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领航员”or“锚点”？

（1）追寻

“凭什么……她们凭什么这么做！”

……11月5日，阴云密布，大厦将倾。风雨欲来之感笼罩整个福京市，焦躁、不安充斥在人们心中。

“嘭~咚……”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剧烈的闷响，幼小的孩童被吓哭，微弱的呜咽声成为乐章续曲，飘荡在福京市上空。

行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除了偶尔传出的尖锐哀嚎声会让他们驻足，其余的，哈，又有谁在意呢？小孩很快被领走，接受父母的教训，三令五申不准在这段时间出家门……

“黑心白石集团肆意杀害外来者！把人肉做成罐头售卖！！”“拐卖儿童进行义体实验，藐视人命！！”“打倒白石！反对垄断！还我们应有权利！！”

起义者们高呼“权利、平等”的口号。年轻人被煽动，纷纷加入游行队伍；集团员工冷笑着，感叹无知者的愚蠢。街边，年迈的乞丐依然沉浸在战前幸福生活，与战后潦倒苦难的巨大反差中，手舞足蹈，嘴里嚷嚷着什么；暗巷，几个混混强奸完路过的无辜少女，提起裤子，结果误入黑帮交易现场，被砍成无数段喂了老鼠蟑螂……

但这一切都与抚子无关。东山抚子，表面是一名福京中学高中生，可实际却是“罗塞塔计划”的重要执行者，代号“领航员”。此刻，她正开着一辆平平无奇的白色轿车，疾驰驶向福京市外。

少女美丽的容颜因愤怒扭曲着。就在两天前，抚子出门买菜，回来后竟然发现白石不见了！床头，坚固的镣铐被打开。那明明是连钥匙孔也没、用坚固的钛合金制造而成的，可现在被人整齐地一分为二。抚子查看家里的监控，结果摄像头都在那段时间坏掉，就连十分隐秘的针孔摄像头也是。

刚买回来、带着水珠的菜被狠狠碾碎。番茄汁从抚子手指间流出，滴在地上，汇成一滩血红色……

“……呼……哈，午饭做好了，可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不吃饭可不行啊……”

一阵忙碌后，抚子微笑着，虽然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将刚做好的、鲜红的蛋包饭装入食盒。粒粒分明、饱满红润的米饭与泛着诱人香气的蛋卷隐藏在盖子下……如果没把刚才剁菜用的刀一块放入便当袋里，这应该是很贤惠的一幕吧。

“难道只吃一顿也有点多，还有逃跑的力气……唔……不对，肯定有人出手了。到底是谁！白石……我的白石！是谁抢走了她！！！”

抚子怒吼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冲出厨房，向着某地跑去。

这处居所分为两部分，地上和地底。从外表看，这里是个车库。正常人打开卷帘门，只能看到里面随意散落着些许杂物。但其实最深处那道墙壁含有机关，只有通过抚子的身份认证，才可以打开内置暗门，进入的通道随即显露。深处，是一间装饰精美的密室：一卫一厨一厅，水晶灯散发出暖色光芒。红木木架里，无数酒瓶整齐排列；典雅的音乐从留声机泻出，壁炉里虚拟火苗熊熊燃烧着；几盆绿植摆放在电视机柜上，还有舒适的皮革沙发（防水）……

但真正重要的部分在地底。挪开电视机，后面是瞳孔验证和生物信息双重密码锁。完成验证后，暗门自动封死，紧接着通道内出现一个向下的楼梯。大概下去二三十个台阶后，就是抚子为白石精心打造的“鸟笼” 。

这里和密室的氛围完全不同。诺大的空间里只有张床，一个月球灯悬在床上，发出暧昧的橙光。甜腻的熏香充斥在空气里，暗含能令义体人发情的春药。从右边传来流水声，拉开木门，一个小型汤泉出现在眼前。虽然不是天然温泉，但水里加入了抚子特意准备的药物，可以逐渐提高白石的敏感度。最显眼的还得是床头旁的木架，每层隔板上都摆满了“玩具”。从小到大各种型号的按摩棒，造型多样的跳弹、乳夹，几种标明不同效果的药罐，甚至还有皮鞭、蜡烛、眼罩、灌肠器……

……抚子来到屋外，找到停在街对面的车。以防万一，也是因为没有驾驶证，她从不开自己的车出去，都是选择叫车。打开行车记录仪，果然，里面拍到了作案者的身影：画面显示两个白发女子趁她不在家偷偷潜入，将白石带了出来，接着消失于黑暗的巷子中。

那两个身影别人或许不认识，可抚子却十分熟悉她们——“月亮公主计划”的30、31号实验体。她顿时明白一切，自己背叛的事已经暴露，那两人要将“月亮公主”收回。

“终究还是被了发现吗……”抚子心想。

但……谁不能妨碍她与白石的幸福生活！那天，抚子将家中仔细收拾一遍，接着开车前往白石塔。一路上，越接近市中心，街道上的冲突就越严重。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在最后甚至把车道堵死。很神奇的是，闹事者都在距离白石塔一百米开外。没有一个人越雷池半步。

喇叭按的震天响，终于，抚子来到塔前。结果刚下车就差点被飞来的石头砸到。抚子理都没理，径直走向白石塔。

高大的白色塔直入云端，巨大的logo印在正中心，彰显着对整个城市的统治……

没空欣赏，抚子来到塔内，依靠“领航员”身份ID走进员工通道，最终到达档案室。深处，一个写着“罗塞塔计划”的红门散发出神秘深邃的气息。

“永世！永世你给我出来！你把我的白石带到哪去了！”

“滴！滴！滴……检测到异常人员，请执法机器人立刻前往档案室，抓捕入侵者……”

“该死……永世！你果然在看着！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把白石抢回来！她是属于我的……我的！”

……又是队机器人经过。当最后一点银色消失在通道尽头，抚子才掀开隔热毯，从藏身的角落里走出。马上就离开了……

虽然没见到永世，但抚子也确定了一件事：白石并不在白石塔中，否则自己肯定能感应到。那么，她究竟在哪里呢？福京市太大了，还是得先找到那两人。如果她们不在白石塔，就只能在另外一处藏身的地方了……

这就是抚子如今在路上狂飙的原因，汽车差点被她开成了飞机，在无人的荒漠里一骑绝尘……

半小时后，抚子到达目的地——一座烂得不成样子的废墟。她走下车，带着便当袋，来到一个地穴入口。看外表是战前的地铁站。当然，现在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架子。几根破烂的铁条随意搭着，锈迹斑斑，上面的玻璃早已化成沙，被风刮到不知哪里去了。只剩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看起来还算完好。那楼梯一直向下，最终隐没在深不可见的黑暗里。

抚子打开带来的手电筒，自然地走在楼梯上，好像回家的少女一样轻松……

“哒……哒……”脚步声在空荡的地穴内回响。到现在，抚子走了至少十五分钟，下了不知几百个台阶。这比正常地铁站可深多了。四周越来越暗，手电筒的光仅能照亮脚下一点点。

红芒在暗处闪过。有什么机器“嗡嗡”运转起来……但这丝毫没影响抚子前进的步伐。由于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对这里的一切可谓是了如指掌。红芒是隐藏于暗处的自动炮台发现异常而开始工作。若闯入者身份信息未录入，那他大概已经变成筛子了。

楼梯来到尽头，变成平地。凭着记忆，抚子从一处地方跳过去。那里水平方向上都是陷阱，深沟下安有地刺和排风排水系统。除了那大概两人宽的空间是安全的。其他地方如果有人想跳过去，立刻就有激光从地底射出，将他串成“烧鸟”。黑暗是陷阱最好的伪装，即使有什么不对也很难发现。

抚子来到最深处，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面土墙。这堵墙不像抚子家那个，没有暗门。因为它整个就是一道门。当内部人员或者外部摄像头捕捉到已登录人员的声音以及解锁动作后，大门就会自动打开。

抚子说出密钥，对着摄像头比了个爱心……每个人的解锁动作都不一样，由永世设计，这让抚子更想看看那人身体内部构造了。

“轰隆隆……”因为是伪装，所以看起来老旧的墙壁没有一点土掉下来。可当内里的灰尘被气流带出，抚子不禁咳嗽几声。

“这么荒废了吗……看来那两人都快把这忘了吧。”

抚子打着手电，来到一处操作台。台上的屏幕是这里唯一亮光的地方，代表着“月蚀系统”的月亮logo一下下闪烁着。抚子在键盘上轻敲几个代码，伴随着“欢迎来到罗塞塔二号基地”的字眼蹦出，整个空间顿时明亮起来。

大门自动关闭。不同于外表的破旧，基地内部科技感满满。方形空间通体用银白色的金属打造而成，看起来柔滑却一点不晃眼。光射到墙上后一部分被吸收，再次转变成电能；另一部分以漫反射的形式发散。使人在看清的同时不会感到难受，也保证能源的充分利用。基地正中央是抚子所在的操作台，比地面高出一段距离。

右边，自动化水平极高的车间静静坐落着，等待人们使用。传送带上落满灰尘，高科技机械臂耷拉着脑袋，好像被冷暴力的小孩。流水线尽头是几个仓库，从库门的缝隙间隐隐能看到有“肢体”散落在地面上。

这里就是白石集团用来生产人造义肢的地方。车间正对面是一座玻璃制成的“魔方”，总共四层。在建筑的一到三层内，每层都有无数小房间。有的摆放着桌椅、电脑等办公用品；有的安置了一个大型的实验台，上面整齐码放着各种精密仪器；还有房间里被铅笔、废纸充满，揉成团的设计稿散布在角落中……除此之外，厨房、浴室、卫生间、茶水间等生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顶层则只有一间办公室，那里属于白石的“父母”、白石集团现任掌权者——白石永世和罗塞塔.卡纳维罗。

罗塞塔二号基地集理念研发、外形绘图和实际生产一体化。最短可以在个把月内设计制造出全新的人造义肢。基地存在的意义是生产可以市场化的义肢产品，并在紧急情况下为“月亮公主”提供援助。毕竟，没人想到白石集团会将工厂放在这么个地方。这里既安全又隐蔽，还能满足工厂诺大的用地需求。

可惜，由于稀缺的能源以及福京市内越来越严重的阶级矛盾。解决能源危机和提升市民幸福度变成了集团的首要目标。这个大型工厂被放弃，义肢研究被分散到各个子公司研究。

工厂与集团间有一条轨道，前身是城市地铁，战后被改造。零件和原材料从轨道送过来，完成品再运回城市销售。但就连员工们都不知道，这条轨道深处，通往白石集团地底——罗塞塔一号基地。

抚子离开控制台，从“魔方”中一个名为“运输部”的房间找出备用电池。虚爆方程式带来的好处除了生产能源，还有让能源储存轻量化。这个黑色方块足以供战前的地铁在轨道上行驶一周。具体原理抚子也不清楚，但她用过许多次。顺带一提之前抚子在白石集团内拥有管理层的身份认证。虽然本人没有职位，却能随意前往白石公司名下绝大多数地方，包括 “罗塞塔一（二）号基地”和最神秘的“月球基地”。

来到月台，一列流线型银色电车停靠在站边。备用电源功率低，因此各处只有应急灯亮着。抚子嘴里叼着电筒，双手操作，将灰尘覆盖的旧电池拿出，再换上新的。

“叮……喀哒哒哒……”各种指示灯逐个亮起。幸好，这里没废弃几年，列车状态还算不错，至少能抵达1号基地。

“嗡……”抚子按下启动键。列车发出蜂鸣声，缓慢加速……

站在驾驶室，抚子微笑着，目光锁定手里的菜刀，手指轻轻拂过刀锋。车灯映出她惨白的脸，利刃闪烁着寒芒，好似主人激动的心，一下，一下……

“哈……白石，你是我的，我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绝对不会……”

……

“阿嚏！阿~阿嚏！怎么回事……”

白石塔地底，一号基地内，永世不停打着喷嚏。

“这是由于外界异物侵入鼻腔，粘膜受到刺激。强光、温度改变、精神疾病等也会引起该现象……我个人认为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嘿，你说的那些我也会背，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身为义体人的你，主动断绝了大部分生理功能和感官，本不应该产生‘打喷嚏’这类生理现象……我只能认为是你精神，哦，应该说脑部电路出了问题。”

“你……阿嚏！……唉……真不知道究竟自己更像机器人，还是你这个木头更像金属造的了。”

“哈，你是在跟我探讨说话方式吗？沟通只是信息交换的必要手段之一。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给他人对方需要的信息，其他一切都……”

“好好好，停下你那长篇大论吧……”

空间陷入沉默，这就是罗塞塔一号基地。说是基地，其实面积并不大，至少比二号小多了。这里仅有三样东西值得注意：一台量子计算机、一个“体检”仪和一道通往月球的传送门。

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白石夫妇每天都会来这里。高出地面半层的地方放有两张办公桌，两个大型屏幕。下面则是两间卧室和一个茶水屋，最后还有一个杂货仓库。仓库以“门”为分界。左边干净整洁，大型铁架上码放文件，每行每列都贴着标签，还有几个咖啡罐摆在架子上；右边就很凌乱了，各种设计稿、理想模型散落着。文件扔在地上，到也按时间整理成一摞摞的样子。

仓库最深处有道红色的门。门后，从白石塔到月球基地的传送站就设置在这里。它像一个由电线、能源管、钛合金架组成的“巢”，整个“巢”都供养着最中心的那颗“卵”。它是黑暗中唯一光源，位于一块银白圆台上方。幽蓝色的光像火焰盘旋在空中，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圈。

“唰~”突然，它“活”了过来，边缘好像有生命般开始律动。几缕蓝火探出分支，接着断裂，星星点点散落空中，一闪一闪……

趁着光圈变大，我们得以窥见它最隐秘的中心部位。那是虚无，一片虚无。扭曲、神秘、空洞……它给人的感觉完全无法用语言描绘。这一点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还是看看白石夫妇吧。罗塞塔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长期注视屏幕让她的双眼染上血丝。

几分钟后，伴随“吱”一声，她站起身，走到茶水间。

“……永世，你是不是又把我的咖啡换了。”

“额，是吗。那些咖啡豆长的太像了，根本分辨不出来啊。”

“……”罗塞塔看着永世，一双蓝紫异瞳明确表达出“你是傻子吗”的信息。

“我最常喝的是‘罗布斯卡’，单位内它的咖啡因含量最高。‘哥伦比亚’也不是不行可你竟然把上次买来尝鲜的‘普罗旺斯’加在机器里……真是，难道你忘了设计你的嗅觉系统吗？”

“喂……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加错个咖啡豆吗。明明我觉得那个也挺好喝的，带点辛辣口感，嗯，很独特。”

“啧，当然重要，它的提神效果不好。你全身都是机械造的，甚至不需要睡眠，而且你只要盯着‘月亮公主’就行了。可我需要统筹整个公司。咖啡因能帮助我的大脑保持清醒，你却……”

“哎呀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重置一下自己的系统，满意了吧？”

“……”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叹息，永世随意敲了几个代码，接着又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罗塞塔最终还是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回来了。路过永世时，她递上一包早已凉透的薯条。

“……给”

“嗯？”

“和以前一样，中午送下来的，但你到现在都没吃。她那个情况，你也挺头疼的吧……”

罗塞塔看了看永世身前的屏幕。屏幕左边是一个人体模型。大部分器官都是代表正常的白色，只有腰和小腹发出异样粉红。右边则是许多数值，从上到下依次是：各项生理数据、各项情感数据（包括快感）、实时异常反馈（目前有两条，腰肢酸痛和小穴内壁磨损）……

“这异常……纵欲过度吗？”罗塞塔喝了一口咖啡，蒸汽升腾着，盖住眼里的情感。

永世不置可否。再下面，两行标粗标红的进度条缓缓跳动着，分别是“愚蠢核心解禁程度”以及“仁慈核心解禁程度”。

“是啊，这条‘轨道’还从未出现过。另外，我感觉‘我’的数量再减少。原来只有未来的‘我’消失，可现在连过去的‘我’也开始消失了。可能性在减少……”

“这可真令人惊讶。那你现在还能和其他轨道上的‘你’沟通吗？”罗塞塔说完这句话，迟了几秒，微微张开嘴，做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又立刻恢复那张性冷淡似的脸，一丝懊恼从她眼里闪过。

“噗……”永世笑出声来，差点把手里的薯条弄洒。“……咳，说了多少次，这不是沟通。这个世界存在‘平行宇宙’。因为有着‘可能性’，所以会出现无数条世界线。现在，我和所有处于同发展的世界线上的‘自己’共用一个大脑。换句话说我们一切所思、所感、所历都是互通的……当然，世界线会减少。假如某个‘我’因什么而死，届时那条线上属于‘她’的可能消失，也就无法感受到了……”

长舒一口气，永世眉头紧绞，组织着语言：“奇怪的是，最近我感到属于‘我’的可能性在大量‘崩塌’。这根本不应该发生！意识备份后，我接近永生，多出大量可能。就算我因什么而死，那消失的也应该是那条世界线，而不是‘可能性’……”

“等会，我不明白。‘可能性’和‘世界线’有什么区别？”

“……这么解释吧。‘可能性’是多重世界线出现的原因。当一条世界线上的‘我’死去后，我无法再感受那条世界线，但不代表它不存在了。可现在，‘可能性’在消失。那些消失的平行宇宙好像崩塌了一般。”

“原本我可以将自己的意识传输到另一个世界线上，不限时间，甚至是婴儿时期……当然，由于世界的排异反应，这样做会使我的意识和那具身体直接崩塌。但若是成年的我，则有可能在保留一段时间意识的情况下存活一月至几月不等。经过实验，我发现与他人（原住民）的联系能将我锚定在那个世界上。覆盖对象与他人的联系越深，我转移后能存活的时间就越长。”

“所以呢？到底发生什么让你感到‘可能性’消失了。”

“传送不了了……我无法将意识送到那些‘崩塌’的世界线上，就好像那条世界线，那个宇宙从未出现过。说明更早之前，那个使它诞生的可能被抹去了。可能的选项变成了固定值。”

“这……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要是知道我就不会苦恼了，这绝不是目前人类可以解释的。而且能感受到这一现象的也只有我。”

屏幕光在永世空洞的眼里闪烁……她整个人被一股颓丧的气息笼罩着。

看到永世这样，难得，罗塞塔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哈，玄而又玄的东西。你还是先照顾好她吧。”

“嗯~~~”永世伸了个懒腰，又扬起那副无所谓的笑容。“是啊，这可是我们多年心血。但说来真怪，她和女人做了几次后，解禁条瞬间往上跳了一翻。难道做爱还能提升她的人性？”

“不是你说加深联系能让人更稳定吗？做爱应该可以快速产生深刻的联系吧，也许……这就是她人性提升的原因。”

永世无奈耸肩，很好，这下不清楚的事又多一件。可白石现在都没解禁，暂时不可能产生“神性”，她出手也没用。

“滴！滴！滴……入侵！入侵！入侵……”

突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永世瞬间站起来。罗塞塔来到她的工位上，将某个屏幕变成外界监控。只见画面烟尘弥漫，一个粉头发的女生出现在地面上。愤怒的火苗在她眼里跳动，左手提着小熊便当袋，右手握着破片手榴弹。涂有亮粉唇膏的嘴不停闭合，从口型看，她正宣传着优美的国粹。

“怎么是她？”永世眉头又深了一截。

罗塞塔是实干派。眼见抚子要拔开插销，她拿过一只麦克风，冷静地说：“东山小姐，请不要破坏通道，合金很难运输的。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咔哒……”阵阵机关运作的声音传出。大门打开，抚子直接冲进来。

“白石呢！我的白石……你们把她绑哪去了？！”

“喂喂~冷静一点，东山小姐。”永世吊起眼皮，随意瞟了眼抚子手里的便当盒。“白石不是被你绑走了吗？怎么现在又管我们要人了。”

“你！你们还在装傻……我都看到了，30和31号把白石带走了！”抚子更加愤怒，她放下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诶~那东西可不太适合你啊，你的人设应该是呆萌却十分忠情的‘领航员’，帮助白石提升人性。怎么现在跑这了。”

“还不都怪你们！我好好出去买个菜，回家发现白石人没了。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吗？？！！”抚子的声音染上哭腔，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啊……情感变化这么快的吗？”

“喂，你好好解释一下……唉算了根本指望不上。”罗塞塔走到永世身边，此刻的她又戴上眼镜，看着一丝不苟。

“你也不是不知道，30和31号是两个‘不确定因素’。我们无法控制她俩的行动，甚至连她们的位置都不知道。你问白石在哪……我们也只能通过福京市内的摄像头查找。”

“那就查啊！”

罗塞塔乖乖操作，九个屏幕瞬间变成福京市内监控。一幕幕快速闪过，智能ai帮助审查着。永世怀抱双臂，皱着眉头。她看看忙碌的罗塞塔，又看看认真盯着监控的抚子……

“诶，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据我监测，白石现在挺快乐的。你看这，‘小穴内壁磨损’……啧啧啧。”

“！”抚子瞬间暴怒，怒气冲冲好像下一秒就要将手榴弹拔开扔向永世。

“砰！”永世躲过飞来的咖啡杯，碎片散落一地。

罗塞塔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显出怒意，刚才的壮举就是她做的。当然，扔的是永世的杯子。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别添乱好吗？”

“……哼”永世用鼻子哼一声，沉默了……

“警告！警告！伊甸区发生5级社会治安事件！正在调取当地监控录像……是否派遣FJPD？”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几天警告声频繁响彻在基地内，让永世不禁想换个好听点的铃声。

“怎么了？！5级治安事件……不会又是九霄吧？”不知为何，抚子感觉心底一阵恐慌，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

“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之前一直没找他们算账，也是想让白石历练历练，可现在看来……嗯？等等，赤鬼帮怎么会突击那里。这……罗塞塔，查一下2天前那里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刚才的搜查程序一直运转着，正好，结果出来。上面显示2天前有一与白石高度相似的人物乘坐出租车，来到伊甸区附近。

……

“怎么回事！为什么赤鬼帮比我还早发现白石在哪？不对……现在要赶紧把她救出来。永世，给我找辆车和武器！”

永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给抚子指条明路：“你去保卫部，我在这里给你一次性最高权限，自己拿想要的武器。那被渗透的跟漏勺似的FJPD就别指望了，万一真有事就叫FJIT吧，我会让一队在那附近待命。”

“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救啊！以FJIT的火力应该很轻松就能搞定吧。万一……万一我过去晚了怎么办？！”

“啧……FJIT出动的话那一片可能直接被肃清，以白石现在的情况是扛不住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叫他们。”

“该死……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抚子两手一抛，大步跑出门外。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喂！你的袋子……”

“送你了，吃吧，好吃的。”抚子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罗塞塔和永世面面相觑，相视无言……设定好机器人的程序，让它自动清洁，罗塞塔从下面回到办公区。发现永世面前正摆放着一盒蛋包饭。

许是因为剧烈运动，保温盒里的饭菜略有变形。可那金黄的蛋卷和混杂香肠、玉米、青豆的炒饭依然诱人。灯光下甚至有丝丝白气蒸腾着……

“呃……她不是来找人的吗？为什么要带盒饭啊。”

“不知道。但你不是没吃饭吗？嗯，很香，味道应该不错。”

“刚重置系统了没感觉。唔……不会下毒了吧？”

“那就倒掉。”罗塞塔再也不搭理永世，转身处理刚才那件事。

……

“嗯……哈~”

……什么动静从身侧传来，将罗塞塔从工作状态中拉出。

“？你，你怎么了？”

只见永世难耐地大口呼吸着。那双藐视众生的红瞳此刻水雾盈盈，朦胧含情，连眼角都染上了欲望的色彩。白暂的脸上浮起两抹潮红，娇嫩欲滴。

“嗯~……该死，那小鬼往饭里下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热啊~”一张嘴，诱人的娇喘从永世嘴里泻出。吓得她赶紧紧闭双唇，可欲火在体内熊熊燃烧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悄然改变了……

“永，永世……你，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嗯~，哈，把，把我扶到房间里去……”

“好，好的。”“啊~~~不要碰腰，那里现在很敏感啊……该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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