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姐，这么……干脆吗？”虽然凌音也没有和小羽做交易的心思，但还是诧于珠珠的果决。

“你珠珠姐是对的，我们不能和猎人做交易。”艾拉轻轻地将凌音拉到自己的身后，避免她卷入珠珠和小羽可能爆发的冲突之中。“我们先攻，没有做交易的底气：万一我们按照她们约定的传递机密情报、但她们的进攻回合却欺骗我们的话，我们是没有机会反制的。”

“可……可是艾拉姐，我想……”

“我知道，你想姐姐活下去——但我们参加比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拿冠军吗？”艾拉将凌音搂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道。“姐姐明年就要回国了，这是我们七弦最后一次为冠军而战；我不想我们的记忆留下遗憾，所以一定要加油，不可在意气用事了，好吗？”

珠珠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阴森的双眼盯得小羽心里毛毛的。被七弦队拒绝的如此干脆，小羽脸上也有点挂不住面，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小羽，谁让你提交易的？”刚回到自己阵营中，又被莓劈头盖脸地追问了下来。

“是我让她去的。”

小羽还没来得及解释，杰西卡将自己的同伴护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莓的大腿。

莓有些不高兴地抬起头，随手指了指大屏幕上的积分榜，毫不客气地说道：“第一阶段打到最后一轮了，天启在后面追得紧、又是和领头羊的正面交手，为什么要谈交易？这是我们追分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莓莓，你听我说。”杰西卡似乎稍微动一动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憋尿到极限的她每一个动作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面对当下的局势，她却给出了与莓截然不同的判断。“无论七弦是否跟我们交易……我想你这一轮放生艾拉。”

杰西卡的话，让小羽有些摸不着头脑——淘汰艾拉，猎人队将坐上积分榜的头把交椅，为什么要放生自己的直接竞争对手？

“你是不是憋得脑子不清醒了？”

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用眼神示意小羽照顾好杰西卡，不要让这个金发女孩再打乱自己的思路。然而，杰西卡仿佛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在憋尿一般，猛地坐了起来，将一只手搭在了莓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

“上一轮比赛你有关注吗？天启为什么会放行艾拉？兰兰是何等聪明，连她都不敢杀艾拉……”

“天启没有竞争第一阶段榜首的主动权，她们放行艾拉当然是想留艾拉打我们猎人队，好让她们天启队得利！”

“不仅仅因此：莓莓，你难道看不出来，艾拉是七弦团队里的大姐吗？”

杰西卡顿了一顿，有些不安地说道：“这跟战术没关系——这是感性的计算。莓莓，你如果杀了艾拉，一定会引来珠珠和凌音报复的！”

小羽这才发现，杰西卡和莓站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从莓理性的计算中，猎人队需要前期抢分拿到榜首的位置，在第二阶段挑选对手环节占据先机，面对已经濒临失禁的艾拉，这是打掉七弦战力的最好时机；而杰西卡则是偏向于感性的分析，击杀艾拉的确能够帮助猎人队占据积分榜上的有利位置，但七弦队复仇的利刃、也会在更加紧张刺激的第二阶段比赛中毫不犹豫地刺向猎人。

艾拉在七弦队拥有很高的地位，一旦淘汰艾拉，也能使七弦群龙无首。莓简单地思考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神却变得有些陌生。

“小金毛，我问你一个问题。”

莓曾经说过，她愿意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和杰西卡，可小羽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怀疑。

“你怕死吗？”

杰西卡愣住了。“我有什么怕死的呢？我们的战术不就是安排我去死吗？莓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会阻止我杀艾拉？”

杰西卡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队长。“杀了艾拉，会引来七弦队的报复……”

“艾拉死了，七弦的战术就崩了——她们根本无暇向我们复仇，反而要面对天启和冰狼乘势追击的麻烦。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断，还是说不愿意在前期就……”

莓顿了顿，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发言有些不妥。但很快，她的表情再次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徐徐说道。

“如果是茉莉在猎人队的话，她一定会支持我杀了艾拉的。”

空气安静得可怕，小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并不是因为莓和杰西卡因为观点不同产生了争执，而是莓竟然会说出茉莉的名字。

杰西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右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私处。方才莓提到茉莉的名字，让她不由得向远处的另一张桌子的位置眺望，茉莉与小蕊正与对手苦战——积分落后的冰狼需要更加积极的抢分才能继续留在比赛之中，而与这位昔日挚友的对弈、与黑玫瑰的自杀攻击，恐怕已经在心理层面上彻底影响了莓的心态……

想到这里，杰西卡苦笑一声，将双腿用力并拢以阻止尿液奔涌而出，轻轻地搂住了莓的脖子。

“别搂我，你这个变态……”莓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杰西卡，却最终还是任由她抱住了自己。

“那就……杀了艾拉吧。”杰西卡伏在莓的耳畔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我听你的——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听从你的安排；可能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也可能是我真的有私心，但……如果我们三个人还要继续走下去的话，最重要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信任。”

“如果刚才我说错了话，我很抱歉……但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莓刚想解释，却被杰西卡一根玉指按住了嘴唇。

“我理解你，不用向我解释，我理解……”

杰西卡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莓下意识将一只手压在杰西卡的捂住私处的手上，发现自己的同伴的手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温暖，反而因冷汗在空气中蒸发而变得冰冷，且不停地颤抖。

“我们一定要……赢下这场比赛。”

当两队再次坐在桌前，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艾拉将脑袋靠在珠珠的肩膀上，深知自己命不久矣的她希望用最后的努力为七弦做出贡献；同样陷入危机的还有猎人队的怪盗九九，一向忍功不及同伴的杰西卡此时只能尴尬地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出水口，借助小羽的经验替自己发力封住洪流。

七弦先攻，凌音将自己的情报推到了桌面上；莓并没有犹豫，作为首席的拦截位拿下了情报。

凌音脸上露出了一丝愠色，面部的细微表情变化被杰西卡敏锐地捕捉到了；杰西卡猜测，凌音是想借黑玫瑰的道回收机密情报，却被下定决心接全牌的莓封锁了的道路。一旦峨眉峰传递不顺，下家的珠珠和尾家的艾拉，一定会传出一张危险情报来进攻的——这张牌很有可能是危险情报。

正当杰西卡想要将情报退回时，指尖却忽然停了下来。

莓的战术是接全牌——这一轮不仅需要杀死艾拉，还要保证起码不能输个0-2：如果在直接对话中输掉本局的话，七弦队将以三分优势领跑积分榜，艾拉的出局所造成的积分差距也能被这天大的优势抹平。虽然以杰西卡的观察能力，几乎可以百分百断定，机密情报已经被莓拦截下，但倘若自己判断失误、放行的这张情报有没有可能是机密情报呢？

不，就算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莓和小羽会相信自己吗？

“你怕死吗？”

莓的质问像是一根利刺一般深深地刺在她的胸口。如果这个敏感的时候再退回情报，莓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是认为自己在找借口避免喝水、以求多活些轮次呢？

杰西卡的玉指按在牌面上，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珠珠挑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几乎已经完全确认，这张牌一定是一张危险情报，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退回……

短暂的犹豫过后，杰西卡将情报轻轻地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示意拦截情报——她需要坚决执行莓的接全牌战术，哪怕她有自己的想法，但队长的指令必须执行。

莓看在眼里，但规则不允许她与同伴在传递情报时有任何交流；望着杰西卡已经肿胀的很厉害的小腹，小羽的内心备受煎熬——若不是她去挑衅珠珠、和珠珠谈交易的话，说不定不会引起莓和杰西卡的争执；虽然二人的争执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与珠珠谈判也是杰西卡的主意，但对于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来说，难免会在这种情况下胡思乱想。

两人的争执终究是捅破了那层本不该被捅破的窗户纸：莓奉理性为圭臬，却在此刻明显被感性影响了判断；杰西卡精通人性与心理，却为了理性计算的最大收益而无限制的压榨自己的身体。小羽再次有些担忧地看向杰西卡，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尿液在膀胱里疯狂地打转，几乎耗尽了这位金发女孩全部的体力。此时此刻，光是正坐在椅子上，都已经是杰西卡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莓今天怎么了？难道她真的不顾同伴的安危了吗？

胡思乱想之间，艾拉的牌已经推了过来。小羽来不及细想，选择拦截情报。

“帽子戏法。”杰西卡发动了自己的技能——既然机密情报的位置出自凌音，这张情报就应该被帽子戏法换掉；就算不是危险情报，能将自己手牌里有用的情报交给小羽，也算是怪盗九九能够做到的最后贡献。

果然如杰西卡所猜测，凌音传递的是一张机密情报、而危险情报出自珠珠之手，艾拉传递的是一张截获。凌音的机密情报回收失败，意味着猎人队起码在这一局对决中占据了不败的地位，如果能够如愿击杀艾拉，猎人队将来到积分榜首位的位置。

凌音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两条马尾之间的发丝抓得乱七八糟的。面对猎人的罚水，艾拉也只能苦笑着饮下；而猎人这边，只有接到机密情报的莓免于罚水，小羽因帽子戏法换到一张破译，而扛下危险情报的杰西卡需要罚水三杯。

“杰西卡，我有烧毁……”小羽从手牌里抽出一张牌，不料却被杰西卡死死地按住。

“不要用！”

趁小羽错愕之际，杰西卡拿起裁判盘中的一杯水，一仰脖子饮了下去。

“喂……”莓的表情有点慌乱。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杰西卡反而笑了。“莓莓、小羽，不要再管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肯定活不了了，烧毁是最宝贵的手牌，一定要留给自己用。”

“可你……”

杰西卡望向桌子的对面，七弦的两名成员正在照顾自己的同伴，无暇估计这边的战术讨论。这位金发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凑到莓的耳畔小声说道。“我这一轮会活下来，但我一定会在下一轮死去——先别问我为什么，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好好听听我的安排……莓莓，这一次就听我的吧！”

“我有必胜的把握——杀了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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