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潘达暑假来到了乡下爷爷家和堂哥一起生活，然而某日却被卷入一场打架斗殴之中。尽管在堂哥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但两人都挂了彩。潘达在奶奶给涂了药之后沉沉地睡去，醒来后发现堂哥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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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透过窗子一点点移动，一直追到角落里也不曾停下，房间没有了午后的明亮，却染上了一层鲜艳的彩色。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是浓郁的橙色了。

“哥？”我撑起身子，喊了下。

不过外面并没有回应。

我跳下床，伸了伸懒腰，揉了揉胳膊，手掌和肘部擦伤的地方还是很疼。

院子里，只看得到奶奶在厨房里弯着腰弄灶火，听得到秸秆在炉膛里噼啪作响，引燃了里面的木柴。

“奶奶！堂哥人呢？”

奶奶回过头，只是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像是能穿透皮肤看到骨头有没有伤到一样。

“祠堂。”奶奶努努嘴，半晌才回答我。

我的心脏就像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在厨房蒸腾的热气中凝固了。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祠堂门紧闭着，窗子里面也被堆放的杂物挡得严严实实，我猛地撞了下，门并没有锁，吱地一声开了。

潘远直直地跪在门口，手里紧握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竹子端在胸口，看上去凶猛极了。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也许是给我上了药后就在这里了？反正他的身子，尤其是举起的手臂已经累得明显在颤抖了。

他回过头，笑容没能掩盖尴尬，大抵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吧。“爷爷回来了？”

“你在这里干嘛！是奶奶让的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心里埋怨起外面的奶奶。

“没有，奶奶说她不管这些，我在这等爷爷回来。”他摇了摇头，不像是骗我。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急得叫喊起来。

“我说我会保护你的，我没做到，一次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他没和我争，声音低沉地说。

“明明不是你的错！要说有错，也是我不该坚持和杨杏去小卖部的！”

“怎么了？兄弟两个又在这里打扰祖宗？” 说话间，便听到爷爷走了进来，可能是打牌输了，他今天的脸色有点难看。

“堂哥他…非要在这等您。”说不清爷爷是个什么表情，总之给我一阵压迫感。

“阿远，怎么了。”爷爷走进来，抽走了潘远一直举着的条，潘远摇摇晃晃的手终于能放了下来。

“达达他被打了，手和鼻子都出血了。我没保护好他。”他的回答简洁明了，连犹豫都没。

“嗯？”爷爷看了看我，“手给我看看。”

我伸出手来，解释道：“是有几个初中生，抢了杨杏的玩具，他打不过，我就去帮他，也没打过……” 接着补充道：“幸好堂哥及时赶了过来。”

“奶奶给你上药了？”爷爷看着我的手上橙色碘酒的痕迹点点头，然后摸了摸我的鼻尖把一块已经凝固了的血痂扣掉。我的鼻子传来一阵浓重的烟味，是爷爷手指上的。

“嗯。”我继续点了点头。

“你们打架的时候你哥在干嘛呢？” 爷爷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到堂哥身上，像是审犯人般继续询问我们当时的细节。

“他……”尽管我不觉得他当时哪里做地不对，但很显然爷爷不这样认为，我想为他找一个更合理的解释，奈何我知道如果撒谎一定会被爷爷看出来，只好实话实说，“他当时在操场上打球。”不过我还是想多解释一下，“是我不让他跟着，要和杨杏去小卖部的。”

“那你说下，你觉得你错在哪里了？”爷爷转过头，拿刚刚的竹条子隔着衣服抽了下潘远的屁股，很显然没有很用力。

“带弟弟出去玩，但是没照顾好他。”潘远低沉着声音，还是一副自责的样子。

“那你是认为你带他出去还错了哦？就是说你下次不想带了？”爷爷继续问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啊？没有！没有！” 潘远急切地否认爷爷的推论。

“那你说你哪里有错？你弟是刚上幼儿园？还是不会走路？还要你时时刻刻看着啊！上次，是因为他那是刚来一天，你把他扔在山腰上，那才是你的错。这他都来了半个月了，人还能丢了啊！起来！我看你这是来和我邀功的，不是来请罪的。” 爷爷不轻不重地又打了堂哥屁股一下，严肃的语气里倒是没有责备的感觉了。“你带你弟出去玩，你帮他，这每件事都没错。”

“嗯…”潘远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可能是跪太久了，刚起来一点又一下子摔了下去，幸好爷爷眼疾手快地扶住，然后吩咐我：“给你哥找个凳子去。”

“你跪多久了？” 爷爷把潘远扶到我搬来的凳子上，卷起他的裤腿揉了揉他的膝盖，上面已经有了一层淤红，看上去很是吓人。

“一点的时候。”潘远也捏着自己的小腿，缓解酸麻疼痛。

“怎么不当时就来找我？”爷爷将竹条子丢到一边，颇有些怪罪的味道。

“爷爷你说犯错了就跪在这里等你。奶奶也说她不管这些事了…”潘远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罢爷爷严厉的目光再次锁定到我的身上：“你哥不找我，你也不知道去找我？你干什么去了?”

“我…奶奶给我上了药，我就躺床上，睡着了…” 我知道这肯定是不对的，我不敢看爷爷的眼睛，也不敢看堂哥，低着头，小声交代。

“你是说真的？” 果然爷爷开始生气了，语气也愈发生硬。

“没有，是我让达达去睡的，他那时候很困了。” 堂哥这时候也连忙帮着解释。

“达达是这样吗？你怎么睡得着的？”爷爷的脸色充分说明了他不满意刚刚的回答，站起来重新把竹条子拿起来，我觉得他又回到刚刚进门时候的状态了，更不敢撒谎了。

“不是，是我自己去睡的，他不知道…”

潘远也起身，挡在了我的面前，但是没能挡住爷爷带着怒意的声音，愈发地大声，吓得我丝毫不敢说话。

“你给你哥上药了吗！或者你问过吗！他身上的伤，你是看不见吗！”爷爷厉声呵道，不像是询问，大概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有……”我被爷爷吓得声音中开始带着哭腔。

“阿远，你去给自己上点红花油。”爷爷指了指潘远身上的几处伤痕，虽然上午他很是勇猛，但毕竟对手年纪比他要大，手臂和身上都留下了好几道青紫。

“爷爷？”堂哥扭捏着不愿意挪动脚步。

“去！”爷爷也不废话，没好气地连拉带拽把他赶着出了祠堂，随即啪一下就把门关上了，插上了门闩。

祠堂里暗了下来，现在就剩下我和爷爷了。门外潘远还在拍门，想要进来，这时我也知道了爷爷要把他赶出去的原因，那就是……

“我和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记住是吧？你自己在睡大觉，你哥他就该在这里跪将近四个小时？还是说你觉得他就该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你有什么事情都是他的错！”爷爷越说越气，再次抄起了刚刚放在墙角的竹子，戳在地上发出可怕的声音。

“不是的…我知道不是他的错…我当时…以为他没事的…”我没什么底气，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来。

“自己搬过来！”爷爷打断了我的话，竹条一甩，指向了放在祠堂左侧墙边的长凳，我记得上次看到阿远挨打，就趴在这张凳子上。

这是…轮到我了吗？我的心跳再次加快，害怕到腿都开始打颤，可又不敢不从，只好慢吞吞地把长凳拖了过来，以求拖延点时间做好心理上的准备。要是我哥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会拦住爷爷的。想到这里，门外又传来了他急切地拍门的声音：“爷爷，爷爷，我真没事！达达，你和爷爷认错啊！就说你知道错了！”

“自己趴上去！没见过你哥怎么做的？”爷爷再次命令道，挥了挥手中的竹子，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看来，今天这次我是躲不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屁股冲爷爷，趴在了凳子上，这凳子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上面都被磨得发亮，一股木头的味道。突然我感觉到屁股一凉，裤子被爷爷一整个扒了下来，屁股一接触到空气便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时外面传来了奶奶的声音：“潘向军！你是有病是吧？开门！达达是挨打了，你还要打达达是吧？”

我的救星来了，我在心里默念，这时候好希望我哥能把门撞开，然后和奶奶一起阻止爷爷。

“啪！”一声脆响吓得我心中一颤，却没感觉到屁股的疼痛。回过头，是爷爷怒气冲冲地用竹条砸了砸门，外面瞬间哑火了。“都别吵吵了！” 听得出来，爷爷怒气更大了，一想到刚刚竹子砸门的力道一会会用在我身上，我就更害怕了。

“四十下，你自己点数，我不计，你看过你哥怎么做的。但你要是算错了，我就重新来。你听到了吗？达达？”

“听到了。”我把身体崩的更紧了，咬着牙，双手紧紧抓住凳子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一秒竹条就要落在身上。

“啪！”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竹条第一次落在了我的屁股上，很久没有体会过挨过滋味的我感觉屁股就像是着火一样，剧烈的疼痛让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右手也无法控制地伸向后面揉着屁股。

“把手拿开！”爷爷无情地用竹条把我的手挑了下去。

“啪！”又是一下落在了我的屁股上。

“啊！啊！”这次同样是好疼，特别疼！就像是烙铁一样烙在屁股上，我的屁股简直就像是被打裂了一样，我真不知道潘达当时是怎么忍住不哭的。每次竹条和屁股的亲密接触，我都忍不住大叫起来。本想像潘达那样坚强，只发出沉闷的哼声，可却怎么也做不到。

“爷爷爷爷！你饶了达达！”第十下，我清楚地记着数，可能是我的惨叫声让等在外面的潘远也不管爷爷的威胁了，再次在外面向爷爷求情，把门推地吱吱作响。我真觉得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电视剧，而我就是那个被关在黑暗的刑房被动刑的可怜主角。阿远的声音让我安心了不少，我甚至幻想他能破门而入把我救出去，可又害怕他太吵招致爷爷的责罚。

“知道自己错那里了吗？”爷爷粗暴的声音打断了外面。

“呜呜呜…我知道了爷爷！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呜呜…”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屁股就像是被点着火了一样，又像是被千万根针在扎。赶紧一边认错，一边哭着求饶。

“你知道了？我看你还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并不满意我的认错，又是一下竹条打在屁股上，这次的力道比上面几次都要大，我觉得自己屁股都要被竹条切开了一样，屁股很可能已经肿了，就和上次隔着裤子摸到的阿远的那样，带着一条条的红痕。

“啊！我真的知道了爷爷！我也在不敢了！呜…”我趴在凳子上也不敢大幅反抗，一边哭，双腿在地上、在空气中胡乱蹬着，妄图缓解一些肌肤之痛，鞋都被甩掉一只，不知道被踢去了哪里。

“潘向军！你够了吧！达达才多大，你要做什么啊？你再打我就和你没完！”门口这次传来的是奶奶的声音，她扯着嗓子拍打着门，比阿远大力地多。爷爷在屋里转了一圈，也不用理会外面的声音。

“真的知道错了？你说！你说对了我就不打，说得不对，我把这个竹条打断为止！” 爷爷威胁一样地再度挥了挥竹条，发出锐利的划破空气的声音。

“我…呜呜…哥哥为我打架后我不该，不该不关心他的伤，呜呜呜…也不该，不管他直接睡觉…呜…”我的鼻子一抽一吸地，委屈地语无伦次。

“你哥跪了四个小时，你也睡得下去？那好，打是不打了，你给我跪两个小时！听到没！不到时间你要是敢起来，我就加倍打！不要说你奶奶，你哥，就算你爸来了我也一样打！”

“呜…听到了呜呜…”爷爷没给我其他选择的机会，我听到可以不用再打了就已经松了一口气，艰难地用手撑着身体从凳子上滚到地上，蜷着腿缓解着屁股上的伤痛。

爷爷打开了门锁，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阿远见状一下子冲了进来：“达达？”

奶奶也在门槛外面面露担心的神色，问我怎么样子了，看到爷爷出去激动地骂他：“你把达达打出个好歹来，你这个老疯子够你枪毙的你听到没！”

“阿远打个一百都没事，十下就能把你小孙打坏了？”爷爷没好气地说。

“阿远那么结实，达达能和他比？你疯了的你！”

他们说这话，外面又乱哄哄的，爷爷觉得烦，伴随着越走越远的声音撂下了一句：“没到时间谁也不准叫他起来！

“达达，我去劝劝你爷爷。阿远你陪着你弟弟。”

随着奶奶小跑着离开院子，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阿远关上了门。一想到爷爷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哆嗦着腿从地上爬起跪了起来，免得他一会又过来看到。“我没事…”我强装着平静对堂哥说，但是话还没说完，刚刚忍下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啊。

“疼吗？”阿远轻轻地揉着我的屁股，他的手很软但还是能感觉到些许粗糙，摸在屁股上的手法很是熟练，没让我感觉到疼反而有点舒坦。

“我给你抹点红花油吧，就不疼了。你等等我！”他说着就又跑了出去，我趁机提上了裤子。没几分钟他就回来了，拿着红花油瓶子在我眼前展示着。

忽然我感觉到他一下又拉下了我的裤子，“哥！”我连忙用手拉着，尽管一起睡了这么久，但是大白天被拉下裤子，还是感到很不好意思。刚刚他帮我按摩是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让他拉下来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事，让我涂一下，会舒服好多的。”阿远很有经验的和我，还不忘强调自己的身份：“听哥的。”

“好，好吧。”我慢慢松开了手，任由他把我裤子拉了下来。

很快，我感受到他仔细轻柔的将将凉凉的东西涂在屁股上，火辣的屁股终于降低了温度，让我感受到了一阵舒适。但是随即又有一种灼烧感，灼烧感也淡去之后，被风一吹真的感觉到格外的凉爽，尤其是小屋里弥漫着好闻的中草药味。

“爷爷让你跪多久、？”阿远收起来红花油问道。

“俩小时。”红花油的味道飘进鼻腔，带来一丝平静。

“你等下。” 他盖好盖子再次跑了出去，这次他出去了很久，奶奶也没有再出现。

刚开始跪起来我还觉得能够忍受，但是剩下我一个人之后开始无聊起来，我的注意力也回到了屁股和膝盖上，而这时我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首先就是老屋里面没有钟表，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跪了多久，只能看到外面几乎一成不变的夕阳从窗户照到室内，接着是膝盖发疼，动了动发现小腿也没了直觉，想来也是，整个人的重量被压在了没有多少肉包裹的膝盖和小腿骨头上，这滋味不比刚刚挨打好受。

我前后晃动下身子，想移动一下重心让膝盖挨个减轻下负担，奈何这是是徒劳的，膝盖的胀痛依旧。爷爷不会把我忘记了吧？堂哥出去玩去了吗？到时间后会有人来叫我吗？我内心逐渐焦虑起来，只能盯着墙角的阳光和浮尘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似乎暗了一点，又似乎没什么变化。终于，堂哥赶在我的膝盖快要碎掉的时候推门进来了，拿了一团什么东西塞在了我的膝盖下面，刚刚的疼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我低头看，原来是一团夹杂着棉花的破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

“还剩一个半小时，我调快了一下钟。”阿远趴在我耳边偷偷地说道，我不知道看起来老实听话的堂哥，居然也会想到这个主意，并且真的这么干了。只是…刚刚这段煎熬还不到半小时吗？他的四个小时是怎么坚持的？

随着膝盖的压力持续，那团棉花似乎不起作用了。我的后背又开始出汗，衣服都快要湿透了。

“达达…还剩一个小时了！”堂哥再次跑过来给我报时，“膝盖疼吗？”

“还好，不疼…”我撒谎骗他。

阿远再次跑了出去，忙前忙后，除了不能代替我受罚，他已经把能做到的都做了。不是为我倒水就是去厨房里给我偷丸子。这让我的内心更加煎熬，尤其是想到中午让他自己在这跪了四个小时我却呼呼大睡。而我也再期待其他的再次报时，再有两次，就结束了，我在心里计算着。

“达达！还剩半个小时，你还撑得住吗？”我再次等到了他的报时，还没等我回答，他便溜了出去。这次他回来的很快，用力拖着我的胳膊：“时间到了，你起来吧！”

“哥，你是不是又调表了？爷爷会发现的！”这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呢！

“没事，时间到了，你起来！”

“不行！爷爷正在气头上，被发现肯定完蛋！”我不敢。

“没事，是我叫你起来的。时间到了。”他再次强调时间到了，并不理会我的担忧。

“好吧。”我明知道时间一定没有到，可能差了一半呢！但是我的膝盖真的要受不了了，抱着侥幸心理屈从于他的安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疼嘛？”潘远给我揉着膝盖，小腿也逐渐恢复了知觉。

惩罚好像终于过去。等我站起来扶着墙走几步正在适应，奶奶也在外面叫我们去吃饭。不过这次的煮饭炒菜就都是奶奶再弄，她竟然没喊阿远去给他打下手，也许默认他的瞎搞，帮着骗爷爷呢？

幸好吃晚饭的时候爷爷也没发现表被调快，还嘟囔着夏天的天黑地越来越晚了，也没在意在饭桌上吃饭的我，吃完就照例回去听广播，倒是我一直担惊受怕，祈祷自己变成隐身人让爷爷看不到才好。

我们两个也再次进入晚上的固定项目——看电视，其实就是看阿远想看的电视。这次连他也忘记调过表了，打开的时候发现他要看的武侠片还没开始呢！我就靠在凳子上看着他来回切换频道，然后找了一个正在整点报时的电视台把表调了回来，我发现他至少调快了一个小时呢！

黑夜再次降临，乡下和县城不一样，有一个比晚上八九点钟更黑的夜晚，走到院子里要是没有堂屋的灯映着，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仲夏的晚上吵闹非常，我们两个又躺在了铺在地上的凉席上，我一点也不想动，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都精疲力尽了。仔细想想，似乎从我来时起，我们兄弟两个在睡觉前的聊天都成了惯例，阿远也习惯一样地睁着眼睛安分地躺着。

“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回想起白天的时候看他那么能打，以为没事，下午知道他伤到后也没来得及关心，反倒是他一直为我跑前跑后。

“没事。一点皮外伤。”他摇了摇头，“真没事。”还强调了一下。

我拉起他的手臂，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看到深一块浅一块的，很是心疼。又想到他跪了一中午，问道：“膝盖呢？还好吗？”

“好多了。”他略带紧张地收起来手臂不让我再看，“你膝盖不疼了吧？没瘀血的话，明天就没事了。”

“我没事。”说完故意抬起腿，把薄薄的被子挑得老高。

“知道了，知道了。”他拍拍我的腿让我放下来，“达达，下次千万别和他们打了，那些人下手没轻重。遇到事你就跑，这不丢人。”

“到时候我给你找回面子。”他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本来是要去你的，但是杨杏直接冲上去打了，我也没办法了…”

“杏特别虎。这事别和他掺和。”

我不置可否，总不能在那个关头扔下自己的朋友不管吧。“幸好让李双去找你了。”我接着说。

“嗯，双儿啊。”他重复了下，“我明天去谢谢她。”

“我当时也不能不管杏。”

他没再回答。

“哥，你打架咋那么厉害，教教我呗？”

“爷爷教我的，你不用学，有人欺负你我就会帮你揍他。” 他顿了顿然后握紧拳头在空中挥舞。

“但是你也不可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呀，就像今天…”我没继续往下说。

“今天是意外！”他颇为生气的说。

“你真想学？”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平常温柔的语气。

“没事，哥，我就是说说，有你在就好。”

“不是，我是说，我教你的话，我也是很多不懂的。要的话就要爷爷教，嗯，让爷爷教。”他像是在解释什么一般念叨起来，“还有就是，要学打人就先练挨打，你知道不？”

“哥，谢谢你！”犹豫了一会，我直白地说出了今天憋在心里的话，我总是很少对亲人如此直白地表达感情。

“嗯？嗯！”他点了点头，“达达？”

“嗯？”

“今天这事没完，他们欺负你，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低沉着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更成熟，但我觉得他说得特别认真。

“哥，别去了，我今天还咬了那个人一大口呢，不亏！”想到对面三个比我们年纪大的小混混，我可不想让他再趟这个浑水。

“没事，他打不过我。他欺负你了，我饶不了他。”他拉了下我的手。

“哥，你知道不，杨杏说他超级羡慕我！他都想和我换哥哥了！”

“我才不换，你才是我弟。”他说着又用手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也不换！杨杏说他哥总找他干活。以后，你干活我也帮你，明天我就跟你一起早起，不睡懒觉了！”

“嗯”他点了点头，“你真的起得来？”语气中满是怀疑。

“能！你叫我吧！”我信誓旦旦地说。

“第一天我叫你是谁发脾气来着？”不知不觉我们又聊了很久，外面的虫子也安静了一些。我觉得他晚上这会说的话赶上一整个白天了，谁说他像个闷葫芦来着？

“这次一定不会啦！”

“睡把。”他握着我的手闭上眼睛，疲惫地说。

“嗯…”虫鸣再次传来，这次我也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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