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们才不会惹到老周家的独苗呢，怕不是他们最后息事宁人，也是周欧鹏终于回去找他们了吧？”

“我说了我不知道细节，但看那天周欧鹏喝多了之后的样子，恐怕他的确有可能是在为说服你爸妈做心理准备。”

“周欧鹏会喝多？”

翁志林耸耸肩：“在你家肯定不会。”

周欧羽漠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所以，归根结底，我现在被百般呵护，还晋升迅速，完全是因为我是一个收容所攥住的，可以威胁一对儿快退休的副国级领导的工具人。收容所也算是护着我，在这能玩玩过家家，然后我自己还不知趣不长眼，天天想着伺候这个伺候那个，试图抹平这个让我存在在这里的根本身份？听你这么一解释，我闹着要退出收容所确实挺不要脸的，需要我现在道歉吗？”

“不是，你这总结出了什么跟什么啊？你能当行动队长是个人能力足够，说白了收容所本来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地方，建起来也没几年谁比谁能高深到哪里去啊？”

“真的？”

“不用我给你再讲一遍收容所成立的流水账吧？”

“不是这个，我是说，我个人能力足够哪里…”

“这个事…你不用我再说一遍吧？你去随便问问，也不会有人说你能力不足吧？”

“不，我就想听你再说一遍。”

“…总之，你的问题是，你的反抗是虚幻的…”

“哎你是不是呆子啊，人家女生想要你夸她呢，你夸人家两句会死吗？”

两人回头，正看见人贩子小姐把头侧过来，用她没被纱布遮住的那一只眼睛，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一切。

“你从什么时候就醒了。”翁志林已经把手按在了放在车门杂物框里，麻醉匕首的柄上。

“差不多是你们急刹车的那次吧，你们后面说的背景还有打架，我全都听到看到了。”人贩子小姐眨巴着眼睛，好像想要从眼睛里挤出去什么东西的样子，但当她看到周欧羽从副驾驶的收纳柜里抽出一把锤子之后，立刻举手护住脑袋发誓投降。

“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我老实交代，想问什么我都说。”

“你至少把锤子放下，虽然我也感觉她不是个好东西，但你大可不必再一次把你自己的怨气撒在工作对象身上，。”

周欧羽听罢，转头想要怒视翁志林，但她知道翁志林说的是对的，而且也不能真用锤子给他或者她开了瓢。

“周欧羽你的问题是，你其实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你为了反抗你父母去当了女杂鱼，你为什么从女杂鱼组织里跑出来的我还不很清楚，但你又为了恶心你哥在十一所把自己当牲口用，虽然这些都是你自己选的，但你根本就不喜欢对吧？你要是真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和生活的话，至于翻脸急眼到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吗？”

翁志林指了指人贩子小姐，现在后者两手上举放在脸旁，正侧着脸小心翼翼的用左眼寻找着周欧羽的手。虽然这没有什么用，但女人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配合上满头满脸的绷带，倒别有一丝趣味。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又能怎么样呢？”周欧羽说着，端详起了锤子：“而且你也说了，收容所并没有对我一视同仁。”

“但换个角度来说，你做不做这些事情都不会影响你被区别对待的这个事实不是吗？”

翁志林把锤子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放到车门的杂物框里，接着说：“我的意思不是说让你成为一个仗着背景飞扬跋扈的二代，我也相信你不会。我往好了猜，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想和家里划清界线，但我还是得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不管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你爸你妈的身份都不会变…当然这不包括你去把他们俩炸死的情况…反正我的意思你也懂。谁都有自己的过去，也有很多人想摆脱它，但你这样不是摆脱，而是被过去捆死了你知道吗？你就做你自己就行了。说到底，有人用你的家事逼你去做什么吗？有的话就告诉我，我收拾他，我连梁赞秋都敢骂的。”

“我觉得你只是阴阳怪气而已，并没有真的骂他。”

“喂我在给你打气啊，我们是队友吗？您不能不拆我台啊？你原来说话不是很客气吗？至少装的客气一点啊。”

“你不是说让我做我自己吗，那我就直着说话了好了，不讨好你了。”

“你本来就没怎么讨好过我吧？而且你敢这么和高鹏或者梁赞秋说话吗？”

“回去了再说呗。”

“你别回去，你现在就给他俩随便谁打个电话吧，你刚才不是要打吗？来来来怼一下他们隐瞒扣留你的事实怎么样？这可是很影响我们之间的信任的，你不想打电话？来我给你打…”

“你别犯病行不行？”

“我挺正常的啊？”

眼看着前座再次燃起一次争抢手机的战争，人贩子小姐适时的轻咳了两声，把这对儿男女拉回了人世间。

“咳，两位想要打情骂俏的话没问题，但能不能帮忙让我睡一会儿？用我自己的药也行。”

人贩子小姐裹满绷带的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但无可奈何的气息确实是溢出来了。前座的两位行动队长把手上的活儿也放了下来，扭头回来看她。

“你的事确实挺奇怪的。我看你的态度，看你用的药，不像是什么新人。但又没有你的通缉，说明你可能不在那些我们获得名单的战斗员组织里。”翁志林摇摇头，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解。

听到这里，人贩子小姐的眼睛转了一下，回答说：“这个啊，你们搜不到我也正常。厚叶樱草，这个组织你们知道吗？”

翁志林点了点头：“听说过，但是她们基本上都是走高精尖的女杀手吧，也就三所那边抓过几个暗杀政要的，你是厚叶樱草的女杀手？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她啊。”人贩子小姐费力的举起了手指了指周欧羽，然后胳膊就无力的软了下去，“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抓住她，同时不能有任何多余的伤害。虽然上级没有和我说清楚你到底是谁，但我大概能看出你挺有价值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穿着这身衣服在这种地方往你的脖子上扎麻醉针。”

“你这坦白的怎么这么快，跟赶着进收容所似的。”翁志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接着问：“而且你一个人来？虽然我们不是很清楚你们的行动规则，但你要怎么把她运到你的组织里？你的上级又是谁？这里有你们组织的基地吗？在哪里？”

这一串提问下来，人贩子小姐有点不知所措了，她垂在床下的手扣着床板下面的一个铁皮箱，回答翁志林说：“你一个一个问啊，我脑袋挨了好几下现在还晕着呢。其实和我的上级也不熟，我是单线沟通的，前几天我的门缝里出现一个包含着这位女士的照片和一张银行卡以及她行动预告的信封，我就知道该干什么了。至于运输，我只负责把人放倒，放倒之后应该有人来接应我，但是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被吓跑了吧。”

“那你的信件呢？你说了有银行卡，那银行卡在哪？组织的身份标志有吗？你说有人接应，可我当时没有发现…”

就在翁志林持续输出的时候，周欧羽突然举手，示意翁志林暂停。

“让我们长话短说吧，这位可爱的小姐。”周欧羽的脸上带着微笑，双手指尖相交，搭在车座上：“你要知道，负责审核你的身份的不是我们，而是政治处。你向我们编造什么身份都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在见到政治处的甄别人员的时候，把自己的口供准备好。”

“但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好，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你就把你编的这些东西告诉梁兴初，说你们神通广大地渗透进了第十一收容所的后勤处，比收容所自己都靠谱地提前拿到了一个行动队长的工作安排，然后准备带走一个有特殊政治价值的人质，你知道你的谎话被揭穿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你们会关我多久？”出乎周欧羽意料的是，女人似乎并不惊诧。

周欧羽白了他一眼：“如果是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的话，关不了多久，反正打也打了，只会让你交代麻醉剂是怎么来的。”

人贩子小姐把垂下去的手攥了起来，接着问道：“如果我说我出去就泄露你的身份呢？”

“她的身份根本就不是秘密。”翁志林冷笑了一声，不过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便又补了一句：“也许本来是的，但在她这么勤快的舔了一整个收容所的屁眼之后，谁能看不出来不对呢。”

“你信不信我挖了你屁眼？”

“能不能别先内讧？”

“谁先嘴贱的？”

“实话实说啊！”

眼瞧着前面两个行动队长又要开始打情骂俏了，人贩子小姐也不想再听一次秀恩爱了，她把手收回来揉着脑袋，然后交代。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是个骗女孩子去那些战斗员组织的人贩子，最近还开始用麻醉药直接生抢了。”

“你是人贩子？那你来这地方能抓到什么东西？这东西又不是正常女人…别…算了你开心就好。”翁志林最后没有把周欧羽掐住住他的脸的手移开，而是顺手攥住了周欧羽的胳膊，揉捻了起来。

“因为我之前在城里撞到了你们的行动队员，因为害怕被捉所以跑城外了。”

“就这样？”

“这样说能让你们多关我一段时间吗？”

“实话实说啊，虽然你满嘴跑火车，但你编的这个身份倒是挺合理。”翁志林沉思了一下回答说：“至少，以收容所对你们这些拍花子态度来看，你就别想出来了。”

“要不你再编一个？”

两个人早就不信后面这位漂亮小姐说的任何事情了，一个人的脸上是冷漠，而另一个几乎是幸灾乐祸。现在轮到人贩子小姐急了。

“不是，凭什么啊，你们收容所凭什么又不放人了啊？”

翁志林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当收容所是政府大院的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蹲多久都无所谓啊？”

“那要不这样，你什么时候想走了，我们把你送到解放广场那，给你脖子上挂上‘人贩子’的牌子，然后就给你放了。没事，不会有事的，毕竟是这么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都消失那么多女孩了，相信比起义正言辞的斥责你，人民群众一定会更在乎你贩卖人口能不能赚大钱，不是说好了笑贫不笑娼吗？”周欧羽脸上确实是冷漠，但她说的话确实挺幸灾乐祸的。

还好头上的伤势限制了她的行动，否则人贩子小姐一定会蹦起来反驳他们俩的：“我怎么就娼了！我不过就是给那些本来就脑筋不正的女人提供一个工作吗？她们还要谢谢我呢！能去女战斗员组织，说到底不还是那些贱人们心术不正吗？”

“那你扎在她脖子的猪皮上的是什么东西？”

“我那是…”人贩子小姐怔了一下，话锋一转：“我扎几个人怎么了？现在不就是这种世道吗？女人想要靠自己活下去，要么不要命去当杂鱼，要么不要脸去当鸡。我没有作贱我自己，我靠自己的本事过活，很过分吗？我也不要过什么神仙生活，只是要过一个正常日子，很过分你干什么！很痛啊！”

就在人贩子小姐慷慨陈词的时候，周欧羽的手就摸到了她的耳边，用手指夹住了她坠上的金色吊坠，一边往自己身边抻，一边把玩着

“我刚才是看你这个耳坠是真金子的，加上手边没有屏蔽箱，也没有隐蔽需求，懒得折腾了就没动它。”周欧羽说着，把耳坠攥在了手里，似乎在掂量它的分量，但这也使得人贩子小姐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五克镶嵌了翡翠的黄金耳坠，如果你真是人贩子的话，我猜你对现在人才市场上女性的价格也很清楚…你倒卖了多少人才换到这样的正常日子的？”

“你先别拽它了，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我还有好几个…虽然这个确实有点奢侈了，但我这是工作必须的装饰啊？谁会想听一个穿的土了吧唧的人给你讲你会有美好前途啊啊啊啊啊！”

“那个，你想拽掉她的耳环我没意见，我看她也不爽。但你记得自己给老刘头把卡车擦干净啊，溅上去的血我可不管。”

“我看起来有那么凶残吗？”周欧羽带着怨气瞥了一眼翁志林，然后放开了人贩子小姐的耳坠，接着说：“你的话确实有点多了，而且这种便宜货我是看不上的，你想要收买我的话，除了脑子放清楚点少说点胡话废话…等一下，翁志林你给猪肉上面铺黑布了吗？”

“啥？什么猪肉？后面的那些？什么黑布？你说是说我给她铺在床垫下面当床垫子的这些黑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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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国啊刘建国啊，你说你没事协调个屁啊。你他妈有困难不找领导解决，逮着人家一个行动队长薅？是，我们十一收容所是人也多抓的女杂鱼也多，但这是你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大热天派去开一辆空调都没有的破卡车到五十公里外的一个肉类批发市场买肉，还买一吨半！我就问你你买肉都是一个人去的吗？还是带上你那老媳妇去的啊？本来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又漂亮又机灵又听话的，什么工作都来者不拒的第十一收容所的小天使。被你害的，衣服被打成一条一条的，脑袋都被打漏了，绑带缠了几十圈血都能往外面渗！被打了那么长时间猪肉都坏了一半！让翁志林拖回来之后就进他的屋子里不出来了，那怎么办呢？这么好一个小姑娘就被翁志林那个老兵痞糟蹋了啊，那我们还真没办法，谁让人家翁志林雪中送炭英雄救美了呢？啊？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伤的不是她吗？啊！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因为你偷懒导致了这一切发生！刘建国啊刘建国，你知道你给我们收容所的工作造成了多大的艰辛苦痛吗？我问问你，现在姓钱的想去总所盖章，谁可以一去一个章呢？赵雯莉想送走女学生，谁去可以次次保证二所必须收呢？有人想叫三所的支援，谁能保证次次叫来二三队呢？你知道一个这么好用的官二代…女杂鱼是有多么可遇不可求的吗？”

“你骂我就骂吧，反正都是我瞎指挥瞎安排，我都认。但你说了半天都没说到人家作为一个行动队长干的好不好，只说了她的身份用的有多便利，那你们为什么要让她去行动队啊？”

“她自己要去行动队的，而且行动队长做好行动队的工作不是应该的吗？”

“狗屁收容所臭不要脸…”

“你说什么？”

“我说主任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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