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见林逸这个样子，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看到林逸一个人出现的第一时间，我还在想露瑶是不是跟在后面，可能下一秒就会从林逸身后探出脑袋来，又或者林逸会心平气和的告诉我们露瑶马上就到了之类的…

但林逸的表情变化，让我明白了自己期待了三天了某些事情大概率是没着落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为什么说好要来的露瑶一个招呼都没打的就不见了。

心里有些异样感觉，好像某个很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们一家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厨房里的砂锅在小火的烹煮下还发出闷声响动。。。

我不知道诗诺和林逸此时在想什么，但我心里的各种思绪却在毫无逻辑的飞快转动，我想林逸应该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的，我也有一些话想问林逸，但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先吃饭吧。”

我装作无意的提醒到，林逸和诗诺都回过神来，诗诺手里还捏着一只被剥了一半的洋葱，听我这么说嘻嘻一笑后又接着去忙了。

“让我来吧！”

林逸把从学校带回来的各种书籍放在茶几上后，卷起袖子也来了厨房帮忙。

林逸替我把处理好的各种肉类腌制好，又帮着诗诺一起削土豆。

“这里有我和爸爸就可以了，你去玩吧。”

林逸动作熟练的削好一只土豆又迅速拿起另一只后对诗诺说到。

“不要，我就要和你们一起，再说了我也要学做饭啊。”

诗诺甜甜一笑回应着林逸，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看着林逸和诗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感觉心里一暖，好似刚刚因为露瑶突然缺席的阴霾被瞬间驱散了一般，随之一起短暂消失的，还有我那莫名的执念，也许这一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我收起了多余的想法，三个人就这么一起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为了庆祝林逸高考圆满结束，今天的晚餐特别的丰盛，这也是我们一起的劳动成果，诗诺吃得特别投入，几乎是风卷残云般横扫整个餐桌，却又只在每道菜上蜻蜓点水的吃一点点。

我和林逸也是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感觉自己的食欲像是被诗诺带动了一样，我们三人都特别的满足，最后诗诺撑着小肚子扶着墙颤颤巍巍的才走到客厅窝在沙发里，我和林逸则一起去做饭后的收尾工作。

在饭间以及后面的清洁时候，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去提关于露瑶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去破坏氛围，不过有些事情就算我不问，林逸大概率也还是会主动告诉我的。

忙完以后林逸陪着诗诺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我独自来到阳台从这里遥望那片沙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逸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向远处，我和他都没有说话。我看了看林逸的侧脸，坚毅的脸庞上勾动着英俊的剑眉，深邃的眼神里透着无与伦比的凌厉！

这才是配得上露瑶的男人么？

我突然有些自卑起来了，不过想想这样的他是我的儿子，随之便没有多余的感叹了，我的心理扭曲得太严重了…

“出去走走么？爸爸。”

林逸开口问到，我只是略微沉思，便点头答应。

又像是那天我陪着林逸一起出门一样，我们一起在小区里转悠，不过那天是我第一次在这里林逸这里知道露瑶，而现在我是抱着打听一些露瑶的情况而来的，我想林逸应该也准备告诉我原因，不过我们都没有第一时间聊到这个话题。

我和林逸聊着一些未来的想法和规划，比如想报考哪所大学，喜欢哪座城市，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之类的。

林逸的回答一直很沉稳，和我聊着一些心里的真实想法。

“如果分数线足够，我想去北京。”

林逸淡淡开口，想了想后又说到

“如果不够，那就留在这边吧。”

林逸说的这边，指的当然是南京或者上海了，凭林逸一直以来的成绩，只在本地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过要是北京…

我低头沉思了起来，在替林逸思索着去北京的可能性，以及如果真去了他会不会习惯那边的生活之类的。

不知不觉间，我和林逸已经出了小区，来到了外面的步行街上。

林逸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话锋一转的说到

“爸爸，你知道露瑶想去哪里么？”

“哪里？”

我还在思索中没有回过神来，听见林逸的话习惯性的问到，直到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又才不确定的问到

“你说露瑶？”

林逸点了点头：“嗯”

“她要去哪儿？”

林逸仰头看了一眼夜空，似是在想着什么，转头对我说到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她家里人要她去美国，而她也不好拒绝。”

我微微发愣，美国？ 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地方…

“所以…”

林逸点头说到

“是的，我和她起了争执…今天的相处谈不上什么愉快啊！”

林逸搓了搓手，似乎是要缓解心里的不快，深吐出一口气又像是终于说出这些话后排解掉的心理的压力。

“最后怎么样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问到，刚刚在听到林逸和露瑶相处并不好时，我心里居然有着一丝兴奋！但同时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我都有些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了，现在的情况是露瑶不仅仅和林逸有分歧，甚至还可能从此远离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啊喂！

我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最后和她闹得不欢而散…”

我正在痛恨自己的心理变态，但听林逸这样说后我还是克制不住的无法平静，心跳似乎都加速了！

没等我接着问下去，林逸就继续说到

“事后我也想过我有点太急了，也去找过她。”

“然后呢？” 我追问到。

“我没有找到她…她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我都去过了，她家里我也去了，她的手机也一直关机。”

“你还去过她家里？”

我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脑回路了，居然问出这么低能的话来，但是脑子一热听到林逸这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

但同时我也有点疑惑，露瑶家的别墅区可是离市区很远的，林逸如果过去还有时间去其他地方，以及及时赶回来吃饭吗？

“没去过，但我知道在哪儿。”

林逸摇了摇头后回到。

“哦…这样啊…”

我内心长出一口气，刚才差点脱口而出 一句那就好。。

我和林逸都没再说话了，良久过后，我才问到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林逸沉默片刻，随即回到

“不清楚，我也有些乱，明天再试着联系一下她吧。”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

“嗯，你不回去吗爸爸？”

林逸点了点头后问到，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此时在想什么，但心里一点也提不起回去的念头。

“我再走一走，你先回去吧。”

林逸看了看我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小区。

我独自在原地站了很久，今晚被驱散的阴霾好像又再次回到了心头。

露瑶要走了么？要离开这个国家，离开林逸，离开我的生活了么…

……

“我去过了她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也去她家里找过，都没有找到她…”

我心里一直重复着林逸这句话，脑海里满是露瑶的身影…

我沿着小区外的步行街兜圈子，无数的思绪像乱麻一样缠绕在心头，每一道思绪都和露瑶有关。

“她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我不自觉的抬头望向夜空，依旧是如从前那般，深黑色的夜像是笼罩在我头顶的阴霾，阻隔了我的视线，切断了我的念想。

脑子里好像突然记起了某件事情，我也许该做点什么。

我来到车库，开车出了小区，往我脑海里某个零星记忆碎片的地方驶去。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样过去有没有结果，毕竟连林逸这个正确男友都没有找到她，我又有几分把握呢？

而且，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去找她有什么目的，我是想去挽留一下她吗？ 为了林逸，还是为了自己？ 还是想去再见一见她？

我不是特别清楚，但心里的感觉始终萦绕不去，我总觉得我必须要这样做，我应该这样，好似我没头绪的多走一步，就能和露瑶更近一点一样。

如果我没有这样…

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在一条美食街停车，买了两杯热咖啡，又买了两只烧鸡翅和烤鱿鱼，临上车前，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又买了两只小烟花放在车上。

我的脑子真是不太清醒，对于能不能找到她人还是模棱两可的事情，我就先把东西准备好了，若有我还有足够的理智，我肯定会嘲笑这样的自己。

但有些事情就是不需要理智的，我此时完全是凭着感觉在走，就像是遵循本能一样。

我开车来到了城市的边缘，是那一条临海公路，我的速度慢了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这个时间点，还能遇见她么？

我又来到了那个地方，第一次遇见露瑶的地方，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林逸的女朋友，却意外提前相遇，仔细想来我和露瑶的相遇相识，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一直在拉近我和这个女孩的距离一样。

我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在长安街第一次相遇后，我从这里经过，看到露瑶在海边的观景台上漫步，在那座亭子里依偎在一个红衣女人的怀里。

想来，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露瑶的母亲吧。

而此时，那座露瑶和她母亲曾经停留过的亭子，就在我的面前。只是里面空无一人，这条沿着公路修建的观景小路上，也只有零星的几个身影，我确信里面没有露瑶的影子。

我手里拿着东西走进这座乘凉用的亭子，突然感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有点多余，我是来干什么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停在路边的车子，这里可是不准停车的，昨天刚去过交警大队，我可不想再违规…

各种思绪游走，对于想见露瑶的强烈情感好像也在急转直下！

我真的非见她不可吗？ 如果不是，我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但我是不是想错了呢？

突然后背一阵的冷冽，是刚刚上岸的海风，空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湿咸的味道，动了动鼻子，不知为何想要多感受一些这种味道，像是心里某个地方在说要记住它一样，不要轻易的忘了。

我猛地一回头，如果我真的是在遵循本能，那就让我再尝试一次吧！ 如果冥冥中真的有莫名的力量，我祈祷再让我离她近一点！

我冲出亭子，跳下台阶，朝着沙滩跑去，结果没跑两步一只鞋子一下陷入了一片软沙里面，我拔出来再跑又极不方便，干脆脱了鞋赤脚踩在沙滩上，一路朝海边跑去。

渐渐的近了，越来越潮湿的沙滩边，好像有个人影，此时我和那个人相距不过百米，如果是白天我肯定一眼就能看清那是谁，但偏偏这时一片灰暗，我只能一步步去接近那个人。

距离越来越近时，我的脚步慢了下来，分明没有看清楚，但我此时却无比坚信那就是她。

硬要说原因的话，那就是我在靠近她时，心里莫名平静了下来，就一如我曾经想起她，见到她的样子。

徬仿里带着一丝念想，平静里带着一丝激动。

她坐在一块看起来没有被潮水淹没的地方，身无旁物，但即便如此，她的屁股应该也打湿了吧。

我如此想到，离她越来越近了，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我已经完全确定那就是她了，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可我的心里却因为这个背影正在微微悸动。

我正想开口打个招呼，她却率先回过头来，模糊中我还是没有看清她的脸，她应该也没有看清我，但我却听到了让我最意想不到却又最想听到的声音。

“叔叔？”

露瑶清新的声线传来，这一刻我仿佛站在了世界的屋脊上，好似独自战胜了千军万马！

“是你吗？叔叔。”

露瑶微微带着些小疑惑的问到，我能感觉到这句话所带的情绪里有着一丝莫名的欣喜，仿佛刚刚离巢的雏鸟在风雨中遇到了能给自己带来足够安全感的温暖树洞一样。

露瑶需要我吗？还是仅仅只是需要某人的陪伴？ 这些曾经纠结我的问题我觉得对于此时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慢慢靠近她，她见我走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两手扭捏在一起，我才发现她也没有穿鞋，赤裸着玉足微微踮起脚尖站立着，小脸不偏不倚的朝向我，似乎想要将我看个透彻。

我露出不经意的微笑，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们终于看清了彼此，见到她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尽的思绪统统化成了抑制不住温柔，想要迸发出来！

但我还是忍住了，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露瑶，露瑶见到我后脸上就一直挂着收不住的丝丝笑容，但好似她也在拼命克制，装作想要不被我发现一样。

我不由得一笑，轻声问到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露瑶把手放在身后，眼眸轻闪

“那叔叔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啊，我无聊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我摸了摸下巴，视线飘向露瑶身后的海面，面不改色的说到

“哦！那我和叔叔一样，也是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了。”

露瑶微微低头，不让我看见她的视线，右脚踮起脚尖轻轻踩着沙子。

“咳咳…”

我捂嘴咳嗽一声，故意问到

“可是你好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是在等什么人吗？”

说完我还特意四处瞅了瞅，眼角余光却在看着露瑶，露瑶绝美的脸上似乎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有吗？我都不记得了，倒是叔叔刚才来的时候好像跑得很急的样子啊，是在找谁吗？”

露瑶学着我的样子也往四周看了看，又说到

“是谁呀？这么晚了还让叔叔跑出来的是谁呀？”

露瑶美眸微闪，一丝俏皮似乎倒映在她眸子里的星海中。

“咳咳…”

我又咳嗽一声：“都说了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的。”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到。

“是吗，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露瑶幽幽叹了一口气后说到，像是错过了什么好事，眼神像是拉丝一般从我眼前一个掠过，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幽怨…

我的心一瞬间砰砰直跳，脚下都有些虚浮了，差点一个没站稳，出个大洋相！

“那什么…你不是在这里等人，难道是在钓鱼吗？”

我转移了视线，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露瑶微微歪头，做出了一个可爱的俏皮动作

“对啊，我在钓鱼，钓小黄鱼。”

“那你钓到了吗？”

“我也不确定呢，不知道小黄鱼喜欢吃什么饵，也没学过怎么钓呢，我只会橄榄油煎小黄鱼。”

露瑶朝着我微微一笑，脚尖轻轻踢着沙子。

“这么说，你岂不是还饿着肚子？”

听我这么一说，露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双手捂着肚子，柔美峨眉浅浅一皱，带着点小委屈似的说到

“对啊！我快要饿坏了…”

露瑶作出一脸苦涩的样子看着我，我则拿起了手里提着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呀？”

露瑶一脸的惊喜，但还是矜持的没有动作，如果是诗诺，此时早就一把抢过去了。

“烧鸡翅，烤鱿鱼，和咖啡。”

“好奇怪的组合！”

露瑶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到。

“不过闻起来好香啊！”

露瑶的琳琅香腮露出一个隐约不可见的浅浅酒窝，藏不住的可爱呼之欲出！

“你要吃鱿鱼还是鸡翅？”

我一边打开包装，一边问到

“不可以都吃吗？”

露瑶作出一副看小气鬼的眼神看我

“当然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

“我以为你鱿鱼过敏呢…”

我一脸处变不惊的模样，好似找不出任何破绽，露瑶美眸凝视着我，我赶紧转移视线不去看她，如果再多一秒我感觉都要露馅！

“我才不过敏！只要好吃，我什么都吃！”

露瑶捏了捏小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一瞬间露瑶竟然给了我一种诗诺的感觉。

我把鸡翅和鱿鱼递给露瑶，然后看了看四周后说到

“就在这里吃吗？”

露瑶听后居然想也没想的一屁股又坐下了。

“就在这里，坐在沙子上！”

露瑶已经拿起鸡翅吃了起来，我把咖啡递给她，露瑶看了看我后拿起两只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示意已经拿不下了。

“那就待会儿再喝吧。”

我于是说到。

“可是我渴了…”

露瑶紧跟着回复着…

我也学着露瑶的样子坐在她身边，看了看她一脸认真的却带着灵动俏皮的模样，不忍得笑了出来

露瑶的认真模样又迅速变成了一脸受气了的样子，小嘴一撅，眼神却死死的盯着我手里的咖啡

我把咖啡盖打开，递到她的嘴边，露瑶微微一笑后抿嘴浅浅尝了一口。

“好香哦，叔叔这次又是在哪里买的呀？”

“就不能是我自己冲的吗？”

露瑶像是想了想，后有点头说到

“可以是可以，就是叔叔特意冲的咖啡，被我喝了，叔叔一开始要找的那个人喝不到了怎么办？”

“我这里还有一杯。”

我拿起手里的另一杯咖啡说到

“啊？那叔叔你自己不喝吗？”

露瑶故作惊讶的问到

“我无所谓的，她喜欢的话都给她喝好了”

我视线在露瑶身后瞟了又瞟，就是不去和她对视，手里的另一杯咖啡也握得更紧了一些。

“这样啊，叔叔对她真好啊。”

露瑶回过头去看着海面，我这才敢把视线看向她。

如诗画般自然绝美的柳眉微微透着淡淡萤光，细腻修长的浅浅睫毛似是倒挂着海面幽深下的清澈。

星眸微闪，数不清的柔美光华从地平线尽头而来，映射进她那似有璀璨银河般的瞳孔中，便再也舍不得离去。

海天相接的遥远地带，一轮明月像是生长在海面上，皎洁的月光倒映在水中，点点银色的月华，温柔的泼洒在露瑶清冷无尘的绝美脸颊上。

月华像是如期而至，将整个人间映射得美轮美奂，唯独到了露瑶这里，便是因为露瑶的存在，才让月辉更柔美，更动人。

有她在，仿佛一切都要失了颜色，所有风景也不过是她的陪衬。

我确信未来无论我在哪里，无论今后会怎样，我都永远忘不了一幕。比我的血肉更浓，比我的骨髓更深，眼前的场景，只需一瞬间，便烙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渐渐看得痴了，像是忘了归期的雨燕，傲游在云端之上，横跨两个大陆板块的迁移，不知疲倦。也像是深信宿命的鲟鱼，跟随着族群从太平洋洄游往栖息地，全然感觉不到路途的艰辛和遥远。

不知是否因为心有灵犀，还是默契使然，露瑶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动作，她就这么看着海，而我就这么看着她。

如果真的有永恒，我愿意把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

我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仅仅只是短暂片刻，又好像过了悠悠万年，露瑶因为月华而显得更加清冷的脸上有了淡淡笑容，就像是平静如镜面般的水面突然有了一滴水珠落下，起了丝丝涟漪。

我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我赶紧转移视线，露瑶没有什么多余表现，倒是我自己不禁老脸一红。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把刚刚放在旁边的东西拿过来，一边说到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

“嗯？什么啊？”

露瑶微微侧身，玉容上带着有些小小疑惑的盈盈笑意

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

“嗯？这是…”

露瑶美眸轻闪，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眼底深处流露出点点藏不住的小欣喜。

“叔叔特意买的吗？是要给那个人看的吗？”

露瑶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确认性的问到。

“咳咳，很早以前就放在车里了，这次刚好用来庆祝你高考顺利结束。”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敷衍到。

露瑶似乎没有因为我的这句敷衍有半分的触动，只是看着我手里的烟花点了点头。

我把其中一只巴掌大小的烟花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点燃引线后退回了露瑶身边，两个人一起静静的等着星星火焰燃尽后，冲破尘封的束缚，跃向黑暗中的花火。

一声沉闷的响动后，一道并不那么明亮的光点一个窜动冲向了高空，刹那间的隐入黑暗，接着便是它最为美丽的绽放…

点点星光向四周泼洒荡漾开来，这一刻，沉寂了数不清的时间后，它最终燃尽了自己，也将自己升华到了极致，仿佛是一颗走到终点的恒星，爆裂开来，碎片化作数不清的流星坠落向星空深处。

绚烂而孤独，美丽而深邃。

一颗接着一颗，连成线的烟花在我们面前绽放，我偷偷看了眼露瑶，露瑶的脸被映照得泛起红光，只是这抹红好像有些不一样，烟火在黑暗里盛开，同时也在露瑶的瞳孔中绽放，美眸里似是有秋水流转，又似是古井无波。

她在想些什么呢？还是不要去深究了吧，静静感受这一刻吧…

最后一颗烟花的短暂盛开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仿佛风的声音都没有了，我甚至能感受到露瑶的心跳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跳，有些开心，又有些纠结。。。

这份感受就像是一面镜子，感受到她的心声时，何尝又不是在映射我自己的心底呢？

另外… 如果这份感受是真实的，那么露瑶是否也能感受到我呢？

想到这里，我便不由自主的看着她，不带任何多余情绪的，露瑶也正在看着我…

我仿佛感受到了心跳的加速，是我的，还是她的？ 我有些分不清了，我应该高兴吧，可为什么兴奋之余还夹杂些害怕…

我连忙收回视线，自顾自说到

“还有一只呢，我再去放。”

露瑶淡淡的“嗯”了一声。

说罢我便再去点燃另一只烟花，该死！

“这只被水打湿了，坏掉了…”

我手里拿着烟花走向露瑶，露瑶笑笑说到：“没关系的，有这一只就已经很好了。”

露瑶露出温婉的笑容，看了看我手里的烟花，眼里有一瞬间的狡黠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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