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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勒篇——10.炖菜

小说:坠往深空之鸟 2025-08-27 09:50 5hhhhh 8020 ℃

10,炖菜

我和衫纪讨论过悲剧,我问他,脱离人们普世看法中所推崇的一切价值,比如勤劳,比如奉献,哪一种悲剧更为悲哀。

他说:“我们都是人,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硬要我作为人说的话,脱离了人的价值这件事,本身就是最悲哀的。”

我说:“但是,衫纪,你没有想过一场“戏剧”它的元素可以不只有人,甚至可以完全不包括人吗?”

他说:“在人所定义的戏剧里面这么讨论,本来是没有意义的,但是毕竟我是费勒的朋友,你是费勒,应该还是特殊一点。”

“哈哈哈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么想也不是不行,但是这种例子太多了,你要不要举一个我再想想呢”

我托腮想了没几秒,“比如宇宙呢,它的诞生和毁灭”

“我们都是人,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硬要我作为人说的话——”

“宇宙的诞生和毁灭,本身就是最悲哀的”

……

…………

“你说的这些,是你做梦看见的……?那确实很奇怪啊,因为晕倒的是你,当时袭击那个黄鼠狼的也是你啊,不过有一些却是对得上的……比如那孩子的诡异样子,还有……亨特的真实目的,真是玄乎啊……你可是连续几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啊。”莱昂站在床边,托着腮思考着我刚刚滔滔不绝讲完的我的回忆。

“其实,我在圣所,我们还没进那扇大门的时候就感觉你怪怪的了,呼吸紊乱,而且和我说话的语气也很反常……但是我当时也无计可施,想着赶紧离开那个鬼地方……”莱昂的头仰的有点高,我只能看见他脖子上的鬃毛。

“呃,看起来好像我们的角色交换了一样哈,那大概我处于了一个意识恍惚但是记得所发生的事的状态……”

“把你安置了之后,我请埃德蒙来了一趟,他说你身上总是出现一些让他上百年医学经验都羞愧的症状,丢下两瓶药和葡萄糖就走了。然后我去找亨特了”莱昂咬牙切齿地说着:“他倒是很老实,很快就把什么都交代了,但是这件事按理来说只有我自己知道,怎么会和你的记忆恰好一样呢?”

“或许,你刚刚伏在这里的时候说了梦话被我听见了吧。”

“好牵强哦,不过,干我们这行的要是会说梦话得多危险……”

“不过,你去找亨特了?”

“哈?这是什么问题,那头老狼差点害死你和我……费勒,你知道你晕了多久吗,整整三天,要是你今天还不醒的话……”

“他有没有说海默的身份是什么?”我少有地发言打断莱昂。

“没有诶……”莱昂摇摇头,“既然你醒了,我把耶塞和埃德蒙都叫过来吧,给你检查一下,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

莱昂有种强装镇定的感觉,言语也不太自然,最重要的是,他在生气吗,一直仰着头或者摇头晃脑,就是不看我。明明刚才我用胳膊肘把他顶醒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于是我拉了拉他的手。

“先不要叫他们过来,我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呀……”

我观察了一下所在的房间,尤其是这张床上,虽然我昏迷的时候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位置,但是很明显的,在我的身旁还有一个凹陷的痕迹,小小的,让我有点难以想象莱昂蜷缩着身体躺在上面的感觉。

“莱昂,这是你的房间吧……其实,我有些事想问你。”我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虽然是装的,但是眼前这头显然心烦意乱的狮子忽略了这一点。

“……啊?什么事?”他终于舍得把高傲的头放下来,转脸对向我。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脸,平时额头上梳的整齐的几缕鬃毛现在憔悴地耷拉下来,蓝色的眼睛里堆积满浑浊和疲惫,眼球上还遍布着血丝,眼角更有着像破损一样的暗红色。

很难不相信他没有哭得死去活来,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么想着,我心里有着某种莫名的安稳,看着眼前狮子疑惑的双眼,我鼓起勇气,决定把憋了很久的问题问出口:

“……莱昂,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救下我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或者说,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因为直到现在,我也看不出自己对你们有什么价值,这让我感到很不安。”

“事实上,从跟上你们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算是光靠这些天的相处,你也应该看得出,我并不是一个容易得到安全感的人,长此以往的孤独和因不够谨言慎行而导致的被报复,让我审视关系,感受关系的逻辑变得冰冷而畏畏缩缩,我坚信着一切都是以利益或者是秩序维系为前提。”

莱昂又不看我了,他的眼睛总是盯着被子或者我自己因为纠结掰扯着的双爪“……我们是,朋友……”

“……我当然想要相信,但是在这个关系之中“我”的含量实在太低,低到可谓空虚……而你却给的太多,我的命,未来,或者一切让我保有生存的念头的东西。更何况,“朋友”的概念在我这里早就变得支离破碎……衫纪,甚至我不知道到底算我们谁背叛了谁,又或者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相互背叛,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已经一同死于一场横祸……”我的话语越发激动,变得有些混乱。

“……我至少做些什么,才能让你不至于对我失望……?或者换个问法,要当我招致多少原本你们不必承担的灾祸,你们才会想起来其实我可以被抛下,我其实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来问你们,但是我确实没办法了,直到看到你受伤我才回想起来,我的存在对于你们似乎只有负面意义……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莱昂没说什么,他伸来爪子握住我的小臂,把我的双手轻轻地捧起来:“……说啥呢,明明你受伤最严重吧……费勒你这个人思考问题,到底算只想着自己呢?还是完全不想自己啊……”

“……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是这种性格。”他蹲下来,看着我的脸说。我注意到他的脸越靠越近,但是表情有些怪异,就像又哭又笑一样。

“唉,怪我,我以为你这次变得不一样了。我以为你这次会变得更自主一点,至少换过来想想,有没有可能,我才是害怕被抛弃的那一边呢……我应该尽早说明白的,你其实只是需要一句话吧。”

“什么这次那次的……”

他把手掌放在我的头上,笑着,细微的鼻息吹动我鼻尖的绒毛

“你只需要为了我而活着就好了”

“我没有救下你……我们只是再次相遇了而已,这件事意味着,它的意思就是,我可以为你去死,嗯”

狮子在离我很近的距离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话语。

……

…………

“你们两个怎么怪怪的,平时不是像幼儿园过家家一样乐呵吗?”灰狼叉着腰说,耶塞在一旁整理着埃德蒙带过来的一个皮革公文包,白熊颇有些愤怒地把许多纸张从包里掏出来,并逐步变得震惊地从里面掏出来更多。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这个包不是垃圾袋,什么东西都这样子乱塞进去吗?……你还抽烟?烟头扔里面?”

“你不要帮我整理,你整理了我反而找不到……先给我一下,我找下费勒的病历单。”

白熊不情愿地停下手里的整理工作,把包递过去。“……不是,这种东西不应该来到就先拿出来吗?”

狼翻了翻包,居然直接翻了个白眼,把包递回去了。“你看吧,我现在找不到了。”

他的表情还没做完,就被耶塞甩过来的一张纸拍在脸上。也不多作反驳,把纸取下来就直接开始看了,然后嘴里低声念叨着取给我几瓶盛着清亮红色液体的小试管。

我用爪子挠着头,端详着手里的小瓶子:“这个和原来的有什么区别吗,怎么还变成红色的。”

“草莓味的,记得遵医嘱服药,医嘱发过去了”

四个人在一间房间里,还挺热闹的。其实我并不清楚莱昂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却听着安心了不少,甚至有点开心。莱昂表情平静地坐在床边,取起床头的电话打给亨特,但嘴里说着都是些吓人的话语,比如下次再这样把他活埋了之类的,并不知道为什么莱昂不用脑机联系而是用这个基本只剩装饰功能的座机打给亨特,但是这样的话大家都能听到亨特谄媚的赔罪声。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有事我会明说的……不……好好,没有下次。”

埃德蒙皱着眉头,手里的咖啡停在嘴边:“这么多年没见,这家伙还是这么恶心……过几年给他送点保健品毒死他算了。”

……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埃德蒙晃晃脑袋,确认了莱昂的通话彻底挂断之后,并不着急去计算接下来终止合作的那些项目能赔掉他多少壁江山。而是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其实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钱什么的嘛,根本不重要。你似乎忘记了,当初我是因为什么才被你吸引去合作的……我要的是真相。”

“莱昂,你可能已经知道海默是什么身份了,明面上的……但是事实上……”

“尊贵的克里森特九世,名义上的兰德当代皇帝,在过去皇帝销声匿迹的数年内,他是圣所的囚徒……”

“但是现在,他是西北反叛军的绝对首领,在塞桑斯莫斯山脉的西侧,一个掌控着全国百分之九十,也是世界百分之九十的核弹发射井的极端皇权军事组织的首领。”

“祭司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你们让他跑了出来。混乱,还是无事发生,亟待揭幕,这个国家愚蠢的命运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看点。”

“当然,这不关我事,我只是一个荒淫无度的,隐没在声色犬马之中的观众罢了。”

……

…………

“我们今天晚上出发,离开论成,去梵塔克斯,在这之前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费勒。”

我从车子上下来,事实上,刚刚在乘车过程中,我就很想赶紧下去,看看这座城市的样貌。

今日阳光明媚,如果先把前几日那些充满阴云的回忆放在脑后,论成的街头确实是最符合我理想中宜居城市的样子的。在兰德城的漆黑堡垒底部生活了二十年,阳光对于我而言是难以想象的奢侈,并且毫无意义。从来不像这样作为生活画卷最具生命力的暖色填充每一处角落,街头的人声总是比机械和载具的喘息更浓厚,三两的孩童在灯杆下捉弄彼此的影子,不时开怀地笑并彼此追逐。手捧纸袋的雌性步态优雅从容,鲜艳的玫瑰虽步调摇曳并在袋缘露出,如同我隔着那么远看见的她朦胧的微笑,就像想到什么,一想到要做什么,就发自内心地欢欣起来。建筑并不高,街头人来人往,休憩的工人与奔走的学生相互问候。我从来是烦闷于世俗的吵闹的,但现在我发现不过是自以为是,我曾经所见的那些并不是人们生活的原本样貌,群楼将新鲜的空气和太阳远远地驱逐,选择了窒息和腐败的路,最终才落得如此地步。

“嗨,费勒,看什么呢那么入神……”莱昂恢复往日那种轻松的语调,轻轻地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背,“……唔,你在看那位雌性嘛……”

“我在看她的花。”

“哦哦,那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哈哈哈……喏,她的花应该就是在这里买的。”

莱昂带着我转过街角,街角的另一侧是一处让人看起来很赏心悦目的店面,绿意盎然的盆栽簇拥满了门口,在招牌下方钩挂了各色花卉,爬藤植物覆盖了目所能及的所有墙壁。招牌上写着……

“这家店是……我怎么看不懂这上面的字,这还是兰德话吗?”

“……哈哈,这是一种古老的语言,费勒可以猜猜看是什么意思,但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这个店是我开的,嘻嘻。”

“……是一种花的名字吗……?”

“是的,费勒先生。”面前的狮子微笑着,但没有说话,显然这是耶塞的声音,我转头,看见打开门稍稍俯身的白熊,他正穿着一条围裙,戴着园艺手套,用一块软布小心地擦拭着爪心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某些绿色明亮的小植物。“外面太热了,怎么不进来呀,老板。”

我们走了进去。

“埃德蒙呢?”莱昂问耶塞。

“他在里面喝茶。”

……

相当大面积的植物映入我的眼中,鸢尾花,又或是紫罗兰,各种花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遍布在各种盆盆罐罐,桌面以及架子上,往市内延伸甚至无法看到尽头,大功率的日光灯将室内照的亮堂甚至有点热。相比花店,这里预留给顾客行走的位置的确有些狭窄了,走在路上都会被各种沿路盛放的花叶蹭到小腿。

“虽然兰德城的花店很少,但是我也是对此有些印象,花店虽然也有直接种植的花卉,但不是应该以已经修剪好一支一支地放在清水桶中为主吗……”

“……嗯,我们虽然也有经营花卉产业的公司,但是不是在论成,这里比起花店,其实更像是我的花园吧,只是有经营售花的业务罢了。虽然这里也很漂亮,但是我想带你去的地方是在顶楼啦。”

我回想起来,刚刚在外面看见这里的时候,它并不是一间独立的建筑,而是半身嵌入它身后那种中型大厦之中。

“……这一整栋楼都用来养花吗……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花。”

“哈哈,我当然喜欢,看着很漂亮是一回事,站在这种充满生命力的氛围之中,人会变得很轻松。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件事吧……费勒,你还喜欢花吗?”

“当然,我忽然很想上手试下怎么栽培花卉……”

“我可以教你啊,这里的花都是我自己栽的。”莱昂说到这的时候,表情显得很自豪。但是如果是真的,这也太惊人了。

“真的吗?”

“呃,起初是我自己在栽种,因为我用的方法是……一个老朋友教的,非常传统而且耗时间,但是栽出来的植株成活率特别高。两年之后完成了第一层,也就是现在这里,这里的景观都是我自己设计的。”狮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但是有一次,我大概是受了什么挫折吧,来到这里之后没什么耐心弄,草草打理之后就离开了。可能耶塞以为我要放弃了,然后找了人帮我完成了第二层……但是第三,四,五层还是我自己弄的。”

我看着莱昂说完后那种坚定地望着我的眼神,感觉他就像孩子在发誓说保证什么一样,双目的蓝纯净而深沉。他有两面,现在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但这并不割裂,不如说人往往是这样才值得信任。

“……那也很厉害了”我着实佩服他。

“到二楼去吧,这里留给他们两个好了。”我笑着说

我原本对于花,花瓣,花蕾,花蕊……的印象是一种纤细而精致的物件,它有它的价值,但很难和夜晚的夜宵,清晨难得的闲暇这种概念相提并论,最多是——假如我有那么些慷慨但并不亲近的朋友,他们在某些节日赠与的大概是真情实意的礼品,总之,只适合被玻璃罐藏,置于陈设柜,像鱼缸里沉默的金鱼,像雪花球里封存的童话。

主要是因为我很难在我过往的日子里找到太多并不萎靡的花,它在花店里被过重的水珠压塌倒,被水浸润得软烂;在太太缺乏阳光的阳台被油烟熏得香消玉损。

……但是,这里有这么多花。

绿叶充实,似乎叶脉之间也有和我心脏一样的搏动,我想要去嗅它的芬芳,尽管不能和花朵相提并论。莱昂暂时没有在望着我,他也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一朵开在顶上的玫瑰,那些鲜红好像有声,有香,致使光会更浪漫,泥土的味道更怡人。

一些开在矮处的白色花芒很灿烂,如果我是蜗牛,那个看起来会不会像焰火?

一些夹道并排的紫色花蕾很热情,富有朝气地朝四周的伙伴引唱,尽管天花板上只是模拟温暖的灯光。

有一些并无花朵的植物,叶子很大,而且边缘浮动,就像狮子的鬃毛。

有一些还没开,只是灌木的模样,他们在那一头促膝相谈,仿佛是绿色的丝绒蛋糕。

……

一些时分过去之后,我们走在在一片翠绿且低矮的植物中,枝头挂着的鲜红且饱满的果实,过于吸引人的眼球,让我忍不住上手去抚摸,捏按的想法。

“……莱昂”

“怎么了?”狮子悠闲地在前方走着,如果头顶没有天花板,我简直都想相信我们此刻是像书籍上那些过去的农人一样在田间踱步。

“你为什么要种一层的番茄?虽然这些看起来很新鲜的样子,比我之前买的菜好多了。”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但是,这个其实是用来做菜的,给耶塞。嗯,我自偶尔也会做一些,以前有个朋友很喜欢吃鱼,最要命的是喜欢在煎的鱼上倒炖出来的浓缩番茄汤……哈哈哈,费勒,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吃鱼对吧,你能想象那个味道吗?”

“好像不太行……但是,我觉得应该好吃的……吧”我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回复他,因为我确实有点好奇这两样东西混合起来会变成啥,番茄和鱼,分开来都是我的最爱。

“……哈哈,我当时也像你一样很疑惑,但是后来我尝了一口他做的,只能说勉强能吃……”莱昂转头过来,苦笑道。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会说好吃……”

“其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在想什么了,但是那个味道在我的记忆之中挥之不去,或许我是喜欢的吧,但确实不太好吃。”

“所以这里,这么多番茄,就是为了做一道,呃番茄汤浇鱼?等等,该不会这里还有养鱼吧?”

狮子笑的很开心:“有的哦”

……

“我已经很久没做过饭了,自从耶塞在家里搞了全套的智能厨房之后,他只要一有机会就钻厨房里,我过上了饭来张口的生活……”

我皱了皱眉:“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说到耶塞,我心中忽然有些惴惴不安,在那个反转的梦里面的耶塞,给我留下了一些阴影,虽然我知道这与现实无关……“耶塞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吗?他一般不怎么说话,但是还是很有责任感的,你可以信任他。而且我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除此以外,他最大的能力就是那手厨艺吧……你知道吗?当时我们还没和亨特达成联系的时候,是让耶塞潜入到普托里纳大饭店里面调查情况的,恰好他们原本的主厨是一只北极熊,于是我们就偷梁换柱了。”

我有些控制不住地捂住嘴:“呃,听着好残忍,不过你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吧……可以理解……”

“哈?你在想什么?”,莱昂看我的反应不大对劲,挑着眉。“什么啊,我们没有杀他,只是安排到别的地去工作了……”

“然后刚好那天,亨特跑到自己家的饭店举行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大吃特吃”的宴会,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于是质问下人是不是换了新主厨。自己气势汹汹地跑到后厨去了,据他本人所言,只是想研究一下怎么做的这么好吃。但是一进门身边的几个服务生就倒下了,自己被一只像山一样的北极熊拎起来,塞到放满牡蛎的冰鲜食材柜里胁迫。”

“天哪……那感觉耶塞还是不太好惹啊。”我听着一愣一愣的,很难想象那只装模作样成性的老狼还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没有啦,毕竟对待这种人就要先兵后礼,他后面一连给亨特道歉了好多次。”

“原来还有这种词……”

……

随着我们走走停停,聊的话题从拘谨到无厘头,摆弄园艺工具,或是生吃番茄,时间缓慢地流逝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把灯关了吧。”蓝眼睛的狮子站在一个疑似开关的装置面前,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呀?”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第五层,顶楼,无灯的园圃覆盖上神秘的面纱,万物的剪影变得尖锐而遥远。一切的物体蒙上一层浓烈的橘黄色,而阴影也似成熟了一般融化了边缘,流泻出醇美的冷蓝色,望向远处的巨大内透玻璃幕墙,我才意识到此刻已经黄昏时分。我们此时站在一片草地上,此刻看起来发黑的细草正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风吹拂地摇曳,蹭到我的腿上。

莱昂引我缓步地往前走,看起来他也有过想说什么的瞬间,因为他总是走着走着愣一下,或者是暴露苦恼地抓挠那一大团被吹得混乱的鬃毛,总之步步显得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只好也暂时缄口。

我注意到此处并不是单纯的草地,一些颜色迥然相异的东西跳跃在翻滚的草之中,待我仔细观察,发现这跃动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偶然的错觉,在这片草地上四处都是它们的影子,我好奇,于是蹲下身子观察,恰好我脚步前就有一枝。我将它细弱的茎轻轻捻在手里,看着它高仰的头颅,

是一种造型并不奇特的小花,要论其色彩,在这样的环境下,它显得过于浓艳了,但是我知道,它是淡紫色的。

我们现在身处一片它们的星空之上吗?

当我们翻上一个小坡,我看见橘色和冷蓝的草叶海浪之中浮着大片花的沫浪,夕阳正在我们面前的远处渐渐的沉下,激荡起许多难以言说的绚丽图画。我们都没有说什么,默契地在这里坐下了,草是柔软的,而那种花目所能及之处遍是,我伸手轻轻抚弄手肘边的那簇。

“其实……费勒,我并不是什么雷亚的皇室,我骗了你很多……”

虽然我知道莱昂一定会说些什么,但我没有想到他会从这里开始,我怀疑过莱昂所说的一切,所以听到这个之后也并不感到什么情绪的波澜,我只感觉风很柔和,或者说,真的很安静……

我朝他笑笑:“……我并不知道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那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他望着我,愣了一会,在环境色的映衬下,他的眼睛变得朦胧,似乎是所做的许多心理准备和预案都一瞬间失去了用处一般,过了一会,他朝着夕阳发出笑声,“啊……哈哈哈,那当然,一定会的……”

我们都朝着花海和将阖眼的太阳大声地讲话,就像玩乐多年的好友一样,

“费勒,我想和你说的是另外一个地方的故事,有关南方大陆的失落古国柯琉松蒂斯,而我的真实身份是那里的君王。当然,一个已经覆灭的国度的君王,也没什么用……在一百四十年前的兰柯战争之中,我的崇尚和平的国家被野蛮的兰德人无耻地摧毁了,居民遭到屠戮,城市被洗劫,大部分的居民都被迫离开故土,散入世界各地隐藏身份生活……”

“一百二十年之后,一直寻找的耶塞终于找到了我,而此时我发现复国组织已经略有规模,很快,我就成为了这个组织的首领,而我们此时的首要任务,则是向我们的敌人复仇,重新筑起柯琉松人的家园……”莱昂的语气有些疲惫。

“……柯琉松蒂斯,没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以前在一个街边邋遢的书贩手里淘到过一本名字很可疑的《科里森特之影:兰德十大禁忌之谜》,那是我唯一见到过提过这个地名的地方……它也提到过兰柯战争……说被残忍屠戮的柯琉松蒂斯如今已是鬼国,人迹不至。我当时还以为是一些三无作坊编辑杜撰的故事。”

“你那天吃饭的时候,忽然提起这个名字又支支吾吾,就是想说这个吧。”莱昂认真地听着我说,安静地望着远方,我余光瞥到他偶尔跳动的毛耳朵,他眼里倒映的晚霞色彩。

“嗯……我在犹豫那是否是一个好的时机,来告诉你这些……”

“哈哈哈,这个比雷亚那个还要夸张啊……不过,我相信你。”

“为什么?”

“我很少有冲动去信任一件事,一个人,我甚至连现实是否真实也尝尝怀疑,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你出现在我的生命后所带来的一切,那些安全感,你说的一切,我都怀疑,并且一刻没有终止过。”

“那……”他的声音很小,就像害怕着听到我的任何回答,就像孩子。

“但是莱昂,我发现我从本能上想要相信你,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有些惊讶,明显想说些什么,一时间手朝我抬了起来。但是又因为某些顾虑停住了。我看着这只无措惊慌的爪子,笑着握住了它。

这大概是这辈子最不像我的样子了,不过,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大概想起来了”

“想起来……?”

“大概是从你提到我的梦那里吧,我觉得我被我与生俱来的某些东西缠绕了一生,估计以后也不的挣脱,无非就是源于小时候一个求之不得的,梦的泄口……?”

“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梦里经常会出现一种花,它细小,花密,呈淡紫色,蔓延在原野,森林,屋檐和宫墙。”

莱昂稍微放松了点,此刻,日与夜的交界也到达最后的时刻,整个场地都被一片残留着余温的紫色覆盖。

“就是它们吗?”

“所以我相信你。然后……”

他忽然松开我的手,转而搂住我,抱住我,坚实的胸脯压在我的上面,鬃毛蹭到我的脖子,他离我前所未有地近,我们的鼻息在分寸之间的距离里缱绻,注视着他湿润而深邃的蓝眼睛,我感到某种心脏充实的感觉。

他的声音很小,就像耳语,又想掺杂过哭腔那种低声倾诉,总之此刻我们规避着世界

“……费勒,我其实很喜欢你,一直一直都是……”

“我不想失去你”

于是他们便在花海的中央相吻,如同重逢,浓烈过一切新生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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