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興起想逃的念頭，這一切都變得愈發難以忍受。

溫苜語的視線在狹小的房間裡繞上幾圈。困住她多年的四面高牆，統一的制服，取代名字的編號，日復一日的超時工作。

以往是不想死也不想活的矛盾；現在，她是真的想離開楔尾，到外面好好地活一次。

只是在此之前，她想先幫忙查明夕潤是否安好。

她在房裡四處翻找，想找一個物品充當夕潤的遺失物，好明天拿去探路用。

突然，她停下手中的動作，陷入沉思。

她整理起已知的消息：余亦函說夕潤人被調到新部門，通訊完全隔絕；麥妮羅之前透露過，出事後那批士兵已被調離實驗室；但主管則說夕潤轉調魏迎湘手下，把他的遺失物送去實驗部門即可。

「會是實驗部門新成立的子部門嗎？」溫苜語自言自語道。她在心中列出短清單，首先查明這個可能存在的子部門具體是在做什麼，其次是它的所在位置。

回想這些日子以來，她日夜駐守在走廊上，觀察著每個實驗室進出的人，然而她從未見過任何一個機動士兵的身影。

她接著意識到，如果貿然將夕潤的物品送去實驗部門，恐怕會先引起魏迎湘的疑心。

她慢慢坐回床邊，打消利用遺失物探聽消息的念頭，壯著膽子傳送加密訊息給言芍。

一是問有沒有新的子部門，二是詢問夕潤那批士兵是不是在子部門裡。

等待言芍的回覆期間，疲憊逐漸侵蝕她的意識，她躺到床上，打算先睡一會兒補充體力。

夜色漸深，房間裡只剩下她均勻的呼吸聲。

也許是得到好夢祝福，這晚她沒有做惡夢，一覺到天明。

黎明的微光灑落一地，鬧鐘響起。

溫苜語眨眨眼睛，關閉鈴聲，抱著被子掙扎。當她發現收信匣有未讀信件，這才凝神打開。

裡頭躺著兩封新信。

一封是余亦函來道早安的訊息。這次她有配圖，一杯飄著大吉特效的奶茶，底下備註：「幸運籤飲抽中大吉，雲端送吉給你。」

溫苜語抿唇看著照片，突地，邊緣某處吸引著她的目光。

她將照片放大。余亦函似乎沒注意到鏡頭一角捕捉到流理台上躺著的四五包撕開的飲料袋。

溫苜語的嘴角微揚，在枕頭上蹭了蹭，隨即坐起身，打開第二封信。

言芍的加密號碼傳來一個私人聊天室的連結，要她在午餐尖峰時刻進入房間會面。

她莫名有點緊張，又重新打開余亦函的訊息盯著看了許久，直到第二次鬧鈴響起。

下床簡單洗漱後，她換上制服提早出門，來到宿舍一樓休息區。她記得其中一台販賣機有賣幸運籤飲料，跟余亦函那種倒入粉末或配料的不同，是打開瓶蓋就會直接浮出特效的類型。

她打開第一罐，得到大凶。

有點生氣。

她又投了一罐，這罐開到吉。

勉強接受。

她將畫面拍攝下來傳給余亦函。配上文字：「回吉。」

◇◇◇

「我覺得肚子好脹喔。」夕若名淒楚地倒在邵實泱的腿上，攀著她的腿一個勁地摸。

「活該。」邵實泱一巴掌拍掉夕若名的手，「誰叫你一大早喝了快一公升的奶茶？」

「是阿函說她不小心泡太多，我才幫她喝的啊。」

余亦函立刻猛烈搖頭，「我沒有強迫她喝喔。」

邵實泱沒好氣地瞪著余亦函，「那你沒事泡那麼多奶茶幹嘛？」

余亦函眼神閃躲，「想……想做珍珠奶茶。」

「哪來的珍珠？」

余亦函悶不吭聲，起身逃進工作室裡，不忘反鎖房門。

夕若名發出壞人的笑聲，「她在騙你，我知道為什麼，哈哈哈哈，她想逗女孩子開心，拆了一大堆幸運茶包。」說完，她摀著肚子呻吟。

「你……跟我下樓吃藥！」邵實泱揪著夕若名的耳朵。

聽著夕若名遠去的哀鳴，余亦函鬆口氣，慶幸邵實泱沒找自己麻煩。

她把溫苜語傳來的照片轉存到螢幕桌面，端起桌上冷掉的奶茶啜了幾口。

望著照片，她忍不住笑了。看不出來溫苜語那副清冷的模樣，居然會傳諧音梗過來。

正當她還在欣賞著溫苜語的回吉時，螢幕下方浮起新訊息的提示。她放下杯子，好奇地點開。

是她之前在十八鱷科技的同事，聶韻。上回就是聶韻告訴她晶片的事。

余亦函猶豫地瞪著訊息視窗裡的會議室連結。

這是十八鱷科技內部開發的會議系統，即便是臨時會議室，外人還是很難入侵。

上次她打聽消息時是私下到聶韻的住處會面，這次聶韻竟讓她進入十八鱷科技的臨時會議室，大概是看在她之前用防彈衣原型交換消息的份上吧。

她暗忖，深吸一口氣，抱著疑問啟動神經界面裝置，閉上眼進入聶韻的會議室。

虛擬場景逐漸成形，出現一間橢圓形的會議室，聶韻的身影倚著桌子，低頭似乎在查看什麼資料。

幾秒後，余亦函通過身份認證，來到聶韻面前。

「我都離職這麼久了，你還讓我進會議室，不符規定吧？」余亦函輕笑道，語帶調侃。

「進個臨時會議室又沒什麼，你現在算我請的特約顧問吧，記得嗎？」聶韻抬頭，眨眨左眼，「上次你送我的改良防彈衣，我讓人小規模生產了一批，測試出來的成果還不錯。」

「喔，那就好。」余亦函點點頭，但很快又皺眉問道，「所以，你這次找我來是……」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有關於楔尾的新消息，就要告訴妳嗎？這可是熱騰騰的新消息。」聶韻的身體微微前傾。

余亦函立刻問，「什麼新消息？」

「關於那個晶片的事。」聶韻用小拇指輕搔著頭皮，一副閒聊的輕鬆模樣，「你想用什麼東西來交換呀？」

余亦函下意識皺起鼻子，按捺住急切的心情，用抱怨的語氣說：「防彈衣的價值，應該夠買兩三次消息吧。而且還是用你的名字報上去的，之後有獎金也是你拿，你也太小氣了。」

「嘖。或是說……你最近有沒有構思什麼新型武器呀？分享一點點也好？」

「該做的我以前在公司都做完了，現在拿得出手的只有那個防彈衣啦。」

余亦函瞥向聶韻，看得出來她不太滿意，便鬆口：「我最近在研究一種塗層材料，能讓防彈衣在受到中度以下損傷時自動修復，多少可以省一些維護成本。不過還在初期階段，不然我把研究資料給你，你讓工程師們接手測試完善它？」

「成交！」聶韻立刻點頭，「新消息就是，洗腦晶片並沒有被毀掉。浦霧還利用楔尾的資源修好了，現在已經進入人體實驗階段。」

余亦函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

「人體實驗？政府那邊允許他們這麼做？」

「還沒，但是他們的執行長最近頻繁拜訪一些官員，有可能守不住。」聶韻聳聳肩，「我們的董事會已經知情，也知會花川研究中心了，最近他們可能會有一些動作。」

余亦函若有所思地盯著聶韻：「這些應該是楔尾的機密吧，你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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