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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爻(1-4),2

小说:卦爻 2025-08-26 08:54 5hhhhh 2640 ℃

  风吹雨一边固定船身,一边费力地将这头旱鸭子猫往船上拉,嘴里不停地叫骂着。

  “明明是个旱鸭子,还要和我一起跳下来,你是嫌老子死得不够快是吗!”他骂着脏话,失了秀才的礼数,却让牧遥第一次觉得这个身影清晰了起来。

  书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牧遥拉上了游船,牧遥半死不活地趴在船身吐着水,风吹雨坐在船头喘着粗气,游船顺着水波缓缓来到了湖心,来到了静谧之处。

  刚才还气恼的秀才忽然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子,学着别船的歌姬跳起了舞,动作蹩脚,气质却逍遥。

  趴着的牧遥抬眼看着他,冷冽的湖水将他的酒醒了大半,他的耳边响起了风吹雨豪迈的吟唱,和那些叨扰的书生完全不同,唱进了牧遥的心里。

  “晴川落日初低,惆怅孤舟解携。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独恨长沙谪去,江潭春草萋萋。”

  “这寥寥京城,行文八股,岂能容我凡尘谪仙之姿,”

  书生笑了,一边舞一边笑,他的声音豪迈,像一阵风,来无踪去无影,像一阵雨,润物细无声。

  第四卦 雷火丰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湿漉漉的狼盘腿坐在船上,一身湿透了的青袍紧紧贴着他有些瘦削的身子,半透的青袍之下,胸腹的白毛若隐若现,他遥望天边的月亮,看漫天的星星,又将眼眸落在了眼前落了汤的老虎身上。

  “兵爷说我骗了你,那我们来对一对,小生何处骗了您呢?”

  他的眸子尽是坦诚,看起来真的是问心无愧,牧遥瞧他这模样,反倒是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对方到底救了自己一命, 这时候兴师问罪,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牧遥这时候把水吐了个七七八八,已经回过气来,书生之前的几句吟唱让他有些痴了,听不懂,却能感受其中的意境。

  他抬眼望向风吹雨,这匹狼依旧看着自己,此刻游船浮到了湖面深处,岸边辉煌的灯火成为背景,周围游船上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是漂浮在河岸上的萤火点缀着风吹雨那双在黑暗中发着黄光的眼睛。

  牧遥是怕水的,更害怕孤舟入水,可这一刻对水的畏惧远不及眼前这番光景吸引人。

  风吹雨见牧遥半晌不回话,他嘴角微微上扬,又问了一句“兵爷,我有那么好看吗?”

  牧遥眉毛一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连忙爬起身子,细密的水滴随着他的动作哒哒地落在船上,他用手撸了一把脸上湿透的毛发,把他厚实的鬓毛理的乱糟糟的。

  不知为何,每次见这头狼都与水有关,上次是雨,这次是湖。

  “你,你为何要投湖?”牧遥没有顺着风吹雨的意思发问,而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之前望着对方落入湖里,他的心似乎也跟着落进去了。

  风吹雨还是盘腿坐着,眼睛里歇着他特有的狡黠,像一条狡猾的狼。

  “一时醉酒,揩了兵爷的油,夹道而逃,我这样说,兵爷可信?”

  牧遥自然是不信的,那里可是三层的酒楼,临水有三十多尺,这一猛子扎下去,会水的也得够呛。

  但更重要的是这头狼当时的眼神,牧遥读过那个眼神,像他母亲与自己告别时的眼神,更像战场的死士对酒送别时的眼神,牧遥知道那个词,那叫决绝。

  “不,你就是在投湖,你想死,你把我救上来时还说了一句我嫌你死得不够快。”

  牧遥语气笃定。

  风吹雨哑然一笑。

  “大头兵,还有些眼力。”

  狼的气质陡然一变,随着称谓的改变,风吹雨扯掉了他最后的故作矜持。

  “落榜了,想投湖,正巧瞧见你了,做了死前想做的事情,哪晓得你这大头兵跟着我跳下来了,我可不想死还搭上你这一条命,下辈子会遭报应,这才救你上来。”

  牧遥倒是不反感风吹雨这么称呼自己,兵爷兵爷反倒显得生涩,更何况他有更关心的事情要问。

  “为什么落榜了就要寻死?明年再考一年不就行了?”

  狼抬头看向夜幕,他的嘴角依然上扬,可眉宇间却多出了一丝落寞。

  “第一年,我不习八股,行文不规,落榜。”

  “第二年,我过了初试,可因未曾交礼钱,落榜”

  “第三年,我文风太冲,放荡不羁,落榜。”

  “第四年,也就是今年,我习了他们的条条框框,按他们冗长无趣的流程进入了殿试,面见了圣上,本以为我终于要涉及朝纲,理一理这天下的乱气,可不承想......”

  风吹雨低垂眼帘,望着如水的湖面,眼里的郁结之气再难掩盖。

  “那个天师贵妃一句话便否了我。”

  “见了她我就发现了,她习得术和我是一样的,她也看出了我,早已将朝堂上下吃透的她怎可能容许我这个变数出现。我这才明白,科举要的不是人才,要的是听话的傀儡,而那个大肚皇帝,早就对他那个贵妃言听计从了。”

  “我被严禁再考功名,如今这京城再繁花似锦,也已容不了我了;这江山再民不聊生,也无我的用武之地了;我再抱负远大,心比天高,也注定被撵做尘埃,无处出头。”

  风吹雨淡淡地诉说,如若真像他说的,那么他定然才华出众,能进殿试的绝非等闲之辈,可经过父亲的教导,牧遥也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完全听信这书生所言。

  “我父亲与我说,单凭卦象是看不了生平的。”牧遥没有对书生的诉说作出评价,反倒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风吹雨瞥了他一眼,他感觉得到眼前这只老虎不相信他。

  “我有说过你的生平是我算卦算出来的吗?我只算了你未来的运势,至于生平,我自然有办法知晓。”

  “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有龙阳之癖对吧?弯弯绕绕的,到底谁是秀才谁是兵。”风吹雨言辞犀利,一下便刺中了牧遥心中的要害。

  牧遥警惕地四周张望了一眼,紧张地小声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未与别人说起过此事,更没有行什么鱼水之欢。”

  “如果我说因为我是天上的神仙,你信么?”风吹雨这话明显在打趣。

  牧遥切了一声,“神仙还要下凡来考取功名?”

  可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水底时,风吹雨伸手救自己时的场景。

  那一刻他是真的觉得世界上是有神仙的。

  “野史。”

  风吹雨说了两个字。

  牧遥一愣,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在看的那本叙述龙阳之欢的野史。

  “小生不才,您看的那本野史,正是由小生我杜撰,小生有一次偶然见到兵爷您在看那本野史,这才能确定您的癖好。”

  “......”

  真相大白后,牧遥不由沉默了一会,那本野史是他的珍藏,翻了又翻,一直觉得此书的作者是个奇人,一本荤黄之书也能写得如此有滋有味,无论是对世道的分析,对情感的叙写,对历史的批判都十分到位。

  可他没想过这奇人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么想来,这人的行事风格,以及说话方式,与那本书还真有几分相似。

  飘逸而洒脱,让牧遥不由得心生好感。

  可好感是有了,他想想又有些不太对劲,这么说来,这头狼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所以那个雨天,你是吃准了我会被困在那里,提前在那里等我?”

  风吹雨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你会被困在哪里呢?我只是想碰碰运气,可没想到我俩的缘分还不错。”

  “当然我那天也算过一卦,是个丰卦,古镜昏暗好几年,一朝磨明似月圆,君子谋事逢此卦,近来运转喜自然,我的术还是很准的,果真就遇到了你,这才赚到了进京的赶考的路费和礼钱。”

  “那你说的桃花运...”牧遥欲言又止,他靠着船篷与风吹雨对坐着,挠了挠侧脸没有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

  湖面上荡起微风,吹得浑身湿漉漉的牧遥有些凉飕飕的,他身强体壮,泥地里爬的日子经历得多了,这算不上什么,只是湿透的衣袍下他壮硕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多少有些色情了,风吹雨也不避讳直勾勾地看着他。

  只是这头狼显然没有他这么强悍的身体素质,目光虽炙热,可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湿透的青衣。

  “原来搞了半天您想知道这个,兵爷的桃花运啊,说不定,已经开始了。”风吹雨的声音微微地发抖,可俏皮的语气中依旧有着一丝无法描述的坦然。

  牧遥不想继续这个有些羞人的话题,他到底是个有妇之夫。

  “那你现在,还准备投湖吗?”

  风吹雨哑然一笑。

  “不投了,被你这糙汉子扫了性质,不投了。”

  牧遥听风吹雨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愤怒,但是听到他不准备投湖,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往后呢?你还要来投湖吗?”

  风吹雨的目色沉寂了下来。“我不知道,我没去处了。”

  “你,不回家吗?”牧遥不解。

  风吹雨笑着望向他:“家?如果是指一个房子,我回不回去都一样,如果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师尊也驾鹤西去了,寥寥天地,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牧遥知道这时候应该安慰对方,可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家伙,一时间又语塞了,只得单纯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你能不能不寻死,你能写出那么有意思的野史,还会算卦,虽然说话和那些书生一样文绉绉地听不懂,但是光看你我就能读出一些意境,你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野史终究是野的,是我脑中的臆想,上不得台面,我一身本事无处发挥也和没有一样,就算你再夸我,我和那些个穷书生也没什么差别,最多是多了一个江湖行骗的本事罢了。”

  牧遥不喜欢眼前这匹狼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

  “穷书生如何,江湖行骗又怎么了,大家不都是努力地活着,我是个兵,见过太多的死,我觉得你这么寻死是毫无意义的,你觉得你了无牵挂,你便找个牵挂,如果你想,如果你不嫌,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牧遥一股脑的将想说的话说了出去,丝毫没想过对着同样有龙阳之癖的风吹雨说这番话,其中多出的那几分意味。

  风吹雨还是望着他,他忽然凑近了脑袋,温暖的鼻息贴上了牧遥的胸口,一双狡黠灵动的眸子与他对视。

  “哪种朋友?”他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牧遥望着眼前这家伙,脸开始发烫了,他知道风吹雨想说什么。

  “就,普通的朋.....”

  话还没说完,牧遥忽然觉得嘴唇一湿,风吹雨带着酒气的狼嘴突然贴住了他的嘴唇,狼的手爪也按住了自己健硕的胸肌,狠狠地抓了一把。

  这匹狼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被这一招打得脑袋发怵,一时间不知作何回应。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家伙揩了油时,风吹雨已经抽身离开,牧遥的怒气顿时涌了上来,他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佩刀,

  风吹雨却已然起身,他对自己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采花贼瞬间切回了书生做派。

  “谢谢兵爷愿意做小生我的朋友,小生我就此告辞了,我会水,能游上岸,兵爷莫要傻乎乎地再跳下来了。”

  说完,不等牧遥反应,风吹雨猛的扎进了水里,身手矫健地向着岸边游去。

  这一刻,离别的怅然和被揩油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他不知道要不要追,也不知道如何追。

  他突然想起,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追着他的背影大喊。

  “我叫牧遥,放牧的牧,遥远的遥,不要叫我兵爷了!还有,下次在哪里见你?我们是朋友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黑水泛着涟漪,江边的舞女唱着跳着,将这怦然心动的青涩,淹没在京城的繁华之中,水,再次消失在了水里。

  牧遥望着漆黑的水面,直到看不见风吹雨的身影,直到荡漾的水波重归平静,他才回过神来。

  牧遥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庞,他忽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水中心的孤舟之中,吓得他连忙回到了船中央。

  好在他虽然怕水,可学过掌船,他拿起船桨向着岸边划去,他不知道,岸边的某个角落里一双狡黠的眼睛正望着他,直到确定这个大头兵上岸后,这才甩了甩湿透的衣袍,就着夏末的冷风,走进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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