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救援的舰船回到了母星，久耀久违地脱离了星际探索的生活。

不出意料，芙莱柔的尸体直接被专人送去给盖娅系统了，没有让任何其他人接触。在那之后，

他们甚至有人想把久耀也带到盖娅系统那里去，不过久耀坚决拒绝了，对于那个掌控着整个社会的人工智能，她已没有半点好感。

从此，芙莱柔就和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再也杳无音信。关于甘雾虫洞及薄露恒星系殖民探索任务失败的消息传开后，民众们认为应该重新重视起星际探索的风险了。于是，盖娅系统顺理成章地推迟了所有规划中的探索任务，并宣布无限期搁置再次探索甘雾虫洞的计划。

泛人形种族联盟国最高政府的总部大楼地下，大门打开，机器人完成了这最后一段距离的递送，将装着芙莱柔尸体的水缸放在地上，离开后关上了大门。

在这盖娅系统的专用机房中，即使是政府权限最高的官员也认为这里除了运算阵列外空无一人。但就在水缸放下后不久，一个少女从隐秘的角落处走了出来。

如果久耀在这里，她就会吃惊的发现，这个少女正是她苦寻千年的琴温姐姐。但是，随着少女的步伐迈向水缸，她那兔人族少女的外貌又变成了另一个翼人族少女——歌黛尔。

“歌黛尔”毫不避讳地直接打开了水缸，将自己的手伸入其中，泡在芙莱柔尸体化作的清水里。

“为了我们和你那可怜女儿的幸福，请你和我一起，在这具身体里，活下去吧...”少女好似自说自话地轻声细语道。随后，歌黛尔转身走回她来时的地方，水缸之中，已是空无一物。

“只能预见其结局而无法知道其过程...这么多年了，这个孩子真是一直都不让人省心。不过总有一天，我们终将团聚。”

......

没有了去处，走投无路的久耀只好回家，重拾家业。

母星的空中通道上，久耀难得因为“回家”这件事重拾了些许好心情。虽然她没有一个家人，但一想到那是她和好友建立的产业，久耀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就连脚下用于单人公共交通服务的自动飞行滑板都随着她的思绪摇摆了起来。

七千多年过去，当初歌黛尔留给久耀的融灵传媒和久歌制药依然存在着，虽然相对于如今众多的跨星公司来说它们已不再突出，但对一般人而言依然是庞然大物。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久耀这个最大股东从未管理过公司事务，公司也依然被管理得井井有条，不论内外人员都从未能侵吞过这两家公司的利益。

久耀在她几千年中少得可怜的过问公司事务时，某一次曾听那时的高管说过，她的这两家公司都接受了盖娅系统面向社会开放的辅助管理服务，并且发生任何法律纠纷时，盖娅系统似乎总会做出有利于他们的裁决。久耀对此嗤之以鼻，她才不相信那个以“公正”为代名词的盖娅系统会在这些时候偏心，更别说帮忙照看自己的企业。

[uploadedimage:18517046]

没过多久，久耀来到了融灵传媒的办公大厦门口，由于公司里没人认得她，所以发生了一出有眼不识泰山的装逼打脸戏码后，久耀才在几个员工汗流浃背的连连道歉后进入了公司。

这件事情久耀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体积堪比太空电梯的摩天办公楼里，她这个甩手掌柜作为最大的股东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又怎能怪那几个小员工不认识自己呢？

久耀累了，七千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到累了。公司是她唯一能称之为家的的地方，这一次回来，她打算一直待下去了，虽然她还是不打算管事。去找董事会恢复自己的权益后，久耀搬进了大厦顶层那本就该属于她的董事长办公室。在这个面积和陈设都相当于豪华公寓的套间之中，久耀躺在摇椅上，习惯了在宇宙中流浪的她连窗帘也不关，就这么在星光的照耀下放下一切心思睡去。

......

自久耀回到母星后，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这些年间，久耀没有干过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她总是宅在融灵传媒或久歌制药为高管准备的度假村中睡觉，偶尔才会去城区光临一下那些高档场所，用她几千年来积累的财富挥金如土一把。久耀觉得，反正自己有着望不到头的寿命，那不如就这样醉生梦死，直到宇宙毁灭算了。

但是，就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久耀都没能实现。

突然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战争爆发了。

“战争”这个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是极为陌生的，早在泛人形种族联盟国（以下简称“联盟国”）成立并第一次离开母星之前，战争就从社会中消失了。所以当盖娅系统刚刚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时，有不少人还认为所谓“战争”，只是一种新型的虚拟游戏。

自进入太空以来，联盟国从未遇见过其它外星文明，直到这一天，名为“泥蛮帝国”的势力突然冲入了边境星域，二话不说就开始烧杀掳掠。根据后来的分析，泥蛮帝国凭借更为先进的技术，已经暗中观察联盟国好久了，在确定自己对联盟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后，他们果断发动了进攻。

说是战争，实际上对人类一方来说，这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以人类文明的尺度衡量，泥蛮帝国的科技水平大概领先一千年左右，并不是无法追赶的程度，可是对于星际文明之间的战争而言，这一千年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且，泥蛮帝国拥有一项人类没有的技术，单这一项技术的有无就可以直接决定战争的胜败——超光速技术。

至今为止，泛人形种族联盟国仍然没有进行超光速航行的能力，但是，泥蛮帝国却可以借助各个恒星之间基本力的相互作用，建立独特的超空间航道，从而实现以远超光速的方式在各个恒星系间移动。和泥蛮帝国的舰队相比，联盟国的舰船就算武器、防御都提升到相同水平，也只不过是一群龟速爬行的沙包罢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数千年来的完全和平，联盟国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的太空舰队，盖娅系统发动全国总动员后，集结起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武装舰艇，大部分还是从警察部门抽调的。就算想要现场开始爆兵生产战舰，那也得有足够多的大型船坞和军工厂为支撑，但是安乐已久的人类，几乎什么都没有。

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可想而知。一年之内，原本人人安居乐业的泛人形种族联盟国，几乎每一颗星球都燃起了战火。对于人们来说，似乎一夜之间，他们生活的家园就已改旗易帜。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泥蛮帝国并非是完全无法沟通的。当战争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外星侵略者们搞懂了人类文明的种族特征和社会结构，认为人类及各亚人种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们不再每攻下一个星球就杀掉所有居民，而是组织起一个傀儡政府，继续压榨人类的人力资源。

战争的最后，人类的起源地，泛人形种族联盟国的母星也沦陷了。几乎从不失败的盖娅系统在这场战争中可谓满盘皆输，将整个文明都输了出去。

天空中还依稀可见外空燃烧着的舰船残骸。站在久歌制药的办公楼中，久耀冷眼看着楼下行军的泥蛮帝国士兵，这一队士兵实际上全部都由投降的人类组成，他们驾驶着的都是泥蛮帝国淘汰下来的报废机甲，但就是这些泥蛮人不要的垃圾，也足够扫荡整个人类母星了。

泛人形种族联盟国的最高政府就在对面，和久歌制药的办公楼仅隔着一条大街的距离。久耀也不知道久歌制药什么时候拿下了这么好的地段，但是此时正好方便了她观察这些士兵进入政府大楼是要干什么。

士兵们的行动很高调，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不光队列走得稀稀拉拉，还时不时口无遮拦地聊天。久耀光凭个人终端内置的远距离收音功能，就能听见那些士兵的交谈内容。

士兵A：“你说，盖娅系统长什么样啊？”

士兵B：“不知道啊，怎么说也是这个社会几千年的管理者，算力肯定极其恐怖。不会这一切都是陷阱吧，我有点慌。”

士兵C：“傻逼，盖娅系统要真那么厉害，还能被打成这个鬼样？它要是真的聪明，一开始就该投降我们泥蛮帝国。”

久耀皱了皱眉，想不到这些伪军这么快就变成精神泥蛮人了。不过继续听下去，听出他们的任务是将盖娅系统带回泥蛮帝国本土后，久耀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这个只存在于信息中，从来没有露出过真容的盖娅系统，到底长什么样呢？

士兵们进入政府大楼的地下后，久耀就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但是当他们走出政府大楼时，久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原本她以为，士兵们应该会搬出长得像机箱，或者至少有机械、电路结构的什么装置，但是从政府大楼出来的士兵队伍中，仅仅多了一个穿着朴素白衣的少女。士兵们的交谈内容证明了少女的身份——她就是盖娅系统。

久耀立刻将个人终端调出望远镜模式，颤抖着观察起那名少女。她的身躯没有任何亚人种族特征，看上去好像是个现在已经非常罕见的纯血人类；身上的白衣不知是什么材料，但除了蔽体外基本不具备装饰功能；黑色的长发和端正的五官没有什么特点，但同样没有瑕疵。

这就是盖娅系统，她的本体，仅仅是这样一个毫无特点的少女，但在她身上，久耀似乎又看见了众生百态。久耀转过身来背对窗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看见的一切。盖娅系统的历史比她这个号称永生者的人还长，自出生以来，久耀所知的盖娅系统就是一个管理社会，不断迭代的人工智能，刚才的这一幕，直接动摇了久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怎么可能...盖娅系统居然是一个具体的人类？这是它的伪装吗，还是真的从来都是如此？”久耀冷汗直冒，“如果盖娅系统真的从来都是那个少女，那她是怎么活了七千年的，她也有和我一样的异能？”

迫不及待地，久耀立刻开始让公司的下属前去调查此事。在战败之后，联盟国的政府已没有秘密可言，所有曾经的机密文件现在都不过是泥蛮帝国的战利品。于是，利用公司的资源，很快久耀轻易就买到了不少关于盖娅系统的情报，然后得到了令人震惊的事实。

从古至今的这七千多年中，盖娅系统总是会不时从社会征召一些拥有异能的女性，这些女性并非被安排去什么特殊岗位或隐秘任务，而是全部被送到了最高政府大楼地下，盖娅系统自己所处的机房中。而且从记录来看，这些人从来都只有进，没有出，在前往盖娅系统所在之处后，这些女性全部消失，或者说被“消化”了。

一阵恶寒传遍久耀全身，那些人具体遭遇了什么是没有记录的，只有盖娅系统自己知道，但如此明显的事实已经足以让久耀作出自己的几种猜测：1、盖娅系统真的是人工智能，但它出于某种理由，比如想真正变成人类，需要使用人类的身体，所以这些女性全部作为消耗品被盖娅系统“使用”掉了。2、盖娅系统的真身本就是人类，且大概率不像自己一样有着长生的异能，所以她需要不断更换身体来达到永生，被征召的女性全部都是她夺舍的对象。3、......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暴力打开，打断了久耀的思绪，几个士兵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架起久耀，将她押进了大牢。

遭受了一番毒打后久耀才知道，融灵传媒的竞争对手中有人攀上了泥蛮伪军的关系，栽赃他们为联盟国残余的反抗组织提供通讯服务。于是，融灵传媒被查封，久耀平白被当成反抗组织的干部抓了起来。

昏暗的牢房中，久耀心中所想的不是一日之内变得一无所有的痛苦，而是因盖娅系统产生的自嘲。不论是哪种猜测，盖娅系统的行为都可以用罪大恶极来形容，但同时，它也确实领导人类文明繁荣发展了七千多年，直到泥蛮帝国将一切戳穿。反倒是自己，因为姐姐、挚友、老师全部被盖娅系统夺走而深深恨着它，但一旦没有了盖娅系统的庇护，自己瞬间就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中沦落至阶下囚的境地。

此时距离那次看见盖娅系统被泥蛮伪军带走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按照泥蛮帝国的航行速度，那个作为盖娅系统本体的少女，应该已经到达泥蛮帝国本土了，不知道她，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呢？

久耀暗自惊诧，自己还在身陷囹圄，居然对盖娅系统居然产生了担心的情绪？

几天后，未经公开审判，久耀被宣布叛国（泥蛮帝国）罪成立，死刑立即执行。

押赴至由公园改造成的刑场的道路上，久耀还是一如既往的的平静，她本就了无牵挂，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找盖娅系统当面把这么多年来的一切问个清楚。不过现在，说不定盖娅系统都已经被泥蛮帝国切成片研究了，自己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死刑的执行方式是用高能激光汽化，久耀沉默着看向玻璃密室外的行刑人员，只要他们按下那个按钮，自己瞬间就会没有痛苦地变成一堆基本粒子。

没有任何意外，处刑人的手按...

...

...?

小说相关章节：异能者少女融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