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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葦山河謠,13

小说: 2025-08-27 09:53 5hhhhh 9450 ℃

  ……

  趕了幾天路,歷刃川心中越發疑惑。

  怎的那白鹿莊的小子最近這麼安分?竟也不吵不鬧了……怎的自家的小子向來喜歡獨來獨往,最近卻換了副面孔,成天跟那個白鹿莊小子黏在一起?功夫好像也變好了……難道?

  歷刃川騎在馬上不敢細想,漫不經心地問紅妝女:“讓你跟少主,你可查到了什麼?”

  紅妝女聞之色變,尷尬地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城主,我不好說,你且自己去看吧……”

  歷刃川心中一沉,猜到了八九十,兩個少年歲數相當,白鹿莊的小子也確實生得嬌媚,歷天行生養在極天城,倒是沒見過這樣的風情,也到了情動的年紀……本來也是給兒子安排的媳婦兒,奈何畢進的兒子著實能打……

  道理他是理得清楚,就是那滋味兒,實在是說不出開心。

  是夜,歷刃川一身夜行服趴在了房頂。

  天行跪在歲榮面前,耳朵動了動,使了個眼色,歲榮看他口型明白了,歷刃川來了。

  歲榮啪地甩了天行一個耳光,歷刃川趴在房頂偷窺,那一記耳光抽到兒子臉上,也抽得自己心尖發麻。

  歷天行跪直身子,忙把另一側臉伸到歲榮跟前:“這側也討打,榮兒氣若不順,打到解氣為止。”

  歲榮一腳踩在他面門,天行愣了一下,還是手抖著捧著歲榮的腳舔了起來。

  “你們的馬車又硬又潮!屁股都給我坐痛了!”

  天行含著歲榮的腳趾吮吸,略鹹,細細品嚐一番後,竟還覺得十分可口:“坐我身上,以後我就是榮兒的墊子。”

  歲榮用腳掌拍了拍他的俊臉,驕矜地挑著眉:“你這肉墊子實在不懂規矩,說了多少次,在我面前必須一絲不掛,把你的陽鋒挺起來以示尊重。”

  歷天行耳根紅得發亮,手抖著慢慢褪去衣衫,他知道自己父親正趴在屋頂看著自己,一想到這,他就恨不得當場死了。

  歷刃川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幕直若在照鏡子,他那兒子平日多麼嚴肅孤僻,惜肉如金,整日裹得嚴嚴實實的,饒是洗澡也從不與人一起,現下竟然當著那小子脫了個乾淨。

  歲榮嚥了下口水,饒是他看過無數男體,雄壯的,健碩的,精實的……歷天行這副身體當是他見過最喜歡的,虎背狼腰,馬腿猿臂,肌理分明,塊塊飽滿,樣樣清晰。

  尤其那身麥色皮膚,緊緻光滑,一股子青春氣息,就像初春的花兒,欲放不放,心知不是最香最豔的時候,偏偏確是最美味的時候。

  “怎的縮做一團?可是對我不滿?”歲榮用手挑了挑天行胯下軟塌塌的陽物。

  天行不知如何作答,渾身發脹唯獨只有胯下不脹,他實在太羞恥太緊張了。

  “看來你這根陽物今日是伺候不了我了,不如鎖起來。”

  歷天行趕緊告饒:“別!我能……再讓我試試!”

  歲榮用手給他套弄了兩下,依舊不見起勢,拿出鐵籠給他套鎖了上去。

  天行只覺下身一涼,自己雄壯驕傲的男根塞滿了籠子的每一個縫隙,這副籠子還是他路過成都府偷偷託人打造的,雖有半個拳頭大,對他來說還是太小了。歲榮要依樣做個“鳥籠”,他竟就鬼使神差地去做了,一想到自己竟做了這麼下賤的事,下體就一陣發緊。

  “榮兒……它硬了,幫我解開吧……求求你,它想要伺候你。”

  歲榮將那鳥籠打得東倒西歪,罵道:“真是個賤東西,給它機會它不硬,現下鎖起來了它硬了,我現在用不著它了,鎖死鎖廢好了。”

  “……”

  歲榮沾了一下他鈴口湧出的汁液牽出絲來在他眼前展示:“沿途不是有不少女人偷偷看你麼,下次索性就把你扒了給她們看個仔細,她們的如意郎君貌比潘安,又威武健碩,下身卻鎖了個鳥籠子,鎖得還沒我一根小拇指長,你說,她們會作何感想?”

  歷天行呼吸急促,咬著下唇渾身發抖,他實在不敢去想那個場景。

  歲榮把玩著桌上的面具,笑道:“既然你的下身用不了,今日就用你這張俊臉伺候我吧,給我躺下。”

  歷刃川看得渾身燥熱,下身頂得生疼,眼看著兒子平躺在地上,那白鹿莊的小子將面具扣在了他的臉上……那面具?

  那面具是張紅頭鬼臉,只是鬼臉的鼻子甚是粗長,直若插了一根擀麵杖,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用途……

  歲榮撅著雪白的臀坐到天行嘴上,天行知道是在做戲,只是要他舔人家的屁眼……他實在是做不到,只咬緊牙關躲避。歲榮猛地起身,整個人跳了起來,往他那八塊舒展的腹肌上狠狠一跺,歷天行猝不及防,酸水擠入鼻腔,歲榮趁他張開嘴巴,一屁股坐了上去。

  “對,好好給我舔。”歲榮坐在他臉上,雙手撥弄著少主那對粉紅的乳首,“你這騷東西,一身黑皮,乳頭倒是粉嫩得很……用力舔!舌頭給我伸進去刮!你個賤馬桶不是喜歡被小爺用屁眼夾舌頭嗎?”

  天行渾身肌肉都在抽搐著發抖,這巨大的羞辱讓他明知是戲還是渾身發冷打顫,他眼眶一陣刺痛,還是將舌頭探進那洞口之中……

  “哈哈哈哈,舔得好,這就是極天城的少主啊?練功就是為了給本少爺做馬桶來了?嗯?問你話!”

  “是!”歷天行被歲榮的臀瓣掩住了口鼻,只能甕聲甕氣地回答,“我歷天行!就是喜歡做榮兒的馬桶!我的肌肉!陽具!全身上下都是榮兒的!榮兒要做什麼都可以!”

  “賤東西。”歲榮低罵一句,後穴已被他舔得溼潤,於是扶住那面具上的紅鼻子,狠狠地坐了上去。

  歷天行高挺的鼻樑被梗得生疼,他眼前一片漆黑,不用看也能知道,歲榮正踩在他兩塊發達的胸肌上坐著他的臉自慰,還好他看不見,自己此番的樣子定是賤透了……但是……自己的這副賤樣,定是全被父親看見了……

  歷刃川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等玩法,他一陣頭皮發麻,忍不住將手伸進褲襠揉了起來。

  歲榮氣喘吁吁,命令道:“累死了!你自己動,用你的臉狠狠頂我的腚眼!”

  歷天行只好雙臂使勁撐起自己上半身,用頭顱頂起歲榮全身的重量頂撞起來,聽得面前一陣噗吱噗吱的黏膩水聲,他的陽根脹得快要被鐵籠勒斷了。

  歲榮舒服得雙眼翻白,胯下一鬆,陽精為洩,倒是被肏尿了……

  澄黃的尿柱高高拋起撒得到處都是,他掙扎著痠軟的身體,將噴尿的肉莖塞進歷天行的口中。

  天行根本不及反應,嗆了幾口,那又酸又鹹的尿液已經進了喉管,他真的變成了別人的馬桶……

  歷刃川尾椎一酸,一股熱流順著褲管淌了出來,他打了個冷顫,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能主動洩出來了。

  ……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透,歷刃川就趕著眾人起來用早。

  歲榮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身後跟著歷天行,他一張俊臉平時就耷拉著,今日比尋常耷拉得還要厲害,只比苦瓜還苦。

  歷刃川端正坐在大廳,今日也是鮮有的等到歲榮起來了才招呼用飯。

  “百……那個,白鹿莊的小子,你過來坐。”

  歲榮假裝驚訝,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

  “廢話!”歷刃川拍了一下桌子,用憤怒偽裝自己的緊張,“除了你,還有哪個是白鹿莊的。”

  歲榮朝歷天行眨了眨眼睛,抓耳撓腮地坐到了歷刃川面前,黃龍真人坐在一邊只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淡定喝粥。

  歷刃川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懂易數卦象?”

  歲榮心說你明知故問,白鹿莊的人自然要學這個:“略懂些皮毛。”

  “甚好,你且陪我上一趟五老峰。”

  歲榮心中一陣狂喜,這魚兒也太好上鉤了,樣子卻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怪叫道:“啊?怎的偏偏是我?這老頭兒不是道士嗎?如何不讓他陪你去?”

  黃龍真人告知自己不要與這小兒一般見識,沉聲道:“老兒要先行一步,往返兩月,極天城內不可無人主事。”

  哼,主事?

  歲榮窺見機會,豈能不狠狠嘲他:“天行回去也就是了,少主既在,如何輪得到你來主事?”

  這話問得滿場一片寂靜,其中如何,他們自然心知肚明,卻無人敢將這窗戶紙捅破,歲榮這句話倒是問到了眾人心坎上,都豎著耳朵來聽黃龍真人要如何作答。

  老頭兒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倒是歷天行先開了口:“真人熟悉城中事物,向來是真人代理鉅細,歲榮初來不知,真人莫怪。”

  黃龍真人嘴角一抽,不應不答。

  天行又道:“父親……不如由我帶著歲榮去一趟五老峰,我擔心……”

  歷刃川抬起右手阻止他繼續說:“我心意已決,你與真人回城坐鎮,我領著這小子上五老峰,即刻啟程!”

  “哎!”歲榮剛往嘴裡塞了個包子就被歷刃川提著出了客棧。

第14章第十四章 虎穴

  “歷刃川!!你放我下來!”歲榮又喊又鬧,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見了歷刃川卻又無一人敢管。

  天乙追了出來,歲榮連使眼色,他便又退了回去。

  歷刃川放他下來,復又想起什麼,隨手拾起一條麻繩將歲榮兩腕捆在一起牽著,嘴上還道:“你這小子全是詭計,不得不防。”

  魁梧巨漢威風凜凜走在前頭,麻繩扯著一個踉踉蹌蹌的華服少年,那少年一路從城東罵到城西,路上遇到捕快,捕快一見歷刃川肩上扛著的黑色巨劍連忙低下頭找螞蟻。

  歷刃川也不說去哪兒,昂首闊步牽著歲榮出了城,城外又走了百十步,見一小徑橫生出來,一路連沿上山,小徑左側擺了個茶攤,茶攤口端著一個瞎子,瞎子腰間別著酒葫蘆,右手扶著他那算命的幡。

  歷刃川走過去,把繩子一頭拴在桌腿上,自己坐到了瞎子身旁,往桌上拍了一錠銀子。

  瞎子也不忙去拾那錠銀子,虛著眼睛笑問道:“官人要算什麼?”

  “你且給我算算上山的路。”

  瞎子笑道:“大官人說笑了,瞎子只算禍福吉凶,這上山的路就在眼前,不必算。”

  歷刃川開門見山:“我要你算的是上‘五老峰’的路。”

  瞎子笑臉一僵,旋又道:“龍潭虎穴,不去也罷。”

  茶攤上有歇腳的佃農,聽他要去五老峰,也是好心來勸:“壯士三思啊,那五老峰連路過的豹子都得褪層皮,已不少樵夫沒了影蹤,這官府也管不上只說了是禁地,好奇不得啊!”

  歷刃川哈哈大笑,朝那佃農彈了枚碎銀子,又續問瞎子:“歷刃川特來會會老友,請先生指路。”

  瞎子伸出左手,道:“問路瞎子只收五枚銅錢。”

  那熱心佃農得了銀子,倒是自覺摸出五枚銅錢交到瞎子手中,瞎子掂了掂,突然咧嘴一笑,歲榮見了駭了一跳,那瞎子滿嘴尖牙,笑起來兩隻翻白細眼高高吊起,像只狐狸。

  “太陽出沒在天邊,只宜顯亮不喜滿,若遇濃雲來遮蔽,定主恍惚事不全。”瞎子手中算命幡一晃,霎時颳起一陣黃風,眾人迷了眼睛,風停再看,已沒了人影,只有桌上還擺著五枚銅錢。

  “好厲害的輕功。”歲榮由衷讚歎。

  歷刃川道:“狐面太子輕功絕頂,只遜你孃的‘凌虛御風’而已。”

  “我娘?”歲榮不解,關千尋春何事?

  歷刃川提著他領子將他揪到凳子上坐好,催道:“剛才那瞎子指的路,你可聽明白了?”

  歲榮揚了揚被捆得發紅的手腕,歷刃川只好給他解開。

  “文王六十四卦,桌上擺的是‘仙人指路’,他嘴裡唸的卻是‘濃雲蔽日’,上上對中平……咱們順路而上,在第二個岔口拐入便可。”

  歷刃川上下好生打量了他一番,由衷道:“你這小子,當真是個寶貝。”

  語罷便從腰間抽出一柄黑色枝條丟給他,歲榮一見,連忙將“荼蘼枝”攥在手中,喜不自勝。

  歷刃川抬頭看了眼天色,道:“走罷,天黑前若還不到‘五老峰’,咱們就要困死在這深山之中了。”

  歲榮手握荼蘼枝,揮了兩下,喜滋滋地跟在他身後,只是沒走兩步就在喊走不動了,歷刃川無奈,只好單手將他抱起,繼續趕路。

  五老峰原名茶坪山,自從極天城上九流的五個老怪物行至此處定居下來,此山便改名為“五老峰”。

  “冥河老祖”、“狐面太子”、“六畜探花”、“百穢仙”、“驅屍魔”五個怪物居於此山,並稱“五老”。自他們來後,方圓十里的人家要麼搬走,要麼就得乖乖上供,官府也派過幾次人來,第二天衙門口只還回來幾隻人頭,又懸賞江湖人士去捉,盡皆有去無回。

  歲榮騎坐在歷刃川寬闊的肩膀上,左手摟著他的脖子,問道:“那五個老怪物在極天城算得上是什麼水平?”

  歷刃川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言道:“上九流為我極天城中流砥柱,三教教主唯教眾多,論起武功,五老各個身懷絕技。尤其冥河老祖,修陰陽混冥功,世間招數無論男女皆可吸納自用,他又博聞強識,實有大家典範。”

  歲榮見他連對手也不吝誇讚,當真是個武痴無疑了:“你也打不過?”

  “我自然是打得過的,不過,他們五個齊上,怕是神塵也不是對手。”

  歲榮心中一驚,連忙道:“你既然打不過!還偏偏去尋他們做什麼?莫非……你是想借他們的手將我殺了?”

  歷刃川哈哈大笑:“笑話,我好容易搶了你來,又費這周折殺你作甚。”

  “你看你說漏嘴了吧!你也說是搶我來的!”

  歷刃川卻不接他這話頭,淡淡道:“絕路亦是生路,我歷刃川頂天立地,豈可鬱郁受制他人?”

  歲榮心中一沉,這是他在跟自己託底了?

  歷刃川走到一處岔口,將歲榮放下來,領著他走入一片竹林,歲榮心中忐忑不敢接話,歷刃川瞧出他心思,不在意地笑道:“你小子很聰明,但不該把別人都當傻子。”

  歲榮像是被捉到現行的小孩兒,只低著頭跟著他走,小聲狡辯道:“我沒有……”

  “真正的聰明,該是讓人看不出聰明,狐狸之所以狡猾,是因為它有副憨態可人的模樣。”

  這是在點他了,歲榮滿背冷汗,全無思量。

  “我兒之憂亦是我憂,不過為了極天城免受迫害,我別無他法。”

  歲榮也不好裝糊塗了,直言道:“心法你已會了,為何還要聽從黃龍真人的擺佈不可?”

  歷刃川嘆了口氣,道:“功法已會,心癮也成,剔骨之痛可捱,噬心之癢難熬,待心癮發作時,便是神智全失,受辱一人,總好過當條當街討辱的畜生。”

  “那你又何苦再去尋那五個怪物?五老被趕出極天城起,當是恨你入骨了。”

  歷刃川望著竹林盡頭那處斷橋停下,道:“我遲早是要瘋了,若不趕在發瘋之前請回五老,屆時整個極天城都會落入黃龍真人手中,若無五老制衡,我兒的下場當比我更加悽慘。”

  歲榮頭皮一麻,望著歷刃川的背影卻好似看到了百經綸,不由心中一痛:“那妖道就任你來五老峰?你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歷刃川轉過身來,撩起額頭頭髮,現出印堂中心一顆青痣:“那妖道修玉鼎功,我額上便是他種下的‘鼎’印,他只需一個念頭,我說瘋就瘋,那妖道也知五老恨我入骨,只任由我折騰,不過,為了我兒,此去刀山火海,我也非去不可。”

  “那你還搶了我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聽他如此說,歲榮此刻更是發瘋般想回白鹿莊,他只恨自己當時賭氣,全然沒細想過父母苦衷,如今又不得資訊,心中更是惴惴難安。

  歷刃川自腰帶上解下令牌遞到歲榮手中:“此為泰山府君的泰山令,受此召喚不敢不從,我亦想到能借白鹿莊之力助我兒鞏固地位,當不至於此後孤立無援,便奉召而來。”

  歲榮腦袋糊成一團,泰山府君?難不成是我娘?那時救自己的神秘人也是我娘?她明明只是普通女人……她既有神功,為何不光明正大地傳授自己?歲榮頭痛欲裂,幾欲作嘔。

  歷刃川將內力貼著他的背心順上百匯,才得以緩解。

  歲榮抽了抽鼻子,道:“什麼味道……好臭……”

  “臭就對了,說明你小子沒指錯路。”歷刃川說著,自顧自走上那溪上斷橋。

  歲榮連忙跟上,那溪流又不寬闊,連歲榮這點武功都能直接躍過去,走這斷橋不知有何意義。

  橋上橫攔正中,立著一碑,上書“回頭”二字。

  歷刃川手中巨劍一揮,石碑齊嶄嶄似塊豆腐被連根削去,霎時橋上一陣震動,再看斷橋,竟長成完好如初,連線著溪水兩岸。

  這奇門遁甲之術,歲榮之前在白鹿莊天字甲等的地牢中也見識過,也不甚稀奇。

  只是,橋底本靜匿的溪水現竟然如同煮沸了一般,奔騰狂湧,歷刃川已兀自過了橋去,歲榮戰戰兢兢跟了上去,生怕落後。

  一過石橋,周遭突然暗了下來,參天的竹林似望不到頭,擠在一起遮天蔽日。

  “好香……”那股子香味十分濃郁,卻不似胭脂與香粉的味道,也不是似花香,倒像是什麼神奇動物身上的味道,馥郁又濃厚,多聞了幾鼻子竟有些醉酒般的頭暈。

  歷刃川點住他關元穴,歲榮猝不及防,只捂著肚子喊疼,那股子頭暈的感覺卻沒了。

  “你白鹿莊不是以博聞多識見長?你這少爺如何連屍香都不知?”

  歲榮害怕,緊緊抓著歷刃川衣角,生怕黑暗中突然竄出個什麼鬼影:“……什麼香?未曾聽過……”

  “此處名喚血竹林,數不清的屍體沒有掩埋只由落敗的竹葉蓋著,你聞到的香味兒便是屍體與竹葉發酵後的屍香,是一種瘴氣。”

  歲榮頭皮發麻,雞皮疙瘩從腳底跑到頭頂。

  歷刃川勾著嘴角,指著歲榮頭頂道:“你頭頂正吊著一個。”

  “啊啊啊啊!!!”

  歲榮已然顧不上許多,直往歷刃川懷裡鑽,歷刃川哈哈大笑,竹林暗無天日,深處隱隱亦是傳來笑聲與他回應。

  那笑聲在竹林之中飄來蕩去,由遠至近,歲榮只覺身上吹來一陣冷風,戰戰兢兢去看,偌大一個赤紅鬼臉與他兩兩對視,鼻尖兒都似要碰到一起,歲榮霎時心臟驟停。

  以前在白礬樓聽崔老頭說書,他常說一個人恐懼到了極點就是憤怒,歲榮之前無法理解,現下卻是血流衝腦,全憑本能,手中握著荼蘼枝一陣亂舞。

  那赤紅鬼臉躲閃不及,半邊面具被生生削去,他亦是駭得心口疾跳,閃至五步開外,與歲榮兩兩對視。

  厚密的竹林被歲榮方才揮出的劍氣洞穿,終於有光順著缺口洩入。

  歷刃川朝那人拱手道:“探花郎,別來無恙。”

  那人發出桀桀笑聲,這下看得清楚了,更是把歲榮嚇得魂飛魄散。那人滿面赤紅,頭戴方帽頂著絨球,瞪著牛眼,瞳孔卻只有一點,滿口獠牙支出來簌簌地抖動。

  歲榮嚇得不敢再看,只躲在歷刃川背後,從前聽書說是妖怪皆生得獸麵人身,卻不想今日撞見,竟這般駭人。

  那妖怪見歲榮嚇得如此厲害,更是哈哈大笑拍著大腿,顯然受用極了:“歷刃川,你生得龍姿虎勇,兒子卻膽小如鼠,有趣有趣。”

  歷刃川亦是哈哈大笑,摟著歲榮往那妖怪走去:“非也,這小兒可不是我兒子,是我新娶的夫人。”

  “誰是你夫人!”歲榮趕緊辯解,一瞧那人口中碰得嘩嘩直響的獠牙,趕緊又把頭埋到歷刃川胸口。

  那妖人站起身來,身形傴僂,背上隆起一個大包,是個駝子,手上提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

  “夫人?有趣有趣……”妖人一邊說著有趣,一邊繞著兩人轉著圈,豆子般大小的眸子上下打量著,面臉掛著滲人的怪笑,“城主大人來我五老峰,當不是為了請吃喜酒吧?”

  歷刃川昂首而立,笑道:“當然不只是請五老吃喜酒,更想請諸位回極天城共事。”

  那妖人突然發出桀桀怪聲:“黃龍老道一個親爹不夠,還想拜幾個乾爹?”

  歷刃川卻也不惱,依舊掛著自信邪笑:“若五老隨我回去,歷刃川什麼都做得。”

  六畜探花上下打量著兩人,一對豆丁鼠目滴溜溜地轉,口中還時不時發出令人不適地吸口水的聲音:“喚聲親爹聽聽?”

  歷刃川倒也乖覺:“親爹,隨兒子回去吧,歷刃川日後定孝敬五老。”

  六畜探花聽了,笑得更加放肆,尖細嗓子猶如指甲刮過鐵板,聽得人頭頂一陣發麻。

  “跪下,叩頭。”

  歷刃川倒也不含糊,將巨劍往土上一插,撩開大氅就拜。

  六畜探花口中桀桀笑個不停,一腳踩住歷刃川的頭,直把那張男人味兒十足的俊臉往土裡踩,歷刃川也不抵抗,只屏住呼吸任他發洩。

  他本就矮小,還是個駝背,站在歷刃川跟前活像個幼童,如今卻能將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城主踩在腳下,當是他平生最舒心的時刻:“你這龐然巨狗,真是賤透了,往日的威風自傲呢?做了幾天黃龍老道的狗兒子,現下這是見誰都是主子了。”

  若沒有先前歷刃川跟自己表面心跡,歲榮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如今他卻心亂如麻,看著歷刃川被人凌辱,心中只覺得揪著疼,他很難不去想百經綸,要是他爹被人如此羞辱,他定會氣得發狂,又想到天行撐到現在,怕是心口都痛青了。

  “妖怪!給我滾開!”歲榮揮劍就刺。

  六畜探花連忙躲開,兩爪彈出鋒利指甲:“荼蘼枝?你是白鹿莊的人?”

  歲榮渾身發抖,握著荼蘼枝指著他道:“小爺就是你的白鹿莊的太歲爺!”

  “哦?你就是傳說中的小太歲?有趣有趣……”

  歲榮一時衝動,現下卻也不得不迎難而上,氣勢上決計不肯認輸:“看小爺挑破你這豬妖喉嚨時還有不有趣!”

  一道劍氣貫出,六畜探花心中大駭,側身去躲,歲榮摸出鐵管一揮,銀針激射,只聽叮叮噹噹一陣連響,飛針竟全數被那駝子豬妖收入掌中。

  “摘星手?我當是羅睺箭呢,嚇我一跳。”六畜探花手心一挽,銀針激射。

  歲榮哪裡接得住暗器,躲也不會躲,噗噗幾聲悶響,他摔在地上,周身幾處大穴已被銀針釘死。

  “歷刃川!”歲榮朝歷刃川求救,歷刃川只是盤腿坐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現下竟是他作壁上觀了。

  “有趣有趣……白鹿莊的武功竟然如此稀鬆平常?”

  六畜探花一掌拍來,歲榮下意識去接,兩掌相向,一股雄渾內力剛猛無比,直衝豬妖右臂,登時將他震開十步還遠,摔了個四腳朝天。

  “咳……這是?這是什麼功夫?”六畜探花一時也糊塗了,這小子到底是不是在扮豬吃虎,分明招式粗淺得不可一觀,內力卻雄渾無比。

  歷刃川哈哈笑道:“乾爹有所不知,我夫人體內有三成玄天一氣道護體。”

  “玄天一氣道?白鹿莊……他是泰山府君的兒子!!?”

  “正是。”

  十殿閻羅審功過,泰山府君斷死生,六畜探花登時嚇得怪叫,四肢並用爬上了竹梢:“歷刃川!快帶他滾出五老峰!”

  “怎的?是兒子誠意不夠?需得泰山府君親自來請?”

  歲榮這才反應過來,難怪歷刃川非要帶自己來不可,當是狐假虎威想來詐召。

  竹林之中颳起一道旋風,竹葉簌簌狂抖,竹林深處又傳來幾個不同笑聲,鬼魅般在林梢盤旋,歲榮心中一凜,知道五個老怪物都來了,顧不得銀針透體之痛,握著荼蘼枝警戒周遭。

  笑聲一厲,一股強橫氣浪自頭頂壓來,歷刃川長臂攬住歲榮的腰扯到自己身邊,右臂持劍抬手去擋,似晨鐘鳴響,兩股磅礴真氣撞在一起。

  千鈞重力直往下貫,如同撐著泰山,饒是歷刃川這等強健的體魄,腰身也被壓制得越來越塌,小腿都陷進了鬆軟的土裡。

  歷刃川鬆開摟著歲榮那條臂膀,抵住劍身往上一頂,拔出小腿持劍橫掃,奔湧的劍氣霎時將周遭竹林攔腰斬斷,夕陽餘暉紅彤彤照了下來,天地間一片血色。

  百穢仙袍袖一甩抖出一股毒煙,歷刃川使天罡地煞掌用掌風將毒煙回貫,驅屍魔白骨鏈劍咻地揮來,歷刃川反手將它拽在手心,鋒利骨劍滿是倒刺,竟是傷不得他一身銅皮鐵骨。狐面太子與六畜探花對視一眼,一人搖動算命幡激起林間枯葉盤旋起舞阻礙歷刃川視野,一人藏於枯葉之中,十指彈出鋒利指甲抓來。

  厲刃川腳下一錯,舞著玄鐵重劍旋成一個陀螺,呼呼聲緊猶如鬼哭狼嚎,難怪那十方俱滅被稱為兇器。劍氣縱橫摧枯拉朽,竹林頃刻間被削成一片空地,更迫得四怪近不得身。

  歲榮一瞬間恍惚,竟有些看痴了,他平生自問看過不少高手,然歷刃川這功夫當真賞心悅目,大開大合,行雲流水,揮劍乾淨利落,出拳迅捷剛猛,一場生死纏鬥只似起舞,歷刃川猶如猛虎鬥群狼,勢不可擋,勾起歲榮心底慕強本能,全然忘了自己也身處危險的漩渦之中。

  六畜探花變掌為刀,衝出枯葉直指歷刃川大開的胸口,下一刻卻被歷刃川鐵手擒住手臂,歷刃川掌中力道一緊,卻沒有想象中的骨裂之聲,雙掌所觸似爛泥般滑軟。六畜探花臉上勾起獰笑,趁歷刃川驚訝之際,口中吐出獠牙,歷刃川腦袋一偏,牙刀亦是在他臉上留下長長一道血口。

  歷刃川以一敵四卻也不落下風,歲榮對他的實力倒也有些信任,畢竟當日縱橫榜上,他可是一人獨擋白鹿莊四位莊主。

  白鹿莊的功夫百變,往往帶著後招,然而這五老峰的四個怪物配合默契,每次出招必是兩兩齊上,招數皆是自創,也看不出個名堂,詭譎難辨。歷刃川剛用八極崩震退兩人,就有兩怪憑空殺出,狠辣迅捷,連個氣口也不給歷刃川留。

  各種兵器也甚是詭異,驅屍魔的白骨鏈劍在空中舞成一道白練,在林間跳竄,但凡窺見破綻就狠狠刺來。百穢仙的袍袖不知是何布料,十方俱滅一劍劈上直若劈上一朵棉花,既傷不得分毫又要當心他袍袖中甩出的毒蟲。

  歷刃川以力破巧,雙手握持十方俱滅,幾百斤的重劍被他舞得呼呼作響,厚重的劍氣肉眼可見,擊得白骨劍與百瘴袍再進不得。

  狐面太子十指連彈,銅錢咻咻疾射,歲榮一聽風聲就知其威力,當不是自己的摘星手可比,歷刃川必須分神來解,否則擊中一個,就要被封住穴道。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歷刃川左擊右迎又左右不暇,莫說狼毫大氅,一身皮甲頃刻間被抓得片甲不留,饒是他有決定外功銅皮鐵骨,身上也已現出道道血痕。

  六畜探花四肢伏地,襯那駝背,更似一頭野豬,忽地彈射而來,整個人攀上厲刃川手中巨劍。厲刃川一偏劍刃將他甩向空中,他卻凌空疾旋,手腳指甲又長又利帶著倒鉤,竟是整個人都是個活兵器。

  厲刃川橫揮重劍盪開三人,手臂朝天上一捉揪住六畜探花手臂,就要將他撕成兩半,豬妖卻是不慌,臉上掛著獰笑,口中射出嗜牙令釘在了厲刃川胸口。

  歷刃川怒吒一聲,周身氣浪捲起,六畜探花被那怪力震開,狐面太子飛身來接,連帶著兩人都退了十餘步才穩住腳步。

  六畜探花獰笑著舔了一口自己帶血的指尖,歷刃川趕緊檢視身上傷口,道道血痕竟全數烏黑,開口說話,喉嚨間卻湧出鮮血,吐到地上,也是黑的。

  歲榮大驚,這才想起從前二師哥告訴自己的江湖險惡,一切武功都是殺人術,生死相鬥可不是比試拳腳,決計沒人跟你談什麼公平正義,從來只是贏的生,輸的死。

  百穢仙搖起手中銅鈴,地上一陣簌簌聲,無數毒蟲自枯葉底爬了出來,歷刃川捂著胸口,口中黑血卻止不住地淌,他一面護著歲榮後退,一面驅掌開啟湧上來的蟲海。

  狐面太子挑眉笑道:“先前勸你你不聽,來了龍潭卻想走?”

  驅屍魔飛身過來,歷刃川一揮巨劍將他打退,六畜探花與狐面太子已至眼前,雙雙擊出一掌。

  歲榮擋在他身前,這下倒不是因為什麼感念其真心,若歷刃川死了,這龍潭虎穴,他將再無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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