令，一时间，让强装矜持的言心也有些想笑。

她放下狗链，把颤抖着的颜禾身上锁链束带取掉，把这个让人难免产生怜爱的可爱孩子搂在怀里，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颜禾无力软棉的手紧紧抱住了言心，诧异之余，她听见精神恍惚的颜禾嘴里小声呓语着：

“妈……妈……”

……

赵灵遥收拾行李时，感到十分忐忑，侦探的心情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两个吵了两三天架的人，在分开时眼神中却都难掩哀伤迷茫，就这样，在天亮前怪物苏醒的最后安全时间里，言心带着二人踏上归途。

……

令先化沿着餐厅外的一条血迹，悄悄地追寻着某个被他“遗弃”的事物，他悄悄下楼，来到一片破败至极的区域，墙体坍塌，到处焦黑，尸体看上去生前没有受到太残忍的折磨，也意味着灾难爆发时这里估计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安全系统失控或大型火灾，那大洞外显露出残暴异常的街景和缓缓褪色的暗月，日光即将浮现，长夜落尽，怪物们也即将从休眠中苏醒……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虽说不多，但令先化感觉得到自己将要到了，可突然间一只背上有肉岩壳猴子从洞里窜出，对他张牙舞爪地跑来，令先化一惊，立刻持枪瞄准，可猴子一看见枪后更是慌神，竟直接跑走，可它逃跑的时候又发出大量怪叫，那无尽肉岩的包围圈开始松动，怪物们逐渐站起，朴素的巨壳下，大量不可名状的离奇异物露出真容——它们，饿了。

令先化被吓得全身颤抖，不过他还是缓过神来，得赶紧想办法逃跑，但眼下那洞外街道上的怪物都被一个接一个地惊醒，它们面露凶光，恨不得立刻跟自己好好地亲热一番……

“扑街……这回真扑街了……”

……

那猴子趁怪物们苏醒去追人类的时候，偷偷进食它们的残羹冷饭，体型很快变大了些，貌似力量也更强了，不再像之前那般窝囊，他开始对一些同样相对弱势的怪物猴叫，想要表达自己昨晚被一个人类女性击中后发不出声音的遭遇，可怪物们根本不理，只沉迷于虐待那些未死的人类俘虏和宠物店里的小动物。它愤懑不平，只得蹦跳着到处寻找知音，过了好几家店，攀过好几层楼，它才看到一只同样变异的小狐狸奔走在群尸未醒的清净楼道间，仿佛在寻找某些东西，猴子一思，想得那狐狸原本模样应该就是个不成熟的幼怪，却强行消耗体力维持这番模样，先是嘲讽似的怪笑几声，随后想到它这样做，估计另有原因……

这么想着，那变异的野猴抓住商场上方垂落的藤蔓，一边愉快地荡着，一边追随上那只血肉狐狸的步伐。

它自己本来就是只猴子，只是变异后正要开始彻底突变时，它被法术击中，陷入濒死状态，它在挣扎中吸食了大量尸骸中的营养，才终于把生命力恢复过来，可到这时他突然感觉，某个试图把它身体彻底颠覆和侵占的体内力量消散了，现在的它毫无疑问确实是只怪物，但猴子的模样和它的行为习惯却得到了相对完整的保留。

它失去了虐杀的兴趣，它看到那些与自己是同胞的怪物把人类强奸，肢解，挫骨扬灰，只感到有些奇怪，可想到这也许只是想起到震慑，威胁作用时，倒是勉强理解，可它仍然觉得，这样做对族群的延续，依旧是不利的。

它思考人类的行为模式和思考方式，而每每想到人类能使用一种诡异的奇绝法术，这猴子便感到憧憬与向往，希望能破解其中窍门，让自己……也变得神通广大。

怀着这样的心情，无需折磨猎物的它在每次主动出征中，奋力寻找着人类的踪迹。

小说相关章节：异象集群异象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