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探病时间很快结束，送走结花一行，两小只便再度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恰好赶上晚饭时间。

护士姐姐端来餐盘，病号餐算不上丰盛，但明显是精心准备，一小碗虾仁蔬菜粥，一小碗玉米排骨汤，外加一颗剥完皮的水煮蛋和一杯驱寒的姜茶，突出一个轻淡温润，营养丰富。

要说食欲，雀子还是有的，只是一般这种时候，总该要请出身体里第二个人代劳。

“妮欧~来吃饭啦~”

『不，不用啦，光之战姬是不用吃饭的呜。』

自打被结花训了一顿后，再次醒来的妮欧仍沉浸在忧郁之中，将自己裹在被窝里不愿出来。好在是二人已相处了一个多月，雀子早就把妮欧的脾气摸了七七八八，套路起来自然也是轻轻松松。

“是嘛~那既然这样，雀子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光之战姬，那我也不吃好了。”

『诶？那，那可不行！雀子还要养身体，一定要……』

“好啦好啦，都五千岁的人了还犯小脾气~”

“唔…妮欧才没有，呜……”

被半推半就地，妮欧被雀子一点点拉出被窝，拉到现实，不过雀子并没有回到意识空间，反而像是灵魂出窍似地飘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雀子。”

『嗯？怎么了吗？是饭菜太清淡了吗？我想也是呀，虽说我们两个现在是病号，但是，浅浅叫个自家的拉面外卖，应该也…』

“雀子，为什么要对妮欧这么好？”妮欧低着头，打断了身边的背后灵。

“嗯？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妮欧救了我的命，还是保护大家的光之战姬，那按地球的文化，我就是一辈子都献给妮欧都心甘情愿哦~”

“可是，雀子对妮欧这么好，妮欧却在，不断地给雀子添麻烦，让雀子受伤，呜，抱歉……”

“行啦，妮欧又是这一套词，搞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吃饭，养身体！”雀子指了指餐盘上的小勺子，又伸手握住自己现实中的手腕，把它摆到小勺旁边，“快，替我尝尝味道如何。”

“嗯，既然雀子都这么说了，那妮欧就……”妮欧拿起小勺子，伸入粥碗敷衍地舀了一口，“尝完味道了，挺好吃的，之后，就雀子吃吧，妮欧就先回意识空间……”

“妮欧！”雀子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吓得妮欧一个激灵，连小勺子都掉回碗里了，“这样消沉下去可不行！都不像是那个我认识的妮欧啦！”

“唔…对不起雀子，只是，只是妮欧忘不了结花社长说的，原来妮欧不知不觉间，就对雀子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呜！”

“结花她说话从来都不过脑子的，我们两个呀，该吃吃该喝喝，该贴贴该睡睡，管她呢~”

“嗯，嗯……”

妮欧木讷地点起头，重新握住小勺，一口一口地吃起粥来。大概是肠胃的消化功能被食物唤醒，身体逐渐涌现出摄食的本能，手上的动作渐渐加快，很快，小碗便见了底。

之后便是熟悉的风卷残云，随着少女一声轻轻的饱嗝，桌上的吃食被尽数送进了少女的小肚子。

摁下呼叫铃，护士姐姐在送走餐盘的同时也带来了好消息——按现在的状态，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不过嘛，从“陌生的天花板”到办出院手续，这样的流程雀子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不用想也知道，家里一定又堆满慰问品了，真是麻烦。”

和消沉的战姬不同，雀子已经开始考虑起出院之后的事情。现在的时间才七点出头，虽然再和妮欧睡一觉也不失为好选择，但果然，还是先打发打发时间再说吧。

“哦对！妮欧想看电视吗？病房这个可比我们记忆空间的大脑袋强多啦。”

“可，可以，妮欧听雀子的。”

“那就帮我拿一下遥控器啦~就在床边，对，就是那个。”

对雀子这种vip患者，为她准备的单人病房怎么能少了电视这种最基础的娱乐设备呢？

等电视播完无聊的开机动画，开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老熟人。

“喔！是爱丽丝姐姐！”

现在正是各个频道的新闻时段，只见画面里一大群的记者堵在翠岭基地的门口，正七嘴八舌地，用各种丰富到有些冒犯的问题，轰炸着那位冷冰冰的机娘队员。

“请问妮欧现在的状况如何？听说妮欧的人间体还是个孩子，这情报属实吗？”

“请问凝聚队这次的行动是得到了高层授意还是独立行动？”

“良子队长呢？自打行动结束后我们再没见过良子队长了，她是牺牲了吗？！”

爱丽丝还是一副扑克脸，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诸如“无可奉告”，“该情报有待解密”这样的官话，直到她身后紧闭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位脾气火爆的女队员突然出现。

“喂喂喂！你说什么呢你！谁牺牲了！”

“还有你！这么想知道机密情报，想进局子是吧！”

“那个好像是鸠子姐姐诶.......”雀子指着这位刚出场就开始对着大声开怼的女队员小声说着。妮欧此时也提起了精神了，刚刚那名记者的提问让妮欧一时也有些害怕，她还记得，姐姐在给自己疗伤后就变得十分虚弱，如果出了意外......

“不信谣不传谣，你们做媒体的能不能有点良心！”

“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队长活的好好的！她出差开会去了马上就回来，有什么事等我们队长回来再问吧！”

就这样，鸠子拽着爱丽丝眨眼间便在镜头里消失，这场毫无秩序的采访也是被迫终止。

“咻~就知道...姐姐她不会有事的。”

妮欧安心地吁了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攀上胸口，捂住那盏并不存在的能量灯。

“妮欧既然这么担心赛连大人，为什么不去主动联系一下呢？”见妮欧的注意力现在终于从自责转向别处，雀子也赶紧顺势追击，“战姬之间，应该有类似于心灵感应这样方便的技能吧。”

“是有的，可如果距离太远的话，就不大灵了。”

妮欧苦恼地吐出解释，一边专心看着电视，一边不自觉地搭上了雀子的话题。

“当初刚到地球的时候，其实妮欧就试过去感应姐姐了，不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这么说来，之前还在小岛的时候，我们两个因为能量耗尽昏过去了，妮欧好像，又错过了和姐姐的告别呢……”

呀，好像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妮欧的痛处。回想起来，自打在岛上昏过去后，再次醒来就是在船上，之后和良子姐姐有关的，就只剩下几句简短的留言。

想到这里，雀子觉得是时候换个话题了。

“啊！那个那个，换个台吧！换个有趣点的！”

今天也真是巧，不仅各个频道都在播新闻，而且新闻内容都大同小异。这并不奇怪，因为媒体攻势本就是鸟笼计划的一部分，只不过是这些事先准备好的预案与资源，现在都被用来公开真相去了。

而更巧合的是，在这些播出的内容里，好像总能发现那么几位熟人。

“诶？是父亲！”

这次轮到雀子激动了，怪不得父亲今天没来探病，只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原来，又在忙工作！

只见电视里的父亲正手持话筒，采访一位戴着圆眼镜的邋遢大叔。雀子一时没认出来，可妮欧不会忘记，这家伙其实也是“熟人”。

“是实验室里那个胆小鬼！”

妮欧跟着喊了出来，她可没有忘记那个怯懦的眼神。原来，雀子父亲采访的人，正是当初妮欧挣脱时那个吓尿的研究员，同时也是这起事件唯一的幸存者兼证人——藤田副主任。

“我有罪……我，我忏悔！”面对镜头，藤田副主任显然是有些情绪不稳定。

“作为学者，我跨越了伦理的红线。同样作为一名父亲，我，我伤害了别人的女儿。作为人类，我却，亲手折断了天使的翅膀。”

“我求求你们！枪毙我吧！毙了我吧！！！我不配活着，我不配做人！！！”

之后，情绪崩溃的藤田又开始痛哭失声，画面也切回演播室，在主持人做过简单概括后切入下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PDF新闻发言人承认，光之战姬·妮欧在五月八日的败北并非宇宙人所为，而是防卫军为了获取战姬的力量而一手策划。”

“据消息人士透露，防卫军方面正准备公开更多内幕。而现任PDF远东分部的现任总司令官藤崎少将也正准备引咎辞职，现任副司令官白鸟少将或接替他的位置。”

“同时，就在刚刚，行星防御理事会于欧洲总部正式公布了一份新的执行草案，旨在对战姬妮欧及其人间体，乃至其他潜在友好战姬提供全方位的保护。”

“本台将持续跟踪报告。”

电视画面里，穿着军装的男人正面对台下的记者，一个劲的鞠躬鞠躬再鞠躬。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大错已经铸成，受害者现在还虚弱地在病床上呢。

“唔唔唔！这些坏蛋！等，等妮欧康复了，一定要用光线把他们全都射爆！”

妮欧攥紧两只小拳头，愤愤说道。战姬最标志性的能量灯此时随着主人的情绪在胸口浮现，将身上的条纹病号服给顶出个小鼓包来。

“呜嗯♡~”

不仅是妮欧，雀子也被能量灯突然出现时，灯晶与布料摩擦而生的快感给刺激得身体一颤。

“呀！妮欧你先别激动，平静一下不要生气！像妮欧说的，这些事等妮欧康复了再说！”

“嗯，好，好的……”

“先，先做几个深呼吸先。”

“呼~呼……呼~呼……”

由雀子控制的右手轻抚胸前，能量灯便再次收回体内。出了一番小插曲，这电视怕是没心情看了。

雀子之后又调了几个频道，终于是找到了那个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会雷打不动放动画片的电视台。二人就这么没头没尾看起演了一半的番剧，直到熟悉的困意再次涌现。

“呜…雀子……妮欧现在，又有点困呜……这次，是真的，有点困了……”

要说少女和其他住院患者的共同点，或许精力短缺就要占上那么一条，正说着，妮欧就又控制不住地点起脑袋，打起瞌睡了。

“嗯，其实我也有点困了。那，今晚就先休息吧。”

“好的呜……”

雀子当然辨别得出妮欧是又在逃避还是真的疲倦了，这次她主动接过身体的控制权，将妮欧送回了意识空间。

洗漱什么的，今晚就先偷偷懒吧。而且从现实出发，身体还是很虚弱，光是下床走几步就会发晕，体能更是可能还没有隔壁癌症晚期的大爷好。都这样了，还是乖乖在床上躺着吧。

实验室的残酷折磨给这具身体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这一点，其实光从刚刚突然浮现的能量灯就能看得出来。

距离小岛上的决战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天，妮欧的能量灯却还是黄色，也就是说，能量恢复了还不到六成。对比过去，妮欧可是饱饱地睡上一觉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的。

果然，还是继续休息吧。

先关电视后关灯，盖好被子入梦乡。随着少女在现实合上眼睛，雀子也回到意识空间，和妮欧面对面地躺进熟悉的被窝。

“唔，雀子。”

“嗯？怎么了吗？”

“妮欧保证，以后，以后绝对不会……”

“我 不 听！”

雀子直截了当地，伸手堵住了妮欧的嘴巴。

“你是不是又要说，保护我不受伤之类的，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话了呀。”

妮欧沉默地低下眼睛，默认了雀子的推断。

“唉，这么看来，人类还真是坚韧的动物。”

“总觉得，和妮欧融合到现在，我们一起打败了那么多怪兽。感觉，我已经习惯去变身作战，习惯去编各种借口，自然，也习惯于受伤了。”

松开抵住战姬嘴唇的食指，雀子摆出一副回忆往昔的表情，说起自己的道理。

“哎呀……感觉有些飘飘然了，这才一个来月，我就觉得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了。”

“就算是作为光之战姬的话，好像，距离赛连大人那样还要好远吧。”

“雀子，已经很厉害了啦。”妮欧很认真地说着，即使困意绵绵，她还是努力将眼睛又睁大了一圈。

“反倒是妮欧，到现在还没有独当一面，要靠雀子，或者姐姐还有大家的帮助才能赢下战斗呜……”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两个就一起变强，怎么样？”

“哼哼，我们两个一起努力的话，无论是光线，还是体术什么的……我觉得就和烦人的数学一样，只要认真修炼的话，一定会变强的！”

雀子的话听起来很有信心，配合上她现在那副得意的笑，仿佛二人打明天开始就会和搞笑漫画的主人公似的，战斗力蹭蹭蹭地往上猛涨。

“而且，只要我们变得足够强，那肯定就不会受伤了，那妮欧的困扰也解决啦。”

“对……对哦！果然，妮欧要变得更强！”妮欧那副发光的蓝眼睛明显又大了一圈，声音也久违的有了元气，“为了保护雀子，保护姐姐，妮欧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

“没错！所以现在就专心养伤吧~”

“嗯！妮欧现在就睡！”

见自己终于是让妮欧重新振作，雀子心底的石头也可算是落了地。

“哎哟，可算是睡上安稳觉了……”

直到被营救出来，雀子才知道她和妮欧在实验室只待了四天，她可真是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真是太好了，不用担心再被什么实验折磨，耳边也没了那令人不安的嗡嗡声，除了有点热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现在一片宁静，能听到的只有战姬少女微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熟悉的叮咚声。

嗯？

等等，叮咚声？！

刚闭上眼睛感慨岁月静好还没过一会，雀子就又听见了能量灯的警报。她猛的重新睁开眼睛，直奔妮欧的胸前看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几乎是刻在心里的颜色，亮度，频率。闪烁的红光成了意识空间唯一的照明，将雀子惊讶的表情照得一览无余。

“妮欧！你的……”

“唔，被，被发现了唔。”

没等雀子问完，自知露馅的妮欧也不太情愿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其实，为了让雀子的身体，恢复快些，妮欧，一直都在，偷偷地，给雀子输送能量哦。”

反正也暴露了，妮欧的坦白竟意外地带上了几分得逞后的喜悦。

“可惜，妮欧不会那些，能疗伤的技能，就只好用这种，最最简单的方法，弥补雀子啦……”

“真是的，要不是能量灯响了，雀子肯定，不会发现的吧。”

最后，不知为何已经满脸通红的妮欧便撅起嘴来，害羞地捂住能量灯，娇哼一声，不说话了。

“唉，虾饺她说的一点不差呀，真不愧笨蛋战姬！”

听到妮欧坦白出的小伎俩，雀子只得是心疼的又叹了口气。

“呼……妮欧，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宝贵的能量，啧，不应该用在我身上的呀！”

一挺腰便坐起身来，雀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握了握拳，好像，确实是比起白天更有力气了

“笨蛋妮欧，我们两个现在一心同体，就算没有变身，那我们的身体状态也是有联系的呀！”

雀子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不过她气的是自己，气她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妮欧的小动作。

谁知道，向来嘴笨的妮欧此时小声地，一点点地反驳起雀子。

“下午的时候，妮欧都想好了，要好好的弥补雀子才行！”

“唔，妮欧只想着，要雀子的身体快好起来，让雀子早点出院，早点，回归日常，早点……”

妮欧还想继续解释下去，可当她看到雀子那副快要喷出火的眼睛，还是本能缩起身子，闭紧眼睛等着挨雀子的弹指。

“呜呜呜，雀子要弹妮欧的话，尽管弹就好了！反正，这，这是妮欧能想到的，现在，最好的弥补雀子的方法了！”

“就是因为能量很宝贵，才要给雀子呢！妮欧不想雀子也和妮欧一样，自打从实验室出来之后，身体就使不出力气，一站起来就发晕，妮欧不想这样呜！”

“呜，求，求求雀子了，就当，就当是给妮欧一个，弥补雀子的机会吧！”

“呜，呜呜呜……”

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妮欧辩解的字眼越发模糊，悲伤堵住喉咙，话语便开始哽咽。

随后，妮欧也索性坐了起来，似是在赌气一般，她一把握住雀子的双手，无论雀子怎么反抗都不愿松开，紧接着，战姬胸前的能量灯便闪得更激烈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妮欧！你，你你你！”

雀子一时也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她只觉得一股股热流，不，是热浪在通过双臂席卷全身，仿佛进了桑拿房一般，汗水止不住从身上滑落，全身的每一块皮肤都泛起如玉一般的水润红晕。与此同时，无论是刚刚的困意，还是这一整天都挥之不去的疲惫感，都在此刻彻底消退了。

“既然被雀子发现了，那正好！妮欧现在只要把能量都给雀子，雀子的身体就肯定，能和在实验室那次一样，马上就康…康……”

“康复的呜……”

堪堪把话说完，妮欧再也坚持不住，摇晃着身体，虚脱似的一头栽进雀子怀中。

“叮叮叮叮叮叮叮！”

身上的晶肤已经基本透明，胸前的能量灯也开始激烈闪烁，即便能量已经见底，妮欧还是想把这最后一点能量也都送进雀子的身体，正如她的姐姐在救她时做的那样。

“不，不对！快，妮欧你快停下！”

惊慌失措的雀子大声喊道，正如妮欧所预料的，在这短短不过几秒的时间，雀子的身体几乎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健康。现在，她很轻松地就挣开了妮欧脱力的双手，转而便穿过腋下托住了意识模糊的战姬。

“唔……嘿嘿嘿，妮欧成功了，妮欧给雀子，治好了……”

比击倒一只强大的怪兽还要高兴，感受到那有力的拥抱，便是战姬现在最大的幸福。

“明天一早，身体健康的雀子肯定能顺利出院，然后就能，继续上学，继续过之前的，轻松惬意的日子啦。”

“也不用吃，没味道的病号餐…可以去，吃拉面，吃肉包，还有，红豆面包，草莓牛奶……”

因为能量的大量流失，妮欧现在不仅浑身脱力，神志也像是陷入了混乱。但但有一点她是记住的——她要弥补雀子。

再看雀子，她早已哭成了泪人。

“笨蛋妮欧！谁要你这样了！可恶！你把能量都用在我身上了，明天，要是明天怪兽来了该怎么办！”

“笨蛋笨蛋笨蛋！喂！快醒醒！我不许你就这么轻松的昏过去！太狡猾了！快给我醒过来，我要，我现在就把能量都还给你！”

嘴上说着气话，可雀子哪知道如何归还能量呢？况且，这些能量已经一部分用来滋补身体，剩下的，也大多变成热量浪费掉了。

熵恒定增加，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已经用掉的能量自然无法复原。

“喂！笨蛋妮欧！不许睡！不许睡呜！快醒过来呜……”

雀子用力摇晃着战姬的身体，但显然，雀子越是用力，妮欧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好看，越是安心。

“这次，是妮欧，赢了哦……”

说完这最后一句，妮欧便彻底陷入了自我保护式的休眠状态。胸前那连成一串的警报也戛然而止，转换为频率极低，好一会儿才叮一声的低鸣。

“叮……咚…叮……咚……”

战姬失去了意识，可雀子此时仍不愿放过这位固执的笨蛋。

“笨蛋！大笨蛋！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妮欧什么都不欠我，你也不用弥补我的……”

“有这些能量，就给自己疗伤呀！”

“我也，我也不想让妮欧没力气，没精神，可是，妮欧你没必要这样的呜……”

“哪怕，哪怕我们两个一半一半呢……也不用，也不要这样呀……”

可惜，无论雀子有再多埋怨，再怎么捶打，妮欧都听不到，感受不到了。惨白的脸蛋上挂着一副胜利者才有的笑，这位笨蛋战姬散漫地抵在雀子的小肚子上，肆意感受着少女特有的温暖体温。

之后，雀子试了很多种办法将能量还回去。比如像是父亲看的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双掌贴住战姬后背给她传功；又或是像之前在意识空间的贴贴时，自己也变身为光之战姬，用战姬的方法给妮欧补充能量……

可到最后，这些方法都行不通，小说当然都是虚构的，没了妮欧的意识，光靠自己也无法变身。要说这些努力的唯一用处，大概就是让雀子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了吧。

擦去眼角的最后一滴泪，雀子轻轻地挪动妮欧的身体，将她重新移回被窝，在仔细地给战姬掖好被子后，雀子反而是下了床，投影出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雀子现在可是困意全无，她打算就这么给妮欧守夜，毕竟妮欧再一次榨干了自己，身体显然是更加虚弱了。

可令雀子没想到的是，已经因为能量几乎耗尽而昏迷的妮欧，却能在冥冥之中感知到雀子不在身边。没过一会，战姬原本细小却安稳的呼吸就变成了一连串，略显急躁的“嗯嗯啊啊”。眉头微微蹙起，身体逐渐开始不安分地扭动，就连刚才还无力垂下的手臂，竟也开始慢慢挪动，向雀子原来的位置摸去。

“唉，真是任性。”

不过，反正已经任性一个晚上了，倒也不差这一次了吧。

雀子苦笑着，只得如妮欧的意，重新上了床，用二人以往的入睡姿势，将战姬搂入怀中。

“唔，唔姆，呼嗯~呼……”

战姬很满意似地吐出呜咽，这才没了动静，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至于雀子，此时则看着那已经看过不知几次的，那副柔弱却安详，稚嫩却坚强的睡颜，不自觉地，她又流下了几滴眼泪。

“哼，今晚算你这个死脑筋的笨蛋赢了。”

等第二天，或许是中午，又或许是晚上，待妮欧再度苏醒，人类少女一定又会狠狠地“教训”起这位笨蛋战姬。

可与此同时，和笨拙的妹妹不同，聪慧的姐姐遇到的反而是另一重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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