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的一天，Angel提早到3V塔準備稍後的拍攝工作，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吃一根他最愛的冰棒來開啟他的狀態。

Valentino特准他能進到3V專屬的休息室，Angel哼著小曲，像個一蹦一跳的小蜘蛛來到那台冰箱前。那是一台金屬灰電鍍VoxTek商標的對開雙門大冰箱，外側門上還附有製冰系統，深夜結束後最適合用來調一杯小酒。而在它下層的冷凍庫便是Angel專屬的mini bar，各種冰棒的口味一應具全，那裡就是他的心之所向、他的專屬天堂。

今天要臨幸哪一個口味的冰棒呢？Angel滿懷期待地搓著雙手，彷彿舌尖上已經能嚐到那個甜甜的味道了，他做好心理準備後，慎重其事地拉開冷凍庫的拉門。

一條魚正冰在裡頭。

那條魚長得極其詭異，它的外型不屬於記憶中的任何一個魚種，就像是吃著地獄裡的核廢水長大的。黯淡的魚眼上覆上一層薄膜，像是已經死亡多時了，它的頭頂長著珊瑚似的角，鱗片鮮紅得像是吸飽了血，但上面又有一層薄薄的黏液覆蓋，那層黏液透著一抹螢光藍，讓人第一眼就能認出那層黏膜並不屬於那條魚，但將它收藏在這裡的人並不打算將它清洗乾淨，就這麼放在整齊疊好的冰棒盒上面。當Angel打開冷凍庫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腥味和腐味撲鼻而來，他嚇得捂住口鼻跌坐在地上，差點吐出來。

「What the ……！」Angel連那個F開頭的字都說不出來，他只要一開口，那個味道就會從嘴巴裡鑽進去，就像是一年多沒洗澡的卡車司機的臭酸老二強行塞到他的嘴裡口交，從喉嚨深處直衝腦門。他最終還是忍受不了，跪在紫紅色的高級地毯上吐了出來。

沒有錯，Angel心裡很清楚，那條魚散發出來的是精液的味道，而且是好幾天份重疊在一起的，鬼知道是那條魚長得毫無人性還是對它射精的人毫無人性，在它死後依舊用這種路西法都沒眼看的方式褻瀆它的屍身。

但真正讓他心神不寧的是那雙魚眼——那雙早已沒有靈魂的眼睛在和他對上眼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腦海裡似乎被什麼無法形容的東西給侵入，讓他只感覺到強烈的反胃感。於是他又吐了起來，像是要把胃整個翻過來。

「天殺的，Angel，你又給我在這裡嗑藥嗑到吐了嗎？我們等會兒就要開機了！」

Valentino聽見嘔吐聲衝進休息室內，看見Angel狼狽的模樣便破口大罵。

「不是、Val…你聽我解釋……！」

Angel感覺自己的嘴裡都充滿那個味道，嚥不下去的唾液從他的嘴邊流淌，確實和嗑嗨了沒什麼兩樣。但他的眼裡充滿了恐懼，那雙異色的瞳眸像是見到何等不可名狀的事物。

「Val，那個冰箱……太可怕了！那是什麼見鬼玩意兒？我的老天，那東西的味道在侵犯我，它從我的口鼻…我的五官……！你要救我，Val，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

「你他媽有病吧？」

Valentino一腳踢開抱著他大腿的Angel，他走上前朝著庫門大開的冷凍庫一瞧，臉上的青筋又多了幾條。

「該死的……Vox，Vox！你他媽的快給我過來，現在、馬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快把那條該死的臭魚給丟了，你把我們整台冰箱都給毀了！」

「不行，那是我的魚！沒有它我就再也沒辦法自慰了！」

「誰管你啊！你忘了上一個不小心開了冰箱的倒霉鬼一看到那玩意就直接自殺了嗎？」

Angel倒在自己的穢物中，他感覺世界天旋地轉，就連Valentino跟Vox的爭吵聲都變得好遙遠。但即使這世界變得如此四分五裂，那條魚的死狀依舊在他的腦袋裡揮之不去，那個味道正充斥著他全身上下的毛細孔，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那條魚，被人握在手裡無處可逃，然後用他的嘴…他的嘴……

「哇啊…啊啊啊……！」Angel不斷撕扯著自己的喉嚨，從喉嚨深處發出淒厲的慘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瞧，你把Angel給嚇壞了！我們他媽再五分鐘就要開機了！你給我過來把這個爛攤子給解決了，立刻解決！」

「好啦好啦……」

Vox走到Angel面前將他從穢物中給拎出來，他看著那雙已經失去理智的瞳孔，如機械般冰冷無情的話語一字一句地闖入Angel的幻覺裡。

「你什麼都沒有看到。」「我…什麼……？」

「你進來這裡，只是為了吃一根冰棒不是嗎？」Vox接過Valentino遞來的冰棒，接著又傳到Angel的手上。「來，吃吧。」

「好的……」

Vox的催眠很順利，Angel的眼裡有著和他一樣紅黑相間的圓圈，見此Valentino有些不悅，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下下策。Angel張開嘴含住那根已經被污染的冰棒，吞吐在他的嘴裡就像是那味道和從前一樣美味。

「冰棒好吃嗎？」「好吃。」「很好。」Vox牽著Angel的手協助他起身，並帶到Valentino面前。「現在，跟著你的主人去吧。」

「沒有錯，我的Angie寶貝，你看起來像是經歷過一場大雨的小蜘蛛，真可憐。」Valentino又朝著Angel吐了一口煙，粉色的迷霧籠罩著Angel脆弱的意識，將他和那些可怕的東西隔絕開來。「來吧，我們把身上這些骯髒的東西給清洗乾淨，你的身上除了精液以外不該有其他東西，我的小騷貨。」

「好的，Valentino。」

Angel乖巧地點了點頭，隨著Valentino的腳步離開了休息室。Valentino臨走前又回瞪了Vox一眼，示意他趕緊把那見鬼玩意給扔了。

Vox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而後他走到冷凍庫前看了一眼那被眾人厭棄的死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沒有人能理解呢？

他拾起那條可憐的魚，當初在海邊第一眼見到時只覺得它長得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它就像是上帝在創造它的時候突然手滑捏歪了給造出來這麼個醜東西，但他握在手裡的感覺卻十分溫暖，這又給這條魚更多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息。

詭異，卻又令他移不開眼。

現在它被凍得硬梆梆的，但他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這條魚再次活過來。Vox走到正對著落地窗的單人沙發前坐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後，他解開自己的褲襠，從裡頭掏出自己的那根陽具，用手簡單地摩擦幾下便喚醒勃起的狀態，接著他扳住魚的嘴巴，首先將自己的龜頭給塞進僵硬的魚嘴裡。電子陽具運轉時所散發出的熱氣將冰霜從魚的體內逐漸融化，沒一會兒，融化的冰水浸濕了他的西裝褲，但那隻魚也在他的漸進加溫下逐漸溫暖了起來，柔軟的魚肉和內臟撫摸著他的陰莖，那種感覺就和他第一次將那條魚插在自己的陰莖上時一模一樣。他第一次這麼做的時候覺得自己瘋了，就因為他詭異的外型和那個人有那麽幾分相似……說起來真的很詭異，把人和一條他媽的醜魚相提並論，但那條魚像是具有什麼魔力一般，就像是它真的活過來似地吸吮舔弄，Vox的手握著那條魚就像握著飛機杯一樣咕啾咕啾地套弄著，但他腦袋裡卻彷彿看見自己是按著那個人的頭，那舌燦蓮花的嘴此時正在服務自己偉大的老二。多麼羞辱，多麼美妙！

Vox仰頭長嘆，太舒服了，這張宛如名器一般的嘴，高潮使得他的螢幕短時間內跳出很多次錯誤的畫面，他讓自己的意識如一灘爛泥一樣流淌在快感的餘韻之中，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過神來。他低頭看了一眼，精液滲入魚肉和魚骨中的每一條縫隙，最後從魚鱗中一條一條地溢了出來，看上去像是那條魚的肚子裡住滿了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在它那可悲的體內隱隱發光。

他拔出濕黏的陰莖，經歷過高潮後呈現短暫的休眠狀態，他先是慎重其事地將它擺回冷凍庫收好，然後走到休息室旁的淋浴間去簡單地沖了個澡。

或許該特別買一台小型的冷凍庫，Vox心想著，毫無防護的冷凍多少造成魚肉的損壞，他可以在裡面鋪滿保冷磚，然後再鋪上一層寶藍色的布，將那條魚裹在裡頭，這樣既可以保存，又不至於破壞掉魚的完整性。這是一個好主意，他像是失去神智般詭異地笑出聲，整裝待發的陰莖又再次驕傲地揚起頭來。

———

Angel在後來時不時還是會夢見那台冰箱。

他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對那台冰箱戒慎恐懼，但他後來確實再也沒有去開啟過它，他另外買了很多的冰棒把旅館廚房的冰箱給塞滿，有時候Vaggie會碎念他，然後又問他為什麼不分一些放在3V塔的冰箱裡。

「別提那個冰箱！」Angel突然尖叫，他甚至破音了。「不要再提那台他媽的見鬼冰箱！」

他轉頭看向站在廚房門口的旅館住民們，所有人都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的表情在看著他。「不，你們不懂！你們不知道那冰箱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他拼命地解釋，但當他和眾人身後的Alastor對上眼時，他淒厲的慘叫幾乎要把窗戶玻璃給震破。

真失禮。Alastor不悅地發出雜訊聲，但Angel的徹底失心瘋了，他一把推開眾人衝回房間，他像是著了魔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然後再用好幾條棉被把自己給蒙起來，即使他這麼做，他依舊會在午夜夢迴裡看見那台冰箱，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盞聚光燈打在那台冰箱上面，強迫Angel直視它。

然後，它會在Angel面前打開它的冷凍庫，抽屜緩緩地展開它的維度空間，而Angel只能跌坐在地，眼睜睜地看著抽屜裡緩緩向外伸出四根如樹枝般修長的血紅利爪，接著是那宛若珊瑚四展的角，一顆頂著赤髮的頭漸漸地探了出來。

『Knock… Knock ……Where are you ……♪』

廣播的另一頭吟唱著，像是深海魚搖晃著自己如希望之光一般的陷阱，等待獵物的獻身。『Knock …Knock ……Here I come ……♪』

「不…求求你……」

那東西從冷凍庫裡翻了出來，它的下半身是魚的模樣，緊靠著上半身的手爪子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的爪痕，既不像魚也不像蛇的方式緩緩地朝著Angel爬了過去，直到他伸手攀上Angel的雙腳，雙眼矇上一層死亡薄膜的血紅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東西咧開裂至耳邊的嘴角，吐出那散發著精液和腐肉腥臭的長舌，它發出刺耳的笑聲，直到Angel的耳膜幾乎破裂，也同時瓦解他僅存的一絲理智。

『I ……found ……you ……♪』

地獄裡很久沒有出現Angel Dust的身影，他身亡的消息漸漸地傳了開來。唯獨地獄旅館裡的人才知道，在旅館中的某一間客房裡不斷散發出的海水味及腥臭味，以及隱隱傳來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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