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我总觉得管男人叫“爸爸”有些别扭，会有点叫不出口。可能是我真的会联想到自己真正的父亲，从而产生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又或者说，叫“爸爸”相比于叫“哥哥”、叫“老公”来说，更像是一种彻底的臣服，一种全方位的沦陷。我很少碰到能让我心甘情愿叫“爸爸”的男人，李明好像是唯一一个。

现在想来，第一次和他做的经历，我其实印象并算特别深。那还是我刚来美国不久的那段时间。李明大我很多岁，身材也高大，感觉上也很有自己的事业，是我非常中意的类型。他平常住在美中那边，偶尔来纽约这边出差。那次约见，他租了车，开着车来接我——这对我来说是个重要的加分项。一方面，这是个很男人、很有掌控力的行为，表现出了他在这段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另一方面，我会感到自己被重视，受到了鼓励。这两点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上了车后，我们一路开去酒店，路上交谈起来颇为投机，这向来是很好的讯号。我不会说他有某种较为突出的特点，比如极为风趣或者极具侵略性，但这其实也正是我认为最令我感到舒服的状态。我不需要太有个性或者特点的性伴侣，我需要的是安全感。

后来到了酒店，一番云雨，其中过程反而是我记忆里最模糊的部分。我能记得，他的阳具很粗大，是那种再大一些就会令人不适的程度，可以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粗大。一开始用嘴巴的时候，我便感到被他顶得很满。后来他从后面进来，我一开始感到有些痛，可也很快适应了，品尝到那种被结结实实地抽插顶撞的快感。我所说的记忆模糊，就是指那段时间了。某种程度上应该说，做爱的记忆越模糊，恐怕越说明当时投入了，忘我了，上了头，变得神志不清了。和他做爱确实有那种感觉。尽管他不年轻了，可他的力量感十足，不断冲击着我。我很快就被他征服，进入了沦陷状态，大脑不再运转，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只能用仅剩的一些理智，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撅高屁股，挺住腰，保持住母狗一般的姿态来迎接他的冲撞。我总是对自己在做爱时的姿态有较强的自我要求，比如被后入时要尽量保持下腰翘屁的姿态，一方面因为我知道这样从男人的视角来看最为诱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姿势下，后穴最为暴露，状态最佳，阳具进出畅通无阻。《长恨歌》里有一句在我看来极为色情：“始是新承恩泽时。”主动将自己的穴道作为性器袒露给自己臣服于的男人，等待他用真正的阳具迫使自己高潮，摧毁自己，这便是“承恩泽”。那种堕落的享受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这其实是从我作为男性时的经验移植过来的。我和他交流过这个细节。他很喜欢，他说我简直是天生的骚货。我很得意。虽然这更像是我的悟性好，不过悟性好可能也算天赋中的一种。

他夸奖过我很多，并且夸奖的方式总是赞赏中又带着一些羞辱，比如夸赞我身材好时，会说我是“天生的炮架”，拥有“一对大长腿和丰满的翘臀”，是“注定要被真正的男人享用的”。这种方式对我来说最为受用，让我骄傲又害羞。太过于正向的赞美对我来说似乎不痛不痒，过于羞辱性的话又会令我不适，所以这个度其实并不那么好把握，但他掌控得很好。第一次约见后，我们也因此保持着时断时续的联系。我会感到有些可惜的是我们并不长期同在一处。我有点难以想象如果我们能保持一个较为频繁的见面频率，我们的关系会变得怎么样。我总是笑称那样的话我恐怕会真正堕落下去了。

但我知道，这其实也都算是一种美好的想象。我自己在欲望这方面至今都经常反复，摇摆不定。一种长期稳定的关系恐怕不一定适合我？（我也从未有机会真正尝试过，所以说不清。）总之，我和李明再次见面，就已经是差不多一年后了。隔了这么久当然有诸多原因，不过不管怎么说，再见的这一次令我非常开心。我们毕竟有上一次的经历在，又断断续续聊了这么久，两人对彼此都有了颇深的了解，再约起来感觉轻松了很多。而且，这一次见面让我格外兴奋的点在于，我要做出人生第一次女装外出的尝试了。对，尽管我是从高中时期便开始尝试女装了，可我在这之前也从未尝试外出过。在这件事上我实在心里没底，如果不是和他熟悉，让我感到安心、有依靠，我恐怕还是没胆做这件事。这其实也要感谢他不断的怂恿和鼓励。我很少对约见的男人会产生某种感激之情，我对他是有的。

那天简直是令我终生难忘的。那时候我相比一年前，种种衣服鞋子之类的物件多了许多，打扮自己的水平也有些长进。我提早了一两天便开始全身刮毛，打理假发，收拾此行要带的物件。因为知道要女装出门，所以我还反复尝试了种种搭配。到了出门前，我收拾好了一整个行李箱的东西，虽然实际上也远远用不上那么多。当天我的穿搭，上身是一件颇有设计感，偏慵懒风的黑白花纹长袖上衣，下身配了黑色短裙和丝袜，脚上踩了一双尖头黑色高跟长靴。由于是冬天，外面我披了件之前买好的女款黑灰色长风衣。这样一来，其实从外面看，里面穿了什么也根本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是风衣和长靴。我其实在当时都没意识到这身打扮在街上会显得如何出众。说真的，女装的朋友们往往都会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毕竟我们女装的目的当然不是做普通女人，而是漂亮女人，最好比漂亮女人都还更漂亮呢。这种思维模式会导致哪怕我已经觉得自己是在尽量往日常方向打扮了，最终的结果也依然会在街上显得出众。

这一次，他还是像上次那样租了辆车来接我。当他发消息告诉我他已经到了楼下时，我最后一遍到镜子前检查了自己，拉起行李箱，准备出门。那种紧张、兴奋、羞耻一起涌来的强烈感觉，是我之前从未体会过的。那种感觉几乎比性爱本身还要强烈。我感到女装出门这种事对有些朋友来说根本算不上个大问题，但对我来说这实在是很困难的，同时又是我极为渴望的。这对我来说几乎类似于一种极致的背德体验。我生怕自己出门后被人看出是男生，哪怕我知道被看出来也并不会有什么后果。我恨不得大家最好都不要看到我，同时又有点希望获得那种带有情色意味的挑逗性的眼神。我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发热。最终，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出门去。走路的时候，最大的感觉来自高跟靴带来的高度，以及每走一步鞋跟踏地发出的声音。我几乎越走越紧张，努力保持住姿态，努力适应这个过程。

我并不需要在外面走太远。严格来说这几乎都不能算是一次伪街，我只不过是从我住的公寓走出来，坐电梯下楼，走大楼后门出去（我没敢走前门，那边人多），最终走上在路边等待我的车。这个过程加起来可能不过五分钟。不过，我几乎对这五分钟里的每一秒都印象深刻。我清楚地记得从我的公寓出来到坐电梯下到一楼，这个过程中我一个人都没碰到。我本来还担心有人会和我同坐电梯，但很幸运地并没有。不过后来，我从电梯出来，走后面出去到街上这个过程中，我在经过一扇门时迎面碰上了一对年轻的白人夫妇。我从里面要往外走，他们则要往里，两边互相僵了一秒。那时候我紧张极了。我当时没戴眼镜，所以视线并不算清楚，只是低着头。他们两人因为先到门口那里，所以先进来了，然后其中那个男人很绅士地为我推着门，等我走过去。我害羞极了。我不知道他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他发现我是个男生了吗？还是说他完全没有？又或者他其实看出来了，但仍然很绅士地对待我？总之，那个短暂地过程让我又紧张又兴奋。接着很快，我便来到街上，时隔一年再一次见到李明。他很自然地过来接过我的行李箱。我们坐上车，出发去酒店。

我们一路都聊得很好，毕竟因为有之前的经历做铺垫。这次他又是出差过来，所以车是租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他租的车是蛮气派的那种大一些的车，类似那种SUV。不得不说这几乎是我最喜欢的，或者说是我在女装约会时最希望对方开的那种车。我感到安全和沉稳，心甘情愿被掌控，做个不用去考虑太多东西的小情人。一路上他当然忍不住，一边开车一边用右手不停地抚摸我的大腿。后来回想起来，坐在他的副驾上去酒店的那一路，是我全部女装经历里最感到幸福快乐的几段时光之一。我觉得我在物理和精神上，都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正确的，适合我的位置上。我在那一刻百分之百地相信，我生下来这副躯体，生下来这个灵魂，天生就是要成为一个强大而稳重的男人的附属，在性上供他享乐，在精神上同样被他征服。我会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听从他的所有命令。如果他要我做他的情人，甚至做他的妻子，我都会心甘情愿。不过，这当然只是在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里的想法。我们都知道那并不可能。

那天晚上，他和上次一样猛烈地干我，让我失神。我会说，性爱的过程这个物理性的本身当然是重要的，不过，更高级的性爱其实早在见面的那一刻起便开始了。他可以在将阳具顶进我后庭后，很轻易地让我爽到发颤，恐怕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在这之前所做的一切已然让我进入了最佳的状态。他用各种姿势将我玩弄，我也顺从地乐在其中。除他以外，我也在和其他男人做爱的过程中叫过“爸爸”，但多半是出于对方的要求。不过和他一起时，我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这个称呼就很顺畅地从我口里蹦出来了。我心甘情愿，并且丝毫不再感到任何别扭。

说来已经又有很久没有见他了。我一直期待着再次和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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