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学着恋爱剧里男主们常做的那样，我替妈妈将身上的毛毯稍稍向上提了提。

　　恰巧，妈妈的眉毛动了动，而后睁开半条缝。

　　见到我，她的表情也变得如暖光般柔和。

　　“要到了嘛？”

　　“马上，妈妈再睡会儿吧。”

　　“无敌长大了呢。”

　　妈妈抬手，我的脸颊被她捏住轻轻扯了扯。

　　虽然嘴上说着我长大，但实际上还是把我当做小孩子来看待。

　　她先是整个人稍稍蜷缩了下，而后四肢伸展开尽情拉伸着。

　　嘤咛声从她饱满而富有光泽的唇齿间漏出，如溢出池塘的春水，一滴一滴点在我干涸的心口。

　　紧致而丰满的身材曲线竟在一瞬将宽松卫衣所撑起，因略微缺氧而红润的脸颊同样与我在那本杂志上看到过的表情极为相似。

　　那部杂志，我记得内容似乎是，女儿因为注意到母亲平日生活里极具性张力的小动作，从而彻底沦陷。

　　整个沦陷过程也是奇奇怪怪，一边向母亲撒娇，一边又利用母爱半威胁着说如果母亲不答应就会伤害自己，最终半强迫着达成目的。

　　“无敌？”

　　“嗯…嗯？”

　　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将注意力收回的瞬间，距离我不到一指的前方是妈妈放大的脸颊。

　　她的手紧紧贴在我的额头上，而手的另一边她将额前碎发撩起，贴与掌背。

　　“没发烧啊……看你脸那么红，我还以为是出什么事情了。”

　　片刻后，妈妈将手移开，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

　　“飞机上冷气开的有点大，要注意好保暖。包括等下飞机后也是，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难免会有水土不服等各种原因，虽然不管你遇到任何事情妈妈都会在你的身边，可我还是希望最好什么都不要发生。”

　　“嗯嗯。”

　　我点点头，如小鸡啄米般。

　　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窗边外一片漆黑，视线中隐约可以望见飘荡在空中的云朵。

　　一朵一朵之间相互依偎，从不有孤单的。

　　半小时后，飞机降落了。

　　我们的行李不多，除去生活必需品以外，几乎没带任何多余的东西。

　　用妈妈的话讲，这次是去学习交流的，学校与特雷森两方能够报销的金额已经足够她们的日常生活，就算额外还需要生活，目前的积蓄也完全足够。

　　我不知道妈妈还剩下多少积蓄，我只知道香港寸土寸金，仅仅只是我们日常生活的狭小出租屋，妈妈就经常忙得焦头烂额。

　　妈妈拖着小行李箱，而我则拖着小小行李箱，彼此空闲出的另一只手紧紧牵扯在一起，按照指示牌的信息朝着机场外走去。

　　夜已深，闸门外还在候机的人并不多。

　　四周围刚刚下机的乘客们也都脸上布满疲惫，行色匆匆。

　　“无敌，从现在起就要开始说日语了。”

　　突然，妈妈自动将说出的话切换成日语。

　　我点点头：“知道啦。”

　　普通话，粤语，以及日语，因为家庭和生活的缘故，这三种语言我都有所涉及。

　　日语虽不如那般熟练，但用来对付日常的生活以及对话已经足够了。

　　检查完毕后，我和妈妈走出闸门的瞬间，我突然察觉到身侧的一道极具侵略性的视线。

　　清晰而不加掩饰，如同模拟赛上，我身后的同学们看待我的表情。

　　我警惕地向四周围扫去，一位马娘朝着我们的方向迎面走来。

　　棕发，青瞳，高挑身材，刻有“CB”字样的小礼帽发饰。

　　妈妈也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她抬起手将我挡在身前，将我朝身后拦了拦。

　　而那位马娘只是朝着妈妈笑了笑，转而低下头看向我，笑意正盛。

　　“这就是阿尔丹的遗产嘛，和阿尔丹很像啊。”

　　“有事情吗？一会儿我和无敌还要休息。”

　　“你好啊，无敌。”面前的大姐姐蹲下身来笑了笑，紧接着她的手掌在我的面前一合一开，一根棒棒糖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叫千明代表，是你母亲曾经的朋友，这次来是作为这次交流学习的负责人来帮你们安排生活起居的，你好啊。”

　　我抬起头看了眼妈妈，她目光中的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看来不像是个好人。

　　我主动向侧前方迈出一步，一只手护在妈妈身前，毫不退缩地接过千明代表手中的棒棒糖。

　　“谢谢千明代表姐姐，但妈妈和我已经挑好居住的地点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语毕，千明代表釉青色的瞳孔中布满讶异之色。

　　我用余光打量着妈妈，她也同样惊讶到说不出话，停止响应片刻后才配合着我的动作点点头。

　　“是这样的，千明。我和无敌已经定好酒店，一会儿就要去……”

　　“这把钥匙，你还认识吗？”

　　在步子迈开以前，千明代表的手上突然多出一串附有锈色的钥匙，挂在她纤细修长的指尖左右摇摆着。

　　我感觉到，妈妈的步子突然僵在了原地。

　　她愣愣地盯着那串钥匙，犹如精神病患者正盯着医生左右摇摆的催眠球，视线未曾有过半点移开。

　　而后，千明代表继续说：“你和阿尔丹的那个家，拍卖后被学园买下了，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嘛？”

　　妈妈走不动道了。

　　我第二次见到，布满妈妈双眸之中的复杂之色。

　　悔恨，痛苦，失意，以及渴望。

　　我所握紧的那只大手，颤抖得愈发用力。

　　终于，妈妈将那只握紧行李箱的手轻轻松开，失去支撑的箱子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在地。

　　她蹲下身来，直勾勾地望着我，满目哀情如萧瑟秋日的枫叶落入的池水，瞬间扼住我的喉咙。

　　“无敌，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看看妈妈和阿尔丹妈妈的家嘛？今天有机会，不如一起回去看看吧？”

　　“嗯。”

　　我点点头，而后移开视线。

　　妈妈太狡猾，她明明知道自己这样说，我根本没可能拒绝的。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条件可以满足的话我一定会将它给实现的。

　　我将那只拦在妈妈身前的手给拿开，而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千明代表。

　　一瞬之间，我仿佛望见她对向我挑衅般的得逞笑容。

　　我揉了揉眼，刚想要确认时，她的笑容又如同先前那般极具亲和力与感染力。

　　她接过我和妈妈手中的行李箱拉杆：“车在停车场，跟我来。”

　　“能先把钥匙给我吗，千明。”

　　妈妈开口时，千明代表的手腕轻轻一抖，那只原本躺在她掌心的钥匙便消失不见。

　　她颇为可惜的摇摇头。

　　“一会儿再说吧，瞳。”

　　“现在不行吗？”

　　“有外人在，不太方便呢。”

　　千明代表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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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我是外人？

6.你好香

　　我错了，其实千明代表…千明姐姐是个好人。

　　她开车很稳，也相当健谈，并且两个口袋就好像是哆啦A梦一样能一直不停地给我变出来新东西，而且还愿意陪我做游戏。

　　虽然我已经过了做游戏的年龄，不过这件事情恰恰好可以来验证她的为人。

　　一整个过程中，她不仅会包容我还不是非常熟练的日语，而且也不会有大人的傲慢，自始至终都耐心陪我说着话。

　　只是在接过她手中棒棒糖时，我注意到妈妈的表情似乎有一点奇怪。

　　是我做错什么了嘛？

　　车一路开，从偏僻荒远的机场驶离，月光一路跟随在我们身后。

　　妈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望向窗外，倒映在玻璃窗上的淡淡忧伤如路边树影摇曳。

　　东京，对妈妈来说是这么难过的地方吗？

　　我是不是应该换一些话题来活跃一下气氛？

　　“说起来，千明姐姐——”

　　我转过头，将目标转移到正在开车的千明姐姐身上。

　　既然特雷森学园那边派千明姐姐来接我和妈妈，而且千明姐姐还自称是妈妈以前的朋友，那一定是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才对。

　　“千明姐姐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呀？”

　　推理过后，我信心满满地将问题抛出。

　　而在紧随其后的一个弯道，汽车不知是漂移还是打滑般地在急转弯，轮胎抓地的剧烈摩擦声传入耳中，我第一时间死死抓住前座的真皮沙发，身体却仍然险些被甩飞。

　　妈妈也是，身体倾斜幅度颇大，可表情上的起伏却微乎其微。

　　她转过来看了我一样，微微摇头：“不要打扰你千明阿姨开车，她整个人做事很马虎的。”

　　说完，她又瞪了眼千明代表。

　　“好好开车，别乱说话。”

　　“和小无敌聊聊天而已，对吧？”

　　千明代表的一只脚死死踩住刹车，随后看向我。

　　这种问题我该怎么答？

　　我先摇摇头，又点点头，争取做到两边都不得罪。

　　妈妈似乎是被我这个举动给气笑了，抬手拍拍我的脑袋，随后又转头看向窗外。

　　汽车重新起航上路，后视镜里千明姐姐也嘴角微微上扬。

　　“无敌，和你妈妈很像呢，我是说你的瞳妈妈。”

　　“真的吗？”

　　我身子向前探过去，横插在妈妈和千明姐姐之间。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我和瞳妈妈像。

　　妈妈有很多的朋友见过我，她们都会说我果然和阿尔丹妈妈长得很像，却很少会提到瞳妈妈。

　　千明姐姐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我是妈妈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不需要任何人来证明，但如果有人能提到这一点我还是会非常高兴的。

　　“当然，你不是想听我是怎么和你妈妈认识的嘛？”

　　“嗯嗯！”

　　我猛得点点头。

　　千明姐姐一只手托着方向盘，油门轻轻放缓，另一只手则搭在落下的窗边，神色慵懒惬意。

　　“你妈妈以前是特雷森学园的训练员，你知道吧？”

　　“嗯嗯，我听妈妈讲过。”

　　“其实在你妈妈当训练员之前就已经特别受欢迎了，她帮过很多赛马娘排忧解难，将她们心中的杂念化作泉水喷涌而出。”

　　“神医？”

　　“有点像，但硬要说更应该是我们的知心姐姐吧，对吧羽川姐姐？”

　　千明姐姐话锋一转，带着笑意望向瞳妈妈。

　　可妈妈闭着眼，缓缓才开口道：“好好开车把，千明。”

　　“可是我还没讲完，无敌还想要听呢。”

　　千明姐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像是玩心重到揭穿他人秘密的老友，又像是蓄意复仇的狐狸。

　　妈妈的话并没有让千明姐姐停下她的诉说欲望，她仍然在讲述。

　　“你妈妈有和你讲过她是怎么帮其他赛马娘排忧解难的嘛？”

　　我看了眼妈妈。

　　而妈妈却撇开了脸，一句话也没说。

　　“具体的流程比较复杂，与其说，其实上手实践应该会更容易一点。说起来无敌也到了身体发育本格化的年纪，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经常会躁动不安，破坏欲增强，无论再如何在操场上奔跑淌再多汗水也无法释放的情况？”

　　我迟疑回想了下。

　　的确，正如千明姐姐所说的，最近诸如此类的情况变得愈来愈多。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可以找你的妈妈帮帮忙……”

　　“千明！”

　　平地起惊雷，妈妈突然之间的一声呵斥把我吓回到座位上，双手放置在膝盖之上，乖乖做好。

　　千明姐姐却好像一点都没被吓到。

　　突然，汽车驶入进一条街道。

　　四周满是店铺，但它们中的大多望上去都稍稍有些破败，不少的店铺门上都还贴有转让信息。

　　突然，我注意到妈妈收缩的瞳孔。

　　“这里是商店街， 是你的瞳妈妈和阿尔丹妈妈一起生活的街道，前两年因为政府规划以及大型商场的崛起，人流量不如往日，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小部分的老住户了。”

　　千明姐姐一边说，一边踩下刹车，让汽车缓缓停驶在一栋房子前停下后，车钥匙转动后引擎声停滞。

　　“这里就是你们接下来生活的地方了。”

　　千明姐姐说着走向车，从口袋里掏出先前在妈妈面前展现过的那串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门。

　　妈妈牵着我的手走入，我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围的一切。

　　与外边的店铺不同，房子内装修简洁而又温馨，风格与我们在香港的家近乎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这间房子似乎更大一些。

　　而屋内不论是家具，还是地板卫生等方方面面，一眼扫过去完全不像是许久未曾有人住过的样子。

　　有点奇怪。

　　“我每周都会来帮忙打扫一趟。”

　　“谢谢，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把钥匙留在餐桌上，早点回家了。”

　　“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千明代表将视线朝屋外望去。

　　“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这么晚还在市区里面开车的呀？”

　　“而且，我可是每周都有在帮忙打扫这个家，不能借住一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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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眉头紧蹙，目光始终落在千明姐姐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仅此而已？”

　　“不不不，我这次来是代表特雷森学园负责无敌同学的交换学习生活，因此还有一些更加具体的事情需要和无敌同学的监护人——也就是羽川小姐你同意签字。”

　　“所以？”

　　“我们可以去卧室里详谈嘛，羽川小姐？”

　　话虽如此，可千明姐姐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妈妈的腰间，眼角带着笑。

　　随后，千明姐姐又昂起头，在妈妈的耳边耳语几句过后，妈妈的身子突然瞬间僵住，原本挣扎而扭捏的身躯此刻也停滞下来。

　　反抗渐止，妈妈的脑袋还如同风中薰衣草般微微摇晃抗拒，可愈发紧抿而苍白的唇却让我心瞬间揪起。

　　妈妈拍开千明代表的手。

　　她还是和之前那样，蹲下身来，与我的身高平齐，而后拍拍我的脑袋，笑着。

　　“无敌，一会儿妈妈有事情要和千明姐姐谈，家里还有一个卧室，你一会儿可以直接在那里休息。”

　　“我…我可以等妈妈一起睡…”

　　“乖，妈妈会尽快的，但答应妈妈不要等，如果困了立马就睡觉好不好？”

　　语毕，良久。

　　妈妈注视着我，一如既往地等待着回答。

　　不安感如黑夜中摇摇欲坠的烛光，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熄灭在夜风之中，独留一缕焦烟。

　　“是很重要的事情事情嘛？”我问。

　　“是。”

　　“我可以一起听吗？”

　　“这是属于大人之间的事情，如果无敌想要听的话就要快快长成大人，才能帮妈妈分担这些事情喔。”

　　“……好。”

　　我点点头。

　　妈妈又拍了拍我的脑袋，随后在我的视线当中走入到卧室当中。

　　我不甘心。

　　关上客厅的灯，我一步一步蹑手蹑脚来到她们的卧室门口，整个人趴到门边，试图了解她们所谓的大人的话题——

　　“你…别乱动千明…”

　　“瞳，你好香。”

7.谁也抢不走我的妈妈

　　“千明代表…松开…你别太过分…”

　　是妈妈的声音。

　　隔着门，声音断断续续，即便马娘的听力是寻常人的几倍也根本难以听清。

　　“嘘——声音轻一点，小心别被小无敌给听见了。”

　　“…我一路上已经忍你很久了千明。”

　　“我一路也已经忍很久了。”

　　“你——唔！”

　　一声闷哼，随即妈妈发出声音变得沉闷无比，应该是她现在整个人都趴在床上，脸也埋进了被子里。

　　声音酥麻软骨，悠扬婉转，一波一波的音浪本应当是伴随着棉被阻隔而渐渐消散，可妈妈却似乎愈发控制不住她的分贝。

　　如此往复，直至数十秒过后，声音渐止。

　　“你这不是也忍了好久？”又是千明代表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

　　“从机场到房子，我只不过是忍耐一个半小时呼吸就已经快要跟不上了，可你从阿尔丹离世就一直在忍，难道就不会坏掉嘛？”

　　“呵呵，我可不是你们赛马娘，一帮禽兽。”

　　“还在嘴硬。”

　　“你…你干嘛…”

　　“放心我不干，只是和以前的好朋友抱在一起互诉衷肠，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抱在一起？

　　妈妈和千明代表？

　　妈妈力气很小，就算是我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举起。

　　更不用说是千明代表那样的成熟马娘。

　　怎么办，要救嘛？

　　“你真的什么都不做？”

　　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半信半疑。

　　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极了睡觉时转身翻动棉被时的声音。

　　看样子，两个人似乎是有什么我不为所知的往事嘛？

　　而且还和阿尔丹妈妈有关系？

　　不确定，再多听听看。

　　“……你不是说什么都不做的吗？”

　　妈妈的声音响起。

　　而后是两道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我是什么都没做。”

　　“那可以不要像小狗一样趴在我的后背上到处乱闻嘛？”

　　妈妈说完，千明代表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她说：“这间房子，你和阿尔丹离开后我就买下了。”

　　“你？不是学园接手……”

　　“名义上归为学园，但实际上的出资人是我。”

　　“不要吐气…脖子…痒…”

　　“我知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都很怕痒…”

　　所以到底是哪里啊！

　　除了脖子，小腹，妈妈还有哪里怕痒是我不知道的嘛！

　　好想看她们两个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视线缓缓向下移去，死死盯住面前的门把手。

　　也许只要轻轻转动那么一小点，就可以在不发出半点声响的情况下漏出半条缝，看清房间内的一切。

　　紧随其后，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一长段的对话。

　　千明：“在你回来之前，我一直睡在你和阿尔丹的夫妻床。”

　　妈妈：“你是变态吗？”

　　千明：“只要趴在你的枕头上，气味就能瞬间唤醒我的记忆，我们以前一直在一起的记忆。”

　　妈妈：“你…手别…别往下…”

　　千明：“但我以后不需要了，你回来了，我再也不用单相思了。”

　　妈妈：“就算我回来也不会想你的。”

　　千明：“没关系，你会的。阿尔丹在香港的第二年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很累很寂寞吧？”

　　妈妈：“有无敌在，我很幸福。”

　　千明：“可你难道不担心，无敌周围的同学突然有一天问起她的父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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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内鬼，对话中止。

　　不光是房间内先前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消失不见，妈妈也顿时不在说话。

　　当然也包括我。

　　我讨厌这个问题。

　　不光是班里的同学会问，老师会问，路人偶遇到投缘的陌生大哥哥大姐姐会问，甚至就连学校发送到我手上的那张家庭情况调查表都会问——

　　【父亲】

　　又或者是我的另一个妈妈。

　　那一栏总是空荡荡的，独留【已故】二字，不知该如何填写。

　　每当这时，便有无数道的怜悯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宛若蚂蚁钻心，难以言说。

　　而这件事情我也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和妈妈讲过一次。

　　讲完后，那晚上妈妈没睡。

　　她跪在香炉前，烛光萦绕，照映在她和阿尔丹妈妈的黑白相片上，直至一根又一根的香火燃尽，彻夜未眠。

　　“别…别哭啊瞳…”

　　千明代表的慌乱声音从房间内传出，紧接着便是一阵一阵的抽泣声。

　　妈妈哭了？

　　怎么会……

　　“你为什么一定要…一定要说这些事情…”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即便掺杂有呜咽声，也听得出她正努力控制着情绪，“从上车开始，千明你的下流目光就没从我的身上离开过，而且话里话外还一直拿无敌威胁我，现在还说阿尔丹…你根本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没有…不是…我…我…”

　　“你什么？”

　　“那些都是我从NTR本子里学来的！都说对未亡人这么做成功率会很大所以我才……”

　　“所以才什么？”

　　突然，妈妈的抽泣声消失不见，语调也微微上扬，听上去似乎心情稍微有所好转。

　　而后似乎由她占据上风，主导着对话。

　　“所以才会学小狗一样趴在我的后背上嗅来嗅去？”

　　“还是在一个人的夜晚双腿夹着我睡过的被子，枕着我睡过的枕头想我？”

　　“世人皆说千明代表自由如风，却不知她也为自己戴上过枷锁镣铐，这么多年还困在我这棵树上，如何，是要吊死在这里吗？”

　　小狗…夹腿…吊死在一棵树上…

　　该不会…该不会…

　　千明代表以前是妈妈的老情人？！

　　也就是说…呃呃…千明代表在妈妈争夺战中输给了阿尔丹妈妈…因为心里还有妈妈所以这次特地来见她…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我做无敌的妈妈，不可以嘛？”

　　对对对，就是这个！

　　……不对不对！

　　谁要你做我的妈妈！

　　瞬间，无名之火从我的心底升起，在大脑思考以前我的手便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能够趴在妈妈身上当小狗的只能是我一个人你这个坏女人千明代表啊啊啊啊啊啊啊——

　　诶？

　　门把手拉不动？

　　被锁起来了！

　　无论我使多大力，门把手也转不到底，只有门把手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无敌？”

　　突然，屋内妈妈的声音突然响起。

　　糟了！

　　我偷听的事情要被发现了？！

　　肌肉绷紧，仿佛时间开始放缓，四周围的光景缓缓向后退去。

　　平时总是被老师苛责的起跑速度，在这一瞬间爆发。

　　上床，盖被，装睡，一气呵成。

　　听到旁边卧室的门被打开，我悄咪咪睁开一条缝，暖色灯光拍打在我的脸上，结果望见了妈妈担心的面容。

　　“无敌？”

　　她又轻唤一声，我死死将眼睛闭住，如同面对棕熊时装死的人，一动也不敢动。

　　随后，门口响起妈妈的声音。

　　“抱歉千明，刚才说的那件事情我根本没办法答应你。”

　　“就算我拿这栋房子，拿你的过去威胁你也不愿意吗？”

　　“你可以试试看，到底是你告诉无敌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刀捅穿你的身子更快。”

　　“……你比以前要无情的多…晚上可以睡在我的身边嘛…”

　　“有人更需要我去陪，等明天我就会和无敌出去找新的住所的，不再烦你费心了。”

　　妈妈说完过后，我又听到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以及脚步声在我的床边响起的声音。

　　棉被声音窸窣，先是一阵风从我的背后钻入，随后一阵温暖贴在我的后背上。

　　“无敌？”

　　温柔声音自我的背后响起，我揉了揉眼，装作刚刚被唤醒的样子睁开眼转向妈妈。

　　“妈妈…事情谈完了嘛？”

　　“谈完了喔，早点休息吧。今天是清明节，等醒了，我们一起去给阿尔丹妈妈扫墓吧。”

　　“嗯…”

　　我点点头，然后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妈妈，整张脸也埋入到妈妈两团带有奶香味的柔软里蹭了蹭。

　　我说过，妈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她。

8.狡猾…阿尔丹妈妈…

　　隔天早上，将我唤醒的是早餐的香气，以及客厅里传出的谈话声。

　　谈话声……

　　是千明代表和妈妈！

　　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后，我跳起站在床上，再跳回到地面上，光着脚从屋内冲到客厅里。

　　果不其然，千明代表和妈妈正站在厨房里，两个人有说有笑似乎正做着什么。

　　她们听到我制造出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扭头转过来，一抹讶异出现在她们的脸上。

　　“放开我的妈妈，让我来！”

　　我瞬间冲到妈妈跟前，张开双手将她护在身后，学着电视里的光头大汉恶狠狠地盯着千明代表。

　　她手里拿着西红柿，看了看我，随后又抬起头无辜地对妈妈眨了眨眼。

　　你还无辜上了是吧！

　　“是你的妈妈一大早起床把我拉起来，说要给你做早饭吃的喔。”

　　“少骗人了，你这个…你这个…坏马娘！”

　　思考半天，我终于想出一个极其富有攻击性的词。

　　妈妈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赛马娘全部都心地善良，也就是好马娘。

　　评价她们为坏马娘便是这时间最恶毒的惩罚。

　　可谁知，我刚毅说完，千明代表便手捂住肚子，笑意似乎快要忍耐不住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你妈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怎么和别人吵架的嘛？”

　　“正常家长怎么会教别人说这个东西。”

　　妈妈嗔怪着，手中勺子重重敲打在千明代表的脑袋上。

　　正当后者眯起眼捂着脑袋抱头痛哭时，妈妈也拍了拍我的脑袋。

　　看得出，她似乎也有些不满我的举动。

　　“无敌，忘记妈妈和你说的要对其他人有礼貌了嘛？”

　　“……记得。”

　　我撇了撇嘴，食指在身后相勾，左右来回摇摆着。

　　这是我表达不满的方式。

　　每次只要我一这么做，妈妈就算再生气，也会平缓下来好声好气地和我讲事实摆道理。

　　这个时候我只要再稍微撒撒娇，妈妈马上就平静下来，重新笑起来了。

　　嘿嘿，妈妈真的很好拿捏。

　　所以！

　　我才要让千明代表这样觊觎妈妈的坏马娘，从妈妈的身边赶尽杀绝！

　　妈妈这么好骗，万一她们三言两语就给骗走就不好了。

　　“好啦好啦，一会儿准备吃早饭吧，你千明代表阿姨呢一会儿还要回学园有事情。”

　　“喔……”

　　“怎么了？不开心？”

　　妈妈问。

　　我悄咪咪地扭过脑袋看了眼千明代表，随后踮起脚尖，凑到妈妈的耳边轻声道：“千明代表阿姨之后还要和我们睡在一起吗？”

　　“怎么了嘛？”

　　“没什么，就是问问。”

　　我笑着说。

　　但才怪！

　　我昨天晚上都已经听到了，这栋房子是千明代表买下的，那岂不是说明她根本没地方住？

　　万一赖在我们家就坏了……

　　我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栋房子不是我和妈妈的家。

　　但我明明看到卧室床后的墙上挂着瞳妈妈和阿尔丹妈妈的结婚照，客厅里也摆有她们的合影，这是时间根本无法消磨掉的印记。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是不会我也会在这栋房子里面长大呢？

　　“放心，我下午回学校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

　　我狐疑地盯着她。

　　不知为何，面前正一层一层剥着西红柿皮的千明代表阿姨，平静安稳的笑容中竟有种莫名的落寞感。

　　上一次我看到这个表情，还是陪妈妈看《赛马娘》纪录片里，东海帝王赢下有马纪念后与目白麦昆对视时，优秀素质在一旁的落寞表情。

　　似乎就与面前的千明代表格外相似。

　　“你住哪儿？”

　　“……旅游吧。”千明代表将西红柿切成片，薄厚均匀，放到了碗里，“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太长，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那个夏天了。”

　　什么意思？

　　我扭过头看了看妈妈，她专注于手头上的三明治，恍若根本没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架在两个人的中间，我来回左右观察着她们两个人的表情。

　　自始至终，妈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准备着手头上的早餐。

　　三明治，味增汤，煮鸡蛋，还有一杯牛奶。

　　这些全部都是从冰箱里刚刚才取出的，许多都还是未拆封的状态。

　　是千明代表阿姨买的嘛？

　　会不会她是真的喜欢妈妈吧？

　　我实际上是把妈妈的第二春给弄毁了？！

　　早餐桌上，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吃着早饭。

　　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桌旁阿尔丹妈妈与瞳妈妈的合照上，希望阿尔丹妈妈可以给我一些指引，告诉我接下来到底应该要怎么做才好。

　　一刻钟过去，千明代表终于从这个家走出门了。

　　我长舒一口气——

　　“呼……”

　　“怎么了嘛？”似乎是我的叹息声过于明显，瞳妈妈突然问，“昨天晚上不是还和千明关系很好的样子嘛？怎么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妈妈…妈妈喜欢千明代表阿姨嘛？”

　　问题抛出的很突然。

　　不光是妈妈，就连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可妈妈脸上的惊讶只闪过一个瞬间，随后便拍着我的脑袋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千明阿姨…好像很喜欢妈妈的样子？”我歪着脑袋问，“我这么说应该没有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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