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旋转的门

那时的250执政官，后来到底怎样了呢？郭嘉至今也没有得知他的下落。只听说他在一个下午被人接走，接走他的人特地嘱咐不要留下身份和姓名，也没有在他的档案上留下任何可查的痕迹。如今在官方的档案中，250仍然在那家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那间病房甚至一直为他空着。可是，它也就是空着，郭嘉要找的那个人，早已不在其中了。

现在郭嘉才知道，他说的那些都不是谎言。除了郭嘉，世界上真的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关心他的去向了，这也就是那个人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人从精神病院里接走。郭嘉问遍了能问的人，只有一位他想起来却联系不上的，是250的弟弟纪元。250曾说过自己没有纪元的联系方式，郭嘉多方查找，发现纪元早已出了国，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250究竟有没有随他一同离开这片土地，没有人知道。

就这样安定下来吧，郭嘉想，他已经有了妻儿，不再需要那些年轻时候的热血和激情了。

图腾在发愁。莎儿又在捣鼓新的人事代理公司，让他帮忙广集人脉，他却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硬关系。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全力培养的下属不知所踪。

250至今为止的足迹终结在精神病院里，他曾经想过要去拜访，但是何必呢。对于一个精神病人，他有什么能说的呢？让他帮忙填申请表，还是打电话给客户介绍自己？这些都是250曾经常做的事，如今想来却那么滑稽，那个人忍受着巨大的压迫，仍然能表现得风度翩翩、游刃有余，以至于他完全误解了对方的处境，以为对方还有余力承担更多职责。他不该如此信任250。当时他还没有看出来，对于250来说，工作仅仅是他最不缺少、最不需要的事物，他需要的是爱，如果要给他爱，就要给他自己的全部。图腾婚前习惯了找美貌下属发展几次缠绵悱恻的支线任务，并不曾料到自己会遇见这么沉重的人，自从250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一夜情对象，真的像他在婚礼上对莎儿承诺的那样没有背叛、没有谎言。莎儿对此一直十分满意，颇有种看浪子回头的欣慰感，图腾自己心里却知道这不是因为她。250现在大概已经死了，这其中他图腾也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脑补过许多违法乱纪的行为，想象着自己在道德和法律的底线之外肆意妄为、践踏别人会有多爽，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碰到这些事，连心理准备都没有过。如果250真的死了，他就是帮凶，他不能再做对不起逝者的事。尽管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一个大活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也无数次暗中查访250的各种信息和现况，一切线索却还是齐齐断在了那家精神病院内，他去看了250的病房，空无一人，院方说有位匿名捐赠者给他们捐了一大笔钱，要求将这间病房设立为纪念房间，不要再入住病人，也不要改为诊室。现在这间病房更像是一间素净的纪念堂，其中没有花圈，没有锦旗，也没有被纪念的名字，只有空无一物的白色床铺和洁净的蓝色窗帘，似乎这里有过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过。院方并没有大幅更改陈设，只堆放了几包无关紧要的慰问品在地上。看过以后图腾也只剩下感叹，捐赠者一定是了解250的，那人来过了，却什么都没留下，没有留下成果，也没有留下麻烦。只有烙印在见证者们心中深深的伤痛和遗憾证明他存在过，可这情感也不过是情感，并不曾缓解他的痛苦半分，亦不能作为他所受伤害的法律依据。即使真的找到了所有曾凌辱过他的人，恐怕也没有人会被判为杀人帮凶，甚至没有人会被判有罪。年岁日久，日久天长，证据早就被漫漫时光吞没，更何况犯罪者有心藏匿，受害者无力挽回。法律，不过是规则的经验，当遇到规则以外的状况时，法律只是个漏洞百出的羊圈，警察也只是群亡羊补牢的莽夫。图腾深知这一点，倘若警察真能找到250的去向，恐怕他也就能下定决心辞职，去小学谋一个物理老师的教职了。

总觉得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其实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了。这样想着，图腾只是从路边折了枝花，插进窗台上的空瓷瓶里。走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地上已经放着一捧花了。

让我们唱歌吧，让我们跳舞吧，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250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再也不是洁净的病房，苍白的天花板，他再也看不见这些了。阴影中，一人的面容逐渐显现，他微笑着向他走来。

“你是谁？”他问。

“我是你。”那人说。

他才看清，这个人长得和他一样，发色，容貌，身形，没有丝毫区别，有区别的只是表情。那个笑脸就像他二十岁的时候，最张扬最快乐的时候露出的笑，可也不完全是。那个人的笑容更为温和自信，再也没有了委曲求全和自卑。

“你是谁？”他再次问。

“我是你。”那个人再次回答，“你想知道你为什么经历这一切吗？”

“为什么？告诉我。”250挣扎着，他感到自己就要沉下去了，沉入那永远的黑暗中。

“因为你愿意。”他说，“你身不由己。”

这两句话明明是互相矛盾的，250想，如果身不由己，我怎么会有愿意和不愿意的权利？

“你太想回到曾经活着的今日了，所以才会在末日里挣扎那么久。”那个人温和地微笑着，“这种眷恋，只能徒劳地感动你自己罢了。快走吧。”

“我不想走。”250无力地说。

“你就这么喜欢活着的感觉吗，明明你的身体已经不愿意继续了。”那人蹲下来，捡拾他干枯的骨骸与头骨。他捡起一支小臂骨，叹了口气。

“快走吧。回到你幻想中最温暖的云层之中，继续做最后的美丽幻梦吧。”那人微笑着，将那颗干枯的头骨扔向墙壁，咔的一声，天灵盖碎成数片，四散崩飞。那头骨曾是丑人还是美人，再也不会有人在乎。那人第一次直视250的眼睛，他们是如此相似，但他们不一样。

“多么遗憾。你声称自己爱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来救你。你就这样死在地下室里，如你兄弟所愿的那样，成为一道永远不为人知的伤疤。活着是那么痛苦，如今你终于解脱了。不是吗？”

没有人回答他。

完。

71后记

这部电影拍摄时有一些特别的细节：当预定的大致方向拍摄结束后，演员们就开始即兴发挥，按照自己编造的对话和剧情演绎下去。每一章的内容结束后，往往会多拍5千到2万字的内容。这部分内容有些因为贴合角色情况而被加入正文，成为“正史”世界线的一部分，有些则因夸张的情节和无序的对话会影响到文章的可靠性而被删去。这些被删去的内容并不会彻底从正文中消失，它们会变成标有？*的段落回到正文中，往往是以角色的梦境、幻觉或妄想的形式呈现给读者。换言之，这些看上去并不可靠的段落，其实是事件可能的另一种发展，角色们在另外一些变量下作出的决定。

可能的坏结局共有：

14个坏结局（在文章里标记？*的为坏结局内容）

1.卖血卖肾衰竭而死（ABE）

2.被图腾拯救，过度欣喜而死

3.被精神病院折磨后抛弃，冻死

4.和图腾在一起，被抛弃，导向结局1

5.去酒吧寻求解脱，被郭嘉发现，带走囚禁，导向结局14

6.和北海在一起，被家暴而死（乐）

7.被郭嘉和一丁一起上了后被抛弃，被抛弃后发现自己已经怀孕，试图努力把郭嘉的孩子生下来来挽回郭嘉的心，终于有一天又被强奸时孩子流产，绝望自杀而死

8.被北海打了以后杀了北海，被判死刑

9.被郭嘉的三个朋友合力搞，婚戒被抢走，最后被郭嘉发现后信任破裂，抛弃，一直被三个朋友玩弄直到绝望自杀而死

10.之后，郭嘉遇到了跟他门当户对而且性格活泼、极其可爱的女生，女生跟他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喜欢生活中的小确幸，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会抓紧一切机会玩幽默。而250遇到了他的老情人，一直以来最大的挑战。无论怎么看，分开的最好机会都到来了。

250被他的老情人带走了。他无法遏止自己对那人的服从，他早就被他调教成奴隶，只是他的大脑为了保护他而忘记了。郭嘉对此感到失望并离开了，和那女生在一起，他们很快结婚了。结婚的那一天250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救他，老情人把这条信息展示在他眼前，他彻底放弃了属于自己的一切，沦为那人的奴隶。

但那人又一次抛弃了他。他被囚禁了三年，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一切。他被赶出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他去找了一份最简单的工作。有一天，他遇到了郭嘉和那个女生，他们都还不到三十岁，没有孩子，郭嘉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那女生也还是那么可爱。他希望自己没有引起注意，回家他就自杀死了（没写）

11.郭嘉被泥头车创死，绝望变成流浪汉，两眼空洞满街流浪，最后也被车创死

12.被贩奴组织索命卖身为奴，先后委身北海和纪元，因情绪波动过大/身体多重慢性疾病导致的心肌梗塞而亡（CBE）

13.被郭嘉从贩奴组织救出，与郭嘉复合，后又因彼此之间种种冲突不和而分开，数次分分合合直到郭嘉遇见真爱。导向结局12

14.被郭嘉囚禁。后郭嘉迫于家人压力选择遗弃250，250渴死在地窖里。

文章的AO3 kudos数量到达250左右时，本文也刚好完结了，真是机缘巧合。

没有可能的好结局，也不是开放性结局。在此代表电影剧组的全体成员感谢各位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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