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O国偏乡农村的一个老农舍里，翠花和她妹妹招弟在家族遗留的荒败中相依为命。她们的母亲在第三个孩子出生前难产去世；父亲在外打工，拼命赚钱以维持这个破碎的家庭，但他无法回家，无暇顾及两个女儿，只能将两名孩童留在家中由年迈的爷爷奶奶照顾。这是翠花生命中的第一个伤口，她还没来得及记住父母的模样，两人就已经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翠花和妹妹从小就亲身体验了重男轻女的压力，妹妹「招弟」的名字明显透露了希望下胎是男丁的迫切渴望。祖父母在世时，总是期望父亲能再娶一位能生男孩的妻子。亲戚们也对翠花和招弟的态度漠然，甚至有些苛刻。祖父母经常说，女孩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养她们只是浪费粮食。

疫情来临时，村里医疗条件落后，祖父母感染了重病相继去世。这给原本就困难重重的家庭增添了更多的困扰。翠花只有x岁，却不得不撑起这个家，照顾年幼的妹妹。她每天起早挑水，帮亲戚家干农活，然后再独自步行上学。放学后，她会先在学校洗碗，然后才回家喂鸡、洗衣、烧火做饭、打扫，即使不去体验也能明白，那远超出儿童身份的生活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

学校里的同学们对翠花的情况了解不多，他们只看到她穿着破旧的衣服，常常面带疲惫。同侪间经常取笑她，叫她"破布娃娃"，有时候还会把她的书包扔到泥地里。路过的人们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开，没有人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翠花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她不敢反抗，也不愿让妹妹知晓这些痛苦。每次被欺负后，她总是迅速地收拾好自己，坚强而蹒跚地离去。

她曾相信，如果能走出这个封闭的村庄，如果能到城里去，姐妹俩便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时间一天天过去，翠花的心中渐渐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改变命运，渴望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她开始偷偷地阅读父亲从城里带回的书籍，努力学习新的知识⋯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常苦痛而宁静。

直到有天，村附近来了一个访客。

那是个又高又大的男生，比村里的成年人都高出一个个头，是翠花从未见过的高挑身材。

那位外地的大哥哥被司机导游诈骗，买了"便宜票"走"捷径"，却被带到"新建"的古迹去，只好另外坐车前往"旧"古迹，因而经过这个偏僻的乡里山区。

他随意地拿出一叠村内用不上的纸钞面额，说：「可以的话，全村一起吃，吃顿好的。」

大哥哥有着当地人不具备的奇异特质，勇敢地抛出分享的概念，尽管如此，村子里的人们仍私下称呼他"肥羊"。

在早晨慌忙地端盘走避间，翠花意识到，这是她仅有，也是唯一的脱离机会。

翠花在宴请当天难得地洗了数次澡，换上了旧衣箱内唯一洁净的黑色蕾丝衣裳，将妹妹把玩许久的白花发圈系上。

难得来到河边，她也替妹妹稍作清洁。

初次见面印象要好，才不会受人欺侮⋯

翠花想着在校园时的经验，她恨不得早日从中脱身，脱离欺凌压榨的恐惧，远离那凄凉落寞的家园。

终于有了机会，便要好好把握！这样的机会不会有二次的！

看着水面如镜面照映的圆润脸庞，翠花鼓足了干劲，至少在脸面上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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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站在那里⋯

翠花站在石阶上，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紧张。

「请问⋯」胆怯的幼嗓吸引了男人的注意。望过去，女孩穿着一条黑白配色的精致蕾丝裙，颈边的白色蕾丝已有些泛黄，显得有些旧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下石质梯，像只初见陌生事物的小鹿，谨慎却又扭捏不安。

「您明日要出游吧？我是本地人，不如由我来当您的向导⋯」女孩头低低的，好似瞪着自己的脚尖一般，小手不停地相互揉搓。

男人注视着她，看到了她的紧张，嘴角微微上扬。他说：「小朋友，对顾客，要先习惯盯着人的脸呦？」

「啊、好的！」翠花抬头看向男人，她圆润的脸蛋红扑扑的，诚恳而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双眼透着成年人早已逝去的纯洁与天真⋯

「小朋友，妳的家人呢？」

「⋯我叫翠花，我有个妹妹。」

「妹妹啊⋯」男人想了想，女孩约X岁左右，如果带上妹妹或许旅程会吵杂许多⋯ 但如果是家里没大人，也不能丢着不管呢？为了让自己胡来的决定成形，他对女孩说了：「翠花，妳这样很危险的，在这里拐卖也不少吧？」

「拐卖不会一个行动的，至少两个，不会大胆设宴！也不会坐公交车过来！」翠花有活力地说道。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 嗯⋯ 果然还是要当地人比较了解啊？就雇妳了，翠花。」男人告知了初次见面时就做好的胡来打算。虽是X岁的孩童，但如果姐姐是这么早熟，也可以期待妹妹的稳定吧？

「！？⋯」翠花很惊讶，先前准备的言词都还没用上，男人就答应了聘雇。尽管都还没先确认薪资报酬，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便脱口而出：「妹妹也可以来吗！？」

「嗯，也不会比请全村吃饭还花钱啊⋯对了，报酬就比照今天的额度好了。」男人无所谓地说着。很明显的，他并不在意这一点钱。

「明天早上X点出发，麻烦妳了，小导游。」

⋯成功了？

突如其来的成功经验令翠花语塞，她目送男人离开，一直到自己返家才开始喜悦地蹦跳。

「我回来啦！」 「回来了？」

「⋯不用回来了！」翠花开心地牵起还未睡醒的妹妹旋转起舞，脚底下踩着枯牧草发出的沙沙声。妹妹渐渐被姐姐的欢愉感染，两人时而依偎，时而环绕着当天宴请后存着的剩菜余羹。

农舍的四周像是废墟般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石墙斑驳，几棵枯树横斜在灰暗的天空下。虽然环境如此荒凉，但在翠花眼中，这片土地是"壳"，是"蝉蜕"，退下皮的她们，必然会重生为其他优越的成体。

成功了！幸好有去掉虱子，才显得体面！才因此成功！

不过，翠花并不知道，正常的孩子其实是不会有虱子的，并且，正常的大人也不会听到孩子的请托便轻易做出承诺。

于她而言，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初次的经验，同时也是最后一次的美好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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