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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耳墜殞落於琥珀之中

小说: 2025-08-25 23:03 5hhhhh 3890 ℃

透紅的白皙的脖頸,看起來人畜無害而秀色可餐。

帶著恬靜微笑下此失禮又冒犯的結論乃該名被評價者的左右近侍之一,蘇枋隼飛。他和榆井秋彥出任副級長,你能經常看見他們出沒在櫻遙的背後或者左右。蘇枋隼飛絕對不是表裡如一的人,他面上不經意流露的凜冽之色以溫暖如花的笑靨裹藏,總叫人誤會,其實張牙舞爪的另有其人。

若櫻遙是身體,榆井秋彥做為協助的眼,蘇枋隼飛就等同於大腦。眼腦身體缺一不可,這份不可或缺在後來的鬥爭也彰顯一二,身體是下意識的,閃過眼睛和略過大腦的,櫻遙的魯莽一次次被同伴情誼感化,鋒利的爪子不再撓傷自己,如刃,如盾,青澀的新任級長站在了最前頭。

初見蘇枋隼飛,在他出掌或高高抬腿雷擊一樣劈下之前,沒有人想得到這溫文爾雅的少年不可小瞧,他的強大或許在櫻遙之上,或許不在,但他無論如何都會折服,他註定要被吸引,如同被樹脂包裹的飛蟲,分明擁有翅膀但甘願殞落。

「櫻君,真的是皮膚很容易泛紅的體質呢。」

蘇枋隼飛一如既往調侃,劣跡斑斑的少年最後獲得了一個紅得冒血般的耳根,櫻遙沒轉頭看他,只悻悻回他別管。他們剛替化學科老師跑腿搬了講義,正在回一年級教室的路上,灌進樓道間的風適時填滿言語間的縫隙。

總歸還是櫻遙耐不住這熬人的沉默,匆匆瞥蘇枋隼飛一眼。「說點什麼啊,別老是盯著我。」

說了,櫻君又應該生氣了。所以我不說。蘇枋隼飛含笑著說的時候,榆井秋彥風風火火跑過來找到他們,氣喘吁吁大喊櫻哥,櫻哥,梅宮哥說要集合,廣播壞了,我到處找你們——立時戒備起來的級長換了張面孔,轉身奔上樓梯,蘇枋隼飛跟上去,把慢一拍的徒弟留在原地。

然而前方沒有敵襲等待他們,有的只是缺心眼的風鈴頂點自豪地展示他的農作成果。蘇枋隼飛輕碰了碰櫻遙的肩膀,問他放學後去不去梅宮哥約的烤肉。

那片紅再度鮮明地浮現在後頸白皙的皮膚。櫻遙結結巴巴答會去吧,先回家一趟收拾收拾再去。蘇枋隼飛說好,收回了自己被悄悄避開的手。

烤肉本應以梅宮一收成的蔬菜為主體,肉店贊助的肉片卻多出兩倍顯得喧賓奪主。還是長身體的年紀當然要多吃一點,梅宮一說得像是他是在場唯一的成年人,向忙活著顧肉的橘琴葉尋求認同感。想當然失敗了,沒有人意外,橘琴葉是唯一一個可以對梅宮一說不的存在,某種層面來說,經營綠蘿咖啡館的小店員或許是風鈴背後真正的頂點。

櫻遙不同,通常他這時會做出惹來狂熱信徒撻伐的表情或行為,但他沒有。不僅僅這次,蘇枋隼飛很早就發現了他的級長表現出的細微處的不同,誠然他仍像隻未馴化的野貓,見了人要躲,但總不會拒絕食物,甚至是他最喜歡的蛋包飯。

櫻遙的食量肉眼可見地減小許多,或者應該說不是減少,而是進食速度慢了。蘇枋隼飛前幾天就瞧出來了,一向熱衷於觀察旁人的榆井秋彥自然也是。儘管櫻遙本人面對追問只解釋了胃脹氣,說吃太快了夜裡肚子疼,蘇枋隼飛仍然一眼看穿了那是個謊言。那個不懂得藏情緒的孩子,說得了謊嗎?

說穿了更像是進行純粹的進食作業,只為填飽肚子,其中沒有任何一點品嘗美味的意思。蘇枋隼飛想。好不容易開始懂得依賴友情的櫻遙,莫不是又將心事吞下肚,就是他面臨到的問題到了格外嚴峻的地步,即便說出口也沒有用。

體育課剛測百米,一群學生回到教室拿課本扇風,蘇枋隼飛不怎麼流汗,有時候像弄丟了汗腺,他很多時候彷彿沒有受器的無機物,冷靜得高深莫測。進了風鈴高中以後多出來的幾分人間味,不是分分秒秒發揮,好比他對於同學之間交互傳遞的寫真集毫無想法,好比他對於Jump scare無動於衷。

然而他非常在意櫻遙,在意他白皙的後頸,在意他始終紅潮不退的皮膚,他輕輕拌動舌頭,在舌苔上模擬汗水的味道。好像叉子一樣的想法,連他自己也變得奇怪了嗎?他察覺到櫻遙呼吸亂了,下頜緊收著,喉結異常滾動。當然本人極力掩飾,可是瞞不過蘇枋隼飛,或許他身體不舒服嗎?

蘇枋隼飛托著下頜,心不在焉地聽課,板書是成群的飛蟲盤旋飛舞,他看見高頻率振動的翅膀,有些近得他能看清楚脈序,有些則遠遠地像幻影。他一眨眼,飛蟲不見,他擦擦鼻子,感受到花粉季節特有的搔癢難耐。這些花粉是飛蟲帶來的嗎,或者是風呢?那些密密麻麻的蟲群又襲來了,他的額髮被吹拂開來,目光跟隨蟲群,跟隨風,找到了半隻或許是竹節蟲的垂死生命,還顫動著,巨大的松脂海殘忍將牠活埋,最後壓縮為一塊澄澈的琥珀。但它很快不見。

隔天櫻遙無故缺席了。

又,生病了。大伙首先想到的是發生在不過數日前的事情,獨居少年差點孤獨病死在家,喜獲同學愛拯救的溫馨故事。不過這次情況有所不同,櫻遙在群聊裡打預防針,說他沒事,稍微有點發燒,吞了藥已經好了大半。

所以不要來,我怕傳染給你們。櫻遙沒有回應那些對於他短時間內發燒兩次的擔憂,他只是再度重申他很好,大家別來。

蘇枋隼飛回覆:我去看你,跟榆井一起。

蘇枋不行——

這行訊息緊接著被收回,蘇枋隼飛目睹全過程,不多過問。

總之,蘇枋,今天不是該去幫高橋婆婆送禮嗎?我們前天就說好了。

蘇枋隼飛的思考停滯了一秒,回:說得也是。那麼我們代替櫻君去就好了。

榆井秋彥回覆:櫻哥不用擔心,你好好休息,我跟蘇枋會去的!我們明天學校見!

過了許久,櫻遙的頭像終於發出一個道謝的小貓貼圖,追加一句:明天見。

群聊的大伙紛紛回應,唯獨蘇枋隼飛沒有。就在前幾秒,榆井秋彥私密他說高橋婆婆那邊換他和柘浦去就好,讓他想去看櫻遙就去看。為什麼這麼做,蘇枋隼飛還沒有愚笨到去問的地步,異常的不只櫻遙,他也不例外。也許他們都一樣,為不可解的生理表現而困擾。

櫻遙住的屋子依然破敗不堪,生活條件低下,蘇枋隼飛在踏進玄關說,電器行老闆那有多的卡式爐,不如你要了吧,你這裡得有個做飯的地方。櫻遙愣愣點頭,很快左右搖晃否定,不對,蘇枋,你怎麼在這裡,你為什麼來?

「我來了,對櫻君有什麼不便的地方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櫻遙垂首嘟囔,「都說了很好,讓你們別來。」

蘇枋隼飛把帶來的常備藥和運動飲料放在塌塌米上,邊上挨著枕頭和棉被,似乎一直沒有收起的樣子。他回頭,櫻遙雙手作拳攥緊衣襬,底下仍是一條四角褲,髮漩被睡亂了黑白分界不明。

不是發燒了嗎?蘇枋隼飛準備伸手去碰櫻遙的額頭,一下子被躲開。耳根也竄起粉紅的少年,支支吾吾問起高橋婆婆那邊怎麼辦,他說承好徒弟的美意,偷懶來看櫻君。

櫻遙古怪地掃過來一眼。這回他沒有說謊,他的氣色的確看來不差。蘇枋隼飛有些意外,餘光瞥到散亂在枕頭旁的手機,還沒熄黑的螢幕恰好停留在網頁搜尋結果:味覺改變和對人飢餓。

注意到蘇枋隼飛的視線,櫻遙一下子煞白了臉,飛奔過來一把抓過手機,眼神慌亂。

「櫻君?」

蘇枋隼飛其實還沒有很好咀嚼這幾個字的意義,可櫻遙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逃避他,他的目光,乃至他的觸碰。他握住了櫻遙抓著手機的那手,牢牢包裹他顫抖的手掌,櫻君,櫻君,沒事的,冷靜下來,深呼吸。

此時櫻遙的眼中早已蓄滿淚水,牙關打顫,使勁搖頭,蘇枋,不行,你不行過來。蘇枋隼飛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是叉子,而是叉子眼中的蛋糕。蟲群又來了,紛紛撲向松脂海。一種難以言表的喜悅覆蓋過恐懼,情感壓制所有自我防衛本能,他拽過櫻遙,手機應聲落地,他拉著櫻遙空蕩蕩的手放在自己的臉側,交出主導權。

——櫻君,想吃我嗎?

明知故問。蘇枋隼飛自諷,嘴角壓不住笑。

只要你說想,我會給你。

如同古蛇低語一般的邀請。

陰暗老舊的公寓進行著詭異的餵食秀,蘇枋隼飛仰著脖子靠牆,漫不經心回想開端或許是那次在仙人掌幫忙,置放大烤箱的後台十分悶熱,連他都不由被逼出了汗水,在櫻遙蹲低撿拾隔熱手套的一瞬,汗珠越過下頜線恰恰落在了他臉上。或許那抹鹹澀沿著鼻樑骨流淌而下,叫醒沉睡中的叉子。

蘇枋隼飛是一塊蛋糕,該死的吸引櫻遙的蛋糕。

過頭了。蘇枋隼飛用巧勁頂開了獲得蛋糕幾乎失去理智的叉子,叉子在他的頸窩咬破了一道口子,他用手摀住那張血紅的唇,下場是連手掌也被狠狠咬住。櫻君,醒醒,你該做回「人」了。他耐心一聲聲叫喚,好消息是櫻遙沒過多久回過神,軟軟向後跌去,嗚咽著道歉。

蘇枋隼飛扣好領口蓋過傷口,感到後悔又慶幸,櫻遙變成他不認識的樣子,可是他又樂見其成,櫻遙接下來不能沒有他,但凡他尚存一口氣,是的——暫時是的。

「我不是故意的……」櫻遙不斷搖頭,顫抖地用手背揩去嘴角的血,「只是蘇枋……聞起來好香,我不是,我——我沒有想這麼做……」

蘇枋,蘇枋,原諒我……櫻遙跪伏在地,垂下頭顱。蘇枋隼飛單膝跪地,一手抬起櫻遙的臉。櫻君,你不需要道歉,我自願這麼做。我早就決定好了,無論櫻君遇到什麼困難都會幫助櫻君。

「蘇枋……唔……我……」

血糊了半張臉,不知道還以為又幹架了。流著淚,說話也不俐落,可憐又可愛。

「櫻君,這種時候,只要說謝謝就好了喔。」

櫻遙抿著唇,過了一會才極其緩慢拼出一個謝字。這一刻蘇枋隼飛心中升起一種優越感,好像看著幼兒牙牙學語,而他是教導者,也是施捨恩惠之人。他扶著櫻遙的後頸往自己懷裡帶,說不客氣,以後,忍耐不了就告訴我。

「可,可以嗎?」慾望凌駕於理智的一瞬,櫻遙倉皇找回自己:「不,不是,蘇枋,不可以,我怕我會——」

「傷害我,對嗎?」

不會的。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相信我。蘇枋隼飛緊緊擁抱櫻遙,吐著撫慰的話語,潛台詞則是他非常高興,高興得要命,這代表櫻遙重視他的程度遠超他想像。

不,別自以為是了蘇枋隼飛,今天換做是榆井秋彥或是風鈴的任何一個人櫻遙也不願傷害,記得嗎,你可是給過他一拳讓他別獨自承擔。可是怎麼辦呢,即便是這份愛一視同仁,蘇枋隼飛依然無可救藥地感到欣喜若狂。

「謝謝……」

櫻遙掙脫了蘇枋隼飛,沒有任何遮蔽物的落地窗映照唇角的血痕,太陽變得很斜了,他琥珀色的眼睛好像要化進黃昏裡面。蘇枋隼飛笑了笑說做得好,你只要說謝謝就好了。捂著隱隱作痛的傷口,他準備離去。藥送了,人看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

「明天學校見。」

「蘇枋……」

「嗯?」

「沒事。」櫻遙搖了搖頭,「蘇枋,你回去小心。」

「我會的。」

加害者與受害者間一段弔詭的、和平的道別在門板闔上後戛然而止。

起初是頭髮。國家關於抑制叉子食慾的研究不算先進,所有藥物都有嚴格的控管。櫻遙還沒有作為叉子進過醫院,自然也沒有上報給學校,更遑論是班上所有同學。蘇枋隼飛心領神會,向櫻遙信誓旦旦保證,這件事他會帶進棺材裡,他將一束頭髮交到櫻遙手中,以防萬一。

然而手掌上怵目驚心的牙印瞞不過大伙,好事者頻頻追問,堪比柘浦大河的美學問題煩人,所幸蘇枋隼飛一向保持神秘感,可能是遠古時期留下的詛咒,他說,輕易打發。顯而易見的謊言最後沒人能問到結果,一哄而散。

櫻遙沒有參與,他不敢面對那個疤痕,可是飢餓感卻要比膚淺的愧疚感更深,那份令他恐懼的欲求與日俱增,終究是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

頭髮已經不能滿足,蘇枋隼飛將剪下的指甲磨成細粉,偶爾加上珍貴的吸了汗水的毛巾。如果頭髮、指甲、體液仍然不夠,那麼就加上血肉。可是櫻遙拒絕,蘇枋隼飛在通往天台的樓梯間停下腳步,那株由他每日灌溉的樹苗,樹苗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飛速成長,現在儼然成長為必須仰望的存在。

「那還有別的方法,櫻君要試試嗎?」

蘇枋隼飛抬頭看向櫻遙,看穿他眸底的猶疑之色。這是一個沒有人會受傷的,絕佳的辦法。他循循善誘,一步步牽引。櫻遙頷首跟著蘇枋隼飛進了無人的保健室,懵懵懂懂坐上床沿,不解地看他拉上了隔簾阻絕了外界,所有光線都變得曖昧不明。

「蘇枋……?」

在蘇枋隼飛的制服衣襬劃過櫻遙的膝蓋以前,他的疑問被柔軟截斷,蘇枋隼飛以拇指抹開他的下唇,只輕聲提醒一句別咬了,而後傾身,他們在一片消毒水的味道中接吻。

蛋糕香甜的唾液麻痺了叉子的行動。蘇枋隼飛將唇齒覆得更重,舌尖竄進牙關,汲取,捲動,好似他才是那個強取豪奪的叉子。強烈的香氣鋪天蓋地包圍櫻遙,叉子的本能讓他想要更近一步,人類的理智卻叫他退,他進退不得,後腦被單手扣著,只得張嘴,顫抖的兩手抵在蘇枋隼飛的胸膛彷彿像個欲拒還迎的笑話。

害怕傷害,害怕自己駕馭不住慾望,櫻遙始終不敢闔上嘴,兩人份的唾沫兜不住,就從他嘴角流淌而下,漫過蘇枋隼飛固定在他下顎的手指。這個吻持續了太久,櫻遙久久未能從過量的毒藥中甦醒過來,結束了仍然沒有焦點地看蘇枋隼飛,目光既貪婪又饜足。

蘇枋隼飛拉開隔簾,站在光裡舔拭自己被唾液浸濕的手指,感覺自己像被松脂包裹的飛蟲。

荒誕的餵食越演越烈,等不到中午休息時間就趁著課間,在廁所隔間草草地交疊唇舌。櫻遙沒有咬過蘇枋隼飛,哪怕他打顫的牙關出賣了他。櫻君什麼時候會忍不住呢?蘇枋隼飛每回這樣想著,很難說不期待自己被咬。這難道不是一件美妙至極的事嗎?我的身體髮膚能夠組成你的骨血,簡直——簡直像夢一場。

這念頭絕不是什麼高尚的奉獻精神,充其量只是變態罷了。

可是他錯了嗎?明明應該是沒有人會受傷的最佳辦法,為什麼他會看見櫻遙眼底似有若無的失落,為什麼他要站在淋浴間胡思亂想,扶著一根怒張的物事,喊著櫻遙的名字?手上疤痕的痂脫落了,和他頸窩處的一起,只剩一排生薑色的淺淡痕跡,很快又要不見了。

蟲群淹死在松脂海。牠們應該活著對嗎?牠們有那麼多工作,授粉是其中一種,風也一樣。

而他的工作是收齊歐芹、鼠尾草、迷迭香……現在只剩百里香了。可能這些對你來說是劇毒嗎?

蘇枋隼飛找不到答案。

「蘇枋,我,下週預約了去看醫生……」

我準備好了。櫻遙找到呼吸的間隙說,我是叉子。我是會殺人的叉子。上一秒的他們還在熱烈擁吻,蘇枋隼飛有股被打擾的惱怒。「為什麼要?因為你是叉子,所以人們應該未雨綢繆逮捕你嗎?櫻君,櫻君,你在想什麼?」

「……這才是我想說的話吧。」櫻遙的眉心抽動,推開了蘇枋隼飛,中止了這次餵食,「我才想問,蘇枋這樣……這樣縱容我,到底在想什麼?我可能哪天,會想要殺了蘇枋啊。」

「我一點都不了解蘇枋的想法。我不了解蘇枋……」

當櫻遙望著他搖頭滿臉徬徨,蘇枋隼飛感知到另一種喜悅迅速膨脹,像青春期突然冒出存在感的智齒,帶來不見血的疼痛。喜歡的門檻是渴望了解。而蘇枋隼飛早就跨越了那門檻,他早已過分深入。

就算是過度解讀也好。蘇枋隼飛的聲音明亮,眸光下沉。「櫻君,想要知道嗎?」

琥珀色的眼珠閃爍片刻。櫻遙肯定了這個問題,蘇枋隼飛笑靨如春,輕快地約定了一場假期約會。

回到家的蘇枋隼飛心情極好,心思單純的櫻遙必然會因為他這個莫名其妙的約定想一整晚吧。他會因此失眠嗎?那樣就不好了,良質的睡眠是抑制食欲的最佳幫手。雖然他認為叉子的食欲不可與常人比擬。

在盛宴之前,他要重新制定叉子的菜單。幾個蜻蜓點水的親吻、幾根髮絲和半罐指甲粉末是櫻遙這幾日能獲得最大程度的進食,可憐的叉子無比飢餓,一直捱到了約會當日,神不守舍地陪著蛋糕看完上午的電影,忍耐在黑暗中保持安分,竭力忽視身旁持續飄散的甘美香氣。

櫻遙沒有過問行程,任憑蘇枋隼飛安排,木然地跟在背後有一搭沒一搭應話。於是他又回到自己乏善可陳的公寓,甚至都不記得蘇枋隼飛何時問他借了鑰匙,開門推著他上玄關。

「蘇枋?這裡不是我家嗎?」

「是啊。」

「為什麼……要回我家?」

「因為在外頭吃飯不好嘛。」

「你在說什麼,吃,唔……」

一個深吻在此刻降臨,櫻遙被吻得七葷八素,被動地承受蘇枋隼飛的舌頭和唾液。他的後腦貼上牆壁,身軀逐漸軟下,他最後跌坐在榻榻米上,終於分開的唇齒間建立起一座銀色絲線牽起的橋,觸摸與舔吻紛至沓來。

櫻遙用脖頸記憶那片濕熱的舌頭,他很慌亂,蘇枋,等等,他不斷喊停。蘇枋隼飛隔著布料摸上他的左胸,親吻他濕潤的左眼,呼吸墜入那片琥珀。櫻遙忽地像驚弓之鳥想逃開,可無奈困於他人之下,他哪裡也去不了。

「蘇枋,你,那裡……」

「這樣不夠明顯嗎?」蘇枋隼飛笑得很輕,握住櫻遙的手讓他去摸他剛剛膝蓋頂到的地方,「這就是櫻君想知道的,我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然而櫻遙不能理解,「我還是不知道啊……蘇枋的事情……總是要人猜……我……就連這隻眼睛也……」

櫻遙顫顫巍巍摸上那塊黑色眼罩,分明碰到了底下顫動的右眼,卻不由感到很遙遠。作為最普通的朋友,我都沒有知曉的權利,我又怎麼能夠猜得透你的想法。蘇枋隼飛在茫茫的恐慌中徜徉彷彿將近半生,他做大腦、做軍師、做所有人的旁觀者清,卻唯獨看不清自己。倘若我收集好最後的百里香,櫻君,櫻君,你告訴我,我會殺死你嗎?

我太魯莽了。以為用欲望包裝就可以繼續維持表面關係,我只是想獨佔你,可若不能,我也願意為你所吞食,我為你踏進愛的門檻。

「對不起櫻君,是我的錯。」蘇枋隼飛將前額輕抵上櫻遙的,吐息中帶有極難覺察的起伏,「我——我應該這樣說的。」

我想要你——我愛你,櫻。

櫻遙釋然地笑了,埋怨又欣喜地回道,我也是啊混帳。至高無上的美麗琥珀在巧合與殘忍中誕生,蘇枋隼飛感激而感動,如最虔誠的教徒俯下身膜拜,可他又將離經叛道地褻瀆這塊聖地。他的肚皮會同臉皮一般薄嗎?櫻遙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更別提此時他腦海裡的下流想法。不過他打算一樣樣告訴他。也許說說他的房間擺設,說說他的師父兄弟,他的所有一切一切。

蘇枋隼飛的一切都是個謎,他應該和櫻遙一般毫無經驗,但卻嫻熟地挑開牛仔褲的扣子。垂落的流蘇耳墜搔刮著櫻遙的側臉,叉子與蛋糕互換立場,他不知何時已經投降般躺下,無助地弓起背,方便被脫去下身所有衣物。沒有經驗但不妨礙想像力運作,他知道或許接下來應該發生什麼。

覆有薄繭的手指從T恤底下探到溫熱的皮膚,蘇枋隼飛略低的體溫驚得櫻遙一顫,很快又習慣他的溫度,感知指腹繞著肚臍兜轉的搔癢,衣襬撩到鎖骨。櫻遙閉起眼睛,明白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全盤托出,他哽咽著嗓音忠於飢餓感,窸窸窣窣的聲響下是蘇枋隼飛正脫去上衣,向他分享一整片沃土,任他栽種,任他墾拓。

櫻遙張口咬住蘇枋隼飛的肩膀,生理性的淚花模糊視線,他的腰被扶起騰空,才被成團的柔軟接住,緊接著又落入他人手裡,極富侵略性的異物感使他很難控制力度,不小心咬破了,新添的傷口沁出新鮮可口的血液,轉瞬麻痺了所有痛覺,只餘下快樂。

「櫻君,你痛嗎——」

蘇枋隼飛的問詢隱沒在櫻遙來不及攔截的一聲急促喘息,他加進一指,精準按壓住凸起的一點。櫻遙像過電一樣劇烈顫抖,完全勃起的前身分泌情動的清液,似成熟的花蕊吸引昆蟲,引誘他俯首吮吸。櫻遙在他嘴裡哆嗦著射了,蘇枋隼飛吐在手心,沾裹在指尖,冷不防抹在後穴口,隨後拉起櫻遙的一手繞過自己的後頸,像一種引頸自裁。櫻君能明白嗎?我現在的果敢就要殺死你了嗎?請聽我說,這不是我的幻想,我怕我真的要殺死你,我才是那個應該跪地乞求原諒的罪人啊。

世界顛簸,櫻遙抱住蘇枋隼飛的脖子恍惚陷入夢境,食欲和性欲一體兩面,他不只一次做夢醒來濕了褲襠,他每一次都夢見自己將蘇枋隼飛拆吃入腹,撕開白花花的脖子,片狀的管狀的血肉揉成一團化作一個可怖的魔鬼,那魔鬼說你又來了,你又想要辜負他人,都是你不好,是你,你的錯,沒有人能留在你身邊了,連你的愛人也——櫻君,櫻君,櫻君!醒醒!

「我在這裡。」蘇枋隼飛平穩的呼吸聲落在耳廓,「櫻君,快回來。」

櫻遙鬆了鬆嘴,赫然發覺面前的肩膀早被他的犬齒深深鑿出了血色的窟窿。也許再晚一些,他將生生刨下一塊肉。他愧對蘇枋隼飛對他的信賴,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兩條光裸的小腿和天花板一起搖晃,體內抽插的巨物意圖插得更深,他感知到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抽動,他的指甲使勁劃過肩胛骨,對蛋糕的渴求再度勝過愧疚感。給我,給我,他懇切哀求,恐怕也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哀求什麼。

體液自然也包含精液。蘇枋隼飛用盡最大的氣力按捺射精的衝動。「我也想,但……櫻君,你夾得太緊了……」

下一次再給你。蘇枋隼飛攏緊眉心,挺起上身緊掐住櫻遙的兩側腰桿,最後一下沉沉送進最深處。他抬眼,汗水涔涔的眉眼盡是欲色,落地窗外陽光明媚,沒有一點遮蔽。他掀唇,帶著柔情款款又歇斯底里的笑意說完蛋了,櫻君,我們被人看見我們做愛了。我們還沒長大就變成大人,該負責任了。

「哈啊,唔,蘇,嗯蘇,蘇枋……!」

蘇枋隼飛托住了櫻遙的背脊將他帶離地面,維持連結的姿勢,無預警的接連搗弄。櫻遙繃直腰板,還不能從餘韻脫身的青澀肉體愣是抽搐著黏糊糊的小腹再一次經歷性高潮。一下一下拍擊的交合處液體四濺,那裏頭除了汗液精液或許還有蘇枋隼飛的唾液,誰也分不清誰。顛動中誤觸滾燙的目光,櫻遙垂下頭,卻清晰見到自己兩腿間進出的溼熱莖身,他完整吃下了蛋糕,但他耐不住緊閉著上雙眼,生理上的快樂已經太多。他迷迷糊糊聽見蘇枋隼飛喊他,喊他別睜開眼,嘴,把嘴張開。

堅硬的熱度倏地抽離,櫻遙順從地打開口腔,在未知的黑暗中昂首嚥下溫熱的,有如甘泉般的暖意。他抬手抹掉下頜多餘的,又張口含住,細細品嘗。可是不夠,不夠,我好像要太多就要死了,怎麼辦?

蘇枋,你會給我的,你說過的。

蘇枋隼飛罕見地喘息,呼吸節奏紊亂,他垂目看見櫻遙欲求不滿的眼睛,喉頭滾動。真是敗給你了,徹頭徹尾。他抬手,汗水沁到後背的抓傷有些刺痛,但比不過淌血的肩膀。黑色的眼罩翩躚落地,猶如被放棄的羽翼,金色的陽光彷彿一面松脂海,他們可能都無一倖免。這個白日宣淫的房在此刻成為一具棺槨,埋葬著兩顆赴死的真心。

到最後,他想他一定會屍骨無存,只能堪堪留下一對流蘇耳墜,與億萬年無辜的飛蟲花粉一同礦化,成為一文不值的化石。

血氣正盛的他們做了不知多久,互相滿足又索求,直到一方站起身。櫻遙渾身都泛著粉色,腿根因大開大闔後的酸軟而顫抖,一些液體乾涸在他的唇角或臀縫,只專屬於蘇枋隼飛的旖旎風景。

蘇枋隼飛遞出自己空白的手掌,俯視櫻遙不假思索地交出手,他勾起唇,不出所料,他天真地認為自己要接他清洗。這個單純得可悲的少年不會知曉,這絕非是他接受幫助,朝對方遞出空白的掌心代表的意思是索取,第一次是他,這次換人了。

但無所謂誰向誰索討,反正我們會密不可分,沒有人會辜負誰。蘇枋隼飛緊緊握住了櫻遙,流蘇耳墜安靜地在如琥珀般的黃昏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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