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喧嚣的人群逐渐散去，宋琴看着离去的一个个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葬礼。围观群众大多是来看乐子的，那葬礼上来吊唁的人呢，又有多少是真心来道别的。

和宋琴预感的一样，那个眼熟男人没有没有离开，而是慢慢的走了过来，宋琴看着他，男人却略过了宋琴，和嫂子说了几句话，声音不大，宋琴隐约听到有事情再给我打电话，搬家之类的话。

说完，男人也离开了，全程像是没看见宋琴一样。

和嫂子上楼后才了解到，晚上有一伙人来嫂子家砸门，是来要债的。

哥哥的去世发生的太突然，公司没了话事人，嫂子又不懂公司的运作流程，一大堆工程款和工资结不清，还有各种各样的项目也想趁机吞了钱，把嫂子这边踢出局，就连合伙人们的态度都不太乐观。

宋琴一开始不太了解，问嫂子“如果只是要债的，把钱给他们不就好了吗？”

嫂子说“你哥公司项目太多了，再加上他自己做的私活，到现在账还没理清呢，有的人看你哥走的突然，浑水摸鱼进来也想要点钱走，我们现在只能付签了合同或者欠条的钱……”

说着说着，嫂子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宋琴见状也不再问下去，开始安慰了起来。

“嫂子，你别太难过了，你看我也快毕业了，到时候家里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你还好意思说呢，前几天你们学校给我打电话说你一个月没怎么去过学校，我这两天事多顾不上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这样下去怎么毕业？还有你天天不上课在干什么？”

宋琴心里其实很想借坡下驴，说自己没钱了在打工赚钱，看看让嫂子给点钱。但是一想到刚才嫂子说的种种情况，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嫂子这边事已经够多了，不想给她添麻烦了。

“哈哈，我最近忙着和朋友创业，没事嫂子你放心，学校那边我能顾过来。”

“能顾过来你们学校给我打电话？”

宋琴被问的只想转话题，忽然想到刚才在楼下看见的男人，便问了起来。

“诶对了嫂子，刚才楼底下和你说话的男的是谁呀？我看着好眼熟。”

“你陈叔啊，你小时候应该见过吧。”

“没什么印象了……”

“你小时候他和爸在一块做过一段时间买卖，咱家的事你也知道，你哥和爸关系不好，陈叔教了你哥不少东西，也带着你哥赚了不少钱，算是你哥的师傅吧，下次见面记得叫人啊，不然不礼貌。”

“下次见面……以后会经常遇见他吗？”

“他最近经常来公司，你哥的事情他比我了解，也多亏人家能帮着整理公司的事，我才没那么难，行了，你小孩子家家的管好你的学习就得了。”

宋琴被说的尴尬的笑了笑。

“对了嫂子，薇薇呢，咋没看见她。”

“送她姥爷那边去了，以后上门闹事的人少不了，这家现在没法让小孩子待了。”

“那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应该，就是今天晚上的事吧？”宋琴忽然想起来今晚嫂子打的三个未接电话。

“是啊，跟你哥来这边以后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一时间害怕的不知道该找谁，还好你陈叔接了电话就赶过来了。”

“嫂子，不行你上我那去住吧，虽然乱了点，但最起码有事我还能照应着你。”

“不用，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这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了，我就带薇薇回老家了，不然在这边我走到哪，都是关于你哥的回忆，太难受了……”说着嫂子又哽咽了起来……

宋琴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刚才发生的种种让他愣了好一会神。

“陈叔……”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八

周一，窗外阳光明媚，宋琴早早地就起了床，经过一天的休息让他恢复了很多精力，他出门买了个鸡蛋灌饼，开车去了学校，不过不是为了上课，而是休学。

他想好好工作一段时间，把债还完，再想学习的事情。

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带着不用上课的心态走进校园，心情都不一样了，他觉得学校里的人工湖都变得美丽了起来。宋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真清新啊。”

看着来来往往赶着去上课的学生，心里格外的得意。

“呀，宋琴，来上课了啊。”一个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回头，宋琴都知道是谁在跟他说话。

他的小学妹张可可，宋琴比她大一届。算是宋琴在校园里为数不多比较聊得来的人。小姑娘性格很大气，身形却小小只的，极为可爱，每天像个小兔子似的蹦来蹦去。

大二的时候宋琴和张可可，还有同样小一届的曲丽三人，几乎每天中午都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同学还总戏说他是妇女之友，天天跟小姑娘凑什么热闹，也不谈个恋爱。

曲丽比张可可高一点，体型也丰满一点，脸蛋很精致，身边有不少追求者，可至今没有见她和谁在一起过，其中原因只有宋琴知道。

她是个拉拉。

这是一天晚上曲丽喝多了，说漏嘴的……

看着张可可孤身一人骑着车子走在自己前面，便问“丽丽呢，你俩怎么不一块走？”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她跟你学的，半个月上一次课，好久没见到她了。”

“哈哈，别胡说，哪天把她叫出来咱们聚聚，我这学期事情太多了，就没怎么上课，这次是来办休学的。”宋琴说完，又补了一句：

“再回来咱俩就是一个年级的了，哈哈哈，到时候就不能当你学长了。”

“那当我学姐吧哈哈，行了琴哥，不和你说了，快上课了，我得赶紧去抢个好位子了，改天我问问丽姐，咱仨聚聚哈。”张可可话还没说完，就骑着车子窜了出去。

“骑慢点！”

办完休学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中午在食堂随便对付了一口，宋琴没想到办个休学，手续还挺多，光盖章就盖了十来个。

不过有一点比宋琴预想的要好，他们学校办理休学不需要什么家长知情书，不然光是给嫂子解释就是个大问题。

走出校园后，宋琴没有急着开车离开，而是在附近溜达了溜达，他想去看一下那个小不点在干什么，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小不点还有没有总受欺负。

虽然小不点家到他们学校没有多远的距离，但是巷子弯弯绕绕的小路还是让他走了有一段时间。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小院，宋琴却没有直接进去。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会不会有点太闲了？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来都来了。”宋琴吸了口气，进了院子，老太太依旧坐在那里分垃圾，可能是也注意到了宋琴，老太太停下了手中的活，对着宋琴慈眉善目的笑着，然后招招手，

“快过来，好孩子......”

宋琴走了过去，奶奶忽然握住他的手，宋琴很少跟老人接触，忽然被握住了手让他有点不舒服，可是老人的另一只手随即从兜里掏了20块钱出来，塞到了宋琴手中。

“好孩子，上次谢谢你了哈......”

“奶奶，您这是干嘛，快收起来。”宋琴赶忙把手抽了回来，钱掉在了地上，老太太又弯腰捡起来，眼看着又要赛过来。

宋琴赶紧扶着老太太坐回去，说到“奶奶，您不用这样，我不缺钱，您的心意我领了，而且上次小林那也不算什么事。”

“谢谢，谢谢......”老人嘴里说话不是很清楚，双手合十连说带比划的表达感谢，随即又又说到“小林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妈又跟人…跑了，小孩子们经常欺负他…没办法啊，只能忍......”

“是啊奶奶，我明白，这世道不太平啊。”

“好孩子，以后你，你…也少来这边村子，不安全啊…...”老太太话题忽然转到了村子里的安全问题。

宋琴以为老太太说的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事情，便没放在心上，随口应付着“奶奶，您放心，我没问题的，对了奶奶，小林呢？最近还好吧，没受人欺负吧。”

“这孩子最近…三天两头往你们学校那边去，说是想和你玩…可是每次也没碰到过你，这不又去那边找你了......”老人尴尬的笑了笑。

“我最近没怎么去学校，有点事情忙，不好意思哈奶奶。”

“知道你们年轻人忙，这孩子他爸…那会儿也是忙，天天想着怎么赚钱，结果…被骗国外去了，我的儿啊...…”老太太说着说着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过小林还有您呐。”宋琴赶忙转移着话题。

话毕，听见院子门口脚步声逐渐表达，泡茶的的，宋琴回头一看，是小不点回来了。

“奶奶，我回来啦，奶…”小不点看见宋琴现在院子里，忽然惊呼“哥哥！！！”......

宋琴和小不点在学校周围散着步，自己也不知道聊什么，把自己最近的经历一搭没一搭的吐槽着，宋琴感觉有个人能听自己抱怨生活也挺好的，从自己的哥哥讲到葬礼，从葬礼讲到嫂子和陌生又眼熟的男人，又讲到自己打工，欠钱，休学……

小不点听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眼前这个人短短几个月的经历，都比他出生到现在的经历都丰富。

“对了，最近那帮小孩没找你麻烦吧？”宋琴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宋琴没注意到的是，小不点忽然变得魂不守舍的，半晌，回答了一句“没有。”

“没有就行，我最看不惯一群人仗势欺人了。”

“哥哥，你之前说，要反抗，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说到这里，宋琴来了劲头，把自己过去的光辉事迹说了个遍，当然，他省略掉了被揍的那些事情。

“好厉害啊…看来对这些人就应该狠狠地报复回去。”后面的半句话，小不点虽然是对着宋琴说的，但也像是在对着自己讲。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宋琴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活费给小不点买了个麦当当后，就送他回村子了，小不点说这是他第一次吃汉堡，宋琴摸了摸他的头，表示想要以后顿顿有汉堡，就要自己努力，长大了好好赚钱，宋琴还告诉小不点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这边了，自己要打工还债。

小不点失落的脸色一闪而过，笑着和宋琴说：

“要加油啊，哥哥。”

九

宋琴回家的路上很高兴，他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年，终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回家后第一件事是把浴缸放满水，忙碌了一天的宋琴，只想好好放松放松。

等水的功夫，宋琴从冰箱里把剩饭剩菜拿出来热了一下，打开电视，新闻里正报道着枫城最近的热点。

“我市警察最近针对器官走私，毒品泛滥问题进行了有力打击，其中有一款“药物”在各酒吧非常流行，主要使用群体是未成年女性和未婚女性，这款药物就是视频中的红色药丸，人们常被它鲜艳的颜色和略甜的口感所欺骗，这款药物会让女性产生强烈的昏厥，且服下后会被快速吸收，毒性无法排出，据缉毒科李科长表示，该药丸有极强的催情，催乳效果，且药效会长时间持续。在此，本台呼吁大家，如果近期要出入一些闹市或夜店场所，请一定要注意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不要被引诱服下该药丸……”

随便吃了两口的宋琴，就去了浴室，此时浴室里已经雾气蒙蒙，一只脚试了试水温，然后整个人慢慢的坐了进去，宋琴喜欢被热水包围的感觉，或者说他喜欢这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他两条胳膊抱着膝盖蜷缩在浴缸里，想着一会见父亲要说什么，怎么说。

自从和父亲决裂后，除了每年母亲祭日那几天他会去找一趟父亲问下祭日的安排。除此之外，便没怎么和父亲说过话了，也几乎没从父亲那里再拿过什么生活费，有时夜里想起来，宋琴还觉得他爹是真的狠心啊，也不怕他饿死在外面，不过当初两个人把话说的那么狠，没给彼此留什么台阶下。

以往每年母亲的祭日都是宋琴和父亲两个人去扫墓，母亲生前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去世后又没有葬回老家，所以每次宋琴去看母亲，总会觉得有些凄凉。

泡完澡已经是七点半了，宋琴从衣柜里找合适的衣服，以前父亲总嫌他穿衣服过于幼稚，不成熟，既然如此，宋琴想找一件看起来极为幼稚的衣服刺激一下他，试了半天宋琴也没感觉有哪件衣服比较孩儿气。

出门前宋琴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他其实不饿，只是怕见完父亲又气的两天吃不下饭去。

路上车并不多，可能已经过了高峰期，宋琴很快到了公司楼下，却迟迟没有上去，自己已经一年没来过这里了，母亲去世后，父亲几乎一直住在公司的顶楼里，很少回家了，可能在他的世界里，也早已经没有属于他的家了。

和前台简单说了一声，自己就上了顶楼，顶楼原本是自家用来谈事的私人会所，因为是顶楼，且只有自己家人有通往顶楼电梯的卡片，再加上公司后门比较隐蔽，所以当官的比较喜欢来这里，不会引人注目，真有什么事，从后门溜走也方便。

母亲出事后，这里就不对外开放了，成了父亲的住处，也成了父亲的后宫。

出了电梯，还有一道门禁，宋琴站在门口，听见院子里深处隐约穿出女人的呻吟声，宋琴眉头一皱，没敲门，刷了脸就进去了，直奔声音的来源，他固然知道，这个行为一点也不给父亲面子。

顶楼的中间是露天的设计，有一个很大的庭院，整体风格像是徽派的建筑，简约大气。四周有很多房间，都是一些会客室，卧室，厨房卫生间什么的。庭院周围有一些植物造景和一个小池塘。

宋琴越往庭院走声音越大，最后一片春色映入他的眼帘，庭院正中间的石桌上，两女一男正赤裸的在那里交欢，两个女人都被蒙着眼睛，四肢被黑色的皮带束缚着，姿势很是滑稽，父亲就在其中一个身上翻云覆雨。

“宋国强。”宋琴脸色阴沉的低喊了一句。

父亲忽然停住，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脸色绝说不上好看。同样听到宋琴声音的两个女人像是发觉自己的身体被外人一览无余，慌张的蠕动着，却因为四肢被拘束着，束手无策，场面甚是滑稽。

父亲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女人身体里抽了出来，又不慌不忙得从地上捡起了一件睡袍披在身上，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冷淡的说了一句“你先去会客室等我。”

“怎么了？怕人看啊？还知道害臊啊？”宋琴在家想好的开头语一句也没用上，他没想到都快到母亲的祭日了，这该死的老头子还有心思做这种荒淫无度的事情。

啪！一个嘴巴扇在了宋琴的脸上，麻木了两秒，宋琴感觉脸开始发烫，刺疼了起来，嘴角有点咸咸的。

“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去房间里等我，别让我说第三遍。”父亲的嗓门略微提高了一点。

宋琴得身体有点颤抖，他瞟了一眼女人的方向，又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然后去了会客室。

宋琴等的无聊，坐在主位上翻看着父亲最近的日程安排，干净整洁的日程本丝毫看不出使用过的痕迹，可宋琴却发现每一页工工整整的记录着父亲过往的行程。

宋琴很好奇他对母亲的忌日的行程如何安排的，翻到最近的一页，宋琴却看到那天的行程只有三个字，合欢花。他想起每年母亲忌日，父亲都会带一束合欢花去墓上。而且他莫名觉得最近从哪里也看到过合欢花，费解之时，点起了一根烟。

烟过一半，父亲推门进来了，看到宋琴边抽着烟边看着自己的日程本，生气的冲了过来吧日程本夺了过去，看了两眼自己的本子，好像生怕被弄脏了。

“当这是你家？想来就来？”

“哟，老狗还知道丢人啊，怕人看就别干呀，管不住你自己那根废物吗？”

“我也很后悔把你生出来。”

“所以说你是废物呢……行了，我来不是听你恶心我的，祭日怎么安排？我看你这德行，也别去了见我妈了，你有什么脸去啊。”

“到时间我自然会去接你，你不需要每年都过来问我一嘴。”

“这次来，主要还是打听个人，姓陈，听说跟你做过生意。”

宋琴明显感觉到父亲一顿，可他随即又说“和我做过生意的姓陈的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你说的哪个。”

“算我哥半个师傅。”此话一出，宋琴发现父亲已经攥起了拳头。

“你问他干什么？”

“好奇。”

“少跟他接触。”停顿了一下，父亲又说到“我跟他不熟，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没事了就快点出去吧。”

“跟你做过生意的你不……”

“出去！！”宋琴本想再刨根问底问点什么，忽然被父亲一个吼叫，给一一脸懵逼的轰了出来，宋琴边走边想这个欧亚几是不是吃枪药了，自己好不容易来和他见一面，这次竟然没说几句话就把自己轰了出来。

十

祭日，宋琴在家里躺着，等待父亲派车来接他。宋琴的车是一辆红色的牧马人，不适合出现在今天这种严肃的场合，其实他很想开自己的车去见母亲，母亲生前和他说过，自己喜欢鲜艳的颜色，喜欢热闹，还和他开玩笑时说过，“等以后妈老了，妈走了，你不许哭，不许跪，妈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也不要穿什么一身黑色的衣服，太严肃了，妈不喜欢。”

电话响起，回忆被打断，是父亲的司机。

“琴少爷，老爷让我来接您，您可以下楼了。”

“刘叔？我爸在车上吗？”宋琴很疑惑为什么父亲这次让他最常用，关系最近的司机来接自己，往年顶多派个手底下备用的年轻司机来，可这次刘叔来了，不会是父亲也来了吧。

只见对方沉默了两秒。

“老爷说今天让您一个人先去，不用等他了。”

宋琴心里忽然放松了许多，他一想到和父亲在同一辆车上就很压抑，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可能动不动就会吵起来。不过还好，父亲只是换了个司机来接他。只是，为什么说让自己先去呢，他是有什么急事吗？什么急事比母亲更重要？

想了想，可能什么都比母亲重要吧，前两天父亲和两个女人交欢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母亲的祭日在即，他还有心思做那种不害臊的事情，心里早就没有母亲了。

下了楼，宋琴看见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看起来年头非常久远了，他不喜欢这种方方正正的车，老气横秋的，但嫌弃归嫌弃，内饰还是不错的，看得出父亲有在好好保养这辆车。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每年都要在祭日这天开这辆车去见母亲。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95年，父亲和母亲刚认识的时候买的，当时的他父亲，生意只是刚站稳脚跟，刚刚资金回流，就下了血本买了这辆车。因为那时父亲通过聊天得知母亲的偶像是猫王。

提车以后，父亲像个呆瓜一样去找母亲，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偶像开什么车？”然后一脸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车前盖说“就是这个，可以做我女朋友吗，或者我做你偶像。”

母亲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父亲，“大叔，我有男朋友了。”……

宋琴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逐渐被云层遮住的太阳，似乎是要下雨了。他还挺喜欢下雨的，尤其是狂风暴雨，他总觉得那些看不清的阴云后面，藏着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都有可能存在。

被云遮住的世界很大，那里装得下他所有幻想。

“刘叔，好像要下雨了，车上有伞吗？”

“有的少爷，您放心。”

“对了，我爸是有什么事吗？”

“这些老爷没有和我说，他是一个人开车走的。”

“那他有交代什么吗？”

“有的，老爷给您留了一张纸条，在花下面压着。”

宋琴看向左侧的一束合欢花，拿起来下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危险打这个电话，下面是一串自己没见过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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