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高塔之终 第一章 十节 无

整座高塔只是一座未知金属做出来的空壳，一无所有，没有人、没有真相、没有实体，唯有那无尽的虚无与山海般的苦难，悠久绵长的那些那些花纹被赋予彩色，漫天遍野的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流淌起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八面方向传来，而那莫测无常的守护者却只在亚拉莫尔的面前显现，那是一个极度模糊的人影，它的全身上下都在流淌着未知的液体。

“你要记住，并不是我迎面向你走来，而是你向我走来，流御者。”

守护者如此说道，它并未踏前进步，亚拉莫尔的整条手臂都暴起出那些流动的血管，流体便缠绕在那些血管之中，咕咚咕咚的从右手臂流向全身。

星河成千上万的在空间中坠落，河流一条接一条在幻象中断裂停流，亚拉莫尔的眼睛变成了粉红色的瞳孔，粉红色的挑染在无名之风下起舞，叶知因紧跟身后，在亚拉莫尔身边陪伴着她踏入无尽虚无。

“吾从千界之一归来，吾自界尽之末而生，吾之仇海曾动荡无尽世界，智者所向之千界为大地而纷落陨灭，涌海之无穷，河流之无尽，此为阿利维比伊斯·托尔特希斯，以无尽河川涌入仇恨之海洋！亚拉莫尔之意志与吾之意志在此战之氪一并贯彻！”

眼睛中绽放出更多的流体，全身的血管突破肉体，化作粉红亦或者血红色的流体，其中一个瞳孔恢复了亚拉莫尔原本的黑色瞳孔，亚拉莫尔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它们全身都被流体缠绕着，并且那些流体还不断地蔓延。

那些幻象流动成无数色彩的蜡，头发被粉红色的烈焰燃烧，爪一般的右手对着那个模糊的人影:“你从来都不是守护者，向我发起无知无畏的挑战吧，可怜可悲的奴隶。”

“狂妄且放纵！流御者，你将为你被一只恶魔所控制感到后悔！”

“我们，可并非那些普通的御动流体之人！此为解放万物之征途！阻碍者唯有死亡！” 亚拉莫尔冲上前去，守护者的双手涌动出宛若星海般的流体，在手中旋转着捏造出虚幻的夜晚，那些星星从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坠落。

象牙雕成的锋刃涌动出红色的流体将天空中的那些星星尽数抽打爆炸，右手随意的把象牙雕剑扔出，被自己后背的流体缠绕住，伴随着双爪的齐出一同刺出。

被守护者面前突然敞开的河流格挡，亚拉莫尔跳起来，剑刃被甩向腿部，腿部涌动出的流体缠绕着剑刃，亚拉莫尔在半空中踢向河流的瞬间被流体喷涌进行旋转，剑刃绕过敞开的河流从侧面甩出去的同时，自己也被流体扯向侧面。

剑刃直击头颅，切开头颅的同时双手涌动出的流体胡乱的将守护者的身体撕裂，但守护者的身体又顷刻在另外的地方复原了！亚拉莫尔不假思索的提着象牙雕剑冲向那个复原的守护者，那守护者哪里有既定的样貌，简直就是无数流体组成的怪物。

“没有用，亚拉莫尔！在这个高塔里面它是无限的！” 叶知因看着周围那些流动的流体在地面上源源不断的流入守护者的身上，握紧十字架想跑上前帮忙被亚拉莫尔拦住。

“我知晓了。” 亚拉莫尔攥紧双拳，身后的象牙雕剑涌动出的流体简直是喷发式的，整个象牙雕剑又甩到亚拉莫尔的手上，“守护者，倘若我成了这一切的主人呢？”

亚拉莫尔全身喷发出粉红色的火焰，层层的威压让自己脚下的那些流体退散，朝着前方狂奔，每一步都越来越快，最后整个身后涌动出血红色的流体，几乎在瞬间冲到守护者的面前——在它敞开河流之前。

剑刃猛插在大地之上，一只手贯穿守护者的胸膛，力量的威压让那些流体涌动着撤离的同时，胸膛的那些流体的涌动让亚拉莫尔陷入回忆之中。

“回到！高塔！”

“高塔！高塔！救赎！”

“带我们去高塔！”

“啊啊啊啊啊！” 那些人们正在融化成蜡，铺天盖地的蜡涌动向每一座城市，那些苦难正在具象化一个身份的象征，在那些记忆中……她看见了那个被自己打败的黄色头发的女孩。

“骗局，都是骗局，什么都是！” 亚拉莫尔拔出手臂，涌动出千万条血红色的河流将其束缚其中，象牙雕剑握紧手中。

“世界的不义且不公！由我尽数解放！” 剑锋在那不知名的身躯上胡乱的斩开、切裂！粉碎！砍出无尽红色的幻影，叶知因恐惧的看向亚拉莫尔那身上散发的仇恨，那些流体都被切得一丝不剩下，身后的守护者想要复原。

亚拉莫尔把那恨意的目光看向再度复原的守护者，“你……并非无穷无尽！”

“砍的不过一片虚无罢了，流御者。”

“就算是虚无，也会被我的仇恨填满，什么虚无，什么没有意义，什么妖魔鬼怪，什么被恶魔欺骗我都认了，唯独我费尽心机来到这里得不到答案的怒火无法承认！”

亚拉莫尔握紧象牙雕剑:“倘若努力的结果就是虚无，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值得毁灭的混账社会罢了！什么傻逼世界？！没有人会和你这种千万年守着一个地方的王八一样高尚！”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莫尔跃向高空，流体无限的增长宽阔，血红色的长河自那无尽黑夜如流星般劈落，尽洒在地面的同时将守护者压瘪，那些流体四散开来，血色的河流所经之处的地面都出现无数的划痕，划痕越来越大，变成一丝丝巨大的裂缝，那些河流便是无数斩下去的力道，只不过借以流动的形式看上去像腐蚀一般。

身体在不断地发热，神经的注意力在不断地增强，大脑也在慢慢的从那人类的范畴内进化着，在流体的刺激下接收着这个世界更多的信息，那些衣服早已经被流体本身的热度烫到燃烧殆尽。

“无知，可悲的复仇者啊，因为如此的怒火便将虚无燃尽，恐怕正高塔也不能满足你求知的欲望啊。”

守护者的声音渐渐消逝，流沙泼在亚拉莫尔的头上，这里只剩下一个流沙的大坑，高塔已经凭空消逝了，这是一个锥形的大坑，像是一把巨大的长枪般插入过这里。

衣服在火焰的燎燃下复原，粉红色的流体多了那种星空的流动色，亚拉莫尔愤怒地还在颤抖，被叶知因从背后抱住。

“没事吧？”

“呜呜……我感觉我不是我自己了……我好畏惧我的怒火和仇恨，那种情绪被无限的放大宣泄出来，我是那样畏惧情绪，又享受着…情绪带给我的……发泄的感觉……”

亚拉莫尔转身趴在叶知因的身边抽泣，一切的发生都是如此无奈，然而只是抽泣了一会便推开叶知因:“不过，还是得走啊……”

炙热在这个地方涌动，正常人在这里迷失缺水少粮的情况下压根活不下去，必须要尽快想到方法离开这里才行。

“那里……遗迹。” 叶知因扒拉扒拉沙子，发现了一个黄金做的门环，亚拉莫尔一把拉开的瞬间，那些沙子在不断塌陷，拱形门后是幽暗的走廊，但因为这个洞很快就要塌陷了，来不及管有没有氧气便冲进去。

冲进去的那一刻，绿色的火焰一个接一个的从走廊两侧窜出来，这里依旧是通体金属做出来的遗迹，只不过充满了青铜的味道，但这里可谓是无比凉快，呼呼的风在走廊对面吹过来。

这里四处都是那种亚拉莫尔看不懂的古代图案，全都是无数青铜的零件一点一点把这里拼装出来的地方，看上去不像是古墓，而是一座封闭式的青铜城。

亚拉莫尔把流体涌动出来加强照明，那些火焰在一个个青铜龙头上喷涌，周围的那些花纹是河流的模样，人们在河流的旁边生生不息，地面则全是青铜做出的砖块，宽阔巨大的走廊大气无比，十几米高、二十多米宽的拱形走廊，除了有些昏暗之外，那些图案都能在那些火焰的照耀下看得清清楚楚，地面上的青铜砖全是那些玄鸟与不知名的鱼类生物。

“好……诡异……” 叶知因指了指左边的图案，上面的人们正在慢慢融化，流入他们赖以生息的河流，河流互相缠绕，下面是几个不知名的几何图案。

“好像是……数字？” 亚拉莫尔用流体的感觉觉察到了这个隐隐约约的知觉。

“是数字，上面写的是，2020年，整个花纹的名字叫，未来之眼。” 林络老师指着那些地方，为亚拉莫尔解释。

“老师！” 亚拉莫尔扑过去，结果只是幻象而已。

“你怎么了？”

“林老师的影子……” 亚拉莫尔低下头，开始感觉自己真是想老师想疯了，但她也是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类了，可是她已经看见老师死亡了，又怎会频繁出现呢。

“继续走吧，我觉得，你看到的可能不是幻觉。” 叶知因看着亚拉莫尔手上的流体，拉着她照着深处前行。

越是往前，风吹的就越大，甚至走廊的两侧边缘出现了排水渠，沟道里流淌着哗啦啦的河水，无数青蓝色的人形幻影蹲在那些沟道旁边，洗脸、洗衣服、喝水……

“神奇……” 亚拉莫尔看着这些投影，摸一下，他们就变成了无穷无尽的萤火虫，飘飘荡荡的流向远方，然而远方的场面让亚拉莫尔和叶知因不寒而栗，那是许多青铜制的棺材。

一个身影在那里颤颤巍巍，朝着亚拉莫尔和叶知因走过来，亚拉莫尔一下子警惕起来，踩着那些松动的青铜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没等那身影缓慢的靠近，亚拉莫尔已经冲到那个身影的面前。

“谁？！” 亚拉莫尔抓住那纤细和苍白的手，那是一位穿着现代迷彩服、背着大包的女人，她戴着圆眼镜，骨瘦如柴，脸都快饿成了骷髅那般，趴在亚拉莫尔的怀里。

“好像是一位考古学家，不过我们没有什么食物给她，看着她死吧，没救了。” 叶知因并不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但亚拉莫尔却发现了不对劲；

她看向旁边，那边还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考古学家，她和旁边的东西对话，叫着那些陌生的名字，完全看不到亚拉莫尔和叶知因，这里的时空似乎也是错乱的。

“这些青铜棺材似乎是焊死的，在很久之前有这种技术吗？像个无缝钢管一样。”

叶知因发现这些青铜棺材严丝无缝，敲了敲里面，也的确是空心的，那几百排棺材的正前方是更大的门，横着足足有几十米宽，像个墙一样；

如果不是自动打开，亚拉莫尔还以为那是一堵玄鸟花纹的青铜墙壁，在巨大齿轮的运作下敞开。

绿色的尘灰在那些龙头喷出的火光下飘扬，那扇门似乎是在引导亚拉莫尔朝着这边前进，门后的光亮比这里要敞亮许多，亚拉莫尔拉着叶知因慢慢地走进去。

眼前的一切让亚拉莫尔震惊，那虚幻的星空中，在正中心存在着最为巨大的月亮，散下的光辉足以照耀这青铜铸造而成的山河，青铜的金属水瀑布从星空的四周巨型山脉喷下来，像是红色的银河一样直坠而下，八面青铜巨山直抵星空之上，仿佛都在指向那个巨大的月亮。

耸立而起的古代青铜长城连绵不绝的围住最中心那座古代的宫殿，那宫殿更为巨大，只是支撑它的柱子都有几十米高，宫殿下云雾缭绕，像是浮在半空一样，宫殿整体像是由青铜一体浇灌而成的，上面没有一丝组装的空隙，那样整体的像个梯形几何体一样，上面许多窗户和走廊还在亮着昏黄的灯光。

亚拉莫尔和叶知因在门前瞭望这里青铜的山河，不禁为这鬼斧神工而吃惊。

“那些长城，是在防御什么？”

“我猜，这座城市，在蜡入侵之前，已经浮上过罗布泊了，他们本就是防御那些蜡的吧。”

叶知因指着远方那些正在流动的，彩色的不知名液体。

“他妈的，在这里也不安生吧，那我们只好去那宫殿，一探究竟了！兴许能找到前往正高塔的办法了。”

亚拉莫尔攥紧拳头，用象牙雕剑指向那座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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