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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初见下),1

小说:我和我的师尊我和我的师尊 2025-08-27 09:54 5hhhhh 5820 ℃

夕阳斜照,大漠正蒸发着最后一丝热度,风紧跟着放肆起来。

漫天风沙之中有一骑从远处破风而来,马上之人是个精壮的汉子,圆眼直鼻,脸上千沟万壑挂着薄薄一层细土,胸膛微敞,通红的肌肤随呼吸上下起伏。手中缰绳足有半指宽,想必坐骑的性格也是极烈。这一人一骑不知从何处赶来,直挺挺向着大漠中心奔去。

此处名唤“播仙镇”,地处西北位于昆仑山下,气候极端原本不适合居住,但相传附近的“仙径”可以直抵琼华,于是引来了大批的寻仙者扎营,久而久之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小镇。后来因琼华覆灭,镇上的人也尽数散去,于是渐渐荒废在大漠之中。但不知从何时起,这里竟凭空生出一户庄院来。

骑手策马奔到庄院门前,用力一勒缰绳,座下骏马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足有两三秒才落下,喷着热气停在原地。未等骑手报上名姓,庄院的门缓缓地开了,从里面一左一右分别走出两位掌灯的少女。少女们向骑手道了个万福,轻声道:“来人可是铜铁镖局大当家杭驰海?”

骑手赶忙翻身下马拱手道:“正是,请问……”未等他说完,其中一位少女便向他伸手索要缰绳。杭驰海见她瘦弱的样子犹豫片刻才把缰绳交到她的手中。另一位少女莞尔笑道:“大当家辛苦,各位我家主人已经候您多时了。”说罢引着他向内院走去。

杭驰海边走边打量这户庄院,凭感觉这庄院处在播仙镇的正中,虽然名叫‘山庄’周遭却都是荒原。装修样式也是标准的中原风格,生漆的味道很重显然是新建不久。厅前小院未设屏风,倒是移栽了一棵巨大的槐树。槐树枝叶生的张牙舞爪,在昏暗天色下像极了高举骷髅棒面目可怖的地狱主。杭驰海目光又落在掌灯少女的身上,她走路的样子不似常人,周身上下除了头发随风摇曳,别处没有丝毫晃动,身后望去如同鬼魅一般。杭驰海顿觉冷汗直冒,不由得紧了紧胸前扣子。

穿过曲廊便是大厅,刚到门前便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诸位,槐木山庄建成三月有余,庄内事务繁忙唯恐怠慢,是故未向各位英雄见礼,还望诸君海涵。今日有幸,晚生柳怀松奉家主之命特设此宴以报诸门派提携之恩。”少女推开厅门,只见室内酒筵一共六桌分列两旁,座中有僧有俗,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之辈,正对门的位置有一个空座,说话之人正是座位旁边立着的容仪如玉,明净柔和的青衫男人。

杭驰海突然闯入自觉尴尬,拱手惭愧道:“让各位久侯了。”说着赶忙随少女溜到预留的桌前,少女轻柔的将他的外氅退下,又撷过来一块沾着温水的毛巾,悉心将他面上的细土一一拭去,这才笑盈盈的退去。

一佝偻老人斜睨了杭驰海一眼,又冷冷对柳怀松道:“客套话不必多说,老夫不知什么‘槐木山庄’,‘桑梓山庄’,也没有什么提携之恩,尔等装神弄鬼将老夫骗至此处到底是何居心?!”说着将手中一块乌黑透亮的切片掷在青衫男人面前。这老人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皱纹一道深似一道,像是寻常老年佃户模样。说起话却来中气十足,目露凶光直直的刺向青衫男人。

“啪!”酒宴之中一小个男人将筷子重重按在碗上,跳上凳子讥笑道:“唐幸老儿,你这棺材瓤痨病鬼摆什么臭架子,人家请咱吃酒还把咱奉为上宾,你怎么连点礼数都不讲?不想来可以不来,来了就别多事。枉你活了六十有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都不懂,要是这么着急投胎,一会儿我用雷火弹再帮你把上半截也送走~”大家都坐在椅子上本不易察觉,经他一说众人才发现唐幸一直用衣服遮挡着空荡荡的下身。

小个男人捉起酒杯嘬了一口,龇牙咧嘴的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唐门不幸!唐门之大不幸也!半个掌门也只能掌半个门。”只听‘呼’的一声,唐幸的随从闪身而至,身到拳到,拳风夹杂着暗劲直奔小个男人的面门。小个男人稍一偏头便躲过了,右手在唐幸随从的腰间一拍就将他击退数米。

“瞧瞧,瞧瞧!手上功夫差劲也就罢了,还这么没礼貌。你们那半截掌门没什么指望了,看你刚才这手还不算坏,不如考虑考虑入我雷火堂。我林若谷亲自授你武艺如何?”林若谷盘坐在椅子上眯起三角眼羞辱道。唐辛主仆二人眼中含恨,正欲发作,柳怀松快步走来,一把拉起地上的随从,朗声笑道:“兄台快起,今日为迎接各位,我家桑月特意将地面打磨光亮,没想到弄巧成拙伤了贵客,属实该罚!”

“桑月!”柳怀松高声唤道。从厅后飘来一位女子,正是方才引着杭驰海进来的掌灯少女。

“还不快向几位贵客道歉!”柳怀松厉声道。

桑月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翩翩拜倒跪在地上道:“桑月令这位公子受伤了,任凭公子发落。”随从见她的样子楚楚动人,一瞬间甚至忘了林若谷的羞辱,涨红了脸半晌才道:“罢了。”柳怀松笑道:“兄台厚德。”转身又对桑月道:“既然贵客不深追究,你便去后院自领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桑月道了声“是”又轻飘飘的走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板子声和少女的轻呼。

柳怀松捡起地上的切片,握住唐幸的手恭敬的放在他掌心上,轻声道:“老前辈高义。”唐幸面色微变,柳怀松竟在一握一松之间就将唐幸待发的暗器夺到了手中。柳怀松端起桌上酒壶为自己和唐幸斟满道:“是晚辈考量不周,我自罚一杯。”说着仰头一饮而尽,并将酒杯亮给唐幸。唐幸望着柳怀松的酒杯忽然觉得有些异样,酒杯底部漆皮全部脱落露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黑斑,质地正如此刻手中握着的切片一样。再看柳怀松如炬的目光,似乎在暗示着自己。唐幸伸手捏住桌上的酒杯,指尖顿时传来一阵遍布周身的沁凉。柳怀松见他如此,这才笑盈盈的让开。唐幸朝着偏殿的方向望去,冷哼一声,饮尽杯中酒不再说话。

柳怀松又走到林若谷身前,林若谷见他居高临下也跟着站了起来,却不想还是短他一头有些懊恼。柳怀松笑了笑捉住林若谷的右手,林若谷也是面色一沉,收起戏谑的样子死死盯着柳怀松,半晌才笑道:“佩服,但我可没说领情。”说罢将柳怀松递来的的蚊须针收进袖中。

“柳执事,我们聚在此处想必都是参透信函之人,既然大家已是心照不宣,不知何时才允许我们一睹珍宝的风采?”蓬莱弟子宫铭远对柳怀松问道。

“噗嗤——”一旁的林若谷猛地笑出声来。

“我当这些牛鼻子道士都是神仙人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林若谷饶有兴致的托着自己的碗碟指桑骂槐道。

听者有意,杭驰海目光在桌面上搜寻着,最终落在一双筷子上。将它轻托在掌心里细细观察,自己冶过无数兵刃,当世所有冶金的材料只凭肉眼就可分辨,而这双筷子的质地却超出了他的认知。

宫铭远略有不爽对林若谷道:“阁下不妨把话说清楚一些。”

“还要说多明白?我说你有眼无珠,目光如豆,目不识丁……”林若谷喋喋不休道。

“你!”

林若谷见他紧握宝剑竭力克制的模样变本加厉邪笑道:“这就恼了?你还不如那半截老头沉得住气,不如趁早还俗算了。”

宫铭远拜入蓬莱较早,如今才刚刚十六岁,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哪里经得起林若谷的羞辱,可碍于门规又不能出剑伤人,只好气鼓鼓的对柳怀松拱手道:“在下不愿与不逞之徒同饮,告辞!”转身就要出门。

“宫少侠请留步。”柳怀松赶忙追出两步。

这时一旁一直闭目轻抚茶盏的蜀山弟子猛地挑开双眼道:“来了。”

“宝物已伴君子左右,何劳忧之深也。”

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从偏殿传出,桑月捏着兰指捻着薄纱的一端轻巧而出,虽然还是笑盈盈的模样,脸上却分明挂着点点泪痕。她与另一位少女抻出一道屏障来与宴席隔开。等两人站定后,从偏殿款款走出一女子,身着茶白一色长裙,上面缀着宝相纹路,细看之下竟不是印上去而是绣上去的。姜黄的披帛柔柔倚在肩头,垂下的两端如花狸般旋绕在胸臂。丝质衣料紧贴着身体,肩背和手臂的肌肤隐约可见。轻纱半遮面,涧石蓝的发色梳成反绾髻,耳边扣着前朝才时兴的珥饰,浅插着垂叶海棠步摇,随着她的脚步轻摇摆动,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如春风拂柳一般。

众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诧异,柳怀松赶忙低眉颔首的退到一旁。林若谷见出来的是位美人怪叫了一声:“好娘子!真是不虚此行!”

龙葵透着薄纱又在每个人脸上仔细打量一番才缓缓道:“小女子便是槐木山庄的庄主,龙葵一介女流,不便于诸君对饮,并非有意怠慢,还望海涵。”

“这位公子请先留步,龙葵想对今日之事做些解释。” 龙葵见宫铭远停下脚步,继续道:“诚如各位所知,信纸中藏的确是‘万年木变石’的切片。这种石头极为珍贵,要树木深埋地下经过数千载的变迁才有可能形成,更需要强烈地动才能把它运将上来。此等天降之物,虽是槐木山庄机缘偶得,但龙葵不敢独享,便差人将一部分磨成粉末书于信函之上,内藏切片非杰出巧匠所不能识,权做筛选,引诸君前来。”

宫铭远问道:“信上既有八个字,‘荒漠藏玉,昆仑遗珠’,难不成除此之外槐木山庄还获得了其他至宝?”

龙葵点点头:“不错。”

“庄主可否明示?” 宫铭远回道。

龙葵反问道:“公子既是蓬莱中人,可知昆仑八派?”

宫铭远立刻答道:“这是自然,昆仑八派与蜀山、蓬莱均为修仙大派。八派中以琼华最为知名,但因为行逆天之事遭受神罚,此后便杳无音信。”

“不错,琼华秉承着‘以剑养人’的修炼之法,并以铸剑秘术为尊,所以派中广集天下名剑。虽遭天火覆灭,却也让部分藏剑重现于世。”

话至此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宫铭远更是惊讶于面前这个神秘女子竟然对琼华这段故事如此了解。

“那……其中都有何藏剑?”唐幸率先问道。

龙葵摇摇头:“天火猛烈,多数已经融的面目全非,无从分辨。”厅内一片扼腕叹息之声。

“但我在其中还是发现了一把未被焚毁的剑,名唤‘纯钧’。”

‘纯钧’两字犹如一记响雷在众人耳边隆隆作响。

“纯钧剑乃是由铸剑名师欧冶子所铸,为越王勾践所有,后几经辗转早已下落不明无从考证,这把剑能在你手里?小娘子不是在耍笑我们吧?”林若谷调笑道。

“龙葵不敢妄言,引诸位前来也是想寻找有能力重塑纯钧之人,所以龙葵才斗胆考校各位,方才便是第一道考题。”

宫铭远隐约觉得不妙:“考题?什么考题?”

龙葵解释道:“林前辈的碗碟、唐前辈的酒杯、蜀山道衍前辈的茶盏以及杭大当家的筷子,俱是龙葵用万年木变石铸成的,目的是考校识材的眼力,其结果方才龙葵在偏殿中已经看的清楚了。”

一位侍女从宫铭远桌上捻起香炉旁边的香勺,拜在他面前用双手托起。宫铭远这才看清楚这枚香勺的样子,上面虽用印花隐藏,却依然能看出在其中流转的光泽。

宫铭远泄了气:“是我才疏学浅了,惭愧之极。”

龙葵摇摇头:“公子既能参透信笺的秘密已是人中之杰,槐木山庄愿将此香勺相赠,望公子日后行满功成。”

宫铭远听着她的声音只感觉周身说不出的舒服,见她夸赞自己既欢喜又惭愧,轻咳一声低头拱手道:“谢庄主好意,在下既未能识出这‘万年木变石’便不能将其攘为己有,告辞,告辞。”说着不顾夜色逃也似的出了庄门。

“这小牛鼻子脸皮真薄。”林若谷走到龙葵面前,用指头轻抚了一下桑月手中的薄纱:“我等若是能重塑纯钧,有什么好处?”

龙葵道:“槐木山庄愿将纯钧敬赠。”

林若谷又叫了声好,又把鼻子贴到薄纱上吸了一口:“放心,纯钧剑我一定帮你铸好。”

龙葵点点头,让柳怀松引着剩余的人在客房住下。

“庄主,柳执事求见。”桑月在门口向屋内的龙葵通禀。

“让他进来。”

“是。”

得到龙葵的允许,柳怀松走进龙葵的房间内。只见屋内妆奁胡乱开着,那枝步摇和明月珥就敷衍的搁在桌上。龙葵散着头发翘着腿坐在床边,方才涧石蓝的发色在灯光下竟呈出殷红颜色。柳怀松总觉得龙葵行事古怪,甚至有时像变了个人。

柳怀松见状先开了口:“座中可有您要找的人?”

龙葵换了一副惫懒模样:“谁知道呢~交给你的哪些石头准备什么时候卖掉?”

柳怀松道:“物以稀为贵,若是一股脑的抛出去还可能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已经差人联系买主了。”

龙葵笑道:“做得不错。”水袖一挥勾着柳怀松的腰带将他带到床前,做状拍了拍他的脸颊:“可惜,要是谁都像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啧啧——没想到你们两个真的有一腿,我就知道这小娘子是个小浪蹄子。”林若谷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砰’一声撞开龙葵闺房的窗户跳了进来。

柳怀松压着怒火道:“林前辈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林若谷这才见了龙葵的真面目,明眸皓齿,肤白如雪,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用手捋着龙葵床帏上的纱帐一脸陶醉的模样:“那你们主仆二人这么做就妥当?”龙葵示意柳怀松出去,柳怀松阴笑着斜睨了林若谷一眼才将门关上。

龙葵笑道:“说什么妥不妥的,主随客便就是~”

林若谷放肆拍手叫好:“我就知道,酒筵之上你看我最多,必定是想和我有一段春宵,我这可算遂了你的意。”说着便要扑身上去。龙葵起身避开让他扑了个空:“长夜漫漫,别这么着急啊~”

林若谷趴在床上抹了抹鼻子转身道:“大爷我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主儿,才不搞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事儿。”说着又合身扑了上去,这次龙葵不闪不避就由着他扑来,林若谷眼见着自己从她身体中穿过重重的摔在地上。

林若谷晃了晃脑袋感觉实在邪门,回过头来猛然看见室内烛火摇曳,龙葵却没有影子,登时冷汗直冒吓得目瞪口呆。龙葵光着脚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到:“怎么?不想和我度春宵了?”林若谷想喊人来求救,却发现自己任何声音都发不出。龙葵用脚触了触他的前胸,一阵阴冷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你既然愿意直来直去,那我便也直来直去好了,也算遂了你的心意。” 说罢右手提起他的前襟,左手点着他的左胸,林若谷只感觉全身的力量都顺着龙葵的指尖流到了她的身上,不多时便气绝身亡,如同干尸一般落在地上。

龙葵唤来柳怀松嘱咐道:“你去把他处理掉,别让我再看见他。”

柳怀松应了一声,又叫来桑月,一同将林若谷丢进大漠之中不多时便被风沙掩埋了。

翌日,众人从客房来到主厅。主厅中酒筵已经撤去,取而代之的是铁砧、铁锤、铁刨等一些寻常的打铁用具,其中几张桌子上还摆着各类矿石铁料,最中间围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铁炉。

龙葵戴着面纱坐在主位对众人道:“诸君皆是希世之才,但纯钧剑得之不易重塑不容有失,龙葵备上了一些可能用到的材料,各位可以牛刀小试。”

龙葵说的委婉,唐幸却听出了话中之意。这分明就是她设下的另一道考题,虽然不满意被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差遣,但纯钧的诱惑着实更大。

杭驰海环顾四周问道:“怎么不见林前辈?”龙葵此时也才发现林若谷没有到场,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柳怀松。柳怀松一怔,旋即对龙葵回道:“说来遗憾,林前辈昨夜晚间旧疾复发已经连夜离去,是怀松疏忽未在庄内备下郎中,愿受主人责罚。”

龙葵道:“庄内大小事宜都由你来操持也难免出现纰漏,但记得稍后备些礼物送到雷火堂以表歉意。”

唐幸眉头紧锁,柳怀松这套说辞漏洞百出,凭他对林若谷的了解,不为纯钧,单为这貌若天仙的庄主也一定不舍得连夜离开,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甚是蹊跷,可自己昨夜警醒得很,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唐幸眼神落在柳怀松身上,心中更是疑云密布,昨日若不是他的提示,自己也是被淘汰的结局,他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唐门纵横江湖的三十六种暗器,七十二件机巧均由老夫制作,铸器考校就不必了,既是重塑,可否请出纯钧容我等一观?”唐幸决定先行试探。

龙葵犹豫半晌,起身道:“请各位稍待片刻。”,隔了一阵,龙葵斜抱着一柄剑重新回到众人面前。

这柄剑通体紫色,剑身长约五尺,宽有两掌,乍看之下极为厚重。剑镦似锤,剑柄不设剑眼镶嵌着玛瑙样的纹路,夸张的剑珥与剑鄂相连呈蝙蝠状,中间卧着一块透亮的紫色圆石,尾部牢牢衔着剑身,剑刃极薄,剑脊是平的,自上而下阳刻着一段古怪文字,唯独剑尖处用绢布包裹的密不透风似是被折断的样子。

蜀山道衍神色一凛,目光紧紧锁在龙葵身上。

杭驰海‘咦’了一声,虽然自己没见过纯钧剑,但根据《越绝书》中的描绘:扬其华,如芙蓉始出;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古拙厚重,温润光滑,是一柄名副其实的君子剑,而龙葵手中这柄整体上看确属春秋样式的重剑,但透着森森戾气。

龙葵屈膝行礼:“正如各位所见,纯钧剑剑尖损毁,还望各位鼎力相助。”

唐幸与随从不易察觉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对龙葵道:“好一把纯钧!今日得见,老夫必定竭尽全力。只是……”唐幸转头对杭驰海道:“只是老夫需要先做准备,可否先请这位小友先来尝试。”

杭驰海没有推辞,沉吟片刻忽然朗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柄剑的主材料应该取材于‘昆仑紫鸦乌’,辅以‘镇海青金石’、‘万年木变石’,再加上好的精铁冶炼而成,可我见龙庄主似乎没有准备这些材料。”

龙葵微微一笑,示意桑月从后殿取来三种材料,递到杭驰海眼前。

“杭大当家果然精通此道。”龙葵赞许道。

杭驰海有些不好意思,稍微定了定神伸手扯掉外衣,露出粗糙结实的双臂。他从盘中取出三种矿石和精铁分别用铁钳夹了放在炉中,蒲扇大的手猛的拉了两下风箱,炉中惊慌的散出几粒碳灰,不多时矿石被灼烧到呈黑色又丢入了一些草木灰作为熔剂,持续的进行鼓风,声音之大仿佛野兽的嚎叫。

大约有半个时辰,精铁已经被烧的通红,杭驰海擦了擦汗将铁块放到铁砧上,取了一把趁手的锤子卯足力气’叮’的一声敲在铁块上,铁块登时有了较大的形变,并迸出绚丽的铁花来。杭驰海就这样不断捶打精铁,虽然动作粗犷,声音却若合符节甚是好听,所谓大巧若拙如此而已。杭驰海反复捶打煅烧,最终把三种矿石合到精铁身上,并依照“纯钧”的样子锤出了一个剑尖。

杭驰海小心的取下铁砧上通红的剑尖丢在冷水里,随着升腾起来的白烟,杭驰海长出一口气道:“可以了。”说着用手捞起剑尖让桑月呈给龙葵。

杭驰海新铸的剑尖也是紫幽幽的,龙葵将它托在手上的确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又用两指稍微用力捏了捏,随着清脆的响声,剑尖表面竟产生了细碎的皲裂,显然是用料配比失误导致的。

“唉……”杭驰海摇了摇头:“在下尽力了,接下来就指望唐前辈和这位道长了。”

柳怀松笑道:“大当家神乎其技,槐木山庄上下无不佩服。这纯钧剑失传已久,冶炼之法更是无从考证,实在无需介怀。”

从杭驰海开始冶炼的唐幸就差遣随从去做准备,此刻还没有返回,柳怀松便对道衍拱手道:“这位道长可否准备妥当?”

道衍摇摇头:“在下全然不懂铸器之术。”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龙葵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居然有对铸剑一窍不通之人经过了自己的几番考校。

柳怀松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长莫要玩笑,若是一窍不通又怎会识得‘万年木变石’?”

道衍盯着龙葵道:“我并非识得什么石头,而是这些物件上留有一种气息。”

正在此时唐幸的随从匆匆从室外赶了回来,唐幸清了清嗓道:“这边已经准备妥当,既然这位道长不懂铸器之术,老夫是否可以开始了?”

柳怀松不能理解道衍的说辞,转头对唐幸道:“自然,请唐前辈开始吧。”

唐幸先是从口袋中摸出香囊吸了两口,又命随从有样学样的取来几种材料随手丢进炉中,炉中之火‘呼’的一声,绽出一朵火莲,随后又沉寂下去。唐幸自己则在一旁控制风箱,没有杭驰海的大开大合,唐幸精准的控制炉火处于稳定的状态。杭驰海有些疑惑,这种材料是不应该让炉火以这样的状态加热的。

在唐幸的一推一送之间杭驰海觉得自己眼前开始模糊,脑中一阵眩晕。‘咚’的一声,桑月率先摔倒在地,杭驰海也渐渐感到窒息,眼睑鼻头一阵湿润,轻轻一抹,手上竟多了一抹殷红,脑海中猛然闪过唐幸在举火之前的动作,暗道不好,自己中了唐门之毒。杭驰海虽然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须臾之间便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余几人有些愣神,柳怀松大叫一声:“屏气!有毒!”

唐幸指着地上的杭驰海道:“太晚了,我早已将‘血封喉’扔进火里扩散了许久,不需多时你们就会和他们一样。”说着又放肆的笑起来:“你这女娃真是天真,如此至宝怎会不引来争抢?”

座上的龙葵忽然邪笑起来,一把扯去脸上的面纱,双眸竟变成了暗红色。水袖一挥就要取唐幸性命,却没想到一道寒光直逼她的咽喉。龙葵微微移动手中魔剑挡下道衍的攻势,用力一震便将道衍弹开。龙葵下意识的向后仰去,手中凭空多了一把玉腰弓,右腿屈膝抵在弓驸上,身体则靠在弓弦上将弓蓄满,电光火石之间便和道衍相持住了。

柳怀松右手在身旁的花瓶处用力一拍,唐幸的脚下忽然隆隆作响,地板猛地塌了下去,唐幸急忙掀起盖在自己腿上的衣服,一双断肢上竟然接了一对精钢所制的义肢。唐幸用脚尖点在随从的肩头,用他当做跳板一个起落便跳到柳怀松面前,身后传来一阵惨叫,自己的随从已是落入陷阱之中,被陷阱中的地刺戳了个对穿。

柳怀松冷笑一声:“临危之下,唐老这份果断令在下佩服。”一双眼盯着唐幸闪着寒光的义肢:“恐怕他到死都想不到,唐老还藏着这样的秘密,真是辜负他对你的一片忠心啊。”

唐幸道:“若不是藏了这一手,老夫恐怕也着了你的道。”

”你们处心积虑做的这个局,如今总算图穷匕见了。” 唐幸微微眯眼,见到柳怀松嘴角残留的毒龙胆,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没有中毒,眼前这人不但对自己了如指掌,甚至早就做好了应对夺剑的办法。

“庄内机关皆是为了防止歹人作祟,在下也没想到唐老居然如此没有诚意。”柳怀松嘴上说的轻松,神经却是处处紧绷。眼前这个老人阴狠毒辣,暗器毒功更是一流,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杀掉。

唐幸摊开手掌,一枚烟幕弹滑落在地上,霎时间室内充满浓烈的淡紫色烟雾。唐幸趁着众人视野不清一个箭步冲到龙葵面前,伸手就要夺剑。龙葵见他来势汹汹忽然玩心大起,张开抱着魔剑的双臂,任由魔剑缓缓落倒。

唐幸大喜急忙用手去捞,当手握紧魔剑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巨大的下坠力道,直接将他曳到地上。唐幸万没料到魔剑如此力沉,心中暗想此番夺剑不成,脱身就变成了最要紧的事。还没等自己动身,腰间已吃了柳怀松一脚,整个人从木窗上翻了出去。

唐幸捂着腰翻身上到屋顶,一瘸一拐的向庄外奔去,柳怀松却早已等在他的前头。

“唐老就这么走了恐怕不礼貌吧?”柳怀松执剑而立居高临下道。

“你想怎样?”唐幸质问道。

“我想向唐老讨一样东西。”

“好,只要你放我出得庄去,别说是一样,就是十样,我唐幸也必定双手奉上。”

“唐老真是能屈能伸,那我便直说了。”柳怀松眼神一凛对唐幸道:“我要‘神机弩’。”

‘神机弩’三个字一出口,唐幸先是一怔,对柳怀松疑惑道:“你是……临安柳家的人?”

柳怀松道:“难得你还记得,世人只知道你唐幸有七十二件机巧,却不知道这些机巧没有一件是出自你手,更不知道每成一件你就要杀了替你铸器的工匠。当初你向我柳家索要‘神机弩’不成就暗下毒手,苍天有眼容我苟活至今,今日我便要亲自向你索命!”说罢一招‘渔樵问答’斜身出去,两人交战在一起。

室内烟雾散去,龙葵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手扶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道衍。

道衍剑指龙葵道:“妖孽休要伤人!”

龙葵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莫要玩笑,这屋内可有一人为我所伤?”

“整件事因你而起,还说没有?”道衍质问道。

“放屁!老娘好意请他们来赏剑斗技,他们自己心怀鬼胎伤了性命与我何干?倒是你,铸剑识材一概不会,来这里才是另有所图。”

“你们所发的信函上蕴含淡淡鬼力,寻迹到这里果然鬼气森然,我等除魔卫道之士必然要一探究竟。”道衍正气凛然道。

“哦?就没点其他的想法?”龙葵反问道。

“自然没有。”

“你腰间这壶……”龙葵用手点指。

道衍脸色微变,衣袂一偏挡住腰间的壶道:“这就是普通的酒壶。”

“你经脉受损,若不服药恐有性命之忧,所以你便想抓我炼药,对是不对?”龙葵一阵见血道。

“是又怎样,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

“笑话,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有生无死天地之间不足以容人矣。我等上承人道设轮回转生之所,属六界之一,维系天地平衡,何罪之有?”龙葵反问道。

道衍说道:“以你所言,鬼怪既是维系阴阳相合就不应该滞留人界,更不能化厉鬼来害人。”

“厉鬼俱是人间执念所化,二者同宗同源,你又凭什么厚此薄彼呢?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龙葵轻蔑道。

道衍被辩的哑口无言,又忽然间觉得好笑,她总要葬在自己剑下的,这时候争论这些有无并没有什么意义,左手捏起天师符同时佩剑脱手,佩剑化成数道寒芒点在龙葵周围。龙葵不慌不忙,轻摆群裾,以一个诡异的姿态从包围中脱困,落在道衍身后。右手凭空多了一把玉腰弓,拔下头上的步摇做箭羽,凝气做箭身,对着道衍的背后放去。

道衍回剑不及只得以剑鞘代为格挡,‘叮’一声,那枝垂叶海棠步摇已是没入剑鞘可见力道之大。道衍见她放下双臂,想来是一记偷袭不成觉得大势已去,于是心中暗喜准备将她投入壶中炼化。忽然一阵破风之声从道衍身后袭来,道衍下意识回头看去,方才还在地上的魔剑竟然仿佛活过来一般,毫不犹豫的刺入道衍的胸口,将他钉在地上。

“……它……怎么……”道衍虚弱道。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好躯壳。”龙葵摇摇头,正当她准备离去时道衍却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天师符掷到她的背上,她体内的鬼力猛地激荡开来在体内四下乱冲,登时便昏了过去。

大漠上的夜色来的迅速,森森冷气垂了下来。

槐木山庄没有掌灯,仿佛昏死在大漠深处,只有两盏白色的灯笼在门檐上飘来荡去,风沙夹杂着石碎喷在纸面上一阵阵的发着碎响。槐木兀自耸立的轮廓像事不关己的铁佛,令人不敢久看。

不知过了多久龙葵才扶着额头悠悠转醒,眼前竟然一片漆黑。龙葵站起身来,头发垂在肩上,这才发现头上明月珥碎了一地,发髻上的步摇也不知在何处。

“有、有人在吗……柳执事,你在吗?”龙葵尝试呼喊着熟悉的人,回应她的只有屋外透进来的风。龙葵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壮着胆子在房间中搜寻,终于摸到了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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