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高塔之终 第一章 十六节 疯狂

“血液……血液变成紫色的了。”

亚拉莫尔看见环绕自己的红色血液变成了青紫色的流体，火焰燃烧了整个象牙雕剑，上面的浮雕好像活起来一般在剑刃之上跃动。

“仇恨和怒火具象化了，你也是个怪物啊，不知道你的身体面临了什么，能够把血肉具象化成比蜡像更高级一点的流体。”

男人一身的羽毛冒出光辉，全身都在流出那些白色的流体，漂浮在自己的全身，那些人们的血液变成雾气弥漫在整个巨蛋之中。

“试试啊？我的名字是李勒尔，这是你能听见的最后的名字了。”

“呀啊啊啊！” 亚拉莫尔一剑贯穿他的胸膛，鲜血溅在脸上的同时，那刺破灵魂的回忆也笼罩在视线之中。

“妈，我和女友在日本过的可好了，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你没钱找我要就好了，我给你的那些钱就一点，多……多……多得是呢……”

男人在亚拉莫尔面前抽泣，看着面前那块小馒头，趴在桌子上哽咽声不断，亚拉莫尔知道自己又进入其他人的回忆了。

“呃啊啊啊……” 男人崩溃的坐在座位上，在后仰的瞬间来到了巨蛋的座位，他的旁边是空空如也，手里还攥着两张票根，大概是失恋的样子。

会场的中间出现了青色的流体，那是一位女歌手，在眨眼间，黑暗覆盖了男人的身边，那个歌手失去了五官，走向窥视这段记忆的亚拉莫尔:“你还活着啊，不过你已经没用了，失去了流体的废物。”

“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发疯一样的一剑一剑的贯穿李勒尔的胸膛，每一击都是那灵魂的哀嚎与苦难的冲击，那些记忆在亚拉莫尔的每一击中纷纷涌入大脑，像是滔天的洪水，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大坝。

李勒尔捏着拳头把亚拉莫尔一拳打飞，亚拉莫尔像个坠落的流星一样飞落几十米远，砸在那些人的身体和座位上，整个脑子就像是瘪掉的西红柿一样。

“哈……呜呜……啊啊啊……” 亚拉莫尔的脑袋渐渐复原，这压根死不掉，被血液活生生顶起来的脑袋让亚拉莫尔痛苦不堪。

“这会场十万人，每一个人都是一条命，你要杀我十万次，现在才杀了我几次？这就不行了吗？”

李勒尔张开那一身的羽毛，每一个羽毛上都是一个人的眼珠，亚拉莫尔看见那些人的眼睛都缺少了一个，原来是……

“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冲向李勒尔，握紧剑锋将李勒尔劈成两半的瞬间合起来，亚拉莫尔一低头又陷入苦难的回忆之中。

“干完这回，我想我就不在这电子厂了，憋死我了，我得去日本稍微痛快痛快。”

那是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说着亚拉莫尔熟悉的中文，烟灰在落在地上的瞬间，手也落了下来，落在了日本的马路上。

享受在疾驰的快乐中，被一辆违规逆行的汽车撞飞出去，让无计可施的医生送入了这个……高塔称之为永生的座位上。

“希望能活下来吧……” 座位上是护士的祈祷。

“呃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的脖子被切的喷涌出血，每进入一次回忆，自己便愣住一次，就会被找到机会，把亚拉莫尔杀死一次，可是因为血液的问题又死不了，抱着那死亡的痛苦和绝望感再度站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痛到说不出话来，眼前唯有血液与李勒尔的身影，握紧象牙雕剑，怒火将理智燃烧殆尽。

“操你妈！你哪个杀的是日本人！全是你们自己民族的游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疯狂的挥舞着剑刃，每一剑都精准且用力的劈入李勒尔的身躯之上，那更多苦痛的记忆都在亚拉莫尔的脑海中汇聚。

“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松开剑，倒在地上头痛欲裂的挣扎，疼的血泪直流，李勒尔又是一拳打飞了亚拉莫尔，跳起来全身重压在亚拉莫尔身上，把亚拉莫尔压成了肉泥还在疯狂的愈合成原来的模样。

“呃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唤起剑，对着骑在自己身上的李勒尔捅出许多巨大的血洞，但是更多记忆又让自己痛苦。

“求求你们了！求求了！给我批假让回到家里一趟吧！我妈妈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 男人跪在那些领导面前，痛哭流涕，母亲死亡的讯息在电话中被他悲伤的父亲颤抖的说出来。

“给我滚！” 亚拉莫尔手中那白色的剑刃被鲜血染红，那数以百计千计的苦难化作力量，一击轰飞李勒尔。

亚拉莫尔的全身还都没有恢复，只是用剑支撑着前进，李勒尔开始慌了，看向那个朝着自己缓缓爬来的亚拉莫尔。

“死！死！给我死啊！” 李勒尔把全身的流体，全都喷在亚拉莫尔的身上，把亚拉莫尔的粉碎成无数块，拳头砸在亚拉莫尔的每一个尸块上，但血液依旧在粘合亚拉莫尔的身体。

“呀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贯穿李勒尔的心脏，紫色的烈焰燃烧着李勒尔的身体，连同场上的那些人也挨个开始焚烧起来。

“来啊！” 李勒尔也不再畏惧，将那些灵魂的伤害通过流体贯穿到亚拉莫尔的身躯之上。

亚拉莫尔自身也燃烧起那紫色的烈焰，在这个瞬间生生死死循环往复，死亡的剧痛，生着的久痛全都折磨着亚拉莫尔的灵魂。

“把你烧成灰！” 亚拉莫尔那扭曲还尚未复原的，血肉模糊，碎裂的白骨刺穿溃烂的皮肤的那般怪物面孔，瞪着黑洞洞的眼睛，狰狞的张开已经被打歪、打烂、满嘴是血的嘴巴，恶狠狠的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巨蛋顷刻之间陷入火海之中，李勒尔早已成灰，亚拉莫尔也已经失去理智，全身都爆出紫色或者黑色的流体凝聚而成的尖刺，支离破碎的在滚烫的火焰中行走，粉碎亚拉莫尔眼前的一切。

“呃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捂着脑袋，身上的血肉裂的不成样子，骨骼也扭曲破碎，很多断掉的尖锐骨头从皮肉里突出来，那些血肉的裂痕中流着紫色的血液，在火焰中散发着紫色的光辉。

苦难的记忆逼疯了亚拉莫尔，苦难的力量具象化无尽的怒火，燎燃了整个巨蛋，亚拉莫尔看着眼前的一切坠落、燃烧、粉碎。

“亚拉莫尔？” 叶知因醒过来，突然的声音让亚拉莫尔昏厥过去，手臂重新因为叶知因的苏醒生长出来。

叶知因直接把亚拉莫尔瞬移到周围不远的小巷子里，钻入旁边一个一些腐烂的高中女生的身体里，抱起重伤的亚拉莫尔跑向医院。

“别死啊……” 叶知因没走几步便趴在地上，她也吸收了苦难的力量增强了不少，但这具尸体太脆弱了，叶知因得找刚死的尸体才行，但事情紧急只能凑合用了。

亚拉莫尔睁开眼睛，叶知因无论怎么说，亚拉莫尔也毫无反应，只是嘶哑的乱叫，完全疯掉了那般颤抖着，畏惧着缩在叶知因的怀里。

“别这样……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已经疯了，我们没有必要费尽力气击毙了，她将永远不会再走出来，用第二道防线换取这个结果还是值得的。”

就在叶知因悲伤之时，一身黑色蕾丝短裙的少女，蹲在亚拉莫尔和叶知因的面前，用那羞辱弱者的表情蔑视着两个人。

“得到力量的失败者而已，为你们的愚昧无知感到悲哀呢。” 少女失去了五官，一脚踹开叶知因，转身消失了，那一切的战斗像是梦幻泡影；

叶知因紧紧抱住已经疯掉的亚拉莫尔，不想让亚拉莫尔受伤。

亚拉莫尔握紧叶知因的手，想要寻求那一丝温暖，却只有那尸体的冰凉与腐臭味，满眼的泪水的浸染那血液和缓缓复原还尚未缩回皮肤的断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人类啊啊啊！” 叶知因抱着亚拉莫尔痛苦难掩的哭泣，亚拉莫尔也抱紧了叶知因，恢复了些许理智。

“叶……知因……” 亚拉莫尔那喊的嘶哑甚至出血的嗓子挤出三个字，紧接着嘴里流出不少的血来，那些血又反流回去进行复原。

十万人的苦难记忆挤压在亚拉莫尔的脑子里，亚拉莫尔能在那些记忆中找回自己喊出叶知因的名字已然是极限，她脑子里紧紧咬住属于自己的记忆不放，生怕理智了之后自己不再是自己。

同样的，十万次的死亡与重生也在亚拉莫尔的身上上演，只是在刚才那一战的瞬间，亚拉莫尔感觉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望着那海洋中漆黑一片的宇宙。

“我……” 亚拉莫尔看着那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是那些记忆的碎片，他们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凝聚在这个巨大的意识世界之中，飘离在亚拉莫尔的身边。

“我…在哪……” 亚拉莫尔还在下坠，那些逝者的影子在她的身边走来走去，因为无数原因被送入了第二防线之中，他们匆匆忙忙的走着他们无数的人生，最终被送入亚拉莫尔的怒火之中。

“谢谢…谢谢………” 那些是无数人的感谢之声，火焰的燎燃解放了他们，回声在黑暗的宇宙中荡漾，十万人的每一句谢谢凑成了理智与生命的结合，在解放时刻的十万灵魂也赋予了亚拉莫尔的十万次重生，消解那被仇恨和怒火烧尽的身躯，逐渐复原之前的身体。

“哇哦，果然不是一般人啊，亚拉莫尔。” 长灵千山看着亚拉莫尔在叶知因怀里快速复原的模样，尽管场面很恶心，让长灵万梦在旁边呕吐起来，长灵千山依旧屹立不动。

“亚拉莫尔！” 叶知因抱紧亚拉莫尔感动的哭泣，亚拉莫尔回过神，看向这里的晴空，感觉到很放松，一切都过去了，但依旧要前行。

“接着……接着走吧……接下来……要去哪？” 亚拉莫尔看着自己双手那时不时显现出的紫色纹路，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已经不是人类了，一下子感觉到了那空虚的寒冷，自己已经变成了那蜡像一样的怪物了。

“该去英国了，亚拉莫尔……真的没有问题吗？” 叶知因担忧的问，满面愁容。

“我啊……还缺个手呢。” 亚拉莫尔伸出断掉的那个胳膊，叶知因只得钻回去作为亚拉莫尔的手，亚拉莫尔勉强地站起来。

“我们要走了，多谢两位了。” 亚拉莫尔摇摇晃晃的走向机场，长灵千山跑过去塞给亚拉莫尔一个手机，还有一个大登山背包帮亚拉莫尔背上:“解决了这一切之后，记得回日本来看看我们母女俩的成果啊！”

“嗯！我知道了，谢谢！” 亚拉莫尔直接从登山背包里拿出一罐红烧肉罐头，扣开罐头盖全塞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再拿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全部下肚。

“走啦！” 亚拉莫尔狂奔向机场，一瞬间感觉自己充满了活力，哪怕自己是怪物这个事实也已经抛在脑后了，既然已经如此那便活在当下，既然已经失败那便继续追寻成功，不死便是不败，生存便是胜利。

“不过说起来，你体内的血液为什么……”叶知因好奇的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大概是托尔特希斯的原因，好像……把我改造了，或者融合了……” 亚拉莫尔看着自己的身体，不过她倒是不畏惧这种力量，只要活着进入高塔，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嗡！” 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停在亚拉莫尔的面前，是那个被亚拉莫尔抢摩托车的女人，她对亚拉莫尔说着有些口音的中文:“啊，对，介意我和你一起同行吗？我叫夏七和，我也想……经历一趟不平凡的旅程，虽然我什么用都没……”

“免了，拖我们后腿，还不如一个叫齐奉天的。” 亚拉莫尔绕过夏七和，被夏七和一把拉住了手。

“求求你，我必须去，我有家人在英国……” 夏七和那个圆润有些肥的可爱小脸在因为畏惧颤抖着，亚拉莫尔看出来这不是撒谎，那柳条一般的眉毛和犹如龙眼般的眼睛水灵灵的，满眼攒着泪水就差流出来了，一头的短发随着轻风微微动荡。

“早说就好了。”

“谢谢……谢谢。” 夏七和捏死自己牛仔裤上的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红色的格子衫，“坐上来，我们一起过去。”

“好。” 亚拉莫尔坐上摩托车，搂住夏七和的腰，速度飙升的同时，风也刮起了亚拉莫尔的自然卷黑发，亚拉莫尔趴在夏七和的背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如果家人死在那，就全完了，当然我的更多原因还是想进行这场不一样的旅途，我讨厌日复一日的学习，讨厌年复一年的重复，我也想冒险，我不想成为那些平凡的灰烬。”

“谁都不愿意，希望你不要逝去。” 亚拉莫尔低沉的说，她已经看麻木了那些人的逝去，然后亚拉莫尔抬头看见一丝光芒划过了蓝色的天空，那好像是某个星星，正在高速的移动。

“亚拉莫尔，我感觉此行定然不简单。” 叶知因的直觉总是没错的

“为什么？”

“进入第三道防线，他们一定全力以赴，我们必须在第三道防线捣毁之后再爆出一个死亡的假消息，然后顺利的进入最后一道防线，不然估计我们连最后一道防线的门槛都摸不到。”

叶知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亚拉莫尔认可的点了点头，这句话确实有理，当自己捣毁第三防线矩阵时，或者说只是开始捣毁时，高塔就一定会觉察到自己的威胁，所以如果能捣毁第三防线的话——就必须想个办法在世人视角里让自己死的彻彻底底。

“亚……拉莫尔……” 亚拉莫尔听见这熟悉的德语，连忙跳下车看向小巷里那两个自己父亲和母亲模样的蜡像，他们呻吟着，亚拉莫尔咬紧牙关用叶知因一击将两个人全部击碎。

“我的……父母……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气急败坏，将地上那些蜡也用叶知因的流体切成无色，全部粉碎，一丝也不剩下。

“亚拉莫尔……” 夏七和看着那样狂怒的亚拉莫尔，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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