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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谭,1

小说: 2025-08-27 09:49 5hhhhh 3480 ℃

  Half-Moon Anecdote

  若叶睦发现自己迷路了。

  虽然她在自己从刚出生就被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成长过程中,没能经历过几次有路可迷的情况,但她也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怪的孩子。只是,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对劲。太不对劲了。

  起先一切都很稀松平常:AveMujica为第二次公演举行的彩排结束后,大家送走了提前离开的祥子,在休息室里等车回家。正想以水代酒,庆祝自己高强度打了一晚上新谱子也没把自己敲散架的若麦却发现饮水机停了电,冰箱里也空空如也,甚至连个烧水壶也没找到。睦想起自己在回后台的路上看到边门的推车上码着几捆凉茶,于是自告奋勇去为大家拿来——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但在她踏出休息室的门口之后,一切就渐渐变得越发遥远,缥缈起来。

  她刚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困了。Mujica的排练和演出往往都会弄到十点以后,远远越过了她平时上床休息的时间,但从这里到舞台的距离也太远了。她足足走了大约五分钟,也没能找到回到舞台的路。唯一的变化是,起先还能远远隔着门听见大家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这些声音很快就无影无踪了,陪伴她的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被灰白色的灯光照亮的一条条走廊里,哪里都看不见她来时那扇会从缝隙里透出暖色灯光的门了。

  睦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带手机出来。她转过身,沿着指向出口的小绿人灯牌前进。如果在走廊之间迷了路,或许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走廊,在剧院外面找到回去的办法。她用双手扶着握把,推开一道又一道沉甸甸的防火门——然后很快就一点也不困了。

  她小心翼翼的贴在门边,听着门背后传来的嘶嘶轻响。那声音像是在草地上爬行的蛇群。而地面也随之微微颤抖,如图某种在剧院中蛰伏已久的存在正在逐渐醒转过来,而这声音是祂像冬眠的熊走出洞穴时发出的低吟。她刚想松开手转头就跑,那东西却已经挤过门缝,来到了她身边。

  确实有东西悄悄睁开了眼睛,但那不是生物,也不是怪物。

  如果睦是个民俗学家,看到这样一个存在可能会大为意外。硬要说的话,这个存在可能算得上是这座剧院所化的付丧神——祂没有呼吸,也没有体温,只是以在此地演出的役者与观众们的情感为生,藏在暗处温柔的注视着在其中演绎种种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人们。在祂眼里所见,人类的心灵就像微弱的火苗。而这些星点火光聚集在一处欢呼雀跃或痛哭失声时,就是祂大啖食粮之刻。也因此,祂会对那些尤为精于此道,仅仅站在台上就足以引发一场场痴迷与激情的漩涡的人,抱有特别的偏爱。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新近登台的这几位少女每个人都非常特别:要么在散发熠熠辉光的同时,在焰心处暗藏着一簇自遥远过往闷燃至今的紫焰,像太阳的黑子一样镶嵌在心里。要么简直不像是火焰,而像金属一样冰冷,沉稳,坚韧,但与此同时在精神上的触感却出乎意料的柔韧顺滑。而在其中最受祂瞩目的,是一个祂在许久之前就见过的孩子。彼时祂看着踮起脚尖,穿着芭蕾舞裙在舞台上轻柔,灵巧的旋转着的若叶睦,如同一颗如满月般散发着光芒的明珠,虽然尚且稚嫩,却是难得的好材料。假以时日,悉心培养的话,必然会从这颗种子里孕育出稀世的花朵来。

  祂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远非如此。

  此时此刻的睦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沉重的,疲惫的灰土。虽然她的光芒比起儿时变得更明亮了些,但在这层滤镜下也真的变得如同月光般冰冷,淡白。而在这其中有着一道又一道醒目的创痕,全靠某种如金缮工艺般遍布其上的缝线才没有变得彻底支离破碎。她的心灵变得像是被这些东西硬是黏合在一起的碎月,依然美丽,依然耀眼,却早已支离破碎,一度蒙尘,深切的悲伤从其中满溢而出,浸透了她的整个灵魂。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睦低下头,看着从门缝里溢出来的白气。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因为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常见的舞台装置中干冰蒸发出的白雾。虽然代表她可能又走错了路,误打误撞走到后台去了,但这也代表她距离自己的目的地不远,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大家身边。她推开门,走进没过自己膝盖的白烟之中。

  但奇怪的事越变越多。她觉得自己稍稍有些喘不过气来。脚下萦绕的气体变得粘稠,厚重,像是在涉水前进,但却没有沾湿她的衣服鞋子。睦步履蹒跚的绕过像是后台的地方堆积的种种杂物,而雾气随着她的深入变得更加凝滞,厚重了,她低下头的时候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白雾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翻卷,延展,划出涡旋,如图章鱼伸展的触手,在她身边铺散开来。随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睡意似乎从雾气之中一点点渗入了她的身体,好像刚才舞台上消耗掉的精力翻了三倍,五倍,在她的精神之中掏出了巨大的空洞,亟待一场小憩补全。她想要找个地方坐下,靠着墙歇一会,但她突然意识到长时间滞留在干冰烟雾中可能有窒息的危险,所以只能强迫着自己继续向前,离开这个地方。

  她开始渐渐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了。

  而祂无比爱怜的看着睦笨拙的挣扎。要干涉一个独立生命的意识绝非易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纤细,美丽的生命。考虑到许多探知与改变意识的手段都会施加相当多的痛苦,而祂不想让她痛。这无伤大雅,用肉体上的快感暂时撬开一个人的心,也是百试百灵的招数。

  如同触手般翻卷的气旋渐渐在实界中凝结成型。睦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纤细的,手指般粗细的触须与缠结就从一片纯白的雾海内伸出,伸进她的裙摆和袖口,一路按摩式的揉捏,爱抚,亲吻过每一寸经过的肌肤,顺滑的包裹着她膝盖和小腿上在练习芭蕾时留下的每一处伤痕与青紫,然后继续蜿蜒而上,掠过纤细的腰线,绕过她的双乳之间,抚弄着漂亮的锁骨,最后在她的脖颈上缠绕出一个项圈般的雾环。与此同时,其他更健壮些的触须抬起她的双腿,再然后是从背后托起整个身体,让她像是在雾海上悬浮一样从一丛卷须转移到另一片上,一路传递出去,与此同时,更多的触须隔着裙摆与裤袜摩擦与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祂满意地感到睦的身体在雾海中众多触手的包裹之中微微颤抖着,原先像瓷器一样雪白的心跳更是变得比刚开始时快了许多。不管是因为紧张,恐惧,还是兴奋,这都是一个好开始。虽然如果能更放松一点的话,效果会更好些。

  蔓延的触手像海浪一样涌起,把她摆在了一辆后台工作人员用的平板车上。那些之前在她身上游走的触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垂在平板外的四肢都坠在白雾之中,动弹不得的拘束感。睦试着翻个身从平板上滚下来,但自己的手脚像是抛开大脑独自睡着了一样,毫无知觉。与此同时,一根有小臂般粗细的触手,从她的脸颊边探出头,轻轻的在她鼻尖上一点。

  睦本能的往后一退,这似乎正合了它的意。触手潮湿的尖端散发着雪白的云雾,像舌头一样隔着衣裙扫过睦的身体,虽然没有弄湿衣服,但睦清晰的感觉到它在自己的皮肤上擦出了一长条湿润黏滑的水痕,直到轻轻抵在了她肚脐左右的位置,才停下来,用身体的其余部分贴合在她两腿之间的部分,轻柔的磨蹭了好一阵子,直到睦紧紧闭着眼睛,像小猫一样微微弓起腰的时候,它的尖端才退回到原先的位置,抵在她身体的入口上,开始吮吸与舔弄那一小块肌肤。这让她几乎发出一声不自觉的呜咽,努力想要坐起来,从这一切有些过于荒唐的行为里挣脱出去,但自己浸没在雾气中的四肢像被折断了一样毫无反应。平日里她能端起金属吉他连弹几个小时的双手,在现在却完全使不上力,手腕与脚踝仿佛有千斤重,万斤沉。

  而祂在这段短短的试探时间里,很快就摸索出了那些不至于伤害她的同时又最能刺激到她的地方。为了尽可能快的让睦进入状态,祂开始全心全意地施展起自己在九十九年的付丧神生涯中目睹与品尝过的种种技法,轻柔而坚决的来回磨蹭着,挤压着,揉捏着自己手上这具像人偶一样精巧纤细的躯壳,试图尽快让她精神上的裂缝暴露到足以让自己渗入其中的程度。睦紧紧闭着眼睛,努力把自己咽喉中涌出的呻吟咽回肚子里。她已经在这番攻势下无比接近了边缘,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在这无微不至的爱抚与折磨中落进身下的雾里,转瞬间消失无踪。

  随后她的意识像琴弦一样崩断了。

  睦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交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抬起手把盖在脸上的东西拿开,那是张未完成的新曲草稿,在五线谱上的音符旁边散落着其他成员清秀的,端正的,可爱的字迹。她发现自己正枕在地板的靠垫上,身边是自己熟悉的伙伴们,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杯牛奶。睦转过头看看四周,虽然从来没有真的踏进过这个房间,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灯的家。春日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外浅蓝色的天空铺撒在五个女孩子身上,给她眼中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柔和,如梦似幻的光辉。

  但好像也不只是灯的家了。墙上整齐的钉着一排排吧唧的展示板边缘挂着一个小小的熊猫玩偶,房间的空气中沉淀着红茶与植物精油的淡淡香气,窗旁的天文望远镜边上多出了一架玩具钢琴。而房间中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枚黄瓜花的押花——被镶嵌在浅金色的相框里,再三珍重的摆放在房间主人的书桌前,其他那些装着灯的珍贵之物的各路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围绕着它摆成一圈。

  相框边上放着两张小小的合影。其中一年前在练习室里的那张她早已看过一遍又一遍,而另外一张应该是在月之森的菜园里拍下的。照片中的五个人已经不再像初见时那么青涩和富有距离感,而是亲昵的依偎在一起,露出比周遭青翠的枝叶与金黄色的花朵更为耀眼夺目的笑容。照片的右下角,有人用金色的荧光笔激动万分地写着“一周年ですわ!!!!!”。那是五个女孩子组成的命运共同体。Crychic。

  而现在自己的同伴们也变了许多。高松的绿裙子不见了,换上了羽丘的黛灰色校服,素世和祥子也告别了初中时代的格裙。椎名似乎还长高了些,谈到自己的姐姐时,也不再是从前总是带着些许不甘与苦闷的倔强神情,而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祥子靠在素世身边,拿着灯的笔记本哗哗的翻动,眼睛亮亮的给面带苦色却还在努力绷出一个微笑的长崎讲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隐约能在她连珠炮一样的发言里听到“人偶”,“假面舞会”,“复活”之类玄妙莫测的字眼。月之森高等部像兔子耳朵一样的水蓝色领结,随着两个人的动作在她们胸前摇来晃去。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大家的高松似乎发现她醒了过来,关切的挪到她身边,和呆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睦对上视线。她伸出手,抱住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睦。

  “睦ちゃん,一起组乐队你开心吗?”

  她的声音柔软的不像话。

  睦想说些什么,但自己的声音好像被偷走了。她看着灯的眼睛,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到。唯一能发出的声音是一丝从咽喉里挤出的细微呜咽,让她自己也分不出来这算是在笑还是在哭。

  灯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闭上眼睛,把脸颊贴上睦的肩头。睦能感觉到,在拥抱着自己的人似乎也在微微颤抖。高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也突然变得细如耳语,像是第一次登台演唱一样,要借由莫大的决心才能把声音从肺里一点点的挤出来。

  “……睦ちゃん,我不怪你。”

  睦猛然从梦境中惊觉过来。她依然被捆在那架平板车上,身体的拘束被放松了一点,但也只给她留出了在高潮后微微战栗着蜷起身体的空间。她像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喘息着,浑身凝出了一层薄汗,腰部以下更是一塌糊涂,像是刚把下腹从粘稠的糖浆里拔出来。潜伏在白雾里的触手知趣的退开,让她能抬起手挡住双眼,等待快感在体内渐渐消解。而在那之外,另一种感觉却充塞了睦的意识,就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的心切开一个口子,往伤口里倒入温水试图温暖她,却几乎把她的心烫了个半熟。快感渐渐散去,但这种感觉却越发变得鲜明,使她的胸口满溢着酸涩的痛苦。

  而祂却感到大为不解。之前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更何况,睦激烈到算得上美味的身体反应,让祂觉得自己确实取悦了她。但在随后潜入睦的意识,演绎出她心中深切的渴望与遗憾,为她难以愈合的伤口凝结了足以填补其上的疮痂之后,为什么她却显得更难过,更痛苦了?

  尽职尽责的演员在每场演出后都要复盘,祂也不例外。之前在烟雾中现身的形象还是太过于惊悚可怖了,这让她难以放松,无法彻底沉浸于自己的爱抚。强迫性的拘束行为也很粗鲁,没有把衣服解开的情况下难以施展一些更巧妙,更柔和的动作。祂挑选了自己目力所及中最大,最显著的伤痕之一来修补,但在这种情况下略为拔苗助长。凭借翻找出的模糊印象搭建的房间与人尚且无法说服她,暂时还是应该选取这孩子更熟悉的地方来让她放下戒备。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肉体上的爱抚还没有到位。就像不彻底的麻醉会让病人在手术期间醒来但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承受内脏被划开的痛苦。

  这是相当严重的失误。祂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睦眼看着周围的烟雾退回后台杂物之间的缝隙里。把自己捆在平板上的力道也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气,稍微把重心向外偏移,轻轻从推车上受身滚了下来。尽管体内被引燃过的余火还在蒸发她所剩无几的力气,但意识相比刚才已经清晰了许多。睦扶着板车的平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通往舞台的大门。无论如何,一定得先从这里离开。

  她推开门,看见舞台变成了一片花园。

  睦转身反手把门合上。沉重的防火门吱呀一声摆回原位,但传来的不是门锁复位的咔哒一声,而是像砸在了某种像轮胎一样有弹性的东西上的闷响。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掉头就向反方向跑去。但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横着的一条线缆绊倒,整个人直挺挺的砸在了地板上——但有某种细密,光滑,柔韧的东西托住了她。睦睁开眼,看见后台堆积着的杂物的缝隙间,伸展出无数的黄瓜藤,其上的枝叶与卷须迅速而灵巧的编织出了一张藤蔓的网,刚好把她摆在中间。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这张活着的网兜紧紧裹住,像用袋子提起小动物一样把她拎了起来,沿着地面一路拖进刚才那扇没来得及关上的门里。舞台上充当太阳的几十盏聚光灯顺次亮起,映照着这片超自然的自然之景。藤蔓的网兜提着她,把她轻轻放在花园的中心。在那里恭候多时的,是一片由竹制的支架,藤蔓与花朵编织而成,形如鸟巢的构造。藤蔓纤细的网络在她头顶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四散开来,让巢中的枝叶得以接管她的身体。之前把她按在平板上的姿势太不舒服了,祂想。应该换一个更能让睦觉得放松的地方。

  与先前白雾中的触须不同,黄瓜藤的构造细的出奇,但韧性却强了几倍,在皮肤上摩擦时也不会有阴冷的感觉。巢底的藤蔓绞缠住她的手腕,反剪在她背后,更多的藤条沿着她的手臂蔓延到肩头,拉住她的后背,缠住她的脖颈,与此同时还在不停的撩拨她的腰线。睦被挑拨出一声难分是苦闷还是欣快的呻吟,引的几根更繁茂些的藤蔓从巢的边缘升起,纠缠成一束,想要塞住她的嘴。但很快就被祂解散了,祂对这个像兔子一样不怎么说话的孩子发出的声音很是受用,没有剥夺她喘息的必要。

  与此同时,整个巢都在收紧,压缩她的活动空间,像半个茧一样把她包裹起来,那些缠住她双足的部分似乎正在把她弯折起来,与她的双手在背后汇合。睦不得不侧躺着跪在巢里,有两束粗细远超一般黄瓜藤的枝叶从背后缠上她的肩膀和膝盖,迫使她像母亲腹中的胎儿一样蜷缩成一团。这样就方便多了。祂指挥着藤蔓沿着她的足尖一路向上,擦过她的臀部,侧腹与胸口,缠上她的后颈与线条漂亮的下颌,用叶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耳廓和脸颊,最后分出最细,最柔软的触须,深入她浅绿色的长发,在她的头顶用新近绽放的明黄色花朵编织出一顶花冠。与此同时,许多盘绕着的纤细触须沿着最主要的几条贴身藤蔓分离出来,在她身上互相牵系联结,撩拨着,挑逗着这具落入股掌之中的身体。睦紧闭着眼睛,咬着牙忍受重新开始逐渐积累在身体里的感觉。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遍布全身的每一次摩擦与如同轻吻似的挤压,整座巢似乎和她的身体粘合在了一起,随着她微微的颤抖而越发活跃。挣脱已经毫无意义,每有一根藤蔓在她的挣扎中被扯断,就会有五六根补上之前的位置。与此同时,绞结在她下腹的一团藤条开始慢条斯理的分化出卷须,一路向下,满意的抵达了它所要寻找的地方,像剥开一个汁水丰富的橘子一样,打开了那道小小的裂缝。

  如果为了追求视觉上的冲击,祂或许会让藤蔓更加深入这个孩子的身体。但单纯为了给予快感的话,不用做其他多余的事。一根卷须轻柔的扫过她水淋淋的腿间,与缠绕在她胸前的两根细藤同时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攀援而上,缠绕住那些小小的点位,不时施以轻佻的拉扯。先前睦努力忍耐下勉强维持的理智在此刻被冲的溃不成军,快感沿着脊椎比藤蔓还要飞快的蔓延,在她的脑海里里像慢镜头下的花苞一样,“砰”的一声绽放开来。

  随后,她所能体会和感知的一切都被雪白的眩光瞬间冲刷殆尽。

  她听见了雨,和夹杂在雨丝之间的轻柔呼吸声。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低下头,对她露出微笑的素世。自己正身处月之森里两人常来的凉亭——而她正仰面躺着,盯着松石色的天花板。睦转过头,耳朵擦过一片柔软的裙裾,她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素世的膝枕上。连绵不绝的细雨在两人触手可及的檐外,而微笑着的素世伸出手,像揉搓小动物温热的皮毛一样抚摸她的脸颊。

  她从来没有见到素世对任何人做过类似的事。

  “喜欢吗?”

  睦眨眨眼,她不确定该作何反应,只能僵在原地,任由素世的手指像搓揉小猫的脊背一样擦过自己的脸。素世好像被她呆呆的反应逗笑了,补了一句:“是雨啦。小睦喜欢下雨吗?”

  “我……”

  素世露出一个“抱歉让你为难了”的笑容,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她微微侧过身,看着凉亭外的菜园,睦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一步之遥外的雨。

  “……最近我一直在想。”她的视线落在雨幕里遥远的一点上,分不清是在对雨说,还是在对睦说。“就像被打碎的玻璃,再把碎片拼的严丝合缝也无法恢复原状一样,就算挽回了分手的朋友,也不会变得和之前一样要好了。”

  “但我在那一天之后总是会做身处雨中的梦。一直是同一场雨。而在每次醒过来的时候,讨厌的心情也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在每次下雨的时候都忍不住去想,组成每一场雨的水滴都来自同样循环往复的源头,所以在今天的这场雨里,曾经淋湿过我的水珠会不会再一次落在我身上呢。”

  她从雨中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睦。

  “除了雨水之外,一直没有变,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就是你了。”

  “起初是觉得没法放着你不管,现在反而觉得,我被你关照的次数反而要更多些。即便是见到了这样的我,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你也一直很温柔。”

  “从前你把我拉进了雨里。现在,小睦呀,我好像也渐渐喜欢上雨了。”

  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微微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和她对上视线。素世露出和先前一样的微笑,抬手捋出她的一束鬓角,一圈一圈的卷在手指上,然后又松开。“真是很有小睦风格的回答呢。我喜欢。”

  “我就喜欢你这样。”

  她用双手托起睦的肩膀,把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微微低下头,示意她坐在自己腿上。“既然我拜托小睦做的事你都不肯做的,那就让我来做小睦想做的事吧。”

  “希望你从今往后,与我一起做和雨有关的梦。”

  她合上眼睛,委身与睦接吻。那是一个和细雨一样悠长,缠绵的吻。素世似乎在这一个吻里把她的整个心摆在两人的唇边,毫无保留的向她敞开了自己的一切。睦像是要被这个吻吸进素世的身体里,溶解在她的体温中,沉没在她的心跳里,再从她的呼吸间蒸发出来,喜悦她所喜悦,哀伤她所哀伤,再无你我之别,与她分享一场浸透了两颗心的,无始无终的雨。不知为何,睦在嘴角边尝到了一丝咸水的滋味。她分不出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但她怎么也无法将与之等量的东西交给素世。

  等她睁开眼睛时,素世依然在笑,但她的笑容却像被雨水打湿了。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轻轻摇摇头,稍稍用力把睦抱的更紧,像第一次在这个凉亭里与她拥抱时一样,紧紧贴着她的脸颊。

  “没关系的,小睦。不是你的错。”

  她已经快连足以醒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祂变得越发困惑起来。这孩子在高潮时的表现属实让祂爱怜不已:挣脱了理智压抑的喘息,无意识间颤抖着的身体,一瞬间失去神采的双眼,以及从祂耕耘已久的地方喷洒溅落的体液,都说明祂已经给予了这孩子人类所能承受的快感顶峰。但祂随后的干涉反而成倍的加剧了她的痛苦。在她心间原本由疲惫组成的尘埃,现在看起来像是被沾湿了,变成了成块成片的污痕。随着睦的意识返回现实之中,她也停止了先前努力的挣扎,只是在藤蔓的簇拥中一言不发的默默流着泪。而祂此时此刻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用形而上的手指反复捻着自己不存在的裙角,不知道究竟该把自己往哪放才合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台上的睦看起来像是哭累了,一闭上眼睛就会真的睡着,但在无数藤蔓贴身的缠绕下,刚好把她吊在一个被刺激到无法正常入睡,但没有足量的刺激的话,她连晕过去都做不到的区间内。而就在这被强制造成的半梦半醒之间,祂发现了自己最大的错误。

  祂在精神的视野里轻轻握住睦因痛苦与悲伤而战栗着的心之火,微微偏转一个角度。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先前在祂眼中如明珠,如圆月般的灵魂,其实只是从习惯中的日常角度观察得出的结果。实际上,她的心灵早已不知何时被一分为二,切口如镜子般光滑,另外半边则不知所踪。如果无法为她弥补上空虚的这半边欠损,那无论缝补多少伤口都只是表面功夫。祂半是心疼,半是钦佩的看着这个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孩子。常人的精神如果出现了这么大的缺损,必然早早就自杀身亡了。是什么让她活到今天的?

  与此同时,祂喜不自胜的意识到,如果能为她编织一个足以填补空洞的梦境,或许就能在今夜弥补一些自己造成的无心之伤。会出现空洞的原因有很多,祂忙碌的在自己记忆中那些踏入过祂世界的人们的印象里翻找着。往往是那些未能实现的可能性,未能说出口的话语,未能成真的梦想,以此产生的悔恨与不甘,会像滴在骨头上的强酸一样,在灵魂中侵蚀出巨大的缺口。所以,背负着如此庞大的缺憾的你,一定有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宏大梦想。

  祂开始调集自己的全部能力与创意,为她制造一个足以与她相配的梦。

  若叶睦在朦胧之中看到了自己。数不清的自己。

  她看见长大了的自己,头戴桂冠,手捧金像,面对如群星般闪烁的无数闪光灯宣读自己的获奖感言。她看见自己站在巨大的露天舞台上,面对站满了整个山谷的人海埋头拨动手中的琴弦,引领着台下一百万个声音组成的山呼海啸般的合唱。她看见自己身穿康乃馨花瓣般的舞裙,踮起脚尖,像天鹅昂起颈项一样舒展双手,狂热的观众把手中的鲜花像雨一样抛进舞池。那些景象实属辉煌壮丽,远胜过她在一支小小乐队中所能成就的极限。睦沉默着看着眼前无数个功成名就的自己。布设这一切的那个存在甚至在她手边摆了一杯芒果汁,让她在看到自己所渴望的东西之前能稍微减缓一些精神上的干渴。

  她一口都没动。

  其中还有一些平淡却温暖的景象。她看到自己和Mujica的其他三个成员一起在帐篷里同床共枕,透过天窗看着夏夜明亮的星空。她看到自己在心爱的庭园中小憩,在金色的午后阳光中被淡淡的果实香气与比丝绸还要柔软的花瓣包围着,像大自然的妖精簇拥着她们的女王。她看到在冬夜的窗口中,自己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父亲在一旁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若叶家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时刻。

  她对此一言不发。

  甚至还有一些更为阴暗的东西。她看到自己站在散落一地的易拉罐间,握着一把沾血的刀。她看到自己的房间一片狼藉,窗外透射着血一样的殷红光芒。她看到一次报应,一场审判,一纸被撕碎的债条。她看到世上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以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每一种方式敬奉她,崇拜她,渴求她。她看到无数个自己在同时被这世上一切诞生过的人类,动物,甚至是传说中的神明与怪物,天使与恶魔,以最不可思议,最难以启齿,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所满足,她也无法不去回应这些行为,任由这些东西将她淹溺,将她刺穿,将她像捆在火刑柱上一样点燃。就算有人的心是一块镀了铁的石头做的,被这般千滋百味腌制一遍,也能从中被榨出一星半点的火花。

  但睦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她早已厌倦了。

  从睦心中溢出的无声痛苦似乎也沾染到了祂身上。祂对此束手无策。即便祂可以一次次地暂时将她与痛苦隔离,痛苦却无法真正与她分开。就像用手捂住灯泡,试图熄灭其中的光,但是手一松开,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这倒不是因为睦的精神有多坚韧,祂觉得这孩子的身心都算是特别敏感细腻的那一类。但即便祂可以用无数个梦去灌醉她遍体鳞伤的精神,但在她无可挽回地失去了一半心灵后,无论用多少感官上的快慰或者精神上的抚慰去填满她的身体,都不可能让她得到真正的满足。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

  祂并没有对此困惑太久。

  有另一团火焰——速度很快——带着急切的热力,像流星在大气层中摩擦发光一样,杀气腾腾的砸进了祂的感知当中。这个存在——这个有着金色眼睛的孩子——祂在台上见过的,但现在她与台上爆发的气场完全不同。此刻在祂眼里的样子,和睦天差地别,却又与睦有种双生子般的和谐感。如果睦是一颗圆润的明珠,她则像是一团熔融的银火。很美,但火焰中满溢着冰冷的疲惫与沉默的愤怒,这些累积的残渣不可避免的摧残了她的天分。以及将她锤炼成型的道道伤痕——那团火焰像是从间歇泉中迸射的蒸汽一样,从那些裂缝里喷涌而出。慑于她的气场,祂不敢伸手触碰她的心,只能从侧面给她让开一条路。也正因如此,祂看到了火焰背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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