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過得好嗎？”

“我在這一帶沿途看到了很多野生莓果叢，我想應該是類似藍莓的品種。”

“這讓我想到，雖然已經教了妳被刺傷時怎麼包紮，但我還是希望妳不要整天待在莓果農場裡。”

“我未來的領主，妳可不是農夫啊。”

—

那應該是6……不、7歲的時候。是啊，平靜被打破的那一天，她記得太清楚了。

那是第一天上班，侯爵說訓練完去花園那找Mumei 就行了，她很喜歡在那玩，不過要小心不要被那裡的莓果叢扎傷。

於是回去換了件上衣便往花園走去。

在過大的花園裡漫步著，一邊揉了揉訓練過後疼痛的肩膀。打了個哈欠就聽到了一陣騷動，順著聲音過去就看到了傭人們圍在花園的果樹下，慌張的叫著大小姐、危險之類的話。

明明是侯爵家的女兒，卻沒有一絲貴族氣息，很多時候反而更像魯莽幼稚的孩子般。

看著攀在樹上伸長手臂觸碰紅通果實的女孩，還有樹下急得團團轉的女傭們…嘆了一口氣，快步跑了過去。

快、還差一點……

她們同時伸手。

抓到果實的瞬間還來不及開心，樹枝的斷裂聲響起下一秒便從樹上滑落。

跌落地面的聲音，看著跌坐在自己身上而毫髮無傷的女孩，心想著或許不應該逞強著伸手。

「Oh…謝謝」

肯定是因為天氣正好。

四目相對，在陽光之下閃爍著。她曾經看過這個顏色，是母親珍藏的首飾上才會有的色彩。

如琥珀般，閃爍著金輝。

「…沒什麼」

有些尷尬的爬起身拍了拍裙子。雖然稚嫩但依舊深邃的五官，藍色系的髮絲與眼睛，甚至連嗓音也是略微低沉而乾淨，讓人想到沉穩的藍。

「但是，妳是誰？」

Kronii 挑眉，有些無奈的行了個禮開口。

「我是隸屬Ouro家的、訓練兵Kronii」

「也是侯爵大人的侍從，妳的父親希望我可以…多照顧妳一點」

「訓練兵…？所以妳還不是騎士嘛，難怪這麼矮，我都快跟妳一樣高了」

看著Mumei 踮起腳尖比劃了一下兩人差不多的身高。雖然她比起同齡人的確矮小了一點，但是…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

「…我還會再長高的」

看著根本不在乎已經轉頭往另一處奔跑的女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後來，也習慣了每天跟著女孩在碩大的花園裡追逐嬉戲，摘莓果被刺傷再由自己一邊碎念一邊仔細的將傷口上藥貼起。

「反正有Kronii 在」

Mumei 笑著說道，一邊將洗乾淨的莓果塞一顆到自己嘴裡。

「…好酸」

是的，那是兩人的起點。

—

“不過這陣子就連北方的積雪也開始融化，他們說春天又到了，這才發現原來我已經快兩年沒有回去了。”

“之前每年都會一起去祈願祭的，但今年似乎也來不及一起去了…等秋天的豐收祭再一起去吧，期待到時候跳舞時妳不會再踩到我的腳。”

—

那是在熟識的一年後。

站哨的士兵閒聊時隨口提起了關於祭典的事情，正好被路過的Mumei 聽到。

「Kronii 妳有去過祭典嗎？」

將準備好的藥水輕輕滴過小刺傷，快速的用小塊的膠布貼了起來。

「嗯，我有跟Bae她們一起去過」

「好了，包好了」

「Kronii 」

「Yes？」

「我們一起去祭典吧」

雖然再三試圖勸退，但還是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反而叫了Bae 她們一起幫忙掩護，最後只能安慰自己多幾個人比較安全（嗎？）。

一群人換上平民衣裝，從城牆的狗洞鑽了出去。

鎮上很熱鬧。畢竟是一年的開始、祈禱平安豐收的節慶。四處都掛滿了彩帶，作為貿易發達的區域，街上人聲鼎沸。各個國家的人們都來到了這裡參與這場盛會。

人多擁擠時隊伍難免會被分散，更何況Mumei 看到新奇的東西時總是興奮的跑過去看。

於是，在大家都被分開，而Mumei 再一次準備遠離身邊時她伸手牽緊了她的手心。

「妳走丟我會很麻煩」

「想看什麼一起過去吧」

Kronii 知道自己的耳尖肯定紅了，她知道。就算不用聽身旁傳來的笑聲也知道。

「…不要再笑了」

在廣場的邊緣兩人一起分食著剛買的冰淇淋，邊看著人們隨著音樂跳舞。

「妳想要試試看嗎？」

「嗯…不用了」

忽然換了一首更為輕快的曲子，人群歡呼、隨著節奏拍手，走到場邊邀請更多人一起加入。

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推進了舞池的範圍，只好隨著大家融入這歡快的氣氛中。

只是最近才剛開始接觸社交舞課程的女孩根本無法放下心來開心玩。

「Mumei 看著我」

「沒關係的，放輕鬆點」

慶幸於騎士禮儀課有學到社交舞，她可以放緩腳步引導Mumei 。

女孩總算不再低著頭僵硬的專注於自己的步伐，而是緩緩抬頭與自己四目相對。緊張的抿緊了唇，正當有些慌亂以為要摔倒時，Kronii 隨著音樂帶著Mumei 輕輕轉了一圈。

「放輕鬆」

還記得Mumei 那時候的驚訝、雀躍、然後是一個有點傻、開心過頭、有點耀眼的笑容。

「Kronii 我第一次、跳得這麼好」

肯定是因為這陣風剛好揚起了幾縷碎髮。

眼眸裏灑落的光讓Kronii 也愣住了，或許有很多個瞬間都是如此吧，只是此刻總算突然意識到了。

她很喜歡Mumei 喊自己的聲音、很喜歡她眼裡的琥珀色在笑起來時閃爍的模樣、很喜歡她時不時說著一些天馬行空的話但畫面裡都有自己。

第一次跳舞，生疏的、隨意的、沒有了課程時的拘謹與緊繃，純粹享受融入音樂與氣氛的愉快，隨著悠揚樂曲與細碎的陽光跟周圍的人一起大笑、轉圈。

她們共同擁有這個時刻、這個記憶。

曲子來到節拍最快的地方，在來不及反應過來時Mumei 已經踩上了Kronii 的腳。

「抱歉」

Kronii 笑出了聲，引來了Mumei 不滿的小拳頭。

牽著緩慢退出舞池，持續落在背上的攻擊一點也不痛，只覺得這段記憶將會留在那很久很久。

「我還要吃莓果冰淇淋」

「好」

而後來偷帶Mumei 去祭典的事情露餡，用訓練代替懲罰的事情也讓身體酸痛了很久。

那粉色眼眸裡的戲謔讓她們重新想起了教官在戰場上可是有著死神的別稱。

—

“對了，上一封信有提到我們撿了一隻黑色的小狗，牠後來也跟著我們，負責在交戰後尋找我軍倖存者。”

“所以牠也有了軍階跟名字，叫做『Time mutt』。我跟牠處得不錯，雖然有時候牠蠻笨的還會亂跑，但還是會在幾天後自己回來。”

“我也很想念Animal ，牠過得好嗎？”

“妳覺得如果我把Time mutt 帶回去Animal會跟牠當朋友嗎？希望他們能處得好。”

—

那隻白色的小狗是某天忽然出現在花園裡的，有可能是鑽狗洞跑進來的，看來那個洞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補起來。

第一次見面時小狗全身滿是淤泥，嘴裡因為塞滿了莓果而腥紅一片。

總之，那模樣可把兩個才十幾歲的孩子嚇得不輕。

「Mumei 妳先後退、慢慢後退」

小狗嗅了嗅旁邊，接著在兩人眼前繼續吃起了莓果。

「Kronii 我想牠應該只是餓了」

試探性的將兜裡準備好的雞肉三明治撕了一部分扔過去，小狗嗅了一下馬上大口將它吃掉，接著瞪著漂亮的藍眼睛稍微靠過來了一些。

吃光了三明治，小狗搖著尾巴跟在後頭。

現在想想，愛吃莓果和三明治的習性跟主人們還真像。

在井邊將小狗沖洗乾淨後Mumei 便抱著小狗跑進了侯爵的辦公室。

「我要養牠」

小狗被取名為『Animal 』，Mumei 非常喜歡牠。

喜歡到摘莓果時、吃飯時、甚至是睡覺時，都帶著Animal。

忍耐了一個禮拜後的某天。一如往常的在花園裡，她只是恍神了一下，Mumei 和Animal 就走遠了。

看著遠方的那兩人，有些生氣的默默走開了。

說到底那時也還只是個孩子，不知道要怎麼好好表達，只覺得這種被忽視的情緒很不舒服。

靠坐在樹下看著枝葉間的天空，胡思亂想著或許Animal 比自己還要重要了。

「汪」

「Oh hi」

直到視野裡闖入一人一狗。

小狗搖著尾巴蹭到了自己身上窩好，Mumei 也坐到了身邊。

「妳累了嗎？想睡覺？」

「…沒有」

「我回頭發現妳不見了，是Animal 馬上就找到妳 」

「我們的小狗很厲害吧」

Mumei 笑著說，一邊將頭靠到了自己肩上。

抬起手輕輕順著趴在腿上的小狗柔軟的白毛，感受著尾巴輕晃掃在身上。

「今天晚上可以帶Animal 去你的房間睡覺嗎？」

「我已經訓練好牠了」

「牠會乖乖睡在小床裡，不用擔心牠會上妳的床」

一隻手牽了上來，很溫暖。她下意識的看向了Mumei 。

「拜託 Kronii」

Animal 也用那雙淡藍色的眼睛看著自己，發出了小小的哼唧聲。

這兩個傢伙……

「好啦」

後來，她們都會一起睡在Kronii 的房間裡。

隔天訓練完時，Mumei 帶著Animal 來到了訓練場。

一放開牽繩Animal 馬上興奮的撲到了懷裡，邊笑邊安撫著小狗，朋友們也都圍了過來。

「好可愛，這是妳的狗嗎Mumei 」

IRyS試探性的碰了下小狗，被舔了幾下而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Yes is my baby」

Kronii 笑了，輕咳了一聲，驕傲的更正道。

「Our baby」

Bae 在一旁皺著眉間問道。

「You guys have a baby？」

—

“說起來我被大家誇獎明明不到二十歲卻已經是很厲害的戰士。邊境官也希望我可以加入他們麾下，在邊境能獲得的戰功肯定能讓我加入皇家騎士團之類的吧，但我拒絕了。”

“我已經屬於妳。”

—

閉上雙眼輕笑了幾聲。

自從Kronii 離開後已經兩年過去了，眼下又到了春季。Animal 在旁邊嗅聞了幾下信封，接著緩慢的趴回了壁爐旁。

北方的戰線似乎已經比起當初穩定了不少，父親交付的幾個小生意也維持良好。

啊，我也要開始肩負應當的責任了。妳在離開前也是這麼想的嗎？

思緒增加的同時，也越發清晰的釐清了屬於自身的個性、能力、喜好，甚至是這輩子的使命。

就像齒輪突然發現自己必須卡進去的地方，拼了命的開始工作一樣。

原來成長是這麼一回事啊。

難怪妳不再像是小時候吃醋時一言不發的一個人跑去兩人初見的樹下，因為妳知道再來會有一段日子不會見面，所以強迫著自己長大，選擇將心意藏了起來。

是阿，兩年前的那時候……

雖然還是沒有差很多但可以明顯感受到Kronii 比自己更高了一些，身體似乎更加精實。那張原本稚嫩的臉也俐落了些，看起來更成熟了。

也更加寵溺自己，時常露出無奈的笑容將訂好的約束放得更寬。

不過在去市集也沒有牽上自己的手時就能確定，最近很多時候都能感受到的距離感並不是錯覺。

於是她選擇了主動拉過那因長年握劍而粗糙的手心、牽在身邊。她永遠記得Kronii 瞪大淡藍色的眼睛，有些驚訝的表情、還有耳尖染上的粉。

「妳都不怕我走丟了」

「Mumei 妳已經十四歲了」

Kronii 無奈的笑了出來，接著帶著自己去買了莓果冰淇淋。

「今天晚上，聽說有流星雨」

「真的嗎？我想看」

「嗯，一起去看吧」

那是每半世紀才有一次的流星雨。

她們偷偷溜了出去，順著城鎮小路走往城市的邊界走上小山坡穿過樹林。

這個小山崖正好可以看到城鎮的邊緣與海。

「應該快要開始了」

肩並肩坐了下來，閒聊著最近常吃的水果與城內的事務，直到第一顆星劃破天際。

原本以為是眼花而愣住了一下，但接著第二顆、第三顆……數不清的光點就像想要飛往不存在的世界盡頭般割開天空與現實的交界處。

她們沉默了一陣子，直到Kronii 開口說著應該許願，兩人討論了一下最想要的事物，接著她闔上雙眼輕聲說著。

「我希望妳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接著笑嘻嘻的看向Kronii，卻不是預想中的表情。

「Mumei…我、」

「妳不想嗎？」

「不是的、我覺得妳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可能一輩子都作為妳的朋友待在妳身邊」

「為什麼？」

「妳之後結婚的話我就不能…」

「但是、但是我…！」

「那我們結婚不就好了嗎？」

「反正妳是我的」

啊、真是的。

她們同時心想著，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告白啊？！

看著彼此紅透的臉與耳朵，如此荒唐的狀態讓她們一起笑出了聲。

然後輕輕的將手心交疊，就像以前一樣。

「妳被未來當家的領主求婚了，這輩子沒有辦法離開我身邊了」

有聽出Mumei 語氣中的開玩笑，但她沒有回應，而是斂下眼神，沉默了一陣子。

她有感受到Mumei 的視線，這是一個好時機對吧？就算不是，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了。

「Mumei，我被徵召了」

Kronii 無奈的微笑著，就跟平常一樣。

依稀能聽見遠方的浪花聲。燈塔閃爍搖晃、淡藍的眼裡映照著眼前沉穩的夜空與海。

「要代表Ouro家、代表侯爵家上戰場，因為春天快到了」

“每年春天都會因為北方的蠻族的侵襲而壟斷貿易，首都那也會向領主們徵召兵力…”

啊、北方。怎麼就忘了父親每年的嘮叨與不滿。

Mumei 愣住了，此刻才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她正在一步步走向必須履行的責任與義務。

可妳也才比我高一點點、才大兩歲…妳才十六歲啊，剛才甚至是我告白的，結巴的模樣一點也不酷。

這樣的妳……這樣的妳。

「妳不是、我的騎士嗎？」

「但是我還不是正式的騎士，記得嗎？」

Kronii 輕笑了兩聲接著說。

「只要上戰場獲得功勳，我就有更多底氣對妳負責」

「而且我很厲害的，兵營裡現在能跟我打成平手的只有Bae 」

「還有、我也會寫信給妳」

「所以…不用擔心我」

一陣風擾亂了她們之間的氛圍，是風、還有髮絲的遮擋掩蓋了一瞬的徬徨失措。

感受著Kronii 手心的粗糙，那全部都是刻苦磨練的證明。

是啊，妳比我還要成熟多了。

「妳什麼時候要走」

「三天後」

浪花聲跟時間都沒有停止。點滴化為記憶中的沙粒，淹沒於思緒中的洪流。

我是什麼表情呢？至少現在不能讓妳擔心對吧。

「對不起，現在才告訴妳」

當她想要開口說不需要道歉時，卻只發出哽咽的哼聲。眼淚朦朧著眼前的藍，這才遲來的意識到那些Kronii 放寬的約束都是在希望沒有了她，也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直到這個瞬間才驚覺身旁的她在生命中的重量。

我應該要怎麼辦？要說些什麼才對？

直到Kronii 很輕的在額間留下了一個吻。

「沒事的，妳已經對流星許願了不是嗎？」

不再掉淚之後，才能看得到星雨很漂亮。

哭完之後，或許明天就會成長一些了對吧？

出征日很快的到來了。

有些恍惚的看著Kronii 身上合身的盔甲還有腰間全新的佩劍，正蹲下身跟Animal 道別。

看著Kronii 彷彿失去了真實感，妳真的要走了嗎？

「聽說騎士在出征前都會帶著心上人的手帕」

「妳想要去拿一條給我嗎？」

Kronii 用開玩笑的語氣喚回了自己的注意。

是啊，成長一點吧，不要再讓她擔心了。

手帕……伸手抽出她腰間的小刀，割下袖子的布料綁到了她的劍柄上。

「！妳的衣服…」

「答應我妳會回來」

她突然從分離中學到了成長，忍住不捨與眼淚讓Kronii 沒有後顧之憂。

「我會等妳回來的、所以、答應我」

語句到了後半已經帶著些許哽咽，Kronii 愣住了一下，這一次是放下心來、釋懷的微笑。

「我答應妳」

—

“妳收到信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是春天快要夏天了吧。接下來我們會更深入北方剿滅他們的將軍，沒有辦法寫信，但這次結束之後就能回去了。”

“我很想妳。”

—

工整的字跡簡短的寫上了念想，卻能從Kronii 的筆觸看出落筆那一瞬的遲疑還有彆扭。

她能夠想像Kronii 一個人躲在角落寫下這封信的模樣。

「啊、真是的…快回來吧」

天氣暖和起來就變得特別忙碌，直到微涼的風提醒著秋天的到來才驚覺季節的變化。

平常心。

但平靜下來後就會不時的想到她似乎快要回來了。

很期待、很想念、很不知所措。

兩年。這是一個不短的空窗期。

妳現在還是跟出征時一樣將長髮綁成馬尾嗎？

我的頭髮長長了好多。

有長高嗎？五官是不是變得更立體了呢？

我也有長高一點。有很多人都說我變得更漂亮了，希望是真的而不是客套話。

我知道了好多新的事物想要跟妳分享，也開始學習一些領主要做的事情了。

妳呢？軍服上是不是別了很多閃亮的徽章呢？

北方是什麼樣子的？星月跟這裡是一樣的嗎？

有遇到什麼新的人事物嗎？

『……妳還是一樣喜歡我嗎？』

起身伸展了一下將亂七八糟的思緒平息，看著外頭天氣不錯便打算出去走走順便散散心。

似乎很久沒有去花園了。

自從Kronii 出征之後只有偶爾她會去那散步摘些莓果給廚房做甜品。

很舒適的天氣。

隨意的走了幾步就看到了負責維護花園的園丁們圍在那顆果樹下不知道在做什麼。

「怎麼了嗎？」

「啊、大小姐」

「樹上不知怎麼跑上去一隻小貓下不來一直喵喵叫」

「但我們上去那隻貓就越爬越高」

「我上去試試看吧」

園丁們來不及阻止，只好看著Mumei 爬上梯子後一如當年敏捷的攀上了樹。

「大小姐小心啊」

「好」

她伸手的瞬間，小貓害怕的後退到了樹枝的末端。

這下難辦了，只好跨坐到樹枝上緩慢挪動身體靠過去。

「快過來」

柔聲哄著。

「沒事的，我帶你下去」

於是才剛回來的Kronii 便順著叫喊聲找到了園丁們圍著果樹著急的喊著小心。

看到樹上熟悉的身影而感到有些好笑，這畫面是似曾相似沒錯。

Kronii 邁開腳步跑了過去。

快、還差一點……她們同時伸手。

「抓到了！…啊！」

樹枝一如當年承受不住重量而發出了斷裂聲。

失重感讓她本能的閉上了雙眼，卻沒有意料中摔落地面的疼痛。

安穩的落到了某人的懷中，而不是像那時一樣狼狽的跌到地上。睜眼就看到了好熟悉、好想念的藍。

小貓從懷中跳走了，園丁們自覺散去，但是沒人在意。

「接到妳了」

肯定是因為天氣正好。

妳的笑容在剛好的陽光下彷彿熠熠生輝，從妳淡藍的眼裡找回了思念已久的星辰大海。

「Kro、nii」

踏實地面之後，這才能好好觀察。

妳剪頭髮了，俐落的短髮更加襯托出了深邃的五官。長高好多，現在甚至要抬頭才能好好看著妳了。

身上量身訂製的深藍軍服整齊俐落，一個個彰顯功勳的星徽別在左胸，腰間佩劍上依舊綁著當年親手割下的布料。

這個樣子很適合妳。

「我的主人」

Kronii 溫柔的笑了，牽起自己的手在手背留下了一個吻，但只有自己能察覺她的視線像是在等待誇獎的小狗。

「哈哈」

樣子像極了聽從指令後的Animal 。

看來是我多慮了，所以她直接抬起雙手緊緊擁抱。

「妳回來了、Kronii」

溫順的低下腦袋，靠在她的肩上。很淡的、很熟悉的，那是Mumei 身上才有的太陽氣息。

喚醒了曾經在心裡立下的誓言，也是在信裡寫下的最後一段。

“我的主君，我會帶著凱旋歸來的榮耀予妳。”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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