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睦扶着素世到了房间，侍者在前面提灯照亮。素世让他只送到门口，睦接过提灯，在卧室里点上蜡烛。浴缸还残余一些热水，睦把素世拉过去，先洗澡吧，她说，再过一会水就凉了。

素世摇头，抓紧了睦的手臂。

“能一起洗吗？小睦……我怕黑。”

睦沉默了几秒，雨天空气随着沉默而愈发湿热。最终她说：“你是祥的未婚妻。”

“……可你是小睦。”素世轻声说。

窗外的雨尤为热烈，不断地敲击着玻璃窗，像是鞭炮齐鸣，又像是鼓声炸响，大风猛烈地敲击着窗户，七月末的东京，没有空调的夜晚尤为潮湿闷热，稍微活动一下，汗液就会渗透衣服，爬满脖颈，从胸口侧腹成股流下，而睦此刻深谙这煎熬。

“来吧，小睦……”

睦还想拒绝她，却突然被掰住肩膀，素世的力气比她想的还要大，她扯过睦的衣领，蛮横地夺走她的嘴唇。

浴缸溅起温热水花。

睦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卡在浴缸中间，身上的衣物被水打湿，双手按着着素世的腰，下身半跪在她两腿之间。她下意识地想抽身离去，却被素世抓住双手，“不要走，小睦。”

素世力气很大，声音却很温柔。

“难道小睦不想和我做吗？”

“素世……”

“小睦怎么样都可以……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素世轻声说着，吻了吻睦的耳垂，睦畏缩了一下，耳朵很快热热地烧起来。

“小睦喜欢哪里？我都可以给你做。”

素世抚摸着她的脸，献上一个甜蜜的亲吻。

睦没有说话，她终于开始试着伸手，在近乎黑暗的环境下抚摸素世的肌肤，她的脸像是丝绸一样光滑细嫩，睦用结茧的手指摩挲着，替她拨开脸上黏湿的发丝。

“我想要素世。”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把想法一字一句地吐出。素世轻舔她的唇瓣，舌头划过唇珠和门齿，像是鼓励一般地深入。睦环抱住她，承接充满香气的深吻。

浴室的水凉了下来，而两人的体温却愈发滚烫，素世一丝不挂地身体紧紧贴在睦湿透的衬衣身上，热量源源不断地提醒着她，这个女人现在深陷于情欲之中。她已经不满于口唇之吻，大腿根有意无意地磨蹭着睦的腰肢，隐晦地邀请她更进一步。睦却因为她的进攻而忘了换气，不时停下来歇一歇。

素世等不及了，抓着对方的手伸向下体。睦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任她拉去。素世掰直两指，扶着手腕深深地坐下去，发出一声满足而难耐的叹息。睦感到手指被软肉包裹，脸瞬间烧得滚烫。

“素世……这样不——”

睦突然疼得叫了出来，声音很小，但疼痛另她倒吸一口凉气，素世咬住了她的锁骨，蛮横地赌注她的拒绝。“素世、好疼……”

“小睦要是想不疼的话，就认真地做哦。”

素世说完，又舔舐起伤口，舌头温柔地划过齿痕，带出痒痒的一丝血腥气，接着，她又含住了它，牙齿微微用力抵住脆弱的皮肤，像是在逼迫睦进行下一步。效果很好，不愿意主动的睦终于在体内动了起来，一阵阵酥麻从下身传来。素世呜呜娇吟起来，口中仍然喊着睦的骨头，牙齿扣住锁骨。

睦一深一浅地推进着，素世体内湿的惊人，爱液流淌在外，很快被水稀释，然而粘稠而温热的触感又源源不断地攀上睦的指尖，素世非常期待这场性爱。想到这里，睦的脑袋里像是蒸汽机一样尖叫起来，她不断地抽差着，搅起浴缸啪啪的水花，她见过素世和祥子做爱，本以为她在床上会和那一次一样，可素世的热情却比那次更甚，想到这里睦就浑身发热，伸出另一只手揉捏素世颤动的胸乳，舔舐她天鹅一般的脖子上淡淡的汗珠。

“唔……小睦……”素世含混不清地叫着，牙齿随着睦的动作更用力地刺穿皮肤，睦也疼的叫了出来，疼痛的喘息中夹杂着素世愉悦的呻吟。每当伤口更痛一分，素世的快感就更上一层，睦并不畏惧疼痛，她像蒸汽活塞一样忠诚地塞满又抽离，喘着热气把素世送上高潮。鲜血从伤口小股流下。

“素世……没事了……”

睦抽出手，轻拍着她的背，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反而使得素世的香气更浓郁了。素世松开了睦的锁骨，瘫软一般靠在她怀里。热气扑腾在睦湿透的胸口。

“小睦……把衣服脱了吧……”素世语气虚浮，手指摸索着，试图解开衬衫的衣扣。

“素世……你满足了吗？”睦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会满足。”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爱我。小睦，你真的爱我么？”

素世说着，抬头吻上她的脸颊，睦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便替她擦干眼泪，“我爱你。”睦轻轻地说。

“我要你只爱我，不然和不爱没有区别。”

素世的语气突然冷下来了，睦沉默着，第一次在做爱中感到不知所措。

“回答呢？”

“……素世。”睦小声地叫了她的名字。然而素世并不满足。她按着她的伤口，指甲深深嵌入锁骨，睦疼得皱眉。“你能做到吗？”素世问。

“我只爱你。”睦说。

“骗人，你爱我的未婚妻。”素世松开手，语气仍然冰冷。

“那是我的姐姐。”

“不只是姐姐，不是么？从来都这样。”

烛光黯淡，睦看不清素世的表情，便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感到温热的咸水从面颊流过，划过锁骨的咬痕和左侧的心脏，再无声地滴入水面中。

“这都是因为你。”睦说，她的声音沙哑。

“这也是因为你。”素世说。

她们沉入水中，浴缸对面是一面镜子，睦紧紧搂住素世，在镜中掐住她的咽喉。

“我和祥子在这里做过……她没有……你这么心急……”素世呼吸艰难，断断续续地埋怨道。

“她也没说过爱你。”睦松开手，转向其他地方。

素世呵呵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又停下。

“可我很担心小祥呢，外面风雨这么大……”

她抚摸着睦湿漉漉的头，食指绕起自己棕色的发尖。

“因为只有她吃了你的黄瓜。”

“……小睦，是所有警察都像你一样说话讨厌吗？”

“但那没关系，”睦不理会她的挖苦，接着说，“我也只要素世爱我，只爱我。”

“我讲究公平交易。”素世仍然保持着她惯用的微笑，即使睦并不能看清。

“我也可以只爱你。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取消婚约。”

素世不再说话，因为睦的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四指强硬地堵住她的呻吟。

“到床上去。”

将湿透的对方拖出浴缸，睦扯住她的双手，像扣押囚犯一样把素世反按在床上。素世背对她跪着，脸垫着枕头。

“你和祥做的时候，还会用其他东西吗？”

睦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疏远而冷静地质问。

“……在床头的第二个抽屉里。”素世说。

睦找出了那件器物，是一件穿戴玩具。配合这个姿势再适合不过了。她穿上玩具，硅胶制的圆柱上面布满细微的颗粒，想来能给使用者带来更多刺激。睦抚摸着玩具，尽力不去想素世和祥子是怎么使用她的。

“我会让你忘记祥，从今晚以后，你看到这个玩具只会想起那是和我做的，素世。”

睦说着，删了她一巴掌，五指打在娇嫩的臀肉上，发出响亮的啪啪声，素世呜咽着叫喊起来，很快又被巴掌声掩盖了。

“小睦、好疼……啊……嗯啊、不要！”

睦并不理会她的疼痛，按住腰肢对准，一口气插了进去，通道虽然狭窄，但已经充分湿润，睦抽动时感到阻力有些大，但她仍然尽力插到最深处，素世的呻吟转变为了疼痛和快感交织的叫喊，睦从没听过这么激烈的叫床声，虽然她此前也只和祥子做过就是了。

“小睦、小睦……啊、小睦……”

素世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睦一一回应，她想象着素世在祥子身下是否也会叫的这么大声，又或者是祥子咬牙忍受素世的插入……睦的嫉妒和愤怒一齐燃烧起来，尽数倾泻于身下的人身上，素世像是知道了她的怒火，抽噎着说，小睦，原谅我……我不知道……

“素世不用道歉……因为我爱你。”

睦说着，抓住她的双手向后拉，素世的小穴一跳一跳地吞吐着器具，喷出一股温热水花。素世颤抖着软成一摊，睦把她翻了过来，压在她身上。

“你以后只能想到我。”

睦说着，扭过她的脸，俯身占有一个吻。腰抽动着，又开始酝酿下一轮的高潮。

（七）

第二天刚醒，睦就接到祥子的电话。刑警接应的很成功，昨晚已经带她去医院洗胃。祥子被诊断出农药中毒，原因是误食剧毒有机磷，这是农药中最毒的一种，会永久损害神经系统甚至致命。所幸祥子吃的并不多。

“他们检查发现，农药果然在黄瓜上。”

睦默默地听着祥子诉说昨天的经历，听起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自己在菜园附近暗中安装的监控，也拍到了正是素世撒的农药。

“现在只要下令抓捕，她就能定罪。”祥说。

睦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素世正在床上睡着，她赤裸着身体，一张浴巾盖在她肚子上，睡姿宁静而优美，宛如油画。

“不用了，她不是故意的。是我让她撒的农药，素世不知道撒过农药的黄瓜不能马上吃，是我的疏忽。”

这是睦背了一晚上的腹稿，她努力在电话里一次性说完。听筒对面传来祥子惊诧的质问，“什么，睦？”

“她要和你取消婚约，祥，现在你安全了。”

“睦，你是要和这个罪犯在一起吗？”

“她不是罪犯，她只是要忠贞的爱而已。”

睦一口气说完，感觉心中的重石落了地。

祥子犹豫了一会，告知她真相。

原来祥子娶素世是被威胁的，包括当年和她交往。只因为素世恰好拍到了她们姐妹乱仑的证据，借此威胁祥子，并要求她疏远睦。某天祥子终于忍受不了了，于是素世告诉了当时的家主，紧接着，祥子才被带到了国外，被迫和睦分开。

而祥子回国之后，素世马上找上了她，要求和她结婚，不然就把事情曝光。祥子不想牵连睦，所以同意了，告诉警局嫌疑犯将在丰川家出现的人，也是祥子。

“现在只要把她送进监狱，我们就能自由了，睦，你再考虑一下吧。”

祥子又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你。”

“祥，她不会再威胁你了。”

“……什么？”

“现在她只爱我，所以你也自由了。”

听筒对面迟迟沉默着，睦突然觉得祥子离自己好远，她没法看见她的面貌、没法听见她的声音、甚至没法闻到她的气味。隔开了这些，睦感觉自己的一部分在撕裂，她们不再是一个整体了，一对孪生的姐妹从此分开，两只残缺的灵魂却呱呱坠地。

“祝你幸福。”

祥子说完，挂断了电话。

睦回到素世身边，等了许久，她才悠悠转醒。蓝色的眼睛望着睦，像是睡懵了，又像是在凝视，睦心平气和地等着，素世眨了眨眼，突然认出她来，眼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能给我一个家吗？”这是素世醒来的第一句话。

“我会的。虽然没有素世之前住过的那么华贵，但是我会给你一个家，温馨的小家。”

“只有我们？”她的笑容扩大了。

“只有我们。”睦坚定地说。

素世笑了，她起身去梳洗，睦在边上等她。

“再给我讲一个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睦想了想，决定讲一个人偶的故事。

“我有一个人偶，那是奶奶送给我们的。”睦顿了一下，“我一直很爱惜她，去哪里都带着她……然后有一天，她就不见了。”

“那你一定很难过吧？”

“是的，我哭了好久。”睦点点头，“但是后来我又找回了她，但是她的衣服和头发都破破烂烂了，她本来是那种洋娃娃，金发碧眼的，被庄园里的猎犬咬了，变成了光头。”

“然后呢？”

“我想把她丢了，又舍不得，想留下，又觉得太难看。祥子知道后，她就把自己的人偶头发全拔了，然后剪了自己一大把头发，又剪了我的，然后让管家把我们的头发缝上去。”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素世冷冷地说。

“嗯，这太傻了。”

“小睦不能讲一个没有小祥的故事吗？”

“我的童年总是她。”睦说完，愣了一下，“那只是姐姐。”

素世不再开口，她在桌前化好妆，扭头给予睦一个吻，周身的香气令人头晕目眩。

“不想下去看看我们的黄瓜长成什么样了吗？”素世说着，带上了园艺手套。

“偶尔也让我们两人制造一些回忆吧？”素世又补充道。

“从这里也能看到，黄瓜田。”

睦带着她走到窗边，俯身指向下面，从高处看去，有一片深绿的方格地铺在鹅卵石小道旁，那正是素世和睦朝夕相处的黄瓜田。

“难怪祥子总是喜欢靠在这里。”素世幽幽地说。

以后你在这里，也能看到我。

睦刚想这样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推力。耳边刷过呼呼的风声，失重感扑面而来。

她飞出了窗外，直直地朝着黄瓜田坠落。

她早该知道的，素世只要忠贞的爱。

睦迷迷糊糊地想到，不过，她终于爱我了不是么？

深绿色的田地越来越近，睦闻到了雨后泥土潮湿的芬芳，脑中闪过少年时和祥子素世一起在黄瓜田里浇水谈笑的日子，它们一幕幕播放，真是美好如梦境，恍惚似前生。

于是她闭上眼，轻声说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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