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5年1 月12日，8 ：00天海市市政府大道

深冬的清晨。天空阴霾沉沉，细碎的雨雪纷纷扬扬，刺骨的寒意如影随形，笼罩着整座城市。

八车道的市府大道横贯东西。大道两旁，零星的雪点点缀在光秃的柳枝上，在昏暗中闪着微光；树下行人缩头缩脑，匆匆而过；路面上，汽车轮胎碾过积雪而成的灰色冰渣，发出轻微的嗞嗞声。整条大街俨然一幅凄清画卷，唯有寒意在其间流淌。

吴轩没有带伞，只好紧贴着道边慢慢前行。他缩着脖子，努力将庄蓝呢子大衣领口裹紧，不让冰冷的雪片钻进内襟。但那些难以言说的思绪，还是如飘雪悄然融入他的心内。

两年前，自米纳清川开始的大瘟疫最终席卷了全球，世界格局随之巨变。米纳共和国积重难返，沉疴宿疾终于在一夕爆发，这个强大的东雅希大国转瞬间便分崩离析。

先是林博敏总统被囚禁，然后在那举世著名的雷雨之夜，军方推翻了临时执政的五人政府，在这一连串的政治阴谋之后，全国陷入了一片混沌。趁此机会，早就有分离迹象的东山、丘阴两行省迅速宣布独立，共同组建了东南联邦共和国，新国家的首都选在了原米纳东山行省省会，滨海城市天海。

吴轩从小在天海长大，却从未想过会亲眼目睹如此剧烈的国家变革，恍如梦魇。他走在街头，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恍然意识到，此情此景早已物是人非、往昔难追。

在米纳湉南政法大学毕业后，借助在东山省政府经济督查局任职的舅公蒋杰之力，他得以进入当时的省城市政府秘书处工作，转眼已是五个春秋。乱世之中，苟且偷生已是常人所求。作为一名公职人员，虽平日也捉襟见肘，但相较他人，已算体面安定。然而，前路茫茫，犹如漫漫长冬，何时才能春暖冰溶。

短短两年间，一幕幕、一帧帧，在眼前闪过，恍若是在上演一部电影，与他毫不相干。但排队领取救济物资的人群、长鸣的防空警报和远处不时的隆隆炮声，都在无情地提醒他这残酷现实的真实发生。

共和国建立之初，天海城经历了几次猛烈空袭。街道两旁的建筑变成黑烟滚滚的废墟，残垣断壁中充斥着火光和凄惨的哭声，宛如昨日重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直到去年五月，随着东雅希军事互援协约的签署，新生的东南联邦共和国才得以喘息。战火暂离天海，满目疮痍的城市开始重建，百姓渐归平静，生活逐步回归正轨。然而，战争留下的创伤和疤痕无法抹去，生活已经彻底改变，沧海桑田。犹如一块干燥的松木板，稍加力度，平滑的表面就会出现裂痕，迅速蔓延，无人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每个人都如惊弓之鸟，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心有余悸，却又习以为常，仿佛早已预知世界会如此改变。渐渐地，人们习惯了恐惧，习惯了悲伤，也适应了新秩序下的生活。

寒冬腊月，本来若无紧要事，人们宁可整天也足不出户。或许因为年关将至，今天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城市井然有序，仿佛苦难从未降临过。

从租住处到市政府大礼堂，步行仅需半个时辰。远远望去，市政府大楼的白色圆顶已隐约可见。

走到市政府大楼附近拐角处，吴轩看到了一片难得的喧嚣景象。

街边报亭聚集的一群人，用喜庆的喧闹吹散了笼罩在他心中的愁绪。平日里，市政府内部会订阅派发当天最新的各类时事报刊，所以他很少在这个报亭驻足。看着那些人兴高采烈的模样，他不禁心生好奇。近来，联邦军队与米纳东部军团在天海北部的常山县附近剑拔弩张，双方各自屯兵对峙，局势如同一触即发的火药桶。莫非前线有捷报传来？他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只见一位灰白头发、带着一顶黑帽子的老者，手持一份报纸，站在人群中央。他用抑扬顿挫的喜悦语调朗读着，周围的人屏息凝神，倾听着老者低沉有力的诵读，时而小声议论，时而由衷赞叹。

"今日拂晓，田枢上校率领的东部第四军团机械化十二团在巫县外奇袭敌军，成功插入敌阵，从侧翼突击了敌人三个主力装甲旅，控制了蔺生山高地，此役可打断敌军主要补给线。"老者的声音虽不宏亮，却字字铿锵有力。

"只要打断这条补给线，米纳军队就无法合围了。"人群中有人兴奋地喊道。

老者眉飞色舞地分析道："说得极是。不仅如此，这次奇袭更大的意义在于，常山守军失去后援，势必军心涣散。我军的袋子越收越紧，常山陷落已是指日可待！"

"好样的，田团长！""这是大胜啊，水府失去了屏障，哈哈。"周围人声鼎沸。

水府作为米纳东部的重要枢纽和经济中心，距离天海仅200公里。若能顺利拿下，不仅会重挫米纳的信心和士气，更能让天海远离前线战火。

"田团长是我老乡，我们那又出名人了。"一个中年男子自豪地说道。

"听说常山有几万驻军，如果他们真投降了，这么多俘虏还真不好安置呢。"有人担忧地提出。

"编入我军就是了，米纳早就民心尽失，听说常山守军士气低落，说不定十二团插入的时候也没遇到多少抵抗呢。"另一人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田团长是凑巧捡了个便宜似的？"有人反驳道。

那人尬笑道："哪里的话，田团长一战定乾坤，那是实打实的大英雄！"

吴轩听着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心情也为之一振。虽然新生的国家政治尚未如国民期望的那般取得长足进步，仍带着些许米纳的腐败遗风，但改变总需要时间。人民对民主自由和安定生活的憧憬，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这个国家前进的方向。此时此刻，国家和人民都迫切需要在战场上的胜利来振奋精神。这场关键的胜利，为即将展开的水府争夺战奠定了坚实基础，必将极大舒缓一年多来天海所承受的沉重压力。

吴轩深知，这个特大喜讯定会成为单位里的热议话题，让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相关的详细资料想必已经摆在秘书处办公室的报刊架上。和军情有关的信息在政府内部肯定比街头巷议要详尽得多，他迫不及待地想在单位了解更多前线的详情。毕竟，撰写国内外以及本市重要信息的政府报告，正是机要秘书的职责所在。

这个消息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很快，街上陆续传来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络绎不绝，到处是炸开后飘起的红色纸屑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味，给这个寒冷肃杀的冬天带来了一丝暖意和欢愉。

虽然糟糕的时局让人们焦虑不安，但，战争、饥饿、疫病、一切的不快此时仿佛都被抛到了脑后，人们太需要一个好消息来麻醉一下早已疲惫的神经。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是百姓千年不变的简单愿望，很多时候，这却是一个奢望。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有欢欣鼓舞议论胜利的，也有小孩拉着大人吵着要买烟花的。几个热血沸腾的学生甚至开始即兴演讲，慷慨激昂地表达着对这个新生国度的热爱，以及誓死捍卫国家的决心。街上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吴轩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愉悦。

尽管糟糕的时局让人们心怀焦虑，但此刻，战争、饥饿、疫病，一切的不快仿佛都被暂时抛诸脑后。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这千百年来百姓不变的朴素愿望，在动荡的年代竟成了一种奢望。人们太需要一个好消息来抚慰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灵。

吴轩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喜悦气息。带着这份难得的轻松，他的脚步变得轻快，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市政府大门口。

市政府大楼比对面不远处的天海大学耀眼多了，宏伟得就像一座皇宫，雄伟的白色花岗岩圆顶在冬日下闪闪发亮，老远都能瞥见。仔细看还能看到三层东边尽头，安装着百叶窗帘的窗户，他的办公桌就摆在那窗户下。

门口由几个军士守卫，几十米长的人行通道两侧种着漂亮的香彩雀和格桑花，市政府主楼有八层，秘书处有十来个办公室，位于走廊东首尽头。吴轩的办公室是朝南的倒数第二间，房门上有机要秘书室和机要档案室的金属牌。

这个老式普通的办公室被划为六个单元，简约的风格，对称摆在那。每个单元都有一张漆成深木色的榉木办公桌，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台电脑和一些文案，还有一个档案柜。四个年轻小伙子正在高谈阔论，那兴奋的声音在走廊上就能听见。见吴轩推门进来，他们才停止了喧哗，各自作势整理起桌上的文件来。

天海市市政府秘书处各个秘书科室，加上保卫科、总务科，有编没编的，大概有五十来号人，副科长以上的中层干部却有十几位，大多是尸位素餐吃白饭的。原来在这间办公室工作的几个机要秘书都在联邦共和国成立后各凭本事调走了，老老实实待着的吴轩自然就成了事实上的主心骨，但秘书处的中层职位名额都早早被那些滥竽充数的占据。

机要秘书室原来的科长李肃退休后，就合并于秘书处第一秘书科，科长叫王蒙，但机要秘书实际上并不归王科长管辖。论业务能力，吴轩是整个秘书处无可争议的佼佼者，机要秘书位置又非常重要，且目前无人可取代，所以他就成为了秘书处中没有职位的事实上的负责人，每逢处室开会，方副处长都会叫上吴轩列席。去年分配过来三个大学生作为助理机要秘书来辅助吴轩的工作，他实际上就成为机要秘书室的头了。

这时，坐在吴轩后一张办公桌的年轻人拿起几个卷宗走了过来，说：「吴秘书，来啦？昨天我从国家保密局把今天的文件拿来了。」年轻人叫周宝如，是去年刚从东南政法学院分配到天海市秘书处上班的，刚从学校出来没多久，对吴轩非常尊敬，经常询东问西，十分好学。

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叫荀文复、一个叫袁俊，也大差不差，都是从学校出来不久的精英学子。另外还有一个实习生就坐在吴轩桌边上，叫赵志成，大家都叫他小赵，大学还没毕业，来办公室也还不到一个月。这四个后生儿，来秘书处的时间都不长，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关于生活和工作颇有些共同话题，所以机要秘书室里经常能听到嘻嘻哈哈的声音，煞是热闹。

吴轩脱下衣帽，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了位置上笑着说：「小周，你们这么热烈地在谈些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了。又在讨论那个美女榜么？现在谁的积分高呢？小芬姐上位了吗？」

周宝如一听就笑起来，「哈哈，原来吴秘书也关心这个啊。你不知道吗？小芬姐已经被宣传处的曾小姐压半个多月了，差了好多分呢，而且马上就要被后面的路小姐赶上了。不过我们刚才讨论的不是这事。吴秘书还不知道吗？今天早上有两个重大新闻！」

吴轩和周宝如谈到的是一个地下的选美榜。在整个市政府内的年轻人中暗地里流传，名单上的对象包含所有在职年轻女职员，积分每月动态更新一次，年底评选出当年的市政府府花。秘书处贾晓芬、宣教联络处曾岚、卫生局路羡怡，这三人总在这个榜单中遥遥领先于其他人，她们暗地里的竞争也非常激烈，被称作天海市政府三大美女，他们自然也成为市政府内所有未婚男士的女神。

吴轩平时对这些俗套全不热衷，除了偶尔到对面总务科贾晓芬办公室聊聊天外，很少和女性搭讪，而喜欢看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枯涩难读的书成为了他的一个标签，所以在这几个小伙子眼里，他俨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再加上他今年已满二十九岁，却仍然孑然一身，所以，几个小伙子见他居然也会关心那个榜单，心里都不禁暗笑。

吴轩漫不经心地翻阅早已摆在桌上的一份日刊小杂志，浏览着昨天的要闻，对几个同事的心思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一拍桌子，装作吃惊的样子问：「什么新闻啊？还有新闻比小芬姐的排名重要吗？怪不得最近见贾晓芬总拉着脸，阴气沉沉的，原来是败给曾岚了啊！上次我在她面前提到宣教处的报告，就已经发现问题，那狰狞的表情就像要吃人似的，我心里还纳闷呢。」

「可不是么！在小芬姐面前绝对不能提曾小姐，不然会死得很难看。我上次不小心就提到了，有一个月她都对我不理不睬的。不过吴秘书，今天的话题还真不是关于小芬姐的，是北边打了大胜仗了，整幢楼都在议论着呢！」搭话的荀文复是去年通过国家统计局荀主任的关系安排到秘书处的，在这三个助理机要秘书中他来得最晚，却俨然是一付大哥的样子。他与贾晓芬关系很不错，吴轩好几次见到他们避开别人说着悄悄话。

“是嘛！打胜仗了啊。”吴轩一脸漠然，仿佛毫不关心。他很少主动对人谈政治和时事，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另外，他也想看看这些年轻人对时局的看法。

关于今天早上北边的这个话题才是所有人共同关心的，顿时，办公室里又热络了起来。个子稍矮的小赵把一份报纸递到吴轩桌上，恭恭敬敬地，俨然还带着一副启蒙导师的表情，「师傅，您平时可能不关心这些，但这次可真是好消息。常山县那边打了大胜仗了，您看看。」小赵平时就坐在吴轩旁边打打杂，跟着学点东西，喜欢叫吴轩作师傅，他是个典型的热血青年，谈及前线打仗总会亢奋崇高起来。他见吴轩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眉毛一跳一跳的，似乎在想着怎么说，才能让长着榆木脑袋的师傅明白这事有多重大，他补充道：“常山县城就在水府边上呢，占领了那里，就卡住了要害位置，敌人就不会打到我们这了。”

“哦，这样啊。那我看看，不能打到这里是真太好了。”吴轩翻开报纸，这是今天的天海晨报，他感兴趣的那则新闻，非常显眼地登载在这份报纸的第一版上，整整占据了一个版面，并用红色加粗的大字号做标题，凸显出这条报道的重要性。

这几年，米纳趁东南联邦立足未稳，屡屡组织优势兵力展开大规模进攻，离前线不远的天海时时面临被攻陷的威胁。东雅希军事同盟建立后，东南联邦取得了盟国支援，加上米纳共和国同时西线与国联也在开战，军力被牵制，联邦的北方压力才略有缓解。但在战争中，喘息总是短暂和宝贵的，两国围绕国际大都市水府的决战在2555年的元月拉开了序幕。

这条报道写得很详尽，把整个战争的过程基本上全面展现出来了。

战斗先是在水府的西南卫星小城杼州开始，随即扩大到整个洛洛河南岸。杼州之战从元旦的早上9 点爆发，一直延续到次日清晨，以东南联邦两个陆军机械化师在城南松县的进攻失利告一段落。很快，双方都快速在杼州周边持续投入重兵，到1 月8 号中午，战火已经蔓延到米纳共和国洛南行省的巫山县和常山县。最多时，米纳投入了东部军团的十三万精兵在水府西南沿江驻扎，东南联邦则几乎投入了全国的十万总兵力分布于天海西北侧，双方以洛洛河南部广阔的平原为缓冲区陈兵对峙。

1月10日拂晓，巫常会战（又称两山战役）爆发，米纳共和国东部军团在巫县溃败，在中路军被阻断后，辎重尽失，后军八万人在听到前方失败的信息后仓皇撤退到洛洛河北部的肥县。常山县遂丧失补给，被困失援，驻守城中的五万人再无战心，开城投降，悉数被俘。

仔细看着这个报道，吴轩心里一阵兴奋和喜悦，他明白这场战役对局势的发展和国家的安定有多么关键。此战发生在国际大都市水府的西南门户，直接关系到水府的陆路物资供给。战役的胜利打开了水府市的大门，控制住了它的物资供给。在失去南部的屏障后，孤零零落在洛洛河南边的水府市的陷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米纳残兵撤到肥县后一定会迅速整备军务，伺机反攻，而联邦共和国经过这么一场大战，短期内应该也无力再战，双方会在洛洛河两岸隔江相持。紧张的形势并没有解除，一场更大的战役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这次战役的胜利，原因应该是多方面的。就在前两天，米纳共和国首都伊市爆发了金融舞弊案，严重的国家贪腐问题再次被赤裸裸摆在台面上，各地骚乱频频，米纳中央政府疲于应付，焦头烂额，这一定会直接影响到前线军队的备战工作和士气。此外，战场的地形和天气都影响到了战争结果。田枢在巫县的指挥更是起了关键性作用，他神来一笔的奇袭战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导致米纳的作战计划全盘被打乱，这个大捷直接成为了整个战役的胜负手。

吴轩心道，这个田团长，借着这次军功，未来前途可说不可限量，军界的一颗新星正冉冉升起。不过，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也摆在了联邦军队面前，东南联邦以弱胜强，在后勤保障和组织力度上都达到了极限，前线军队已是强弩之末，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如何处理这五万米纳降兵似乎会非常棘手。

他把报纸丢在桌上，微笑着说：「真是好消息呢，中午可以食堂多加一个菜犒劳一下。咦，不是说有两个大新闻吗？还有一个呢？」

几个小年轻们见吴轩提问另外一个新闻，眼色都有点怪异，他们竭力忍着笑，神神秘秘的样子，令吴轩感到很奇怪。

只见小周小心地抬头看了一下办公室的门是否关着，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杂志走过来，压低声音嘻笑着说：「吴秘书，你说说看，小芬姐在榜单上会加分呢还是减分？」

吴轩接过杂志，那是一本专门面向高端男士的时尚期刊。精美的封面上有一个妖艳的摩登女郎搔首弄姿，他感到这模特很眼熟，仔细一看才“啊！”地叫了出来，“妖怪出来了啊！”

只见封面上的这个女郎画着浓浓的彩妆，分外妖艳，眼角的黑色眼线夸张地延伸到太阳穴上挑，凸显出成熟妖魅的气质。她身着红色的皮质胶衣，胸部被紧致地挤压着，一堆软肉从衣服下呼之欲出，性感的大腿上则是带着镂空花纹的黑色渔网袜，网袜的网点内露出的肌肤在黑色相衬之下白得诱人。

她搔首弄姿地靠在墙上，一只脚腾空悬在一个被捆绑的男模嘴巴上方，那男模竭力向上探出舌头去碰触女郎的网袜高跟。女人星目撩人，半开的肥嘟嘟红唇尽显欲望，摆出女王调教的姿态，色情味十足。

这不是贾晓芬还能是谁？秘书处的同事居然拍出这样大胆的准色情照片，令吴轩瞠目结舌，这还真的是他熟悉的那个小芬姐吗？他翻开了杂志，那些令人血脉喷张的图片在内页还有十几张，每一张都看得他面红耳燥，贾晓芬的女王姿态对他充满了魔鬼一样的诱惑力，在办公室几个小后生的注视下，吴轩尴尬地合上杂志不敢再看。

「哇！这妖怪真的成精了啊，还去拍这些！真没想到啊！」吴轩咋呼呼地惊叫起来。

小赵赶紧把食指按在自己毛茸茸的嘴唇上，向他嘘了一声，「师傅，轻点啊！要是被对面听到，你可就糟了！」

吴轩猛然醒悟，赶紧坐正身子闭上了嘴。贾晓芬的香艳和凶暴在整个市政府都是出名的，一旦被她盯上，那可不能算是小事。

贾晓芬的办公室就在机要秘书室正对面，当有人念叨她的时候，她总能突然出现，就像神话小说里会从地底钻出来的土地公公似的。办公室里的各种鸡皮蒜皮的小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仿佛都被她全盘监控着一样，从这一点来说，作为专门处理杂事的总务科科员，她是异乎寻常地称职。她的耳目如此无孔不入，吴轩还真的想找个机会全面排查一下办公室，看是否被安装了窃听器或摄影头之类不可描述的邪恶物件。

吴轩决定等下一定要端杯茶去贾晓芬的办公室转悠一下，看看坐在市政府办公室里一本正经上班的SM女王是否真有那本杂志上的威仪和气场。一边欣赏小芬姐的美貌和她标志性的黑丝细腿，一边插科打诨调戏她，一直是吴轩在繁忙工作之余的放松身心的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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