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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雪缘

小说:无暇的冬青树与鲜血王冠·阿墨篇 2025-08-25 23:07 5hhhhh 2930 ℃

 

  

  阴天。

  子墨的穿着和今天的天气很相符,他穿了一身黑,仅有领口露出的衬衫带着一点87白色。奶牛猫的脸部和手脚也是白色,却意外的和自己身上的一袭黑衣形成了些许美妙的均衡。

  事实上,塔兰科尔帝国的本土一年四季中有近乎三百个日夜都是这样的天气,甚至阴天已经是相对好的天气了,至少街道没有被雨水搞得泥泞湿滑。

  而子墨的穿着亦是如此,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候他全身都穿着黑色衣服。这并非是因为他喜欢黑色这个颜色,而是工作所致。

  唯一与子墨身上的暗色穿着和周围昏暗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就是他手上提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大红色的纸袋,上面有一个用明快的亮色绘制出的萨摩耶老头在微笑。

  经过路边贩卖柠檬水的小摊时子墨停下了脚步,递出两个硬币买下了两杯。在摊主帮子墨将柠檬水装进塑料袋时,子墨瞥见了一旁桌子上与其他柠檬水隔着远远地放着的几瓶颜色有些奇特的饮料。

  “那个啊,如果您本来就不知道,那还是别问的好。”摊主似乎已经回答过了无数次这句话了,但子墨还是能在他的脸上看出无法抑制的无奈神情。

  “多少钱?”奶牛猫开口问道。

  “三百镑。需要么?”摊主回答。

  “不必了,谢谢。”子墨没再理会摊主,转身继续踏上了原本方向的路途。

  听到价格后子墨对那莫名其妙的饮品就不再有兴趣了,经济条件尚好时他都不会随意消费这样价格的商品,更别说是经济日渐下行的现在。

  行至黑色的铁栏大门外时子墨手中原本装着柠檬水的塑料杯已经见底了。他随手丢进大门外的垃圾桶,推开大门走进了自己的店里。

  放眼望去这是一间十分巨大的店铺,虽然门面和正常的店铺大小没什么两样,但与之紧紧相连的、近半条街的门面其实都是同一家,都被那黑色的铁栏围着。

  这是一家殡仪馆。

  

  “我回来了。”踏进店铺后子墨温和地叫了一声。听见子墨的呼唤,一只灰黑色毛发的小狼从店铺的柜台下面探出脑袋,嘴里还叼着一根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

  “阿墨回来啦!”看见子墨手上的纸袋后小狼快速地奔向对方,接着就被猫爪狠狠地捏住了脸颊。

  “谁允许你抽烟的?我不是已经把你的烟和打火机全都没收了吗?”子墨微笑地询问着,可是那微笑下隐藏着的杀机让小狼心脏直发颤。

  “呜呜,我……我在你办公室的抽屉里不小心找到的。疼疼疼……”小狼委屈地挣扎着,可是丝毫无法挣脱子墨有力的手爪。

  “说了几次了,小孩子不要抽烟,何况你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放下对小狼脸颊的钳制后,子墨还是气不过,又轻轻扇了几下他的脸蛋。

  如果有人看到子墨这样的态度肯定会感到很不负责,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在成年前就抽烟。其实子墨也是一样,但他就是没法狠下心去管教面前这只小狼。

  因为他的经历实在是太让人揪心了。

  

  约一年前的某天,大雪落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子墨踏着雪白的路面来到自己的店里时,他正看到几位年轻人将一位老妇人的遗体抬进门廊。可是没过多久了年轻人们就离开了,店里的店员告诉有些好奇的子墨,他们并不是老妇的亲人,那老妇已经独居了许久了,在离世后是那几个好心的年轻人自掏腰包为其置办了后事。

  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少见,死后哀荣在这个国家本就被许多人所重视,不然子墨的殡仪馆恐怕也接不到几单生意。

  听完店员的讲述后子墨回到自己位于店铺二楼的办公室后。将桌上下属们汇报的资料稍作整理后,感觉眼睛有些疲劳的他无意中向着窗外一瞟,可就是这么一眼,让他看到了未曾想过会见到的景象。

  一只身上落满了雪花的小狼正坐在殡仪馆黑色栏杆的外面。

  在来到店铺外后,子墨才看清了他基本快被落雪掩盖住的面容。那是一只灰黑毛发的小狼,他面色恍惚,身上被冻的瑟瑟发抖,可他依旧伸着双手握着冰冷的栏杆,眼睛好似在盯着店铺的店门,像是等待着谁会从其中出来一样。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狼没有回答。

  “你在等人吗?随我进屋去等吧,外面太冷了。”

  小狼摇了摇头。

  子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想去拉小狼的爪子,随后他才发现,小狼的手爪已经和冰冷的栏杆黏在了一起。

  唤来了一位店员倒了些热水后,小狼才被“解救”了出来。子墨再次向着小狼伸出手爪,这一次小狼的手爪与他握住了。

  冰冷,瘦小,满是冻疮,这就是子墨在抓住了小狼爪子后的感受。

  在来到店里后小狼依旧一句话也没说,但眼睛却依旧直勾勾看着殡仪馆内部的通道。那时子墨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面前这位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孩子解释,于是便随意在店里寻了个房间只好让他先住下。

  虽说来殡仪馆工作的大多都已经是思想上相当开放的人了,可愿意在店里睡觉的人总归还是少数,子墨有的是空间借给一只小狼住。

  直到许久之后,小狼才跟子墨说出了他的经历。

  他名叫亨德,六岁时的他被人贩子拐走,那人贩子没将其卖掉就被警察击毙了,可是警察却只负责缉捕罪犯,没人能够为他解决吃住问题。好在其中一位年轻的警员为其介绍了一家孤儿院,至少不会让尚为幼童的亨德无家可归。

  可孤儿院的条件也并不算好,亨德自幼体弱,也很难在各种资源的争抢中把握住机会。在其中亨德受尽了屈辱,最终才等到了一位好心老妇的收养。

  也就是不久前被几位年轻人抬进殡仪馆的那位。

  

  在子墨控制不住地陷入曾经亨德与他交谈的回忆中时,亨德已经抢过了他手中的纸袋,掏出了里面的面包夹肉棒塞进嘴里满足地咬了一口。看着曾经连饭都吃不下去几口的瘦弱小狼如今的状态,子墨还是略感慰藉的。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因为经历了长时间的孤身流浪,亨德的许多坏习惯基本已经是刻入骨子里了,比如总是忘记刷牙,吃东西有餐具不用反而老是上手,以及年纪轻轻就开始抽烟喝酒。

  “反正你又舍不得骂我。”熟练地将吸管拆开插进柠檬水的杯子里连喝几口,亨德朝着子墨做了个鬼脸。子墨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前台的招待记录找到了在早上负责招待的店员。亨德能帮他看住大门就不错了,招待客人和记录这些事情子墨可不敢交给他。

  就是条看门小狗。他心中如此评价道。

  不过在经过了一年的相处之后,曾经总因为自己的父亲远在帝都而身边没有亲人陪伴,以及工作原因朋友很少而总是感到有些寂寞的子墨也已经习惯了亨德的陪伴。诚然店员们都很好,但一直与他住在一起的只有亨德。

  去年在亨德来到子墨的店铺里时已是大雪纷飞,现在离当时也不过几天了,天气也越发贴近曾经的时候。子墨推断很快就会下一场大雪了。在那之后新年也即将来临,又是平淡的一年。

  平淡就已经很好了。想到这里,子墨难过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毛发下方隐藏着许多细碎的伤口,每当子墨想揉揉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在工作中清醒点时,身上的伤痕总会提醒他如今平淡的生活有多么来之不易。

  “老大,今天早上没有客人。事实上已经很久没有了,今年城里通了暖气,就连公共场合也有,冬天少死了很多人。”正当子墨盘算着要如何过年时,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青年从店铺后方走了出来。

  “他们居然会给我们这小城通暖气?我还以为今年阿墨又要像以前那样趁着冬天靠死人大赚一笔了呢。”亨德大口吞咽着手上的汉堡。

  “不准这么说,很不礼貌。”子墨伸手敲了一下亨德的脑袋,“辛苦你了,泽明。今年你会和我们一起留在店里过年吗?亨德的状态还不太稳定,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看情况吧,如果忙的话我可以留下来帮你。”萨摩耶吹了一下口哨,“不过有了亨德你也没必要非拉着我一起过年不是,刚好我还可以去陪陪柯德叔叔和驻望叔叔。”

  “关亨德什么事!”子墨笑骂道,明明五秒钟之前才说过是为了亨德而留下。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泽明撇了撇嘴,他虽然有的是时间,但是也从未放弃过怂恿单身了好多年的子墨询个对象这件事,“不过说实话,就算今年要留在咱们克莱尔郡过年,那也最好还是别在外面过,虽说外面有暖气了。安全问题。”

  子墨一怔。“什么安全问题?”

  “你没发现吗,现在到处都有人在卖一种特殊的‘食品’,他们称其为科罗克洛极乐制剂,或者就管他叫天堂药。一种食用后会给自己海量精神快感的药物,还会放大内心深处的渴望什么的。听说有的餐馆也已经开始尝试在餐点里加这种药了。”泽明说。

  子墨瞬间想到了不久前在柠檬水摊子上摆放着的那些以粉色为主色调的昂贵饮品。

  “那些……药,好像我也见过……就在街角的那个小卖部里。其实我是想买一个尝尝的,但是买不起。”亨德举起爪子懒惰地说,“其实不瞒你们说,小卖部的烟……”

  “烟什么烟,你小子有完没完?”泽明无奈地也掐住亨德的脸拽了拽。被两个大哥哥一前一后折磨了脸蛋的亨德只能难过地哼哼了几声,不敢再说什么。

  当然,他也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子墨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从今天开始,你绝对不能再随便抽烟。我会把店里所有的烟和酒都丢掉,在那之后你给我好好规范自己的行为。”猫兽人有些严肃地对着泽明使了个眼色,泽明瞬间就明白了子墨的意思。

  整个塔兰科尔的经济都下行的厉害。自从本土之外的七个海外属地在近十年内独立了六个,帝国民众的生活质量在失去了殖民地提供的低价原材料和能源后变得逐渐捉襟见肘。

  在这种时候,他们这座从来都不重要的边陲小城居然全城通了暖气,很难不让子墨去联想暴利的极乐制剂与官方财政收入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放心吧,这个国家应该没有完蛋到这种程度。按照我的估计很快治安警们就会采取行动了——至少明面上采取行动。”泽明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转过身走向了二楼。子墨吩咐的事情他总能用最快的时间办到最好,不像亨德那个只会捣乱的小狼,想让他做成一件事得连哄带蒙,而且往往他还做不好。

  “啊——为什么啊,谁会往烟里加那个什么制剂啊……阿墨你不是说过做事都是要讲究成本的吗,我只买便宜的烟应该就不会买到加药的版本了吧。”亨德趴在店铺前台上向子墨申诉道。

  子墨先是将他又一次教育了一顿,随后才惊讶于亨德居然记住了上次他关于售价和成本成正比的讲述。

  “不抽就不抽,哼!”亨德朝着子墨做了个鬼脸,然后丢下汉堡的包装袋转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已经从办公室里走出的泽明和亨德擦肩而过,他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子墨,里面装满了子墨一直以来从亨德手上没收的所有烟酒。在这之前子墨从来没有以这么认真的态度去禁止亨德做某些事情,但是想起早上自己在柠檬水的小摊上看到的情形,他认为必须得采取一些措施了。

  更别说子墨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至少那家小摊他以后是不会再光顾了。

  “记得把它们全拆封再丢,不然亨德那小子说不定还会再捡回来。”泽明嘱咐道,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走到店铺的大门边环视了一下街道,“新年快来了,该装饰装饰我们的花园了。”

  “凋谢的花园不是跟我们的殡仪馆的主题很贴切吗。”子墨随意说着,他的手爪将那曾经属于亨德的一整条烟拆开,一根一根地掏出来然后折成两半,若是此时亨德在旁边恐怕得硬生生被气出心脏病,可惜现在的小狼正忙着缩在自己的被窝里跟子墨虚空赌气呢。

  看着泽明望着自己的那无语的眼神,子墨也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会找机会出去找找冬青苗的,还有三文鱼。泽明,我们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过年。”我们,当然指的就是子墨和亨德了。

  “我会考虑。”泽明模糊地回答,转身忙事情去了。子墨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哪怕他很聪明,他也并不是总能搞清楚自己的店员每天在想什么的。更何况现在他还有别的问题需要考虑,虽说冬青树苗是帝国民众过年时不可或缺的装饰品,可是要把整个店面的花园都装饰起来,那得花多少钱啊……

  虽说刚刚亨德的话有些极端,但是他说的并未有太大错误。每年的秋冬都是子墨店铺的收入高峰,但恐怕今年开始不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

  “小亨德。”略作思考之后,子墨敲了敲亨德房间的门。亨德并未理会,于是子墨一脚踹开了大门。

  “你……我没让你进来呢!”亨德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愤恨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子墨平和地点了点头,在亨德的床边坐了下来,亨德有些厌恶地将脑袋扭了过去,“我知道小亨德对我刚刚的做法有些不满,所以特地来道歉。”

  “有些?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捡了多少垃圾换钱才买了那些烟和……”亨德嚷嚷着伸手去扯子墨过肩的黑发以作发泄,子墨稍微躲闪了一下但是没能躲过去,便由着小狼随意了。

  “……当时我跟街角那个乞丐为了一个帝国镑打的头破血流,最后买到的那包烟我一共都没抽过几根就被你收走了,其实我原本根本不想抽的你信不信!那烟可以拿去换线,你以为你是……”

  “正因为如此,我才来找你。”子墨认真地看向亨德,他的双目中蕴含着亨德此生几乎未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见过的情绪,那是对自己言语的坚信,以及已经为之做好了要付出代价的责任。

  “从今以后——不,从你来到我身边开始,你再也不需要为了任何东西而去和别人拼命了,永远也不需要了。”

  “我……哼。”小狼还想要反驳什么,但子墨的话语让他根本无法辩驳,他只能噘着

  嘴嘟囔了几句“整天穿一身黑的吸血鬼”之类的话,便不再跟子墨对视了。子墨微笑着从后面捏了捏亨德的耳朵,转身走出了房间。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不把过年的东西置办好,泽明一定会把他丢进焚化炉里生烤的。

  

  行走于镇上的大街上,与过去相比街道上的凋零已是肉眼可见。明明帝国政府开通了暖气后还修缮了不少基础设施,但这座城市的颓势依旧没有丝毫要减少的迹象。奶牛猫的脚掌踏过枯黄的树叶,他能看到街边几乎已经不再有多少店铺是还开着门的。若是泽明此刻也在他定会说大家都在家里享受着难能可贵的低价暖气,但子墨从来都没有泽明那样乐观。

  拐了几个复杂的弯之后,子墨终于看到一条小巷子里还有一家卖装饰的店开着。一棵冬青树正栽在店门口旁的花坛里,庆祝过年时常用的红色横幅一头连着树干,另一头连着商店的招牌。横幅上面的打折幅度三次被人用记号笔涂黑吼写上比以前更优惠的价格,但店内依旧一个顾客也没有。

  “有人在吗?”子墨敲了敲玻璃门,随后便所幸直接推开门问了一声。

  “诶,欢迎光临!”店铺前台后方的暗间内传来了略显欢快的声音,那是一只毛发十分柔顺的金毛犬,脸上的笑意让子墨在这个冬天里难得感到了些许温暖,“您好,客人您怎么称呼?”

  “叫我墨就行。我是来看看新年装饰的。”子墨在金毛的引导下来到了店内的经理办公室坐下。在那前往办公室的短短几步路里,子墨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路过了的一个房间。那是一间已经堆满了杂物的废弃房间,半掩着的门上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刻着“会客室”。

  “你们很久没开张了么?”在经理准备茶水的时候子墨询问了一句。他当然会先考察一下这家店的口碑和业务能力,但还没等他开始,眼神就被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电视吸引了过去。

  “其实情况还没这么糟,或者应该说我们已经算是情况很好的了,至少每天还会有几位客人上门。我们的供货工厂并不直接与店面相连,而且这里也不是总店,所以才会看起来比较破旧,让您见笑了。”经理很快端来了茶水,“您在看什么呢?”

  “……访谈。”子墨回答道。

  电视机中的画面正是一档新闻访谈栏目,主持人似乎正在询问两个穿着考究的嘉宾对如今分崩离析的帝国的看法。

  “说起来还挺可笑的,我们是帝国公民,作为殖民地政策的既得利益者,却也难免会对殖民地人民的现状感到悲哀。”经理先是用热茶水清洗了一下桌上的杯子,接着又给子墨倒上了一杯。

  “所以他们都独立了。帝国政府甚至不屑于将那些殖民地人称作公民。”子墨转过头来,“不说这些了。你们这里有为整个店铺的店面定制装饰的经验吗?”

  “自然是有的,您是否将您的店面信息带来了呢?”

  “当然,请看。”子墨将自己曾经用于宣传的店铺小册子递了过去。经理打开快速地看了一遍后眉头微皱:“是殡仪馆?您这个店名……”

  “是的,您有经验吗?”子墨打断了经理的话。

  “有一整个门口的院子,布置起来效果确实会是很不错的。您如果需要,我会做一个草案给您,然后我会派一些工人上门测量您店面的各类数据,出货后再运过去布置。”经理稍稍一想便有了说法,“草案下午就能给您,我会做三个不同的版本,让店里的工人带去给您,如果您满意那时候您可以签合同,工人也可以即刻开始测量数据,您看如何?”

  “不错。”子墨确实对经理的侃侃而谈很满意,至少对方确实是专业的。

  “那您稍等,我去拿合同给您看看。”经理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书柜,子墨则是看起了办公室墙面上贴着的那些这家公司曾经完成过的装饰例图,但最终他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电视机上。访谈栏目已经结束,现在正是广告时间,而那由不少浓妆艳抹的明星代言的广告产品则是让子墨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居然直接在公共频道上给这个打广告?!”这是自从子墨进入店里后第一次说话带有明显的情绪,正是因为此时电视上播放的那广告就是子墨今早看到的那种颜色奇特的饮料。

  “是啊,天堂药。现在很多人似乎都在喝,尤其是年轻人,用于逃避现实。日子越来越难过,如果花几百镑就能获得快乐,又何必去花更多钱找那些街边的兽太约炮呢?”

  “这两个选择我都不喜欢。”子墨冷漠地回答。

  

  当天下午金毛经理派遣的工人们准时到达了子墨的店铺外。

  泽明几乎全程都在和负责测量的工人交流各种点子,子墨原本也想提几个建议,比如“在屋顶的天线上方加装一只巨大的机械鹈鹕”之类的,但都被泽明那看起来想杀人一样的眼神逼回去了。一直在院子里疯跑的亨德倒是提了个不错的建议,他想在室内也置办一棵冬青盆栽,这样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把自己的新年愿望写成小卡片挂在上面。

  当然,这个建议大概率是方便子墨看到并满足他的小小私心。子墨倒是不恼,一来是因为养亨德本来也花不了太多钱,其次便是从今年的行情来看无论如何都是要亏钱了,既然如此那便多花点钱把新年搞得像点样子,好给明年讨个好彩头得了。

  傍晚时分工人们终于结束了工作,跟他们争论了一下午要不要在屋檐上挂画着火龙的帝国国旗的泽明用手背擦了擦脑袋上不存在的汗珠

  “辛苦了,为了奖励你们的辛勤劳动,晚上请你们吃火锅。”子墨站在店铺门口的台阶上笑着说。

  “好耶,火锅!”亨德大叫一声冲回了店里,在储物柜里翻找起了上次吃火锅时还没用完的调料。

  “嘁,还不是本大爷去买,每次都是这样。”泽明不满地哼哼了几声,但还是转身走向了院门。子墨给了泽明一个对方完全看不到的赞许的眼神,随后也回到店里准备去了。

  半个小时后,暴躁的小萨摩提着四个大袋子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子墨已经将桌子和插着插排滚着热水的锅搬到了院子里,他明天工作时可不想回答“为什么你们家做殡葬服务的闻起来像火锅”这样的问题。亨德摇头晃脑的跟在子墨身后,一只爪子提着一大瓶汽水,另一爪子抬着两碗叠放在一起的泡面——用他的话来说泡面大概就是他在遇到子墨之前最喜欢吃东西。两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泽明在院墙外的吐槽,笑的直不起腰来。

  “笑笑笑,下次我不去买了,看你们还吃什么……”泽明大声抱怨着,但他自己也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如果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这样,那跟他们在一起过年,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你小子在门口发什么呆呢?东西不是很重吗,快放桌子上啊?”刚将碗筷摆好的子墨有些好奇地问。

  似乎是沉浸在了方才对年关生活的美好畅想中,泽明愣了一下才回应了子墨的询问。

  “快来呀,泽明叔叔!我想吃肉丸子了!”亨德在座位上一边尖叫一边晃动着自己悬在空中的双腿。

  “是哥哥!”泽明无奈地吼了回去。子墨接过泽明手上的塑料袋,兴奋的亨德在一旁扒拉着袋内的东西,把一切都搞得乱糟糟的,只有泽明微微皱着眉头,目光依旧忍不住地看向大门。

  “刚刚那是幻觉么……罢了。”

  

  “……就喝最后一杯!”

  “不行,你今天和饮料喝太多了。”子墨一爪子抢过了亨德的纸杯,然后揉成一团朝后随手一丢扔进了院子里。

  “你……可恶啊,泽明哥哥,阿墨他欺负我!”亨德哭诉道,但是他的眼角可一滴眼泪也没有。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晚了。”泽明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儿:“还好咱这有洗碗机,不然我都不敢想今天这些碗得洗到什么时候。”

  “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洗碗,所以这才买了洗碗机!”子墨笑骂道,“我当初花钱雇你来上班本来就包括洗碗,结果你一共就没洗过几次……”

  “不听,你那点工资还想我洗碗?门都没有。”泽明反驳,“你知不知道我光每个月买菜就要花多少钱?”

  “反正今天是轮到你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咦,下雪了?”子墨刚想呛回去,一粒晶莹洁白的雪花就从他的眼前飘下,落进了桌上那满是麻酱的碗里。

  泽明揉了揉混沌的眼睛:“……真的诶,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看样子我们布置的时间刚刚好呢,等回头我们把雪扫一扫再往屋顶上插旗子。”子墨笑着将自己和亨德的碗筷收起递给了泽明。泽明捧起一大堆用过的餐具,在走过子墨身边时子墨发现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子墨注意到了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亨德。

  灰色的小狼正迷茫地望着院子的一个角落,似乎并未意识到子墨和泽明此刻都在身后注视着他。

  子墨瞬间明白了,他向着泽明点了点头,泽明便转头去处理碗筷去了。

  “嘿,没事吧,小家伙。”温柔的低于在亨德耳边响起,将沉浸在回忆中的小狼拉回了现实。柔软的手爪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接着温暖的感觉很快便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子墨脱下了满是自己身体余温的大衣,将其披在了亨德身上。

  “嗯……只是想到了刚来这的时候。”亨德靠在子墨的怀里小声说道,“当时只有婆婆对我好,在她离开之后,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要完了。”

  “我知道,亲爱的。我们会去看看婆婆,好吗?我陪你一起去,在你来到这里的那天去。”子墨用手爪拭去亨德脸颊上的泪珠,将他紧紧搂在臂弯里。

  “嗯。”亨德抬头看向子墨,“现在我知道了,还有阿墨会对我好,还有泽明哥哥,以后还会有更多人。”

  “当然。”子墨握住了小狼冰凉的爪子。

  我会帮你重建你破碎的一切,只要有我在,你的世界就绝不会再垮塌。

  

  听着两人回到门厅内的脚步声,厨房内的泽明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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