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太祭·前传

同类相食在自然界实在不是罕见。就比如女生和宅男最喜欢的猫猫，母猫就经常吃掉夭折了的小猫；或者小猫有自闭症，母猫一碰就应激，也会被吃掉。曾有人将一只怀孕的母猫关在储藏室而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母猫已经将自己生的几只小猫吃完了。道教不吃牛、狗、乌鱼、鸿雁四种动物的肉，其中不吃乌鱼的原因是，乌鱼“至孝”，刚出生的小乌鱼会主动游进母鱼嘴里，让妈妈吃掉自己，不要饿死了——其实大概率小鱼只是想找一处温暖的洞穴藏身而已，结果没想到却回炉重造了。还有的物种，两性交配后雌性会吃掉雄性，等等。所以在人类文明刚起步的时候，面对艰苦的生存环境，“人相食”也实在不是罕见。人相食并不一定会传播朊病毒，要看被吃者是否携带——被传染或者自己突变出了朊病毒；即便是被吃者有朊病毒，只要不吃朊病毒相对富集的脑子，被传染的概率也不是特别大。想起《本草纲目》里说羊浑身都是宝，只有羊脑要少吃、不吃，更让人怀疑，周以前“羊”“羌”相通了。（详见《说“羊”》。）

距今一万多年前的某地，这里生活了一支非常大的部落。每当饥荒来临，或者正好他们赖以为生的动植物的收获季有些青黄不接时，他们就习惯发动战争，然后收集战死的尸体、杀掉战俘充饥。战俘往往并不够吃，所以他们还会宰杀部落里的老弱病（非传染病）残，既是减少食物的消耗，也是增加食物。

一日，部落酋长和祭司们谈话。酋长问：“这些老弱病残是我们的同胞，明知道部落处于困难时期，需要有人献身当牺牲，为何却往往反抗得比战俘更激烈呢？”

一位祭司答道：“正因为是同胞，所以平时大家都会互相关照、友爱，所以他们才不能接受自己和战俘、牲畜一个下场，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恶意，觉得这个世界和我们忽然就不欢迎他们了。这种落差任谁都很难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酋长问：“诸位有什么妙计吗？”

另一位祭司答道：“每当我们狩猎多了，肉吃不完时，都会计划好大约有多少吃不完，然后将这部分献祭给天地、祖先、鬼神，避免一段时间后有人因为吃了陈腐的肉而得疫病死掉。所以在宰杀战俘和老弱病残时，也可以说是献祭，让他们因为敬畏、害怕强大而神秘的神衹而不敢反抗，甚至乐意赴死。但其实我们并没有全部献祭，只是献祭了一部分，大部分都吃掉了。”

酋长说：“最早我们只是在吃不完时举行献祭，后来变成习惯、习俗了，不够吃时也要用一部分献祭，甚至严重不够时，解读为神祇不高兴了，更加要献祭，导致有人饿死。现在我们用战俘、老弱病残献祭神祇，我担心也会变成习俗，即便后世不会年年饥荒、青黄不接了，还是要年年举行。另外，骗他们说是用他们献祭，但只献祭少数，大部分吃掉的话，被知道真相了也不好，能骗第一次不能骗第二次的，下次宰杀时又找什么理由呢？”

又一位祭司答道：“所以要改革献祭的方式，不能全都是烧干净或者埋、沉掉了，这些只能是小头，大头得是弄熟就不烧了，然后宣称祭品已然经受神祇享受精气和被神祇赐福了，大家分食掉。这样就不会因为献祭而加重饥荒了，也不存在骗他们的问题了。至于后世的事，还是交给后人思考吧。”

酋长曰善，遂依此行。

2024年8月7日

“几乎所有的民族都曾以童男童女作牺牲祭神，他们相信，他们所接受的这个悖逆天性的命令是出于他们所崇奉的神明之口。

在被不恰当地称为文明人的民族中（伏尔泰此处指所有尚未完成近代科学革命和商业革命、信仰“理性”的民族），我只看到中国人没有干出这种荒唐绝顶的暴行。在已知的古代国家中，唯有中国不曾受神职人员的统治。”

——伏尔泰

“神殿之外有两座祭坛，其中一个是黄金的，只有年幼的牺牲才能够在这个祭坛上奉献。另一个則是普通的較大的祭坛，成年的牺牲就在这个祭坛上奉献。”

——伪希罗多德

（摘自也谈中国历史上的吃人和祭祀杀人 | 客维蜀狂 #pixiv 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17930100的开头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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