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2-复数域

小说:虚实界线-间 2025-08-26 14:17 5hhhhh 2060 ℃

梦,一个可笑的词语。

它指代的事物是记忆的投影,是所有储存于神经系统的信息在睡眠期间的重演。

很遗憾,我的记忆里没什么美好的东西,因此我也没什么美梦可做。

在梦中重新感受一遍现实的痛苦,这才是在我入睡与苏醒期间最经常发生的事。

因此躲避梦境是我的必修课。

不过今天很幸运,一场无梦的安眠。

……

将某条尾巴从我的眼睛上拿下去,从脖子上解开。睁开眼睛,结束一场与梦境的逃亡。

尾巴的主人还在睡梦之中。这张小床勉勉强强的容纳下了我和那位心理医生,向我证明了它的能力。

打开手机,0:32。躺在床上玩弄着那条毛棍子,盘算着今天要做些什么。

“醒了?现在几点?”那只老虎似乎被我的动作惊醒了,抽回了他的尾巴,翻了个身,用他蓝色的眼睛看着我。

“0:32。”我重新把那条白色的棍子抓回手里。

“你睡了5小时1分钟。”那只老虎放弃了挣扎,被迫接受了他的尾巴现在是我的玩具这一基本事实。

“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或许是因为昨天的挣扎,我的肌肉联合我的神经系统向我发起了一场无声的抗议,酸痛感充斥着我的全身。

“你睡下去不久我就睡了,我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谁知道你?摸我的尾巴根?”

“可以摸吗?”他把左手伸到了我的背后。

“不可以。”用力拽了一下他的尾巴,尝试阻止他的行为。很遗憾,没什么作用。

背部传来一股巨力,视线被白色占据,他把我揽到了他怀里。

“你干什么?”我尝试着推开他。

“别动。”我的肉体与他的肉体贴在一起,他的下肢禁锢着我的下肢,上肢如出一辙的兵分两路,分别束缚我的嘴和手臂。

冰冷的血再次涌现,肉体尝试着挣脱他的束缚,但虎兽人那健壮的身体以力量否决了我的自由。

他的手上力道增加了几分,将我按进了他的毛里。白色的毛发戳着我的皮肤,成为了一层保暖层,我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热量。

那股热量驱赶着冰冷的血液,应激反应因那血液的败逃而逐渐减弱。恐惧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无能再驱动我的肉体,收回了那些冰冷的血液。

“好些了吗?”白色的四肢松开了对我肉体的束缚。

“你到底做了什么?”把那只老虎推开,我检查着身体各处的情况。

“一个拥抱?”他的手抓着我的手腕,这次肉体没有自己把手抽出来,甚至那冰冷的血也未曾出现。

“不足以安抚恐惧。”我主动抽出了我的手。

“我只是削弱了它。”他强迫着我和他对视,我从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太虚了,恐惧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未曾减弱过分毫。”

“是吗?”他再一次把我揽在怀中。

.

“……你就这么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需不需要我找两根绳子或者麻药给你?”

“需要,你最好赶紧准备。”

“你不会也是……喂!”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背后,按压着那勉强能证明我曾经拥有过尾巴的残留的尾椎骨。

“被摸这里也不会应激了?”无意义的挣扎,狼与老虎先天性的肉体差距让挣扎这一行为变得异常可笑。

“……不会。”那些冰冷的血并没有因他的行为而涌现,恐惧似乎放弃了直接操控我的肉体。

“你还打算否认现实?”得意,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种情绪。

“放手。”接受了这一事实,我向那搂着我的肌肉手臂的主人奢求一份自由。

“如果我拒绝呢?”那只老虎的手用力了几分,我的嘴贴上了他的脖子。

“……”沉默,无言是愤怒的先兆。

张嘴。将我的犬齿对准了他,那两根上犬齿刺入了他的皮肤,他因吃痛松开了束缚住我的手臂。趁着那只老虎检查伤口的时机,我离开了我的卧室。

……

生物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痛苦是一种有害的事物,因此生物会尽可能逃避痛苦。

B市的燥热不会因夜晚而减弱分毫,我并不想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客厅呆太久,拿上钥匙打开了门,往楼顶的天台走去。

而当现实成为痛苦本身,生物便会逃避现实。

很好,月亮今晚没有展现出它的恶意,那高挂于天空的只是一轮圆月,而非一只血色的眼睛。

幻觉妄想。

搭着天台的墙,我观察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神经系统创造了虚假的事物,将它们投影至我的精神。我的大脑将真实世界与虚伪造物混合,欺骗我的灵魂。

真实存在的夜景,与那虚假的展露恶意的月亮不同。

但人拥有理性,至少我的DNA表达了这个东西,我从亲代获得来的那些DNA中获得了这一性状。

或许理性已经杀死了那折磨我无数个夜晚的月亮。

它足够强大,可以将那虚假与真实混杂在一起的复合世界画出一道界线,界线一侧是实,另一侧是虚。

理性将那真实的月亮归还于我,放逐那虚假的幻觉至虚空。

如果将现实视作实数轴,幻觉视作虚数轴,那么神经系统做的就是将它们混合在一起,构筑出一个复平面上的点集。

或许我该为此感到高兴吧。

而理性会杀死所有混入了虚数的存在,它将所有的不属于实数集的存在映射至0,那个象征了死亡的点。

我尚且拥有一个能够杀死幻觉的武器,能够与我的病症抗衡。

理性是一切虚假事物的死神,它终将归还我一个绝对真实的世界。

这真的值得我高兴吗?

真实又可悲。

……

确认了幻觉妄想没有让月亮睁开它血色的眼睛,我开始享受这稀有的宁静的夜晚。

“你站在天台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天台上的你。”那只白色老虎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猜?”那只老虎走到了我的旁边,陪着我一起观察这座钢铁丛林的夜景。

“……脖子还痛吗?”久违的负罪感。

“不痛。”那只老虎转过头看着我。

“皮糙肉厚。”我端详着我咬过的地方,他的毛发足够浓密,盖住了底下的伤口。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随你的便,消毒了没?”

“没有,我没找到酒精。怎么,你三天没刷牙?”

“去你的,在这等我。”

我回到了客厅,在一片杂物中找到了医用酒精和棉球,带着它们返回了天台。

“忍得住痛吧?”让棉球在酒精里浸泡一会后取出,我掀开了他脖子上的毛,寻找着那两道伤口。

“我可不会叫出声。”他代替我拨开了伤口附近的毛发。

“哦。”将那棉球用力的按在了伤口上,以一个报复的心理。

“一点都不痛哦。”他只是看着我,连加深呼吸的迹象也没有。

“信了信了,你厉害,行了吧?”把棉球从他的皮肤上拿起,那两道伤口已经消失了。

“你很喜欢看风景吗?”他把头转向天台外面。

“不算太喜欢。”我寻找着他视线的焦点,一个尚未关门的小吃街。

“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也不喜欢这里的人。”将视线移动至马路上的天桥,上面还有一些行人。

“那你为什么要来天台看风景?”他也将视线转向天桥。

“我说求死,你会信吗?”我转过头看着他。

“不信。”他只是看着天桥。

“真的?”我爬上了天台的围墙。

“如果你真的能求死,那么你见不到我。”他自信地说出了这句话,陈述了事实。

我确实无法寻死,恐惧会制止我的一切寻死的行为,向我证明我并非这幅肉体的主宰。

看着脚下的深渊,那冰冷的血液又开始泛滥。但这次它或许是因为先前的闹剧,已无力再将我从天台上拽下,只是将我囚禁于我的肉体之中。

“好啦好啦,别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那只老虎搂住了我的腰和腿,将我抱起,拽离那与失重只有一步之隔的矮墙。

“你先不信的。”冰冷的血液褪去,我尝试着从他双手构筑的摇篮中挣脱。

“好好好,我信我信。”他托着我膝盖的手臂向上抬起,以重力逼迫我就范。

“你到底有多喜欢抱着我……”从见到他不过12小时,我已经被这只老虎抱了3次,压在身下2次。

“很喜欢哦。”他低下头,用蓝色的眼睛看着我。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取向?”温热的血液再次开始蔓延。

“我没和你说过我的吧?”坏笑,我意识到了他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不会喜欢……”我仿佛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

“反应这么迟钝?”他未曾收敛过的坏笑配合着言语证明了我的猜想。

“这算表白吗?”但我还抱有一丝怀疑。

“算哦。”他连一丝怀疑也不想让我保留。

“理由?我们才刚见面没24小时,你就说你喜欢我?”

“不需要理由。”

……

爱,这个字所指代的事物如此的虚伪,不管它被什么东西修饰;利用,这个词语是如此的真实,不管它被包装得多么冠冕堂皇。

生命活着就是在利用其他生命,从其他生命那里夺来或是换来一份好处,然后抓紧吃下,占为己有。

各种人际关系也只是这个词语的伪装。

A需要B给A提供些A没有的什么,B也需要A给B提供些B没有的什么,双方因需要对方为自己提供的什么利益而产生相关性。

这就是人际关系的基本逻辑。双方互相利用,因此构筑了一份链接彼此的链条。

直系血缘关系也服从这个逻辑,子代以传递DNA作为交换,从亲代那里换来对童年时期的保护。亲代需要子代传递DNA,子代需要亲代在其幼年期提供保护。因为子代有亲代一半的DNA,所以它对亲代有价值,因为亲代可以保护子代,所以亲代对子代有价值,这种互相的价值构筑了血缘关系这种虚伪的存在。

我的父亲亲口告诉了我这些。不可否认,他剖析某些事物的能力确实很强。

如果血缘关系至少因DNA这一确实存在的事物而还算有些逻辑可言,那么爱就是完全不合理的存在。

一切生命都是为了传递DNA而活着,情感只是因社会性而衍生出的对种族勉强有点作用的事物,和意识一样。

双方因情感这个虚无缥缈的原因建立人际关系,交换着情绪价值这一无法被理性衡量的利益。

如果异性之间的这种现象是为了一个子代,同性之间的这种现象是为了什么?一个发泄性欲的场所?

他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的肉体?

这个结论甚至让我有点想笑,我有什么值得他欣赏的。一个精神病人,一个无法控制行为的人,一只灰狼,虽然我那食肉动物的DNA让我比那些食草动物更有地位一些,但他是只白虎。把我和他放到天平的两端,天平会毫不犹豫的向他倾斜。

一个正常人喜欢一个精神病人,一个高位者向低位者展现他的怜悯?太假了,假得我有点想笑。

或许他只是在安慰我罢了,一味拙劣的甜味剂。如果这就是他的处方,我大概会笑出声来。嘲笑,就像我之前嘲笑的那些对我好的人一样。

……

“……你只是医生,我只是你的病人,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以理性冷却那些温热的血,把他喂到我嘴边的甜味剂推开。我再次奋力挣扎着,尝试着让我的脚接触地面。

“好了好了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再一次意识到了我和他肉体力量的差距,竭尽所能的挣扎对他而言只是一些轻微的扭动。

“你就这么喜欢抱着我?”

“非常喜欢。”

“……”放弃了无用的挣扎,给那些已经因为昨天的闹剧而酸痛的肌肉一点属于我的仁慈。

“好啦,小狼,谈谈吧?”他抬起头,看向对我而言异常稀有的正常的月亮。

“我不可能接受你。”我看着那轮圆月,那些月面上的斑纹是平日里见不到的景色。

“没说这个。”

“那谈什么?”

“你到底有多少病症?”他再次低下头看着我,讲那些坏笑收敛起来,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

“你没有拿到过我的病历?”挪了挪身体,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我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的脸,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不觉得那玩意有用,它没记录应激反应这个症状。”他的双臂配合着我的蠕动,为我创造了一个还算舒适的摇篮。

“看来我的演技不错,骗过了很多人。”

“回答我的问题。”

“应激反应,幻觉妄想,很多东西……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全部解决,那太虚了。”这些病症早已与我的生命捆缚于一起,成为我这个灰狼,Rathir Rymosad,这个名字所指代的生命体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如此坚信我做不到?”他用脸挡住了那轮圆月。

“期望值管理,不抱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我懒得去相信一个比0.00001%还小的概率。”这确实很有用,自从我对很多事情不抱有期待之后,我确实很少因什么事情而失望了。

用手尝试推开白虎的头,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又是一次被迫的眼神交流。

“你要对我有点信心。”深蓝色虹膜,如水一般柔和,虽然水是无色的,但我确实将这两者联想到了一起。

“我更愿意相信一些实在的东西,而不是虚假的谎言。你只需要改变样本空间,让那个可悲的概率变大,大到我不得不相信你为止。”闭上眼睛,以我最后的手段让那双蓝色的眼睛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你的应激反应,这还不够让你相信我?”他的尾巴挑了下我的尾巴根,这次从接触部位涌出来的是温热的血。

“不够,至少你得先解决我的幻觉。”

“慢慢来……不着急,我们……有得是时间。”他用手指拨弄着我头部两侧的毛。

“……”躺在他用双臂为我构筑的摇篮中,困意又一次袭来。月亮和白色的身影一起变得模糊,灵魂向着精神深处沉去。

……

脸上的毛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了一下,一股疼痛从毛囊传来。

这股疼痛迫使我的灵魂上浮,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那个白色的身影。

灰色。

一只灰狼,和我差不多的灰狼。

我的父亲。

他的身影与记忆里无数次上演的暴力事件重叠。

酒精的气味,他正处在醉酒状态。

恐惧。

在看清灰色身影的那一刻,我的恐惧从我的精神之海底部涌出,将我的灵魂推到了海面。

这次无需冰冷的血,恐惧已挂帅出征。属于我的,被囚禁于这幅肉体的灵魂的,Rathir的,最纯粹最元始最根源的恐惧。

它足够击穿理性,击穿无数个夜晚的自我安抚,击穿脆弱的安全感,击穿所有的伪装。

它挣脱了理性的压制,开始暴走。

如一颗狙击枪的子弹,穿透灵魂。

逃。

我需要逃。

我需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面前这个喝完酒就喜欢打人的杂种。

恐惧开始驱使我的肉体逃离,或者,我开始驱使我的肉体逃离。

逃离那个最让我恐惧的事物,我的亲代之一,提供了我体内一半染色体的狼。

出爪。我挠向那个曾出现在无数个噩梦里的脸。

我每天都在磨利我的爪子与犬齿,为的就是这一刻,为了些许反抗的机会。

我的进攻性行为迫使他把我放了下来,双脚再一次接触到熟悉的地面,这次我却没心思再去欣赏什么夜色。

逃。

恐惧促使着我逃离,我以我平时不可能展现出的矫健身手下了楼梯。

抵达了所住的楼层,从裤兜里拿出钥匙,那平日里本就很难将钥匙插入的锁在这抗拒着我的行为。

急促的脚步声,那个我最为害怕的存在将要找到我。

我的父亲会对我做什么?

又一场暴力事件?或者更过激的?杀死我?

他会这么做吗?

他当然会,因为他做过。

我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里,以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打开门,拔出钥匙,将门反锁,冲进卧室。

锁上卧室的门,我开始在枕头下翻找着那把被我藏起来的刀。

我为数不多的反抗手段。

一柄小刀,我亲自磨利了它。我的恐惧曾经要求我在房间里准备一个能杀死人的武器,我照做了,现在我不得不佩服恐惧的先见之明。

坐在床上,抱着头,我的听力从未如此强大,我听到了那个脚步声,暴力事件的前奏。

它正逐渐变得清晰,宣告着门外的存在正向我靠近这一事实。

他现在就在我的卧室门口。

我已无处可逃。

抓着那柄小刀的刀把,我的恐惧正弥漫在我的精神中,撕扯着我的灵魂。

我该做什么?

“殊死一搏。

“杀了他。

“我们已无路可逃。

“你不想终结一切痛苦吗?

“捅死他。

“结束这一切。”

我的声音,我已分不清操控我肉体说出这些的是我自己还是我的恐惧。它有能力驱使我的肉体说话,甚至写字与我交流。它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存在,现在它正向我诉说着它与我的渴求。

“你不想解脱吗?你不想解脱吗?你不想解脱吗?你不想解脱吗?你不想逃离痛苦吗?你不想逃离痛苦吗?你不想逃离痛苦吗?你不想逃离痛苦吗?

“把刀插入他的心脏,你知道心脏在哪里。

“把刀插入他的咽喉,你知道咽喉在哪里。

“把刀插入他的眼球,你知道眼球在哪里。

“把刀插入他的手腕,你知道手腕在哪里。

“把刀插入他的脚踝,你知道脚踝在哪里。

“把刀插入他的肺叶,你知道肺叶在哪里。

“把刀插入他的大脑,你知道大脑在哪里。”

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低语着,恐惧促使着我的大脑高速运转,将每一秒钟主观延长。恐惧正撕扯着我的灵魂,它以这种方式向我表达着它的愿望,或许也是我的愿望。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卧室门口,低语声也在此刻终止。

寂静,我只听到了我的呼吸和心跳,我的耳朵为我感知着门外的一切声音。

他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我举起了那把小刀。

他按下了门把手。

我的肌肉正在蓄力。

他打开了门。

我将那柄刀插向他的眼球。

他打飞了我的刀。

他抓住了我的右手。

他把我按到了床上。

反抗失败,又一场暴力事件即将发生。

闭上眼睛,用没被抓住的手抱着头,蜷缩着身体以保护我的心脏,等待着落在身上的巴掌或者拳头,等待着无尽的疼痛。

我的身体开始因恐惧而颤抖,我尝试着控制我的肌肉。如果被他发现我的颤抖,只会让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更痛。

我的眼睛开始因恐惧而流泪,我尝试着收回那些液体,如果被他发现我的眼泪,只会让落在我身上的巴掌更多。

……

“是我。”一阵轻柔的抚摸,一个与我父亲不同的声音。

睁开眼睛,那只灰色的身影逐渐消失,显现出存在于那片空间的事物在我的视网膜上成的像:那只白色的老虎。

又一场幻觉妄想。

“发生了什么?”白虎轻轻地摸着我的身体,抑制着那些笼罩我的恐惧。

“幻觉妄想。”理性配合着他的行为,将暴走的恐惧重新封印在精神之海的深处。

“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父亲。”

“应激反应?”

“更严重。”

“什么?”

“应激反应只停留在肉体层面,是恐惧在肉体层面的投影。”

“刚才的是?”

“恐惧本身。我灵魂深处的恐惧,我的精神症状的一部分,甚至是我的一部分。”

“……你没吃药吗?”

“恐惧不是肉体病症,吃两片药,做两次外科治疗就可以解决的。”

“我是说镇静剂。”

“吃完就睡,睡完药效就过了,只要我醒着,就没有用。”

药物,我曾寄希望于这些能影响神经系统的特定分子。但事实是:我极易在镇静类药物的影响下进入睡眠。而每当我醒来时,我的肉体已经将那些药物完全代谢,这些药物分子起不到丝毫作用。我已经懒得去吞食那些药片,它们对我的作用只是让我在入睡时不会做梦而已,而梦境会在我苏醒时再次找上门。

“只要我还醒着,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精神症状就是我无法逃离的诅咒。”我的精神症状早已刻入我的灵魂,只要我的灵魂还活着,它们就存在着,给我带来数不尽的痛苦。

“……所以你想自杀?”他把我抱上了床,躺在我的旁边,给我盖上了被子。

“自杀?你自己都说过了,我无法自杀。我的肉体想要活下去,它不允许我自杀,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在天台的围墙上被我的肉体束缚着,连向前一步都做不到。”而我连求死也做不到,这幅肉体想要活下去的本能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死去。求生本能,被我抛弃的东西最终附着在我的肉体上报复着我。

“你很痛苦。”我和他面对着面,他的一只手有节奏的轻拍着我的背。

“被这幅肉体强迫活下去,再被精神症状折磨,这就是我的日常。痛苦吗?我不知道。或许痛苦吧,又或者已经习惯了。反正生活已经够糟糕了,我也懒得去计较它会不会变得更糟。”

“……想哭就哭吧。”他把我的头按到他的胸口。

“我不想哭,我更想死。哭泣是无意义的,它无法改变现状,我只想要实实在在的改变。”

“你还有我,相信我吧,哪怕一次。我有能力治好你的病症,祛除你身上的诅咒,但我需要你相信我。”他用他的爪子摸着我的头。

“狂妄……

“你刚才的表白也只是你治疗方式的一部分吧,别告诉我是真的。”我回忆起了他曾经尝试喂到我嘴里的甜味剂,抬起头看着他,向他求证那处方的真实性。

“你觉得呢?。”一抹笑颜,这个表情莫名的适合他。

“……太虚了。你是老虎,我是狼,社会地位就不一样。”我再一次推开了那味甜味剂。

“我不在乎。”他还是强硬的把甜味剂喂到了我的嘴边。

“……你最好别后悔。”张嘴,服下那味虚假的甜味剂。他如此迫切的想被我利用,那我也只能顺应他的邀请。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我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后悔过。”那只老虎用他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试图向我证明他的坚定。

“……但愿如此。”甜,甜得虚假,甜得不像是我生命里应该出现的事物。

又一场闹剧,原本只睡了5小时的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疲惫。

“好啦,先睡觉,起来再说。”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困倦,终止了这场与处方有关的争论。

他的尾巴再一次缠上了我的脖子,遮住了我的眼睛。

他的左手跨过我的身体。我附和着他的邀请,将我的右手跨过他的身体。

一次拥抱,我主动参与的拥抱。

甜味剂的一部分。

对从未尝过甜味的我来说,或许很值得享受吧。

享受他出于治疗目的营造的虚假的甜。

甜得有点上瘾。

小说相关章节:虚实界线-间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