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吹过的风总是似乎携带着粗硬的沙砾，刮的脸生疼，可伸手去摸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粗糙的质感让狂铁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鹰隼般的双眼烦躁的瞪着前方。

“太阳太大了...还不到船舱里面避一避吗？”

身后的绑着头巾的船员招呼着狂铁，但狂铁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虽说这风吹的干燥，但某种程度上倒是恰好与狂铁的一身潮湿对冲了，他刚顺着船锚的铁链从海里爬上来，猎杀所得的几条丑的奇怪的鱼立马就被商队里有经验的厨师处理成了鲜嫩的肉块，可他现在并无心思品尝。

他赤裸着上身，抬脚踩在甲板凸起的部分，让阳光覆盖在潮湿的皮肤上，乳头被晒的火辣辣的，却莫名的有些舒服...

“好吧，你这家伙总是这样...到时候被晒伤了可别来找我！”

“哈...我可不是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狂铁这次回应了，他回头露出了个爽朗的微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如果你的阿父愿意多给我些报酬，可能对我来说更实在！”

被称作小少爷的船员没有表现的吃瘪，反而有些害臊般的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头巾，他的眼神在狂铁梆实坚硬的肌肉上游移着，晶莹的水珠挂在那饱满敦实的肉体上，被海风吹得摇晃飞落，又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略有些刺目的光。

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少女般羞涩的神情完全被大大咧咧的狂铁忽视了。

“总之你自己多注意些就是了！”

“真的没事...我身板强壮的很，这点太阳晒着舒服着呢。更何况...应该马上就要到海之都了吧？”

“欸...你怎么知道？你没有看过航线图啊？”

“不需要看航线图。”

狂铁有些得意的抬起手，似乎要抓住在空中的什么东西。

“你没发现这桀骜的海风已经温顺许多了么？虽然还是有些粗糙，但至少刮在脸上不疼了。”

“啊......”

商队的少爷罕见的沉默了，从小博览群书的他自诩能应对商队在航行时的大部分紧急情况，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还差得远，连海风是什么质感都不清楚。

他显然不知道，原来风刮在脸上，居然还能用疼来形容。

“回去躲躲太阳吧，你要是晒伤了，杰卡老爷怕是要找我麻烦哟~”

面前裸体壮汉的调侃带着些熟男的玩味，和示弱的意思，却顿时让这位少爷紧张的更频繁的整理起头巾来。

“我...我不会让阿父扣你的赏钱的。”

小声的喃喃自语没有传进狂铁的耳朵，这位正享受着日光浴的肌肉猛男已经面朝着商船航行的方向尽情拥抱海风了。

他转身打开了船舱的门，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再多看几眼那饱满强壮的肉体，粗壮的臂膀能轻易的放倒他，又或是提着他做几十个蹲起。

还有狂铁那充满野性的笑，真是令人着迷。

船舱的门缓缓关上，不过门把上的锁扣却细心的搭在一旁，没有将门锁上。

随着日头愈发热烈，温润的气流倒显得弥足珍贵，狂铁眯了眯眼，前方那庞大精密的城市已然若隐若现，海之都，奇迹城市，由远古机关术构造出的华美之地，无数器械以令人叹为观止的强度和运行方式时刻不停的创造着动力，整座城市的生命力旺盛的宛如活体般。

狂铁走到甲板后方，搬来几个高低不一的空货箱，搭成了个简单的阶梯状，随后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闷死咯闷死咯~”

狂铁急不可耐的将两只浸透了海水的长靴踢飞，潮湿熏蒸的健壮肉脚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他翘起脚尖，张开脚趾，好让这逐渐温顺的海风吹干每一寸皮肤，他已经闷了太久，要不是为了给杰卡老爷留个好印象，早在大家搬进船舱的时候他就想好好晒一晒自己湿漉漉的脚了，本就是易汗体质，加上天气炎热，海水倒灌进长靴，那股子湿热实在叫狂铁憋得慌。

海风和日光尽情泼洒在这双终于得见天日的汗湿肉足上，健壮的筋骨，硕大的脚趾，还有红润饱满且湿漉漉的足底，极有雄性力量感，与狂铁很是相配。

多年随商队出海，使得本来滑嫩的健壮大脚已经生了不少茧子，只不过若不凑近来看倒也不明显。

狂铁吸了吸鼻子，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闻到了什么，是一股熟悉的气味。

他稍稍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除了前方的海之都，都是无尽的海面，并没有任何奇怪的迹象，而且只要在肉眼能看到海之都的范围之内，水域中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系数高的生物的。

得益于海之都地底下的防卫军械，不仅能泵压纯净的水源，还驱赶猎杀了几乎所有大型的，或具有威胁性的海兽，军械传播出的声波也能起到非常有效的驱逐效果。

不止如此，海之都的火力范围远超肉眼所能覆盖，而且对于来往的商队，这座机关之城向来以礼相待，因此，只要看到了海之都，就意味着商队已经安全，不论是水域中的可怕生物还是在航线上蠢蠢欲动的海盗，在海之都的防护之下都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狂铁知道自己的任务差不多结束了，商队从现在开始，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狂铁慢悠悠的从甲板前方往回走着，可空气中似乎总弥漫着一股子铁锈的腥味。

他已经是第很多次闻到了，以往临近停泊的时候，港口蔓延着的都是香草或酒水的味道，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狂铁经常开始闻到这明显不属于海之都的腥膻气息。

甲板的左侧还放着一堆用麻袋装着的海产，狂铁一个打挺便坐起，随即走到麻袋旁边，用脚踢开袋口，些许碧蓝的小鱼便滑落出来不少，阳光下它们的鳞片闪闪发亮，好看的很。

“还真漂亮，难怪那些有钱人舍得掏钱包。”狂铁笑了笑，随手抓起一条小鱼仔细看了看，钻石般的光芒像酒馆里旋转的灯球，“不过...也不是它们身上的味道啊。”

海之都出了些问题，一定。

狂铁收起笑容，将小蓝鱼放进了自己湿润的裤袋中。

……

……

……

“哈哈，杰卡少爷对你的评价可高的很，听说还让杰卡老爷多付了你足足一倍的赏钱呢！”

“这你都知道了，消息真灵通。”

狂铁若无其事的将双手搭在酒馆的木桌上，脚尖翘着凳子向后仰去，面对老板的调侃，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这次出海没遇到什么危险，倒是返航的时候食物有些不够，我只是下海抓了些能吃的罢了，谈不上什么厉害。”

“这样啊...”老板若有所思的捋了捋下巴的白胡子。

“酒好了么？我想念你这口味道可想了小半个月了。”

“哈哈哈，你这话怕是在哄我这老头开心吧！”

老板熟稔的从后方窗口结果狂铁点的啤酒，虽然酒馆已经推出了很多新品，不论是口感还是酒精度数都比这款老式啤酒要科学的多，但狂铁却意外的专一。

“真不试试别的口味么？说真的，它太糙，太苦涩，算不得什么好啤酒。”老板敲了敲杯壁，无数白沫瞬间翻涌上来，“店里新进了一批产酒的机关，不得不说技术迭代太快了，这一批机器可比上一批强了不少，就连发酵的进程都能加快，而且口感几乎没差。”

“不换，我就喜欢这味道。”狂铁接过酒杯，猛地朝口中灌去，咕咚咕咚喉结滚动，辛辣的酒液冲过，滚烫灼热的滋味从胸腔蔓延到全身。

诚如老板所言，这杯啤酒确实口感生涩粗糙，但却能让狂铁想起很多事情，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不想在愈发繁华精密的机关术的统治下遗忘掉海之都的过去。

“唔...”

一饮而尽的狂铁舔了舔嘴唇，将见底的酒杯放在老板面前。

“这次酿酒的料...是不是不太纯啊。”

老板的嘴角不知可否的向下撇了撇，又点了点头。

“没办法，你可能不知道，最近送来的麦子总是有些...”

“不只是麦子吧。”狂铁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我跟着商队到港口的时候，看见那些货舱里的珊瑚也不太对劲，表面全是铁锈一样的腐蚀痕迹。”

“这...”

“又要劝我别多想么？”

“......”

老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狂铁的肩膀。

“别想太多，筑城者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所以其实你也察觉到了污染，对么？”狂铁粗黑的眉毛皱在一起，“可我上次出海的时候你还不相信我！所以...是因为污染更严重了，严重到你已经不得不承认我是对的了，是不是！”

“小声些！”

老板有些慌乱，他没想到狂铁竟然会突然激动起来，好在酒馆的音乐声够大，似乎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现在这话题可是禁忌，你不能再提了。筑城者会想到办法的，至少从他们那里买来的机关可以解决掉大部分原材料上的铁锈。”

“越看越像陷阱...”狂铁紧握着拳头，愤怒在他的体内燃烧，“他们能解决材料上的污染，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源头消灭污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为什么不试着反抗呢？你和那些流动的商贩可不一样！”

“你疯了？这里是海之都，奇迹城市阿尔卡纳！不过是一些铁锈污染，怎么可能动摇城市的根基？你知道那些外来商贩，包括那个杰卡老爷，有多羡慕我本地人的身份么！”

“......”

这次轮到狂铁沉默了。

海之都的阶级大体分为三层，最上层的是高贵的筑城者们，他们掌握着远古的智慧和奇迹的力量，用精绝奇巧的机关术构造了庞大而精密的城市，是毋庸置疑的统治者。

在筑城者之下，便是商人。商人用财力支持筑城者们进一步研究机关术，而研究成果则同样造福于商人自己，海之都欢迎世界各地的任何商贩，不过对本地的商人确实会多很多额外的关照。

最底层的，自然是平民。曾经的狂铁隶属于这一阶层，但现在，他经常跟着商队出海，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许多商队都希望能雇佣他，因为狂铁经验丰富，佣金合理，而且战力非凡。

作为本地商人的酒馆老板，似乎确实没理由对筑城者产生什么怀疑。

“是我失态了。”狂铁摆了摆手，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他随手插进裤兜，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原谅我，或许是因为这次出海太无聊了吧。”

“...无妨。”老板也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海都人，怎么就是对筑城者那么不满？虽说他们有时候确实自私，但带来的便利也是实在的啊...”

老板喋喋不休的劝告萦绕在耳边，而狂铁已经无心倾听。

裤兜里硬质的东西是一团结晶，勉强能辨认出是鱼的形状，雪花般分裂开的纹路簇拥在一起，像是干枯的枝桠。

狂铁猛地起身朝门外跑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酒桌上的杯子还在摇晃，可人已经不见踪影，身后的老板似乎还在嚷嚷着要找他酒钱，但此刻狂铁的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

......

......

月圆之夜。

只有筑城者能踏入的高塔守卫森严，身着重铠的士兵们分成两排整齐的站好，他们整齐划一的举着锋利的长矛，连呼吸声都极为统一。

清脆的脚步声从黑暗里传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利落而有规律。

月光之下，手持机械手杖的女贵族面无表情的朝着走廊末端的机械人偶走去，金棕色的长发被束起，脸上的眼罩显得违和。

没有人对她致礼，所有护卫都以共同的频率扫描着她的全身，以确保她的身份无误。

她取下右手的皮制手套，轻轻摆弄着人偶的各个关节，精致的机关如被启动了一般缓缓转动起来，灵活的模样甚至让人感觉不像机关，而像真正的人类。

她微微笑了，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僵硬。

她抬起左手，这只手不具有人类的特征，完全由金属构成，并且能和手杖完美嵌合，锋利的指尖靠近人偶，一道淡蓝色的电流噼啪作响，缓缓链接着人偶的心脏。

身为筑城者中的执政家族，米莱狄需要抛却一些人类固有的软弱属性，只有这样才符合她精英的身份。

人偶的各个部分都没有什么问题，米莱狄收回双手，右手重新戴上手套，表情也变回了冷若冰霜的模样，她刚一转身，却敏锐的发觉，黑暗走廊的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异响。

她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行动，细长的眉毛压低了眼眶。如果那些有异议的政客想用这种刺杀这种低级的方式，那他们或许不该在她巡视人偶的时候出手，表面上此刻她不受任何保护，但这两排机械护卫可是海之都最顶级的猎杀机器。

是谁？

嘈杂的声音愈发清晰，金属在地上拖拽发出刺耳的摩擦，似乎还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她有些疑惑的向前走了几步。

这完全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素养，至少应该做到几乎没有声音才对吧。

她轻轻的将手杖往地上一杵，利落的声响宛如军鼓号令般，所有的守卫在一瞬间同时转头，齐刷刷的朝着走廊的另一端看去，鲜红的光芒从守卫的眼里亮起，注视着本不该出现的入侵者。

“平民？”

米莱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守卫眼中直射的红光让她大概看清了来者的模样，那是个重重喘息着的男子，衣服几乎已经被机关撕成了碎块，无数细小的伤口遍布上身，汨汨的流着鲜血。

“唔...终于见到了...”

狂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只不过他的左手臂膀上还缠着个释放电流的机关，大腿和脚踝上也是些乱七八糟的器械，好在都已经被他锤的稀巴烂，除了阻碍行动之外没什么别的效果了。

“该死的...下层那些机关太难缠了，我们见你们一面就这么难吗？你们设置的那什么破流程...哪个平民能满足那些条件？”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米莱狄的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她紧握着手杖，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趁我按例巡视的日子，公然拦截挑衅，只要我愿意，足够判你死罪。”

“呸！我管他的，你好好看看这个！你们，你们不可能不管吧？”

狂铁低伏着身子，掏了掏裤兜，一条晶莹的小鱼被扔到米莱狄脚边。

水晶般灿烂体表即使在这样的夜里也能闪烁出光芒，不过在这华美的外表之下，却是可怖的现实。

“你们难道还没发现？海之都...受了不轻的污染，你瞧这些，都已经出现结晶化了，这是重度污染的表征！”

米莱狄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位优雅的女贵族罕见的没有立刻召唤机械仆从来处理掉眼前的平民。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平民，只需要按照平民的生活方式活着就行了。”

“哈？”

“你不该有任何疑问，筑城者比你们每一个人都更关心海之都，我们会解决好一切。”

“一切？”

狂铁扭头吐出了口中的血沫，强忍着左臂的剧痛缓缓直起了身子。

“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些混蛋有什么不一样...结果也只会这些敷衍了事的白话吗？我每次出海回来...海之都的污染都越来越严重，这次甚至已经出现了结晶化！你们说你们会解决，你们解决了什么！”

米莱狄金属的左手也开始紧握手杖，显然她已经快没有了耐心。

“你损坏了大量守卫机关，并如此羞辱挑衅筑城者，身为平民，这是无可饶恕的罪过。”

“怎么，你要杀了我吗？”

“海之都有律法，我不会动用私刑。”

“...污染不去解决，倒是在这种时候做出大公无私的样子，真是笑话...”

“我已经为你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狂铁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他以为身处执政家族的米莱狄和那些贵族不一样，至少会重视他所说的污染，但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分别，她也自恃高矜，瞧不起平民，更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金属手杖抬起，狂铁只听见几声碰撞噼啪的机械音，强大的电流自手杖的末端流出，瞬间将他击退了数米远，狂铁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胸前便已经出现大片烫伤的痕迹，爆裂出的火花让漆黑的走廊甚至亮起了那么一瞬。

两侧的机械护卫抬起手中锋利的长矛，对准了已经晕死过去的狂铁。

“他还有用，带回去。”

守卫猩红的双眼咔哒一声转换成了绿光。

“平民的味道...真是难闻。”

......

......

......

狂铁对于自己的过分冲动有些后悔。

只不过他当时在看见鱼类结晶的那一刻，怒火已然攀升至顶峰。他记得很清楚，在小时候，他还在码头搬运货物卖力气的时候，有位和蔼的先生，总会多给他一些小费。那位波罗先生说要去东方，寻找解决污染的办法。

小时候的狂铁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可他记得波罗先生的叮嘱。

他说，只要还没出现看似漂亮的结晶，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挽回的...余地。

每次出海回来，狂铁都希望再也看不见海之都的污染迹象，但事与愿违，不仅连珊瑚上都出现了锈迹，如今更是已经出现了结晶，他怎么能不愤怒！高高在上的筑城者毫无作为，甚至还想堵住他的嘴！

绝不可能...

挣扎着醒来的时候，狂铁被眼前白花花的大灯晃的只能半眯着眼，周围出奇的安静，不过余光似乎能看见几个医者打扮的人站在不远处。

“该死的...”

狂铁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束缚在一张铁制的钢板上，嘴唇周围被呼吸罩盖着，沁甜味的气体不断涌入体内。

疲软无力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到全身，狂铁艰难的扭动脖颈，发现自己上半身破损的衣物已经消失，好在下半身尚且无恙，而且从裤子上还残留着血迹，应该没被更换过。不过神奇的是，他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痊愈，就连昏迷前遭受的巨大电击也没留下什么痕迹，胸前的大片毛发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平滑饱满的胸肌让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被电流击中。

“如果你愿意保持沉默，并签署这份保密协议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狂铁猛地扭头，果不其然，那位高贵优雅的女贵族，还是那副杵着手杖的冷漠姿态，正朝自己说话。

“滚蛋！我不会和你们签什么协议，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你拒绝？或许你在看完协议后会愿意低头的，这可是一笔相当慷慨的金额。”

“把这几张破纸拿远些！用钱收买我，替你们继续隐藏海之都受到污染的事实？你们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是吗？”

“...相信我，签署这份协议对你来说，绝对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米莱狄的语气冰冷而严肃，就像在宣读什么公文一般，然而却换来狂铁的一阵冷笑，这个上身赤裸的肌肉汉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丝毫没有低头的打算。

“那就怪不得我了，狂铁。”

“哼...你知道我的名字？”

“调查一个莽撞的平民并不难，我连你上厕所的频率都一清二楚。”

“是吗...这么神通广大，怎么连面对我的质疑都不敢？”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筑城者会处理好一切。不过看来你并不理解我们，只能采取别的措施了。”

“严刑逼供？还是威逼利诱？我可都不怕...你最好是杀了我，然后把尸体挂在海之都的城头，告诉所有平民，这就是公然反抗你们筑城者的下场！”

“我可不会用这么原始的方式。”

米莱狄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是她少有的露出人类情感的时刻。

“你应该感到荣幸...身为平民，却能接触最高机密。”

“你在说什么？”

狂铁有些困惑，忍不住挣扎起来，但四肢所受束缚根本不是绳索之类，而是一种奇特的机关，完美嵌合了他手腕和脚踝的形状，令他动弹不得，长久以往随商队出海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看似高傲的女贵族，有着令人不安的城府。

狂铁已经逐渐适应了强光，四周的景象清晰起来，此刻，他和米莱狄一同处在一个胶囊状的腔体内，而外边则还有不少医者，有一个身影有些眼熟，他们正在记录着什么，俨然一副把自己当成实验体的模样。

“由我组织研发的人体改造技术，最近得到了非常大的突破，只需要进行一些临床的测试就能大量投入使用。”

米莱狄将金属左手按在门边，随着机械扫描，她缓缓走出了腔体。

“你们可以进行实验了，记住，他的身上不能检测出任何受伤的迹象，杰卡，你会提供足量的数据给我，对么？”

“我会的，一定会足够多。”

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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