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豪獨自坐在狹小的出租屋內，身體捲曲坐在床上，雙手抓住手機，雙眼緊盯着螢幕。右手的拇指飛快地點按玻璃，純熟地操作着一款手機遊戲。

　　這款手遊，名叫《崩壞：星穹鐵道》，是HoYoverse推出，主打銀河冒險的RPG遊戲。玩家操縱着星核化身的開拓者，途經宇宙不同地方，應對接踵而來的各項挑戰及考驗。

　　連續好幾天，他都在玩。除去吃喝拉撒，就沒有停下來。要是他的雙眼願意抽離那片螢幕，定然發現自己的房間一片狼藉：地板上散落着空的速食泡麵盒與飲料塑膠瓶子，桌子上堆滿了未整理的帳單、購物袋以及收據。嘴唇附近的鬍鬚已經好幾天沒刮了，頂上頭髮凌亂，眼眶周圍布滿了黑眼圈及黃色的垢泥。

　　「啊……流螢真是太可愛了。好想撲進螢幕推倒她，然後讓她為我生一隊足球隊。」

　　流螢是《崩壞：星穹鐵道》最新加入的五星毀滅命途火屬性的攻擊型角色：一頭銀灰的長髮，末梢卻染上一抹綠色。身上穿着疑似JK的服裝：簡單的三件套，仿照螢火蟲的草綠色為主色，配以昆蟲的薄宣為點緞。雙臂穿上白袖子、雙腿穿上長綠絲襪。全身包緊緊，乍看起來一股平實樸素感，完全是鄰家女孩的形象。即使在遊戲主線中戲份不多，可是卻緊緊抓住玩家的視點。那成為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陳子豪正正是其中一位甘願成為流螢的狗的玩家，當得知她加入限定卡池時，便不惜一切化價抽到滿，還投入所有資源培育起來。戰鬥時流螢會

使用裝甲「薩姆」，並透過終結技進入「完全燃燒」狀態獲得技能強化。他手中的流螢可是頂配的6+5，速度168，擊破特攻300%。戰鬥時美少女手舞雙劍，化身無情的收割機瘋狂輸出，全部都是她的回合，單人點燃絢麗的星海。

　　一切都是為了流螢。

　　為了流螢，他可是借貸課金。對於打零工又沒儲蓄的他而言，無異是埋下一顆可怕的地雷。結果僅僅不到半個月，債主就派人追債。為了逃避還債，陳子豪不僅沒有積極找工作，反而整天都躲在這狹小的房間裡，只願對着流螢一起，反覆遊遍整個匹諾康尼。

　　從小至大，他就對現實世界感到疏離。現實中一切人和事物提不起任何興趣，唯一讓他感到興奮和快樂的，就是二次元的動漫畫。尤其是那些美麗又強大的女角色，從小學時便深深着迷其中。升上中二後，他遇上志同道合的朋友，理解自己並不屬於三次元，而是應該活在二次元的人。

　　只要是為了二次元的美少女，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那怕獻出性命，也在所不辭。

　　回想為了抽到流螢，每一次十連抽都是一次希望與失望的交織。每當螢幕上出現那閃耀的金光，陳子豪的心臟都會猛烈跳動，感受到自己真的活在當下。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課到有。最終流螢抽至6+5時，這一刻的喜悅讓他忘卻了一切。為了將流螢培育到完全育成，陳子豪不僅在抽卡上投入了大量金錢，還在遊戲內購買了大量資源，不斷周回各個關卡刷素材。他每天花數小時進行任務和挑戰，只為了提升流螢的戰鬥力。現在流螢變成最強，而他亦背負上無盡的債務壓力。

　　愛情不可能飲水飽，貧窮之下百事哀。陳子豪對流螢的愛如同滔滔江山，可是隔在那一塊玻璃後面的流螢，根本無法回報他半點心意。螢幕中的老婆再怎麼可愛，依然無法掩蓋陳子豪心中的焦慮和不安。陷入巨額債務，每天都被催債電話困擾，生活壓力讓他無法喘息。陳子豪的囊中羞澀，只能靠吃麵包和喝白開水維持生命。每當債主上門催討還債時，他只能瑟縮在屋角，無力應對。

　　日復一日的壓力讓陳子豪感到走投無路，他感覺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就在現在這個時候，他正在挑戰最新一周的深淵副本時，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他施放技能。突如其來的鈴聲，在寧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他心中一驚，望向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下意識地認為是來討債的電話，於是拒絕接聽。

　　鈴聲長響不止，接連打來幾次。他那部舊手機內存不足，多次被來電打斷戰鬥。每次切換回遊戲內，都發現遊戲重啟，而剛才釋放的秘技點也被米哈扣掉，沒有吐回來。無法釋放秘技下進入戰鬥，理所當然開局不順，持續被強大從敵人壓住打，令陳子豪心底萬分不悅。

　　意料之外地，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陳子豪心中不安，立即停止了所有動作。手機螢幕鎖定，默不作聲地緊抱身體，想裝作不在家。然而，叩門聲仍未停止，門外的人開始自報家門：「陳先生，我是幻視生物科技公司的代表，希望與閣下會晤。」

　　不是來討債的嗎？幻視生物科技公司又是啥？未聽過啊。陳子豪得知來人不是催債，心兒放鬆一點，隨即又緊張提起。天曉得那些討債的傢伙有多惡劣，搞不好是他們假扮作不相關的人，上門騙他信任。一旦控開門扉，就會有一群人湧入屋添麻煩。

　　「陳先生，你在家中對吧？請不要緊張，我們是正規的公司，這是我的工作證件。」

　　「那個人為何會知道自己在家中？太可疑了！該不會真的打算誆騙我吧？」

　　陳子豪仍然堅持己見，拒絕任何應對。明明房間內沒有一點聲響，可是門外的人同樣堅持不去，持續說話道：「放心吧，我不是來討債的，而是有要事與陳先生商討。」

　　你吹，你繼續吹。你看不見我，我就不在家，死也不會開門。

　　「敝公司得知陳先生陷入困難，特意提出合作。只要願意參與敝公司的實驗，便會為你免除巨額債務。」

　　真的嗎？陳子豪聽到債務免除時，心情不免有點動搖。假如為真，豈不是好事嗎？可是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難不成是新型詐騙？

　　心中左右為難，躡手躡腳離開床鋪走至玄關處，靠近門扉後。通過門上的窺視孔小心翼翼地觀察，確定門外的人並不像是來討債的小混混，反而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裝，蓄起精明的金色短髮，頭戴圓形紳士帽，看上去就像專業人士般。還有他手中持有一張看似正規的工作證件，確實是有公司的商標以及個人姓名。

　　「放心吧，我不是騙子，絕對沒有欺騙陳先生。如果有疑問，不妨向敝公司查詢。我的職員編號是TSFS-ZK-09527，名字叫珀西。」

　　陳子豪早就上網搜索，果真找到一家名叫幻視生物科技公司的網站。透過網站介紹，該公司是一家跨國大公司，涉足醫療及高科技產業，於全球各個主要城市均有設立分部。在員工紀錄中，輸入TSFS-ZK-09527，確實看見珀西的個人簡歷，表明他是本城市的特派員。

　　內心掙扎片刻，他最終決定應對：「你說的是真的嗎？」

　　免除巨額債務，實在太香了，叫陳子豪無法拒絕。

　　「當然是真的，敝公司可是真心誠意，想要幫助陳先生。」

　　陳子豪沒有完全相信，但也沒有貿然否決。

　　「你們會好心代我還債？怎麼可能？做慈善嗎？」

　　珀西道：「只要您願意參加我們的一項實驗，我們便可以為你免除債務。」

　　「實驗？被人研究嗎？」

　　聽到對方邀請自己參加實驗，陳子豪頓時冒出不快的情緒。畢竟很多作品中，參與不明實驗做小白鼠，往往會迎來不好的結局。

　　「放心吧，這項實驗與陳先生最喜歡的《崩壞：星穹鐵道》有關。」

　　難不成是測試下一個版本嗎？可是內部測試與幻視生物科技公司何干？

　　「是和HoYoverse合作有關嗎？」

　　「抱歉，詳情屬於敝公司內部機密，不宜公開發表。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進內，向陳先生仔細說明

。」

　　陳子豪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打開了門：「好，我願意聽聽你們的提議。」

　　金髮男子珀西露出一副非常真誠的笑容：「榮幸之至。」

　　陳子豪點了點頭，領着珀金踩在垃圾上，姑且來到椅子處請他坐下，而自己則不安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再三打量珀金，直截了當地問道：「貴公司說的實驗到底是甚麼？」

　　珀金保持笑容，從黑色手提包中拿出一份資料夾，遞給陳子豪。

　　「敝公司誠邀陳先生，參與我們新發明品的試用實驗。只要遵從敝公司的指示，完成整個實驗周期，就能夠無償免除巨額債務。」

　　那份資料夾白紙黑字，頁數不多，字卻很密，一行接一行的寫滿繁冗的細則。由於之前簽下惡劣的借貸合同，吃一塹長一智，如今陳子豪不敢再胡亂簽名，認真逐行逐字讀起來。

　　合同上主力介紹幻視生物科技公司最新的發明：Cosplay人皮。那是一種只要穿上，就能裝扮成各種二次元動漫畫角色的人皮。乍看起來，讓陳子豪想動漫活動中，經常出現的Kigurumi扮演者。儘管同樣是從頭部包覆到腳趾的全包緊身衣，不過依據合同上的說法，新型的人皮由新研發的高科技納米纖維編織，造到纖薄通透，完全貼合人體。甚至不需要戴上面具或頭盔，連頭部都是仿真人皮，自動改變穿着者的外貌、皮膚與嗓音，能夠流露自然的表情，完美改變體型，以及發出原作的聲音，是為真正的完全人偶扮演。

　　若然屬實，這不是妥妥的革命性發明嗎？

　　「這個新發明的人皮，會不會過於誇大？」

　　「絕對沒有，合同上描述的均為事實。」

　　「真的有這樣的東西，以後不就只要套上一層皮，人人都可以輕易Cosplay成任意角色嗎？」

　　「沒錯！敝公司老闆理解眾多Cosplayer的需要，知道大家的痛點。無論三次元的人如何裝扮，都不可能像二次元的人物。即使穿上緊身衣，戴上角色的頭套，亦充滿相當的不協調感。為此花費不少精力，研發這款Cosplay用人皮，一步到位滿足大家的需要。」

　　「你們研發二次元角色的人皮，挪用他們的外貌形象，不怕被原廠控告侵權嗎？」

　　「放心吧，我們可是合法的公司，一直有遵守法律，尊重知識產權。事實上這是全新的企劃，我們暫時與HoYoverse合作，優先將《崩壞：星穹鐵道》的人氣角色製造成人皮。」

　　聽至此處，陳子豪心中萌生某種瘋狂的想法：「那麼……有甚麼角色？」

　　「放心吧，我們已經準備好陳先生最喜歡的流螢人皮。」

　　「甚……」

　　「敝公司正是發現陳先生對流螢的愛好，才會判定為可以合作的對象，特別邀請閣下參與第一批製成品的內部試穿。」

　　「不對啊，貴公司為何會對此如此清楚？」陳子豪心中難以放下疑慮，再三猶豫問道：「為什麼要選我？」

　　「不要忘記，敝公司與HoYoverse合作，理所當然取得後台數據。我們注意到陳先生在《崩壞：星穹鐵道》中的投入和熱情，尤其是對流螢這個角色，更是無出其右。自2.3版本更新後，不惜貸款也要課金，第一時間抽至6+5，並且連日周回副本，第一時間配置最強遺器，足以證明你對流螢是真愛。」

　　「咦，這個我不否認。」

　　要說流螢的丈夫是誰，陳子豪絕對當仁不讓。以致睡覺入夢，也是幻想與流螢在一起。

　　當然現實中不存在流螢，但是Cosplay可以實現，把她帶來二點五次元中。幻視生物科技公司這個新發明，無疑是造福無數玩家，實現他們的夢想。陳子豪繼續翻看資料，裡面有詳細的技術介紹和使用說明。他一邊看一邊問道：「這真的會安全嗎？沒有任何風險？」

　　「完全安全。」珀金語氣篤定地說道：「我們已經進行了多次測試，確保這項技術不會對人體產生任何負面影響。而且，我們公司已經通過了相關部門的審核，確保這項實驗是合法的。現階段就是欠缺使用者的實際體驗意見及數據，這個便必須依賴像陳先生這些有愛的用家協助了。」

　　聽到這裡，陳子豪的眼睛亮了起來。依撳據合同內容，實驗時間為一個月，其間必須服從公司方面的指示，配合進行各種測試。如有違反，不僅不會幫忙還清所有債務，更需要賠償公司方面的損失。心中多少有點擔心，但對流螢的欲望，卻一時蒙蔽他的理智：「那怕我不是想Cosplay流螢，而是想和Cosplay成流螢的對象相處，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我可以Cosplay成開拓者，然後和流螢一起共處嗎？」

　　「當然。」珀金點頭：「只是那位Cosplay流螢的實驗者是否願意，端看對方的態度。如果陳先生做出過份的行為，我們同樣會作出干涉。」

　　「沒關係的，明白的。」

　　那怕「流螢」只是在眼前活動，都足夠感天動地。想想看這不僅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還能解決目前生活上的困境，順道滿足心中不可能的渴求，簡直是一石三鳥。陳子豪沉思片刻，心中的興奮和好奇最終戰勝了恐懼和疑慮。他點了點頭：「好，我願意參加。」

　　珀金非常高興，手指代為翻至資料夾最後一頁：「請您在這裡簽字，這樣我們就能正式開始。」

　　陳子豪再三快速瀏覽，確定沒有問題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不就是穿上人皮，在公司那邊像Cosplay般過上一個月，簡直是爽上天了。然而當他低頭簽名時，絲毫不知道對面的珀金，露出一道邪惡的笑容。當他微笑着收起合同後，繼續掛上親切友善的笑容：「非常感謝您，陳先生。接下來依從合同，我們會即時安排閣下移住進公司的實驗宿舍，進行相關的測試和準備工作。」

　　逗留在家中，只會被討債的人上門滋擾。機會難得，宜早不宜遲，索性現在就起行。陳子豪簡單收拾行李，由於珀金說宿舍那邊有一切生活必需品，所以不需要帶上太多東西。他負起背包，跟隨珀金走出出租屋，心中既期待又緊張。

　　「那個……包括我在內，有多少實驗者？」

　　珀金禮貌地回答：「抱歉，這是機密事項。」

　　「那麼會有人Cosplay流螢嗎？不，鏡流也可以！阮梅也不錯！」

　　陳子豪滿懷希望地問道，那怕沒有流螢，但只要遇見任何一位可愛的女Cosplayer，也是有賺啊。

　　珀金只是笑了笑：「嘿嘿嘿，一切等抵達後再問吧。」

　　下樓後乘坐上珀金的車，引擎啟動，快速駛離陳子豪的家。車輪於路面上奔馳，陳子豪望向窗外景物倒後遠掠間，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倦意，眼皮變得沉重。他努力抵抗，但在車廂溫柔的晃動下，很快就陷入了沉眠。珀金依然在笑，只是變得非常狡黠：「盡情睡個好覺吧，當你醒過來時，就是可愛的女孩子了。」

　　珀金駛至幻視生物科技公司位處本地的實驗場所，那是足以比美一個小型城市的私人重地，大小不一的建築物林立，並且有森嚴的守衛網。外面的人無法輕易進入，入面的人也不能輕易離開，如同兩個不同的世界般。珀金於停車場停泊後，已經有一隊穿着白袍的人推着床架守候多時。他們行動一致而整齊，將昏迷不醒的陳子豪搬出來，臥平於床上，迅速推至一棟建築物內。一行人匆匆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進入其中一間實驗用的手術室內。

　　手術室的門是由厚重的金屬製成，帶有高科技的電子鎖。白袍人通過生體認證，門扉始自動打開。走進室內，迎面而來的是一股冷冽的氣息，燈光冷白，照亮每一個角落。四周的牆壁是光滑的不鏽鋼材質，地板則是無塵的環氧樹脂，全部顯得一塵不染。天花板上安裝先進的空氣過濾系統，確保室內的空氣始終保持潔淨無菌。房間中央是一張先進的手術台，台面上覆蓋着一次性無菌布。手術台旁邊擺放着一系列的高科技醫療設備，包括全息顯示屏、機械臂和生物監測儀。全息顯示屏閃爍着各種數據和圖像，隨時準備記錄實驗的每一個細節。

　　牆壁上懸掛着多個醫療器械架，整齊地排列着各種手術器具。於燈光的照射下，每一件器具的鋒利處都閃閃發光。手術室的一角有一個透明的存儲櫃，裡面擺放着各種試管和培養皿，裝滿了五顏六色的不明液體和謎之樣本。

　　珀金與另一批人進入另一個房間內，通過多個監控攝像頭，無死角地監視着手術室內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盯着睡得深沉的陳子豪，以及反映其身體數據的精密儀器。他們毫無表情，指揮白袍人展開行動，讓人不禁感到一絲不寒而慄。

　　「準備退毛、去甲。」

　　白袍人於陳子豪全身上下塗抹白色的膏藥，然後再用水沖刷，一下子頭髮、眼睫毛、皮膚毛髮、陰毛等等，一條不留全數掉落。三千煩惱絲盡去，而且從毛囊中永久根絕，不會再長出來。接下來需要處理十隻手指的指甲及十隻腳趾的腳甲，簡單地塗上黑泥後，便一塊接一塊剝離，同時永久除甲，不會再長回來。

　　「準備安裝生體晶片。」

　　床架上的陳子豪整副身軀反轉，白袍人取出手術刀，配合電子儀器校正，精準一刀切開其後頸。切口深入頸椎，卻不見一點血，如同泥塊般上下分開。他們再動用小型鋸刀，切開其中一塊頸椎骨，將一枚比指甲更小的晶片埋進去，連接脊髓神經後，再將頸椎骨貼回原處，並將後頸肌肉縫合。幾番起落，居然恢復如初，仿佛根本沒有施加過任何傷害。

　　「嘗試執行晶片。」

　　頸椎骨內那一塊小小的生體晶片接受指令，向大腦發送指示後，陳子豪才悠悠轉醒。他第一時間便發現自己身處冷酷的手術室內，四周充滿了各種先進的醫療設備和冷冽的金屬質感。想張口說話，嘴巴卻不能發聲；想挪動手腳，身體不受控制。

　　當生體晶片安裝進人體內，完全與身體神經結合，直接吸收身體的養份充當能源。同時接管控制全體神經系統，得以越過原本的大腦，完全控制人體，掌握最高優先度。陳子豪不會知道，在生體晶片的控制下，他已經永久喪失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你們想做甚麼？」

　　陳子豪憤怒，雙目似是要殺人似的，但也就只能直勾勾盯住那些白袍人，無法動彈半分。再強烈的吶喊，也只能在心中迴盪。

　　「開始穿戴人皮。」

　　一位白袍人手中拿著一副流螢的Cosplay人皮，那塊人皮仿佛是從真人身上剝離的皮膚，如同洩氣的皮囊般塌陷癟平。為方便收藏，便像衣服般摺疊整齊。從最底的雙腿，到中間的胸部及雙腕，最後將頭部置於最上。長長的灰銀頭髮，也完整地捲起來，安置於人皮內。陳子豪看見幾位白袍人慎重地抽起那塊人皮，慢慢張開來。光是看見那塊人皮的頭部是銀髮，末梢是綠色，便辨識出是流螢。

　　「等等！和說好的不一樣！那塊是流螢的人皮啊！」

　　我是要上流螢，不是要變成流螢！喂！沒有人阻止嗎？珀金呢？那傢伙人在哪？難道又是詐騙嗎？不行！絕對要停止！

　　陳子豪理解自己上當為時已晚，他已經甚麼都做不到，只能默默迎接自己的改變。

　　「你很喜歡穿人皮。」

　　「你的夢想是穿上流螢的人皮，然後成為流螢。」

　　「變成流螢後，就可以享受輕鬆快活的人生。」

　　生體晶片向大腦輸送奇怪的念頭，持續污染陳子豪的想法。明明他是百般抗拒，而且萬分恐懼，卻漸漸被期待和興奮壓倒。

　　白袍人把流螢的人皮整塊展開，將頭髮撥起，展露出後背沿着整條脊柱左右攤開的「入口」。另一批白袍人把陳子豪的雙腳抬起，首先將人皮從雙腿處開始穿上。人皮非常柔軟，貼合度極高，當雙腳腳掌伸至最深處，與人皮的腳掌腳趾套牢後，陳子豪頓時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與興奮。下半身的陽具不受控制，誠實地膨脹伸直。當人皮與他的大腿肌肉緊密結合，仿佛融為一體，與原本的肌肉結合。

　　對於觀察者而言，陳子豪的下半身，已經穿着好人皮。他的雙腿腿形和膚色隨之改變，原本粗壯結實的男性雙腿，此時變得光滑柔嫩，富有彈性。好比把女性的下半身接在男性的腰部，顯得十分不協調。

　　陳子豪就像布偶娃娃般，放任白袍人任意擺弄。他們無視床上人的厲目，繼續將人皮穿過腰部。人皮的陰部及臀部，有兩條長長的導管。粗的那條捅進屁股，幼的那條塞進尿道。陰部內側更有一塊厚墊，完全包納着陽具，強行按下收縮。當皮物收束至腰部時，昂然的巨物就此消失，至多留下淺淺的恥丘，於小腹下面隆起。陳子豪感覺到自己的牛子驟然消失，腰部也變得纖細而柔軟。當人皮覆蓋至腰部時，向來困擾他的啤酒肚突然消失，那副沉重感消弭於無。

　　明明沒有切掉，也沒有割離，但就是甚麼都感覺不到，活像他的陽具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隨着人皮向上延伸，雙手套進左右手腕的袖口，十指平整攤張至十條指套內，完美覆蓋胸部和手臂，他的身形也變得更加纖細，肌膚變得如絲般柔滑。更不可思議的是，胸部及雙肩感受到新的沉重感。他嘗試讓眼珠朝下瞥，可惜面前是流螢人皮的後腦，銀灰的長髮蒙蔽他的視線，以致甚麼都看不見。

　　即使看不見，他都理解胸部沉重的理由——沒錯，那是只有女性才擁有的東西。

　　流螢那對穿衣顯瘦，設定卻是巨乳的雙峰，如今在自己身上晃動。

　　「你們這些人……之後我一定會控告你們！」

　　陳子豪無能抗議，當然心底的怒吼，根本傳達不出去。很快他眼前一黑，頭部被人皮頭罩上，整塊臉被封進去。原本癟乾的人臉，與他的臉部結合，快速融為一體，頓時似是恢復生氣。他感覺到五官逐漸變化，眼前一番迷糊，連同視網膜都被一層人皮覆蓋並且改變。

　　另一個房間的觀察者瞧得分明，陳子豪那張臉，已經完全變成流螢的樣子。原本男性的寬臉早就盪然無存，換成瘦小而嬌滴滴的臉蛋，甚至連瞳色都完全變化。隨着頭部後方貼合，他的頭髮也隨之變成銀灰色，末梢染上一抹綠色。

　　最終是將脊柱的開口左右拉緊閉合，完全封鎖。一旦拉緊後，就會完全與底下身體結合，渾然天成的連縫都不會留半條。

　　事實上這才不是Cosplay。

　　對外宣稱Cosplay人皮甚麼的根本是騙人，事實上是完美玩偶改造器。

　　宅圈經濟發達，可是涉足不少資本。有錢人玩得夠花，當他們玩厭現實的女人後，有人忽發奇想，連二次元的美少女都想幹。當然三次元不可能找到二次元的人物，眾多有錢人搞完Cosplayer後，仍然感覺不滿意，認為那些女人還不算是真正的二次元。為此才投資幻視生物科技公司，花費數年研發出這些二次元美少女人皮。

　　隨便找個人穿上去，對方的身體就永久性改造，百分百變成二次元的角色，比那些虛假的Cosplay更上億層樓。

　　「完成穿戴。」

　　「各項生理指標正常。」

　　白袍人檢查了一遍，確認人皮完全貼合，沒有任何瑕疵。此時觀察室中的人望向床上的「流螢」，紛紛滿意點頭。果然無論再來多少遍，看見一個人變成活靈活現的二次元美少女，心中不免震驚又激動。至於陳子豪，雖然自己看不見自己的身體，但是依然感受到身體發生各種不可思議的變化。白袍人還嫌他不夠氣，主動拉來一塊大鏡子，好讓他觀賞鏡子中的「流螢」。意識中鏡中的「流螢」正是自己，明明應該怒不可遏，卻又有幾分歡喜。他狠狠閉上雙眼，把頭扭往另一面。內心忖度一會恢復自由後，絕對要找個人狠狠揍一頓。呃，不對，是立即報警，控告這間公司在進行非人道的實驗。

　　「陳先生，現在您已經完全變成了流螢。」珀金微笑着，透過擴音器說話：「未知感覺如何？」

　　「這和事前說好的不一樣！」

　　陳子豪怒叫，驟然發現他終於可以說話了。不過也僅僅是能夠說話，因為生體晶片只是開放了這個權限。

　　「沒有啊，作為實驗品，你必需服從公司的安排。不要忘記，公司的指示是絕對的，萬萬不能違抗。」

　　明明珀金的說話語氣一如先前那樣，可是通過生體晶片的調整及加工，於進入大腦後，產生截然不同的反應。尤其是珀金每每強調「公司」時，陳子豪的思維中便感受到多一分的重量，將他原先的想法擠走，並且霸佔囤留。

　　——必需服從公司的安排。

　　——公司的指示是絕對的，萬萬不能違抗。

　　對啊，那是合同上寫明的內容，自己怎麼忘記了。

　　陳子豪總覺得不對勁，不合理。明明冒起一絲反駁甚至控訴的念想，但是珀金簡單地用三言兩語，就將之打亂消弭。

　　「不過……我是男人啊！為何要Cosplay扮成女人？」

　　「都說一切都是公司安排的，自然有其理由。」

　　「啊……公司安排的……那樣就沒辦法了……」

　　「對，不要忘記，你是簽了合同的。違反合同的話，可是會遭受懲罰啊。」

　　前一刻還是高漲的怒氣，下一刻就雲散煙消，怎麼樣都聚合不起來。陳子豪再望望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胸前兩團贅肉，比他以前的啤酒肚更大，大得看不見下半身。

　　「你不是很喜歡流螢嗎？難得變成流螢，應該心懷感激，對公司感恩啊。」

　　呃，這就是流螢的視角嗎？流螢每天就是看着這麼一對又白又滑的大奶子嗎？總感覺這樣子也不錯耶。自己想揉就揉，揉多久都可以，好像還不賴。這麼一想，便覺得珀金的說話很有道理。

　　珀金站在另一邊房間，通過螢幕注意陳子豪的表情，笑着拿起一具小巧的遙控器。只消按一下，陳子豪的自我意識即時中斷，雙目呆滯且失焦，雙臂無力地下垂。上半身微微前傾，安靜地坐在床上。

　　「開始測試完美玩偶。」

　　「請報上妳的編號以及名字。」

　　陳子豪聽到珀金的命令，雙瞳眼神渙散，如同機械人般莫得感情回答：「完美玩偶一號，《崩壞：星穹鐵道》的流螢。」

　　「那麼先嘗試自慰，來一次高潮。」

　　「明白。」

　　言畢，陳子豪壓根不管身邊的白袍人，於眾目睽睽下毫不猶豫地在床上自慰。

　　埋入體內的生體晶片，讓實驗的對象擁有三個模式：原本的自我意識主宰的「自我模式」、Cosplay角色的虛擬意識主宰的「扮演模式」，以及完全由完美玩偶無意識主宰的「玩偶模式」。現在珀金啟動的，正是玩偶意識。在這個模式下，實驗者不具有個人意志，「主人」的命令就是其意志。至於所謂「主人」，就是擁有與生體晶片對應的「完美玩偶操縱器」的使用者。

　　現在主宰陳子豪一切的，就是珀金手上那具只有掌心大小，形似匙扣的遙控器。

　　一旦珀金拿着此遙控器，不管是發出甚麼命令，陳子豪體內的生體晶片，都會越權控制大腦，於無意識間絕對遵從。

　　陳子豪作為男人，理應不知道女生是怎樣自慰。不過生體晶片內置的學習資料，會自動將相關的知識傳送至大腦內。如同有專業的AV女優指對，他的雙手開始揉搓起胸部。漂亮又渾圓的雙峰，在十隻纖幼白滑的手指帶着節奏的愛撫下，自然地感到舒服起來。粉紅色的乳頭開始挺起，而且小小的嘴巴中漏出可愛的喘息聲。

　　「真不愧是收錄了眾多一流AV女優的動作模組，超專業又下流，我光是看着都硬起來了。」

　　「這傢伙還閉上眼睛，表情十分享受呢，真是太便宜他了。」

　　「不愧是完美玩偶，水準非常好！」

　　於觀察室中，站在珀金身後，那些都是手握大量財富的金主。正是出於滿足他們的妄想，才會投入大量資金，開發出二次元美少女完美玩偶這款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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