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她就是……她……”我这才意识到，为了保证安全，我和她从来都是以代号相称，从不问彼此姓名，以至于我现在竟不知该喊她什么，只能说道“我的线人，我的风筝线。”

“你的线人两年前就已经失联……”

“你们解救出来的那些女人在哪？让我自己去找!”

徐厅看出了我的焦急，立刻放我去了收容那些女人的房间。被解救出来的女人都在这里了，可我还是没找到她，我一定能一眼认出她的，可是我最后揪着头发挨个辨认，也没有找到她。

我挨个房间的闯进审讯室，引发了一波骚乱后找到了当时管理奖励房的男人，一拳揍在他脸上，然后抓着他的头发往桌子上砸。

“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那男人是个老油条，也被我这些年毒枭生涯养出的戾气吓坏了，用了半天时间弄明白我问的是谁，老老实实竹筒倒豆子的说出了一切。

就在警方行动的前两个月，毒枭的营地里闹起了传染病，为了阻止传染，许多染病的小喽啰都是直接被枪毙的……更不用说奖励房里耗材一样的女人了。

在她刚开始咳嗽的时候，就和其他染病的女人一起被关进了刑房，锁上门，然后用机枪从窗口扫射，尸体统一火化，骨灰倾倒进了澜沧江。

我彻底失控了，如果不是其他警察拦着，我想我会把那个男人活活掐死。

“小王啊，组织上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希望你记住你一直以来都是一名警察，不是毒枭。”徐厅开导我，“你也要相信组织，你的奖励，表彰，组织上绝不会吝惜，那位英勇牺牲的线人，组织上也会尽最大可能进行追认和补偿。”

卧底的事迹不能大范围宣传，只能在小范围表彰，但组织确实在尽可能的范围内给了我最大的荣誉，奖金，奖章，还有全国一级英雄模范的称号，省厅厅长握着我的手，告诉我这股毒枭生产销售的毒品占到国内毒品市场的80%，将他们一网打尽将是中国禁毒事业上的一座里程碑，国家和人民都会记住我的付出。我救下了无数人，无比光荣，代价是三年时光，和一位姑娘的生命。可姑娘她呢，她不在公安系统，只是同警方合作的地方线人，追认为烈士都很困难，而且追认为烈士又怎样呢，她已经没有家人了，甚至连知道她名字的人都没有，连骨灰都已经随着江水汇入大海无从寻找。

最后我求刑侦部门的同志为她画了一副模拟画像，我捧着画像代她接受了表彰。刑侦部总说他们能百分百还原人的模样，可那画像上怎么看都是个干巴巴瘦兮兮的小姑娘，半点不像我心中她的模样。

组织上安排我和我的家人去到了一个偏僻安详的小县城，安排好了我后半生的工作和养老，或者即使我不想工作，也完全可以躺在功劳簿上逍遥。组织上连老婆都给我安排好了，是位美丽大方，善良体贴的警花。那是位善解人意的女子，最初的几年我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伤人或者自伤，她都温柔的包容着我，也从不介意我过去身上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关怀下，我慢慢走出了那段噩梦，也不忍心一直辜负这样好的女子，于是第二年，我们就有了个孩子，孩子升学，甚至未来工作都有安排，不需要我担忧，我的未来似乎一片光明。

但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的灵魂总会离开身体，顺着江水南下，去到东南亚那片混乱的土地上，在那里，某个路灯下，会有个衣着暴露的姑娘，冲我勾勾手指，吹声轻佻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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