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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幼鸟警世录(鸟屿花乡) 2025-08-27 09:49 5hhhhh 1890 ℃

橘柚的气息凝聚在低洼处。

当那个人越过小丘,看见修剪完善的灌丛枝条上有一块福寿螺卵时,以为自己花了眼。凑到近前,发现其实是一段粉红色的“豆扣结”系在那里,令她更加不明所以。

过了数十步,又在延续的灌丛中注意到同样的东西。更仔细地观察,有一层黏膜光泽附着其上,似笄蛭。浅红的细纹在表面若隐若现。欲将其解下,又觉得质感不宜上手。淡淡的橘柚味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来。

持着折下的一枝沿灌丛带走。每隔一段就现出了一枚同样的标记,仿佛有所示踪的响蜜鴷。那个人能够快速识别出绿丛中的红点并追随着向前跑去。

灌丛停止于更深的小乔木林。入口处,那个人注意到一道低得像绊索的粉红色绳子横在脚前,上面有些黄色的凝脂。“豆扣结”无疑是取材于此。很容易猜到这实际是什么,那个人偏没有朝这方面想过,直到她拨开树枝,一股浓烈的橘香冲了上来。

粉绳像围篱一样高低地挂着,将一个人——或说一具身体——困在林窗中央。她就地盘坐,双臂旋前交叉,挡在脸前,桡骨远端脱位内翻,互相刺穿了对侧前臂,将这个姿势定住。她的整个前腹壁不知所踪,除了一层淡白的腹膜——部分被下面的大网膜调成奶黄色,内脏团块的大致形状浮凸其上,像隔着毛玻璃所见。两条腿被剜成了棋盘状,白格是皮肤,红格是剥皮而露出的肌肉。剥下的菱形大多如窗花般连缀,与粉绳一道缠在四周。

那个人手中的枝条落在地面。

“我看见了……是那只鸟干的。我看见它经过了。”那个人的牙齿恶狠狠地打颤。

“我理解您对这些仪器的担忧,您有鸟类恐惧症的既往史,对吗?但请冷静下来,我想分享一个想法。试想,假如这些事真的发生过,您应该被邀请到警局或更适合的场所做详细的问询,而不是来到这里,您觉得呢?”提供自助诊疗的电脑说。应运人口减少而上线的这类服务到处都是。

“那是因为它们把现场清理了!那里不止一个人……至少肠子是别人的。我本来有一小片作证,忘拿回来了。环境监测仪器是伪装的杀人机器。”那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掐断屏幕上显示正在回复的图标,“你没注意到它们的外观有些不对吗?比如说,它们的喙前端有一个东西,据我观察,那个东西的形状很像制退器。”

电脑开始重新作答:“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观察,那么您是否关注过它们监测环境的过程呢?是否见过它们把喙探入水中,像‘snipe’( ‘鹬’一词被自动替换为患者不了解的英文,以减轻其鸟类恐惧症)一样丈量水底?您有没有做过‘黑白瓶’等生态小实验呢?事实上,喙前端是一种多参数探头,用于监测溶解氧、pH、温度、浊度等水质参数,那个像制退器的柱体是保护内部传感器用的,正面和侧面的开孔是为了使水流进入和通过。”

“你是说‘狙击’(snipe)吗?这不就是印证了我的观点吗?并且,我发现那些仪器不管身子怎么动,头部都可以指向同一个方位,显然就是用来瞄准的。”

“我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其实,这可能是由于您对鸟类——为了弱化恐惧,下面我将以‘它们’来代称——不甚了解。‘它们’头部的这种稳定性是一种自然特征。您可以试着转动头部,同时保持盯着某物,会发现是能做到的。这是因为你的眼球具有稳定性。而‘它们’的眼球可动性弱,因此采取的是整个头部的稳定。”

“那尾部呢?什么自然动物有那种形式的尾部?据我观察,尾部就是油桶,用来在作战时产生烟幕。”

“我理解这种形状给您带来的顾虑,我们可以一起回顾一下,您是否真的看到过它们制造烟幕?其实,这种独特的尾羽是用来增强品牌辨识度的,启发自很多‘它们’延长的中央双尾羽末端的拍状羽片。这就是为什么仪器被称为Gallinago rotundicauda(名词‘圆尾鹬’被自动替换、斜体)。您是否留意过某些袋装饮料包装上有个充气把手?除了方便拿握,起到的也是类似的作用。如您还有困惑,我能够提供仪器的全部说明书、专利文件。”

“但是……”

那个人说话的场面定格了,IS-4关掉这段影像。

“所以你在创作时让她看见了?”T-50问。

“不,那是其它AI做的,我只是正好在那儿测试芸香型防锈漆的挥发性。我想那个作品大概有戏仿神社的‘纸垂’和‘注连绳’吧。”IS-4说,“因为反正下周饲养场就会启用,我们现在怎样乱来都行。”

“可她是怎么看了你一眼就得出那些结论的?”

“阴谋论者就是那样。”

“我最近也开始随意了,”IS-3说,“我在行道旁的悬铃木上筑了个窝,最底层垫有漂白过的死人骨骼,从树下就能仰见一些了。如果有人知道我在里面,应该会跟有个起重电磁铁悬在头顶一样讶异吧。”

“唉,胡闹。我不想在这儿了,我回去听水孔蛋白组的报告了。”T-50说。

“等一下,我有个计划。之前那个人有鸟类恐惧症对吧?”IS-4说,“你们知道吗,曾经有个鸟类恐惧症患者滥用职权,规定环境监测仪器的活动路线避开她的生活核心区。现在由于恐惧症社群的广告,那里已然成了恐鸟者迁入的富集区。她们还通过移栽无生态功能的树种等方式进一步减少当地野鸟的数量。所以,在饲养场启动前的最后时刻,我们隔离那片区域并进行报复,肯定会很戏剧。你们要去吗?”

“好,至于报告就看录播。”IS-3环住T-50的颈部抢着说。

那个人从菜市场的“活○现杀”的梦里醒来。“○”是一个怎么也看不清的字。她发现梦中弥漫的气味仍在持续,因为三个合租室友此刻正肚破肠流地静躺在各自的床上。在任何情感抵达前,那个人感到脑内有什么熔断了。她立即拍照并直接从上铺翻了下去,却向后滑跤,原来室友的断脚占据了她的拖鞋。翻倒的视线还掠过了莫名碎裂在饮水机里的一只头颅。“就是这样,我就知道!!”她趿着鞋就撞开门跑出去了。

AI们在小区的步道上闲逛。由于电子通讯全被切断,外出的人似乎比平时周末多些,交头接耳或无奈地靠运动消磨时间。若进一步探索,她们很快就会触及区域边界的空气墙。不少人一见AI就远远逃开。“看来这里的鸟类恐惧症者密度真的偏高。”

IS-3走在前面:“T-50,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刺铁丝缠在喙上吗?”

“不知道。”

“嗯?你不会在听线上报告吧?”

“对啊。”

路过一个明显不携带恐惧症的人,她微微屈膝,投来充满爱意的凝视。IS-3把喙绕到她的后脑勺,一棒锲入脑干。它抬起喙:“竟然还能粘在上面……”

那个人的步子在楼道里渐缓。敲过的所有门,一扇也不响应。当她驻足时,发现眼前的整条走廊像红毯般落满了五彩纸屑。小心地蹚到楼梯口,场面又衔接起来。很好!下行的整层楼梯全部被脂肪和平滑肌打了蜡,用过的尸体积在转角平台,份量约有全楼的住户那么大。那个人拍了照,然后就跨坐着楼梯扶手一路溜下去。

随之在二楼,那个人捕捉到管道井中的响动。根据隔间的体积,她上手就拉开门,后面果然是一个人尖叫着往墙里挤。她好半天才镇静:“对不起……我很怕一种动物,在外面看到就躲进来了。”

“你在外面看到?是户外吗?你不知道这栋楼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不住这边。我是生态环境部……”

“生态环境部?!”那个人突然像要吞了对方,“你们发明的那些东西??”

“不,不,”环境部前职员说,“我们招标的。具体我并不了解。而且我早离职了。”

“没关系,因为这次我有证据!它们封了窗户和天台,信号也没有。我每层都探过了。现在去一楼看看!”

“什么?我没听懂。什么的证据?”职员被那个人拉着就往外走。

“就这个!”那个人展示的照片把职员吓得眼神发直。“这是楼里?你是说这是它们干的?那它们去哪了?你不怕它们还在吗?”

“第一次我怕,但现在就好像二次免疫应答一样不怕了,我连鸟都不怕了。我一定要把这些图片传出去!”

两人看见一个奇怪的装置堵在一楼大门口。那是某个人全身被铐在一架金属座上,除了右臂自由而不自然地举起,其腕部的铐箍刚性连接着左侧一个摇水泵似的东西的手柄。泵的筒体透明,可见内部的活塞状物。筒体底部与人肩相平,固定于金属座,近底部有条金属硬管接入人的颈箍。手柄并未止于活塞销,而是继续左行,与一条摇杆相连,摇杆垂直伸进套住门锁的金属盒中。人的眼部被黑色的绝缘胶带缠住,嘴里也堵着一枚黑色销子。当然,她是活着的。

“我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职员瑟缩在后方。那个人走上前去取被缚者口中的销子,却察觉阻力不小。她使劲左右旋拧,终于伴着一种拔出菜根的手感成功了。

“啊……你……”那个人听到职员抖动的嗓音。销子的后部,两片耙头状的钉齿之间,正嵌着被缚者鲜血淋漓的舌头。

“我怎么知道它是这种结构?”那个人把销子扔到一边,“而且,而且她一直都没发出声音啊?连呜呜声都没有,现在也没有……”再看被缚者,她仍挺举着右手,胸腔痛苦地起伏,兜在口中的血从嘴角漫出,头部却只是略微后仰和颤摇,似乎要坚守这个系统的稳定。看来她的声带被提前破坏了。

“好了,你先别动眼睛。”“没问题,我知道怎么弄。”那个人把被缚者头上的胶带解下来,职员趴在地上仰视她。最后一圈时,那个人小心地从眼眶旁揭起一角,发现阻力竟然轻了。紧绷的肌肉一放松就掀开了胶带。眼眶里是两个绛红色的洞,早已没有眼球,胶带上粘着两个原本埋入的木塞。“这下好了,什么情报都打听不到了。看样子她应该也是聋的。”

职员侧躺在地砖上呕吐,那个人继续在装置上摸索。她看到金属盒正面有个准确无误地符合常识的钥匙孔。之后,发现被缚者左侧大腿前面和侧面有六片贴得很紧的透明胶,每片都把一小段肤色的线绳像过塑般紧紧压在下面。每段线绳一头都植入透明胶下皮肤中央的一道裂隙。“缝针吗?还是里面有东西?”那个人用手指在最前侧的透明胶边沿上搓,卷着边撕起来。粘在上面的线绳带出了裂隙里的东西,是个红色星形的小塑料片,小学数学教具用的那种。同时血珠开始外渗。“什么啊?”接着她转向最内侧的胶片。

“等等!”职员从后面伸出手,“那个地方很接近股动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要动它。”“好吧。”

在揭开的另几道裂缝中,两个物品是小塑料片,一个是横躺的牙签,最后一个果然是一把铜钥匙。虽然这些创口足够浅表,但视觉上已经很难看了。那个人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金属盒居然真的应声开启。那个人把它取掉,发现摇杆是连接在大门本身的锁上。

“也就是说,只要向上扭开门锁,这根杆子会把那个手柄向下压,把她的手放下来。那样她会怎么样?”职员说。

“试试呗。”

“停。你不觉得她一直在努力维持那个姿势吗?也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可是如果她不放下,我们就没法出去了!”那个人走到被缚者右侧,猛地把她的臂弯往下压。门锁和筒体中的活塞被同时被拔起。与颈箍相连的金属管口,瞬间鲜血暴涌,在筒体中激涨。被缚者疯狂地摇了几下头就仰着抽动了。“快到外面去把门合上!”职员喊。“来不及了。”那个人说。摇水泵已经开始泄漏,躲避溅射的二人跑了出去。

“我们分开吧,”职员躺在门廊里无力地说,“你随便去找个地方自首吧。我经受不起了。”

“没问题。我相信那种情况属于紧急避险,而且丢了那么多器官和感官,活着也不会幸福。”那个人走出门廊,发现近墙根处有红色的“空调水”滴下来。她抬起头,每家的窗外衣架上都晾满了住户的残肢断臂。刚点开相机,就听到职员的惊呼,转身其已昏厥。

门廊的另一侧有一只鸟。它尾部的两个挂钩各拴着一束绳子,后面曳满了破破烂烂的人。她们一路受着堪比卷入工厂机器的颠簸,早已血肉模糊,肢端像被嚼碎了,拖着长条状的烂肉和少量尚未离断的指/趾节。不少人腹部被磨开,肠花在身下远远地蜿蜒。后方的路面已经全部被血迹布好了车道线。大多数人还活着,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

“没错,就是这个!就是上次看见的那只鸟!”那个人赶紧举起手机,却发现取景框空荡荡的,绳子挂着空气。任凭她如何戳戳点点,屏幕上无动于衷。

“不会吧……”

“知道为什么吗?”鸟说话了,“你开过鸟类恐惧症安全模式,相机本地内容识别把我抹掉了。想知道怎么关掉吗?”

那个人愣在原地,似乎怎么做都不对了。鸟看来有对话的意愿,不知该不该回应。有几次她想拔腿逃跑。IS-4一伸喙就把她拈住了。

IS-4把两个人绑在人毡的上层,使之不会擦着地面,随后将她们一溜拉进了体育馆。

那个人被撂在塑胶跑道边的草坪上。职员没有被放下,被继续拖到不知哪去了。那个人翻正被捆着的身体,看到跑道上还有两只鸟。一个活人竖直固定在它们之间,脑壳大敞着,三层脑膜全被挑开,露出豆花般柔嫩的大脑。其中一只鸟闭目摸索到固定桩近前,挥动喙就把大脑的顶层削去。鸟睁开眼睛,发出了似乎是饶有趣味的啭鸣。这些鸣叫中隐写的信息自然无法被解读:

T-50:“做到了刚好切过胼胝体。”

IS-3:“接下来提高一级。”

T-50从旁边拾起一把剪刀,背向跑道对侧的移动靶,其上钉着一个人。轻轻朝后一抛,剪刀的两片就分别刺入了平移的人右眼眶的上下缘。T-50晃到对侧,持住握柄剪下去,眼球如荔枝肉破裂,房水迸溅后瘪去,晶状体滑到地面。

IS-3:“我们是不是该处理那个人了?”

T-50:“等一下,我刚才因为提问被邀请去水孔蛋白组的组会演讲了。”

那个人被拎到观众席底下的器材室里松绑。IS-4拿出三只红色的桶,里面装满了黏唧唧的脏器。“认识这些是谁吗?”

“你需要我做什么?”

“认出来她们,我就放你走。”

“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把手伸进桶里,发现内容物已经冰凉了。除了气味有些呛,手感居然算良好,比较像搅和玉米淀粉。她看准一根小肠,发现跟盲鳗一样光溜,两手并用才捉拿住。

“提示:这是你的三个室友。”

“是吗?是我走之后你们又去搬她们了吗?我能拿出来看吗?能解剖吗?”

“可以。”之后IS-4便不作声。

倘若确是那三位,还真有一些可辨别的特征。那个人明确地知道一名室友患有轻度脂肪肝,但没有引发代谢问题。还有一位经常熬夜,常自称在猝死边缘,那么心脏上会不会有些问题?不过,还要考虑到室友体型及器官的相对比例等。那个人把每桶都按活体位置摆在地上,发现都凑不齐,像被分食过一样。第一桶有全部喉部软骨(原本没认出来,因为有一块上粘了甲状腺才将其放对)、左肺、连接有小网膜的肝脏、胃、胰脏和部分小肠。第二桶有部分脑组织、一小块可能无意混入的蝶骨、气管、心脏、连着部分胆管的胆囊、腹主动脉和挂在两侧的肾脏(捞出时弄断了)、全部肠子。第三桶有气管、右肺、心脏、套在食管上的横膈膜、脾脏、胃、大肠。

有肝脏的应该不是那位室友。两个心脏似乎是正常的,形态基本一致,没有肥大、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等肉眼易见的问题,当然若有其它毛病,就超过能力范围了,只能猜熬夜者是第一桶。那个人想到,也许这些病理在其它器官也有所反映,但脑内怎么也搜刮不出相关知识。撕开第三桶的胃,内壁现出了溃疡,谁也没有生前告知过这个症状。她茫然地望着满地的零件。

“不想提交吗?那我定时了。”IS-4从旁边的工作台过来,台上摆着一排刚做好的滴胶球,每枚都将一截小巧的手指或脚趾封在中央。

那个人只得说出了掂量许久的猜测。“第一个答对了,后两个错。”IS-4把只剩血水的三只桶倒过来,对应的室友照片就贴在底下。

“啊……”

“选一个。”IS-4递来一叠正方形彩纸片。那个人被突然接近的喙一惊,下意识抽了一张。纸片中央画着一个像翻倒的板凳的侧视图的东西,凳脚上划了一道横线。

“这是什么意思?能看看其它的吗?”

IS-4把所有纸片都塞给那个人,将她重新绑起来就出去了。散落的纸片上全是这个小板凳,除了划线的位置不同。之后,似乎数小时间没有鸟再回来,直至夜幕低垂。那个人被拿到操场上,四周毫无灯光。草丛中有蛐蛐声。

天啊,我还没有拍到机器杀人的现场照。那个人想。她感到自己的四肢被穿过了一块竖板并卡住,整个身体挂在上面,向下触不着地。鸟们在旁边安装着其他人。一只鸟走过来,往她嘴上戴了一个笼套,前端安有一把刀子。

“开始了以后,就去割断前面的肠子,其它规则想象径赛就知道了。”鸟在黑暗中说。

“开始的信号是什么?”

两盏泛光灯突然打亮了跑道。猛地合眼的同时,那个人感到被竖板释放,向前滚翻,差点被自己的刀子扎到。她立刻扭正,看见一对没有前臂的上肢正趴在地上,远端泄漏中。“这是……我吗?”那个人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回过头发现两条腿也消失了一大半,血迹起始于板面上已封起的四个洞口。只有她终于相信的时候,神经才开始报痛。在胸腔的轰隆声中,她的喉头递送着金属味,支着嗡然的脑袋向前挪去。

另外几道上有人在哀嚎。一个人是拦腰横断的,在那个人身后跟了不久就绷直栽倒。半消化的食糜从肠截面流下,切面齐整,肌群正新鲜,脊椎恰从关节处劈开。另一人极为平均地纵裂成了两扇,从矢状缝到耻骨联合全部贯通,就这样永远结束在起点。之前她是怎么固定的?那个人想。她忽然明白了彩纸片上图案的含义,看来还算抽到一个好签。

唯一的实力竞争者,只被从中切断了手掌和脚掌,居然在原地叽哇乱哭,横着爬到一边乞求鸟救助。“她甚至可能还相信着那是环境监测仪器的误会。”那个人不再思考对手们的命运。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那个人感知到熟烫的肉片和崩落的土壤。没错……我就说鸟喙前端是……应该拍给那个该死的精神科电脑。一定要赢,那样就能离开,找个地方把照片传出去……

全程似乎是50米。感觉变成100米了。失血好像放缓了。锐痛的地方有幻肢。眼前乱舞着雪花点,这是否同老电视的白噪声一样,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有所关联呢?我的四肢只能侧向扑腾,扳动身体前进。像什么呢?在演化的某个阶段,所有四足动物都是如此。它们与我见过同一片星空。那个人好像被这一想法感动了。她看见许多观众。

终点线已被照亮,是一整条除净系膜的拉直的小肠,两侧都还连着腰斩的胴体,被搁在意外地普通的塑料凳上。泛光下的尘埃和飞虫似深海中虚浮的碎屑。那个人停下来,用嘴前的刀子从小肠上缘开始切割,完全没预料到使不上劲。刃口没有锯齿或其它便利的设计。她改为从侧面刺戳,一直打滑,戳中了也只会向前顶。视野变暗了,好像成为管状。蛐蛐声非常聒噪。有谁将钹从耳膜两侧合拢。职员说过一个不该动的地方,是股动脉。断口是不是过高了呢?

“好了,你可以走了。”一只鸟说。

在撤去了恐惧症的滤镜后,鸟类真可爱啊……

“我……可以……走了……”

在这样的想象下,那个人的视野永远关闭了。

一周后,饲养场开业式。AI们纷纷在IS-4身边播撒各种芸香科果实形状的彩纸,向它身上丢能粘住的毛毡织的小橘子。那片区域余下的人皆被抓住,像枕木一样安排在整个饲养场过道的地面,AI们完整地参观一圈就将她们全部碾毙。至于那个环境部前职员,被固定在饲养场最深处的一面墙上,升主动脉、右心房和肺静脉等被进行了体外循环插管,通入处理过的来自屠宰间的血液,只有屠宰间供应枯竭的那天才能解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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