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闪光在法师阵的雷云中断断续续地闪烁着，更多的怪物从雷云中奔出。法隆摩尔振动着脸颊的龙鳍，捕捉着几里外的能量流转。这些怪物的能量模式狂暴无比，却有一种诡异的精致，像是被打造的制式武器一般。相比于龙兽族的狂野力量，这些怪物的力量更像是拥有智慧的龙族使用的咒法。但这些兽类显然没有任何智慧特征，它们体内的咒法只是起到增强肉体的作用。它们嘶吼着飞扑向所有接近法师阵的铁龙偶，用血肉抵挡刀刃，用龙类的牙与爪撕扯铁偶的金属身躯。血肉碎块与金属零部件在法师阵前飞溅，而云雾中的法师们似乎开始重整阵型，准备继续进行法术轰炸。

法隆摩尔的牙关咬紧了——这场战斗出现了超出他经验的东西，他不喜欢这种东西，即便他能轻而易举地碾碎敌军。法隆摩尔的龙鳍振动起来：

亚戈，有没有那些丑八怪的情报？

符合解码的次声波频段静默着。

亚戈？听到了吗？

冷冽的空气刮过法隆摩尔的龙鳍，没有带来任何回音。

“亚戈！”地龙发出兽吼，“丑八怪的情报！马上——”

“Bommm——！”

蓝色的闪光，肮脏的黑雾。那是机电术的法爆！那些近战铁偶一定是安装了机电术法爆弹，一旦陷入不利，他们就会把敌龙连同自己昂贵的铁铸身子一齐化为齑粉！血肉怪物们庞大的尸骸在空中甩出肮脏的血浆，落入云雾庇护的法师阵中，再被呼来的大气法术炸成更小的碎块，死无全尸。接下来，是利落的十几声爆响，法师阵前被清出了一条没有肉盾阻挡的间隙。若那群法师还没有被震爆震懵，他们就会注意到烟雾未消的弹坑对面的更加可怕的景象——四十条没有变形的铁龙偶的前十条已经迈着整齐而优美的步伐穿过了他们的防城能量护盾，抬起了手里的长方形铁盒。没等法师们念诵完近距离大气法术的咒文，机电术集束能量的尖啸声便响彻草甸。玫红色的光束从铁龙偶们手中的铁盒前端倾泻而出，如连弩的弩箭般不知停息。在闪烁与尖啸声中，四十条铁偶发射的连珠能量炮在铁偶阵列与法师雷云间织成了一张玫红的死亡之网。

机电术能量武器对所有龙而言都是全新的兵器，敌龙不可能有专门针对机电术的能量护盾。玫红的能量光束在射入雷云时，被雷云中的能量护盾滤掉了超过半成威力，但剩余的部分也足够杀伤那些脆弱的法师。而在密集火力的覆盖下，从雷云中冲出的变异怪物根本无法撑到铁龙偶枪兵方阵的面前。杂乱无章的近距离法术从雷云中轰出，轰击在铁龙偶的身躯上，却因缺乏法阵体系的酝酿，无法做到一击毙命。相比之下，雷云中的身影却一个个倒下。

地龙却无暇欣赏这番景象。他把所有感官开到最大，搜寻着方圆几里所有与亚戈的咒法相关的信号。他夹了夹坐骑的肚子，驱龙兽向前小跑，心里向山神祈祷着，祈祷亚戈千万不要——

——做出那种蠢事！亚戈的能量频率在那雷云阵后方的边缘出现了！他解除了隐形，浑身的能量都聚焦在了他右臂的咒法光刃上！而他和法阵中心那个年轻的疯狂法师之间，只有不到三十米距离！金色的身影闪过一条条法袍间，将它们和它们的主龙整齐地一分为二，接着他腾跃而起，向法阵中心刺去。“你的龙头是撼地军的！叛教者！”

傻龙崽子！雷顿老儿不给的军功，我们撼地军不能抢！王会记恨你的——

亮蓝的光闪过草甸，打断了法隆摩尔所有的思绪。

“是龙魂力量！护盾展开——”

一道粗大的圆柱形能量斜射向撼地军方阵，掠过战龙们头顶，射向天际。蓝色光线散去，亚戈残破的身躯轻飘飘地越过灼热的云气，向撼地军的方向坠落。

法隆摩尔的眉头低垂下来。他飞身腾起，落在了十米开外的草甸上。

迪诺，亚戈你接着。我回来后要看到他活着。（次声语）

是的，主龙。（次声语）

地龙朝敌阵眺望。所有乌云都消散了，而阵前的铁龙偶更是在刚才的龙魂力量攻击下化为了铁水。法阵中心的莫纳散逸着与大气咒法相似的龙魂力量，而无数蓝色的丝线从周围法师与两翼教徒的身体中连出，接到了莫奈的头顶上。从能量运行方式来看，那些丝线应该是一种神明奥法。莫纳用这种法术将教徒们的力量汇集到他身上，使自己强行突破肉体与精神的极限，释放出了龙魂力量。虽然龙魂力量可能在龙生的任何阶段觉醒，但这种强行激活龙魂力量的法术，整个雷顿大陆都未曾有过。

肮脏的嗡响声传来了，那是莫纳几乎癫狂的声音。“哈哈哈哈！三百个仆从！三百倍的龙魂力量！你这泥地里滚出的野猪头子怎能挡我？见证文明的力量吧！”

一阵能量抽动从几里外传来，三百个身着教袍的身躯颤抖着奉献出灵魂的力量，而莫纳头顶再次闪出亮蓝的光芒。顷刻间，三道龙车粗的蓝色能量柱朝着法隆摩尔和撼地军剩下的两个方阵轰来。

然而，来势汹汹的三道能量柱却在半空中弯折，如受到了某种场的支配一般，向法隆摩尔汇集。金色的膜泡伴随着火焰从法隆摩尔身体上燃起，撑大，剜去地龙脚下的枯草与泥土，解离周围凌冽的空气。当呼啸的光柱落到半径三米的膜泡上时，雷电与爆鸣齐奏。厚实的蓝色能量柱撕扯着金色膜泡，能量的余波将方圆十几米的草甸熔化，烧却。草甸上的蓝色闪光持续了十秒，随着光柱发出枯竭的鸣声，身着教袍的信徒们躬下背去，而靠莫纳最近的十几个法师更是僵直倒地，没了生气。但在草甸的另一端，法隆摩尔的金色膜泡依然维持着完美的球状，这个曾经削灭万支军队的球体，从把光柱引到身上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改变形状。

“哼，小屁孩。”

草甸的次声频段被震裂了。法隆摩尔巨斧一挥，驾驭着周身金火熊熊的龙魂球向几里外的法师阵径直杀去。球体切过的草甸地表先是形成一道被镀了一层熔浆的完美圆弧隧道，然后在隆隆声中解体，燃烧。地龙王来了，雷顿帝国的大将军，雷顿王的右臂，战无不胜的撼地铁蹄，向斯科尔城堡杀过来了！愤怒，不甘与仇恨在邪术法师的周围酝酿。又是一次灵魂汲取，但这一回，所有站着的信徒们都发出了无法遏止的悲鸣声。百十条闪烁的蓝色丝线链接到法师额头的一个焦点上，紧接着，闪电一般的蓝光将草甸照得失去了其它色彩——那是一道蓝白色的能量柱，只有战车车轮粗，但其蕴含的杀意却是之前的能量柱无法比拟的，这是对法隆摩尔的精准狙击！光柱与光球接触的一刻，草甸再次被照成黑白色。冲锋的光球瞬间减速，悬于半空。而光球周围的地表在光芒中液化，凹陷，晶体从亮橙色的浆液中露出。毁灭的战车被阻挡了，在燃烧上百条龙的灵魂迫发出的集束龙魂力量的狙击下，法隆摩尔竟然被抵挡了！雷顿国外竟还存在可以阻挡撼地将军的力量！金色的球体逐渐变成了一颗圆润的水滴，与集束射线僵持起来。然而，这样的攻势依旧无法击穿地龙的防御，等到莫纳周围的血包被抽干，迎接他的将是尸骨无存的结局。

但是，一股令龙感到不妙的能量脉动向地龙的耳根。是斯科尔堡左翼飞地的空中庭院，那儿有股庞大的空间法术开始了运作——神明奥法，稳态传送法阵，还有那功率，不，不可能！他们怎么敢？

那是一个军事级的传送门！百年来，传送门的使用一直是许多国家的禁忌。在雷顿国取得大陆政治与军事的决定性优势后，雷顿王才允许了更多军事级传送门的建造。这种传送门和普通的传送隧道和瞬移符咒有根本的区别，拥有极大的传送功率与很低的传送主体阈值，能横跨大陆传送拥有强大法力的军队以及法术武器。建造未经雷顿国允许的军事级传送门，是对雷顿国的地缘政治挑衅！而斯科尔的老龙王竟然在闭关锁国的十年内瞒着雷顿国的能量侦测塔造了一台这样的玩意儿，这必然有外来势力的支持！

狂妄的声音再次响起了。“愚蠢的野兽，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把你困在这儿！传送门的启动最多需要五分钟！让你的撼地军冲锋吧！没有飞龙和攻城车，即便你们能杀了我，你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阻止传送门的启动！”莫纳的声音如吟唱一般，“高贵的卡兰文明将降临这个卑鄙的洼地，拔除你们野蛮的牙齿，净化你们愚昧的信仰！而我们，是觉醒的罪龙，是文明的先驱！我们愿意为此欣然赴死！”又是一股能量的抽涌，一排排袍子龙脱力倒下，而蓝白色的光束变成了更细，更猛烈的亮白色光束，凶恶地灼烧着变得越来越长的金色“水滴”。若地龙避开，这束能量必会直接射向撼地军那阅兵式的方阵。没有任何护盾能抵抗龙魂力量的攻击，哪怕龙人士兵能承受震爆，后排的灵兽族射手也必有伤亡。

“本想给你们体面，你们却偏要碰王的逆鳞。”法隆摩尔用余光瞟着浮石飞地上传送门的光柱，低沉地自语，“那今天，爷爷我就用点真本事收拾你们。”

令龙心肺震颤的次声从龙魂膜表面爆发，水滴状的球体逐渐撑大，加厚，恢复了圆润。淡金色的焰火在光滑的球体表面滚滚燃烧，而亮白的光束则如落在光滑石球上的水柱一般被均匀地分离，在金火中的球体表面荡起涟漪。球膜中心的法隆摩尔翘起浑身的龙鳞，将力量从魁梧的身体中散出。他眼角流出金色火焰，牙间呼出滚烫的蒸汽，左臂将顺劈斧举起。“崽种，爷来纳你命了。”

法隆摩尔挥臂一掷，等身高的巨斧旋成飞盘，带着拉长的膜泡将能量束分成两叉。膜泡被飞出的巨斧拉扯成了水滴状，但这次，法隆摩尔在膜泡更大的一端。接着，弹簧状的金火瞬间将“水滴”环绕，法隆摩尔如弹弓弦上的石子一般，在轰鸣的能量震响中向前弹射而去，一把抓住飞旋的巨斧，继续径直沿着亮白能量束的轨迹冲刺。亮白能量束不再和金色膜泡发生纠缠与爆炸，在能量束和膜泡接触的前端，能量束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结构，被分离开来；而在膜泡后端，重新汇聚的能量束变得破碎，不规则，失去了圆柱与球体的美感，最终演变为一连串的闪光爆炸。“劈开”能量束的法隆摩尔不是抵抗着冲击强行突破，而是被轨迹“吸引”着前进！

而法阵中心的莫纳如疯子般怪叫着，挥舞着狰狞的前爪，凶狠地榨取着身边所有的力量。一排排信徒接连倒下，他们干枯的身体抽搐着，嘴里还念诵着邪恶的祷辞。但一切都晚了——亮瞎眼的闪光忽然熄灭，伴随着能量震爆声，法师阵面前的防城护盾被切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大口。龙魂力量的冲击逼到莫纳脸上，他恍惚的一刻，法隆摩尔的地龙族大脸就贴到了他面前。他只觉得胸口一疼，便飞下了法台，摔在了一众信徒干瘪的躯体上。

莫纳只觉胸口很闷，额头很疼。法隆摩尔似乎并不想立即取他性命，只是将他推下了法台。不然，刚才的一击恐怕就是穿胸拳了。

“咳——咳！愚蠢的——野蛮龙，这，这又有什么用——你依然——”

又是次声震爆，莫纳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眼前的地龙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他的龙魂膜变成了半弧状，缩小，变厚，表面形成了螺纹状的能量螺旋。五秒后，莫纳感到一股均匀的无形拉力将自己向下一摁，钉死在凹陷的泥土上。以地龙为中心的方圆二十米的地表瞬间凹成了锅盖状，在磁响轰鸣声中，地龙和他的龙魂球膜如炮弹般从大地出膛，射向两千米外，四百米高处的空中庭院，留下一条蒸汽弹道抛物线。远远望去，金色的火球落入空中庭院的围栏，消失在视野中。

二十秒后，第一声爆炸声传了过来。四十秒后，传送门的光柱开始不规律地闪动。六十秒后，传送门的光柱熄灭了，沉闷的轰隆声从巨大的浮岩山石内部传来。没等到下一个六十秒，金色的弹道从浮岩山侧面射出，紧跟着的，是传送门爆炸的巨响。百万吨的山石分崩离析，连同着园林与传送门的废墟，从浮岩山顶部飞溅而出，坠向大地。失衡的山石在半空中颤抖着，暴露在外的金属矿层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

莫纳扶着胸口，巍巍站起，在山石落地的隆隆声中迷失着。他紧紧盯着空中那块传送门的核心——那块包裹着“山神之血”的传送塔，看着它在空洞的朝阳中落下，落下。触地的一刻，巨大的雷晶终于发出了最后的悲鸣，在辉煌的爆炸中化为尘埃。

雷顿大陆千百年的历史中，出现过大大小小龙族王国。这些王国大多是围绕着一条拥有龙魂力量的龙或者一个拥有龙魂力量的家族建立的，而他们的生死基本决定了王国的兴亡，因为战场上鲜有别的力量能与龙魂力量匹敌。而拥有绝强龙魂力量的龙，则有改变战争走向乃至历史潮流的能力。雷顿王正是凭着深不可测的龙魂力量和远超时代的远见，将天下龙魂强者纳入麾下，建立起了雷顿大陆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帝国。而他手下的法隆摩尔则在一百五十年间横扫大陆，未尝一败。

龙魂战龙，便是这个大陆的自然法则。

一阵几十米长的土浪在莫纳身后翻腾而过。法隆摩尔刹住身体，收起龙魂膜，在土坑中央抖振着脸颊的龙鳍。接着，他大脚一踏，一阵土爆，周围的干瘪信徒们便被盖上了一层新鲜的细壤。

“雕虫小技。”法隆摩尔看着脚下从泥地里暴露出来的符文石，“你们不过是提前把几吨重的防城护盾发生器埋在了地下而已。就这？”

“你——你——”莫纳佝偻着，抓挠着锋利的前爪，“你究竟为什么——”

“修这种等级的传送门，等着你们的就是灭国。”法隆摩尔大步走来，锋利的瞳孔剜着莫纳的额头，“别告诉我你没有想到——”

“你究竟为什么需要那帮撼地军？”莫纳扭头，瞪大了白多黑少的眼睛，声音疯狂而沙哑，“你带他们来有什么意义？你一条龙不就够了吗？”

“哦？”法隆摩尔望向正在朝这边碾压而来的龙兽骑兵，“或许是因为我想更长寿些吧？不是每一条龙都用别龙的龙魂来给自己续命，崽种。”他逸散着金火的瞳孔又落到了莫纳额头上，眼中燃烧着怒意，“你的龙魂力量是练邪功练出来的吧？练了多久？吸了多少条龙命了？”

“十年来，我日日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穷尽我的生命，为文明的降临效力！”莫纳踢了一脚碎土，尘土飞向一旁穿着教袍的干尸，“他们？他们都是蛆虫，他们为了文明的降临而死是他们的荣幸，救赎——呃——”羸弱的法师被七尺高的战士掐着脖子提起。在一声怪叫声中，地龙的手爪刺进了莫纳后肩。“哈哈，哈哈哈哈......”莫纳口中流血而笑，“你上当了，愚蠢的野蛮龙！我的身体内依然存有那些蛆虫身上的力量，即便你现在杀了我，龙魂力量的震爆也会把方圆百米内的龙化为龙骸！”

“哦，”地龙的金色眼珠打量着莫纳额头上的饰品，“那还真是挺厉害的。”

“你，你以为我会用这个当作筹码和你谈判？”莫纳咬牙切齿，“大错特错！像你我这样生而野蛮的龙，只有为了文明龙的降临献出生命，才能洗刷我们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罪！”他的胸膛向前一挺，唤起体内蓄积的能量，“下地狱吧！”

莫纳像只鸡一样挺动着前胸，一下，两下。没有动静，那股庞大的能量并没有被咒法引爆。它明明在那里，就在胸口！但莫纳却无法引导它。而且，他对这股能量本身的感知也在逐渐模糊。

“这，这不可能！”莫纳挥舞着锋利的双爪，做出各种召唤能量的动作，但是没有任何效果。他对自己体内咒法的感觉，以及对所有周围的魔法与能量流动的感觉都在消退。可惜，他对肉体的感觉依然是真实而敏锐的，当法隆摩尔的右手食指把嵌在他头上的饰品抠下来时，他发出一阵长长的惨叫。

“瞧瞧这个小宝贝儿，”地龙吹去红玉饰品上黏附着的龙血灰烬，“我们又见面了。”说着，他把刺入莫纳后肩的爪指抽出，燃烧的龙血从伤口挤出，在空气中烧灼，迅速在伤口上结出一层结实而难看的结疤。莫纳的惨叫瞬间转为了低声的嘶嘶，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刚才你说，你苦练了龙魂力量十年？”地龙的视线从掌心的红玉上移开，挪到莫纳的眼珠子心上，然后，他露出了残酷的微笑，“我八岁就用龙魂力量杀龙了，只要有时间，肯钻研，龙魂力量是可以玩出很多花样的。你刚才的光束，还有自爆，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丑伎俩。告诉我，如果一条龙连使用力量的权力都没有，空有力量本身又有什么用呢？”

咒法和能量是一个法师赖以生存的事物，但这扇大门却在莫纳眼前缓缓关闭，他再也无法感知到什么了。“你——你对我的龙魂做了什么？”他用尽力量，用法师细小的龙爪抓挠着地龙的粗臂，“你的龙魂力量不是类空间系的力量吗？怎么还有破坏龙魂这种变态的用法？”他抓着，嘶吼着，“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把你这样的怪物生下来啊？”

“我是撼地将军法隆摩尔，我妈把我生了下来。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我——”莫纳牙齿失控地打抖，“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

“我也不想听你废话，走狗。”地龙拇指摁到莫纳嗓子眼，“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你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纯洁得没有一点思考的痕迹。对于你这种等级的棋子，你的主子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你——你和你妈都是蛆虫！对！你妈就是洼地粪坑里的大蛆！贱畜！恶魔！生了你这长鳞片的野猪——”莫纳逐渐翻了白眼，他的理智搜刮着大脑里重复得最多，最熟悉的词语，再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从尖嘴中打印出来。

“你才华横溢的姐姐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弟弟?”地龙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脸上只剩下残忍。龙魂力量绕过地龙指尖，如活体胶液般在几秒内把莫纳包裹在了一层贴身的薄膜里。“一败涂地还叽叽喳喳个不停。我得给你个教训——”

他打了个响指，一阵扭曲的次声响动过后，莫纳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工整地从里到外翻了过来，暴露在空气中的龙血龙肉立即在空气中烧灼起来，噼啪作响。伴随着原本嘴巴位置上的孔洞里发出的奇怪响声，一层焦炭色的“龙骸”把莫纳形的肉团包裹起来。地龙松手，它便砸在了泥地上，焦炭色硬壳上的裂缝里流出岩浆色的液体，又立即烧灼成新的硬壳。这团连蛆虫都算不上的东西就这样在地上一边破碎一边蠕动，将周围的枯草熏黑，点燃。

“主龙啊——救救我——”肉团终于发出了类似雷顿声语的声响。

“可悲。”地龙抬起大脚，一爪下去，草甸被烘干的土壤被黏上了一层焦黑的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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