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山河破碎，繁华的街道历历在目，现在却每天都能看到破碎倒塌的房屋和洒落在瓦砾泥土上的鲜血。在这个冰冷的1927年，13岁的我抗拒着、哭喊着被小姨拉上了前往日本的轮船。

像我这样被丢弃的人寥寥无几，船上大多是去日本求学的那些“新青年”，他们穿着崭新的洋服向岸上送别的人挥手致意，风光无限。只有我一个人缩在甲板的角落，泥泞和泪水粘在衣服上，双手握着栏杆，看着不属于我的热闹和离别......

离岸的汽笛声和人群的呼喊淹没了我的哭声，是战争，带走了我的一切。

踏上了异国的土地，我的眼神没有一点对未知的向往和兴奋，只是对故乡、亲人、庭院和陪我长大的玩伴的思念。一路车船我都是沉默不语，小姨把我安排在了奈良的一所学校，为我安排好了口语老师。

“小玉，小姨要去东京的学校，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要再想家了，在这里好好生活，老师和生活费都帮你打理好了。”

我本就枯萎的面容又带上了哭腔，我紧紧的抱着小姨，不想放她离去，可是嘶哑的哭喊声也无济于事，老师拉开了我，我只能任由小姨渐渐离开了被眼泪模糊的视野里......

“听你的小姨讲过了，你叫小玉对不对，我是你的起居老师，惠子，我会教你日语，照顾你的生活，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抹着眼泪，不断地抽泣。惠子老师拿出手帕，俯下身子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水和手上的泥土，冬天的风刺的泪痕生疼，但是她身上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淡淡花香让我慢慢安静下来。

“谢谢......谢谢你，惠子老师。”

我的情绪慢慢被惠子老师安抚了下来，抽泣慢慢止住了。惠子老师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校舍，听她说着这间学校的历史，她熟练的中文给了我很多安全感，让我的心真正停靠在了岸边。

迎春花慢慢的盛开了，我也渐渐适应了居住在这里，惠子老师对我很好，给我准备了很多衣服还有日常用品，每天教给我日语，给我做饭，告诉我这里人的生活习惯和基本礼节。

“小玉，你的日语进步很快，明天就可以去教室正常上课。老师希望你能在这里能和同学们相处融洽，可以结识到新的朋友。”

“谢谢惠子老师，我会好好融入这里的。”

我向惠子老师鞠了一躬，转身回到了房间。玻璃窗外的远山上都是杉树，神社在杉树包围下只能看到鸟居模糊的轮廓。

“神明，我祈祷我的亲人平安，也祈祷我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我双手合十，面对着神社默默祈祷。惠子老师说过，只要穿过鸟居，就能到达山上的神社，住在里面的神明会圆了普通人的梦想。

翌日清晨，换上新校服的我在惠子老师的带领下走进了班里，明亮的教室只有二三十名学生，干净的地板和桌椅甚至有一点淡淡的松木香气。

“玉，你和同学们介绍下自己吧。”

我平整了一下衬衫和裙摆，对着同学们鞠了一躬。

“我叫玉，今年14岁，来自中国，请多指教。”

应该是出于对国外生的好奇，台下的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我握紧双拳，感觉腿上一阵麻木，头稍微有些晕眩。

“她独自来日本求学很不容易，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

台下安静了下来并响起来了欢迎的掌声，我深呼一口气，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我向惠子老师鞠了一躬，又对着同学们再次鞠躬致谢。

“好了，玉，你可以去你的座位上了。同学们好好上课，我走了。”

告别了惠子老师，我缓缓走下讲台，走到了我的座位坐了下来。我的座位在靠窗的第二列，干净的桌面还放了一张惠子老师准备的欢迎卡片。

“你好，我叫云子，今后请多指教。”

清澈的的声音如同清泉回响般传到我的耳朵里，云子虽然瘦一些，但是她身材匀称。整齐柔顺的乌黑短发包裹着清纯甜美的脸，我们两个稚嫩的脸颊相视而笑。她明亮的双眸里散发着和惠子老师一样的温暖的善意。云子抿了抿嘴唇，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我。

“哥哥说过，有甜的东西吃，就不会觉得孤单。”

我接过这块温润的巧克力，握着云子的手，我笑着，眼睛却慢慢湿润了。一瞬间的感觉是我在异国他乡找到了朋友，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同龄人。

温柔和煦的春风从山上吹下，拨动杉树和枫树发出轻柔的沙沙声，教室里的盆栽也慢慢开出了金黄色的小花，就在奈良的这座校舍，就这样，我和云子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云子，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上次你说，吃甜的就不会孤单，你平时也是自己一个人吗。”

我们坐在操场的石凳上看着夕阳，云子拨开鬓间的碎发，紧紧握住我的手，她回眸的一瞬间我也发现她的眼角也已经湿润了。

“我从小就失去父母了，玉，我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他是一名陆军军官，虽然哥哥很疼我，但是他很忙，经常把我自己扔在家里。有些时候，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听哥哥说过，军队正在急速的扩张，他每天都很忙，而且都已经要到结婚的年龄了，却还要照顾我。”

云子的泪水顺着光滑的脸颊滴到了我的手上，我听到她的家庭情况，本能的抱紧了她。

“不要这样想，云子，你还有一个亲人能关心你，而我自己在日本，什么亲人也没有，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发生了什么，我的亲人还在不在人世......”

我们两个相拥而泣，感叹着人生的不公平，破碎的山河对两个刚满14岁的女生太残忍了，本应该是花一样含苞待放的年纪，却在这个夕阳下拥抱、哭泣，看不到任何的未来......

“玉，以后可以搬到我的家里住吗，晚上我自己睡会很害怕，我们两个在一起，会很安心。我们一起生活，我做的料理哥哥很喜欢吃的，还有，我可以教给你更多的日语，还有还有......”

等不到云子说完，我再次紧紧抱住了她。

“谢谢你，云子，你给了我第二个家。”

我们两个靠在一起，面对着夕阳，感受着春天末尾最后施舍给我们的风，望着远山的杉树和隐约的鸟居。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虽然我们生于不同的国家，却有着相同的经历，有着相通的心。

周末的清晨，我在教师宿舍辞别了惠子老师。云子帮我收拾好行装后带我回到了她的家。她家距离学校只有十几分钟的脚程，这里是在山脚下，距离山上的神社更近一些了。独立的院子有着一个很宽敞的青石院落，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流过院里的，形成一条小溪一样的景观。

“这个院落是哥哥找工匠做的，他很喜欢用山上的泉水煮茶，快进来吧，玉。”

沿着青石板中间的白石小路和两旁的竹子，晨光沐浴下清幽的木质房子散发着古朴的草木气息。云子拉开玄关的门，我们脱鞋走了进去，光亮的木地板能看到我们的倒影。走过会客厅，穿过走廊，云子拉开了最后一间卧室的房门，干净整洁的榻榻米，还有云子准备的花草，让我感觉到家的感觉。

“玉，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我的是第二间，第一间是哥哥的，不过他经常不在家，你不用太过拘束。一会我准备料理给你吃，你先去收拾好衣物，另外，书房就是对面，里面有好多书籍的，也有哥哥从中国买来的中文书喔。”

云子说完便走去了厨房，我收拾完后来到对面的书房，书房要比卧室大很多，一面墙都做了贴合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地上只放了几个草垫，还有一张茶台，书架对面的墙上做了一个悬空的架子，上面供奉着一长一短两把刀，雪白的刀鞘，镶嵌着发光的宝石和精美的花纹，刀柄还挂着浅灰色的流苏。

我走到书架旁，慢慢看着一排排的藏书，有历史、文学，还有很多字我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在书架末尾，我看到了一本没被放回去的小册子，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拿起那本书，上面赫然写的几个字还有配图赫然吸引了我的眼球。

“啊，这是切腹的书吗......”

书的封面是一个女性，穿着白色的衣服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对着自己的肚子，上面的配文，我能看到切腹的两个字。我越来越好奇，我慢慢翻阅着，可是很多字还不是很明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内容深深吸引了我，这时厨房传来了云子的声音。

“玉，快来试试我的料理。”

我把书放好，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厨房。云子已经把饭放在了餐厅的小桌上，有炸的鱼，有寿司，还有汤。

“云子，谢谢......真的好丰盛，比我在学校吃的好很多。那我开动了喔”

“不要客气，多吃一些，看看我的料理水平怎么样”

我们做完餐前礼，便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云子，这是我来日本后第一次吃这么好的食物，你做的鱼我很喜欢，还有寿司，美味极了。不过，云子，我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见我支支吾吾的，云子放下筷子，起身坐到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

“怎么还支支吾吾的，这也是你的家，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说的。”

“我刚才在书房，看到了两把刀，特别精致漂亮。另外，我还看到了一本书，上面写着切腹，别的字我不太认识......我不想窥探隐私的，我只是顺便翻到了，还......还有点好奇，我觉得封面的女性好美......抱歉，云子。我不该吃饭的时候说这个的......”

“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哈哈哈。”

云子一边笑边抚摸着我的头。

“玉，先吃饭吧，不然汤冷掉了，一会我们去书房，我给你讲，好吗。”

我点点头，云子起身的时候还顺势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揉捏抚摸我的小肚子，还用手指碰到了我的肚脐......这是我的肚子第一次接触别人的手，还好是云子，要是别人的话，我估计会跳起来。被云子纤细的手爱抚，我觉得脸有点微微热，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云子回到她的位置，就一直看着我的脸偷笑。

“你的脸都红了，玉，肚子这么敏感嘛，不和你开玩笑了，快吃饭吧。”

收拾完小餐桌，我们两个拉着手走进书房，看着墙上的刀，云子双手合十默念了一下。

“这是武士刀，听哥哥说，我的家族以前就是武士，这是家族的长辈留下来的，这是一种武家的精神，玉，你从中国来，肯定不会懂的。”

我们走到了书架旁，抽出了那本关于切腹的书，我的眼神再次被封面的女性吸引，云子看我如此入迷，用手指轻轻捅了一下我的小腹。

“玉，你这么喜欢这本书吗，这是一本关于切腹的历史，里面的插画是一些切腹的女性，还介绍了好多切腹的方法。”

我支支吾吾的羞红了脸，云子见我这个样子，撩开我的水手服衬衫，露出我白嫩平坦的小腹。她用手比作刀子，在我的小腹上横着划了一下。

“呜呜呜，云子，你在做什么，好痒。”

“帮你切腹呀，你这么喜欢，我给你演示一下，好啦，你完成切腹了。”

“什么嘛，我看书上写了好多，怎么会横着划一下就结束了，我不信。”

我感觉肚子被云子的手刀划过，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直达大脑，感觉到肚子像是有一道冷气直抵腹腔深处，可是我却觉得额头发热，有一点晕晕的感觉。

“切腹的礼节和需要准备的很多的，我这一下只是演示啦。切腹的方法有几种，传统的一字横切，漂亮的十文字切，脐通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切腹给你看，让你学习的......”

“啊，不要，为什么要突然切腹呢，好好活着，可以吗，不要说这样的话。”

“好啦好啦，切腹也不是随便切的，我们只有在面对荣誉的时候赴死、或者尽忠才会切腹，我现在好好的，怎么会切腹。”

“云子，不要开玩笑了，好好生活，不要切腹。”

我们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爱意，倾倒在书房地板的软席上，我们的手互相轻轻揉捏着对方的肚子，我们的鼻尖轻轻地抵在一起，感受着双方温热的气息，就这样睡了过去......

奈良的风是这么的温和，春来暑往，我和云子就这样轻松惬意的生活，院里的草木竹子慢慢挺拔葱郁，我们也在慢慢长大，直到18岁。

新年伊始，清晨，云子带着我到山上的神社祈福，我们穿过鸟居，踏着青石台阶慢慢走上山。天空下起了雪，一片片的零星雪花飘在我们头上，我们迎着雪，怀揣着对新年的祝福，在神社接受巫女的祈福。

云子在神社这里为我求了一块白玉做成的白鹿项链，温润的梅花鹿雕刻的栩栩如生，云子亲手帮我系在了脖子上。

“玉，愿这个白鹿永远守护着你，希望我们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快乐下去。”

“肯定会的，云子。”

雪渐渐下大了，风带着雪花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形成一个个的气旋，我们的披肩和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视野被风雪模糊，我们两个相互搀扶，小心翼翼的走过被风雪挂的断树枝挡住了的山路，我的手紧紧握着云子，另一只手攥紧胸口的白鹿......

“天气突然就这样了，终于快到家了，玉。”

“我还是第一次看日本的雪呢，即使风这么大，好在有你和白鹿陪着我，我不害怕。”

“我来做点海带汤喝吧，祛祛寒气。”

我在门厅的火炉里烤火，门外漆黑一片，呼啸的大雪让我隐隐觉得不安......

“玉，汤好了，快过来喝汤吧。”

“好，就来。”

我刚起身走到餐厅，就听到了玄关传来了急促的开门声，我躲在云子的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云子！我回来了”

“玉，别怕，是我哥哥回来了，消失了半年才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对云子的哥哥不太了解，住了这么久，只是打过一个照面，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个雪夜急匆匆的回家。

“你为什么今天回来，哥哥，这个天气，家里突然来个人，吓死了啊！”

“我有话对你说，云子。玉，麻烦请你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我们兄妹有些话要说。”

她哥哥的语气很急迫，而且有一些无法抗拒的威严，我识趣的对他鞠了一躬后回到了房间。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哥哥这个样子。

“军人都是这样吗”我小声嘀咕......

我坐在榻榻米上翻着书，却不时听到书房传来模糊的争吵声，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就听到他哥哥拉开门走出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尾随而至的云子的哭喊声......

我急忙拉开房门，看到云子瘫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脸止不住的啜泣，头发被抓的凌乱，衣襟也被泪水打湿了。

“云子！你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我陪着你，别哭了别哭了，我会守着你的......”

我搀扶着云子回到书房的软席上，却发现书房的小茶台被打翻了，茶具滚落的到处都是。我注意到，墙上刀架供奉的武士刀没有了。

“你哥哥把两把刀都带走了，发生什么事了，云子......”

“玉......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还要告诉你。哥哥他说要和军队去中国了，他是一个军官，家传的刀代表着他的地位还有荣誉。”

“去中国吗，难道要有战争吗......”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玉，而且，兄长说，让我好好想想，如果我不和他一起跟着军队走，那么我就是他的累赘，包袱......”

“玉，你回房吧，我自己冷静一下”

云子勉强站起身，一声不吭缓缓的走回房间。我自己停留在原地，只能听到窗外风雪的呼啸声和煤油即将燃尽的聒噪声。我走到厨房，收拾着无人问津早已经冰冷的餐食，整理好书房被打翻的茶台和茶具，吹灭所有的灯，默默回到屋子，望着窗外的飞雪，趴在了窗户边慢慢睡了过去。

白鹿沐雪，前路难知......

清晨，风雪慢慢减弱了，我走出房间，在云子的门口踱步许久却还是没有敲门，我想她的心里也是很乱的吧。我点燃门厅的炉火，静静地看着门外的飘雪，这一切都是静的可怕。炉火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抱着双腿蜷缩着，这时候多希望云子发出一些声响，打破这可怕的死寂......

“小玉，你在吗”

“是惠子老师！”

我穿上鞋子快步跑到院子里，向许久未见的惠子老师鞠了一躬，这些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和蔼，漂亮，和当时她照顾我的时候一个样子。

“小玉，你还在这真是太好了，老师给你带来了一封信，你小姨给你留下的，信封都是完好的，你自己慢慢看。你小姨昨日回国了，她托我转告你，在这好好生活。”

听着小姨自己回去的消息，我有点哽咽，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慢慢属于这里了。

“谢谢惠子老师，进屋子暖和一会吧，不用关心我，我和云子很好。”

“不了，老师回学校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这休息了。另外......没事了，你快回屋吧。”

“老师您慢走。”

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回想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传来一种说不去的隐痛。我握着信件，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白鹿项链的链子断掉了，白鹿从胸前滑落，掉在了石砖上，啪嗒一声，摔成了碎块。

“啊，白鹿！”

我弯腰拾起所有的碎块，小心的捧着它们回到了屋子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在18岁的新年，就经历这么多的痛苦。身上的雪在炉火的温度下慢慢融化，我把白鹿装在一个盒子里，想着日后还能找工匠修好它。我打开小姨的信，愣在了原地，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小玉，我们在国内的亲人，都被反动派杀死了，小姨要回国了，你自己在日本好好生存下去吧，不要回去。”

眼泪一滴一滴浸润了信笺，我瘫坐在地上，玄关的门还在敞开着，冷风吹进来，仿佛在肆意的嘲笑我。我强忍心里的疼痛关上房门，撑着沉重的步伐去敲响云子的房门，可是她却没有回应。

厨房的汤，从早到晚热了3次，却一点也没有喝。傍晚，我再次敲云子的房门，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得到云子的回应。

“进来吧，玉”

我吃力地拉开房门，发现云子跪坐在白色的地毯上，她全身一袭纯白的和服，头发也盘在了头顶，面前还放着一把短刀......

“啊，云子，你要做什么！”

我哭喊着冲到云子的身边抱住了她，我仿佛知道了她接下来的动作，是的，她在准备切腹，就和那本书里一样的画面。云子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们进行着最后的相拥......

“玉，我很抱歉，我的国家要我们尽忠，我的哥哥去了战场，我也不能拖累哥哥，为了国家，为了哥哥，我只能切腹自尽，让哥哥毫无牵挂。”

“这是什么道理，那我呢，云子，我不是你的朋友吗，不是说好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吗。你为你的亲人死，那我呢，我已经没有家了。我早上收到了信，我的亲人都死掉了.......”

“对不起，玉，这是我的命运。”

“你不是很想看切腹吗，真的是命运捉弄人，今天我就会让你看真正的切腹，不要阻止我，等我死后，你拿着盒子里的钱回国吧。”

“云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子推开我的身子，让我在一边看着她切腹。我的双腿没有知觉，瘫软在地，我无法相信，几年前的玩笑今天变成了现实。

宽松的洁白和服包裹着她瘦小的身体，云子慢慢解开腰带，拨开两边的衣襟，露出胸衣和洁白平坦的肚子，狭长的肚脐镶嵌在完美的腹中线上，还能隐约看到她的肌肉线条。

“玉，我要做一字切腹，刀刺进肚脐下的左腹，然后横着切开整片肚子。”

云子把裤子边缘拉到了耻骨，这样整片肚子都暴露在了空气中，她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小腹，手指在小腹上一次次的划过，还有轻轻的娇吟声。我看着她做的一切，手也不由自主的揉起了自己的肚子。

“这把刀，是哥哥出发前留给我的，可能，他也愿意我切腹自尽吧.....”

云子拿起短刀，木质的刀鞘虽然朴素，却很搭配这身纯白的和服。她抽出刀子，尖锐的刀锋散发着寒光，把刀鞘放在一边，她双手握刀，瞄准自己的肚子。云子的眼神坚定，我看不到一丝恐惧。

“玉，我要开始了，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回国好好活下去。”

我已经被她惊讶的说不出任何话了，呆滞的瘫坐在旁边，眼神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刀和裸露的肚子。

云子高举刀子，对着肚子用力刺下去，这样的力道让刀子在肚子上形成了一个凹陷。可是，云子却不满意这个下刀的位置，把刀尖拔了出来，再次对准，又用力的刺了下去。

“可恶，可恶”

连续三次的捅刺，刀尖终于刺在了云子心仪的下刀位置，她大口的喘着气，这几刀应该消耗了很多力气。我发现，她洁白的小腹已经被捅出了两个渗血的小孔，周围的皮肤也渐渐红肿。云子双手握着刀，咬着牙挺直身体让刀子刺进肚子，刀锋撕裂皮肤的疼痛让她的额头浸出了一层层的汗珠。

“玉，好疼，好疼，唔”

刀锋并没有和我想的那么锋利，不能一下子切开肚子，云子用尽力气，握刀的手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我甚至听到了刀子刺破肚子的声音。

“啊”

刀子突然一下子没入了肚子，原本的凹陷恢复了原状。云子的手因为用力太久变的抖动，这样伤口慢慢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终于，终于捅进了肚子，好痛。我要继续了，玉”

云子的声音也有轻微的颤抖，可是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决绝，坚毅。她调整了呼气，尽量让自己不要抖动，握紧了刀子，又继续向肚子深处捅了一些。刀身的一多半已经捅进了他的肚子，伤口还不断渗出着鲜血。

“呼~呼~，我要横着切开了，你好好欣赏吧，玉，我现在很幸福，很开心，哥哥也会替我开心的。”

云子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居然透出了潮红，她握着刀子，慢慢的横着拉动刀子。我能感受到她横切肚子带来的颤抖，血红色的伤口慢慢扩大，血液就像打开的井口一样涌了出来，沿着她洁白的肚子流到裤子边缘，慢慢把白色的裤子染红了。

“啊，切腹......切腹居然这么疼.....”

用了太多的力气，云子的脸涨的通红，她还在忍着痛苦，继续切开白玉一般的肚子，豆大的汗珠渐渐汇聚，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襟。伤口就像拉链一样，慢慢撕裂，放大，伤口的皮肤渐渐翻开，脂肪颗粒被染红也暴露了出来。

“啊呜，我要完成切腹，哥哥，我会完成的......”

云子的背已经弯曲了，可还是握紧刀子，用力忍受着刀子切开肚子带来的痛苦，刀子切到肚脐下面的时候，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裤子，慢慢流在地毯上。我在一边感受着她的痛苦和兴奋，不知不觉我的手也在一下一下划着肚子。

伤口还在慢慢延伸，可能是刀子彻底切开了肚子，云子的一团肠子竟然从伤口探出了头。云子的嘴唇渐渐变的雪白，面容也渐渐因疼痛变的扭曲，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刀拉到了右腹。

“啊！好疼，我做到了，哥哥，我做到切腹了，你......我，没有让你失望。玉，没有吓到你吧，你会喜欢吗，我切腹......”

我点了点头，燥热的身体沉醉在了云子的切腹中，她的伤口已经绽开了，一条红色的伤口还在淌着鲜血，肠子慢慢涌了出来。云子抽出刀子放在地上，长时间的跪坐和失血让她体力不支，她双手都是血，撑在地毯上支撑住虚弱的身体，更多的肠子因为身体前倾涌了出来，淌在了云子的腿上。

“玉，我......我的肠子，出来了，很漂亮吧”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双手渐渐没了力气，身体重重的摔倒在了地毯上。

“云子！”

我爬到云子的身边，抱着她苍白的脸，嘴唇已经毫无血色了，还被牙齿用力咬出了很多齿痕，她的手颤抖着抚摸着我的脸，另一只手还在抱着冒着热气，被鲜血染红还在蠕动的肠子。我看着云子的生命一点点在流失，我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抱着她，直到她体温散尽......

“云子，谢谢你，今生不能在一起，我们来世再会。”

我轻轻地放好云子的身体，血液慢慢凝固，她的肠子还淌在体外，还是温热的肠子停止了蠕动，但手感还是那么柔软细腻，让我陶醉。抱着云子的肠子，慢慢塞回到她的肚子里，又取来一块毛巾，慢慢擦拭她肚子上的血渍，淡黄色的脂肪，血红的肌肉慢慢暴露在伤口上。

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我洗干净身上的血和云子切腹的那把短刀，取来线香点燃插在云子的身体旁边，用云子喜欢的衣服盖住她的身体，对着她鞠了一躬，关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是这，没错，那个中国人住在这里！”

我在房间发呆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学生们的吵闹声，伴随着风的冲击，这些声音越来越刺耳。

“滚出来！滚回你的国家！”

“杀了她！杀了她！”

我握着刀子蜷缩在角落，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被这些狂热的军国主义学生抓起来凌辱，黑暗和恐惧侵袭我的心脏，我颤抖着闭上眼，谁也不会来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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