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烂柯一梦——寰昌,2

小说:若容相访饮牛津 2025-08-25 13:46 5hhhhh 6610 ℃

  “孩子,听哥哥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去找警察叔叔,让他帮忙,找到你的爸爸妈妈。”

  “不,我就要堆这个城堡!这是我当时给爸爸妈妈说的。只要我堆出来这个城堡,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

  说完,他便蹲下来,开始收集材料。我本想强行抱起他去往派出所,但这半大小子的劲儿也不小,我又手无缚鸡之力,一时间抱不动他,只能服软,陪着他一起造他的城堡。

  大约半小时后,我已经有些腰酸背痛了,不过好在一个石头堆成的城堡终于搭建成型。他又找来三片石头,在正面堆了个门,然后拍了拍手,庆祝大功告成。

  “好了,这就是城堡了。”

  “儿子好厉害,造的这么好,也这么用心,未来一定是一个大科学家。”我听见了他母亲的声音,转过身去看时,他的父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爸爸!妈妈!”他扑进了父母的怀中,父母向我道了谢后,对他说道,“好了,儿子乖,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刚想提醒他们最近的一班车要在三天后才有,如果要叫网约车恐怕这个地方也没有司机愿意来,却只见他们朝着孩子刚堆起的城堡走去。

  每踏出一步,他们就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走入了孩子搭起来的门中。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好,你好——”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背后喊着我,让我回过神来。

  我的面前有一座碎石堆成的城堡,还有一片碎石滩,更远一些的小河和对岸。

  我转过身去,竟然是我车上碰见的那一对情侣。

  “你好——”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你们刚刚有看见一个和我一起堆这个城堡的孩子吗?”

  “没有呢。”男生摇了摇头,“从我们刚刚路过这里时,就只看见你一个人弯着腰在这里堆着石头城堡。说实话,老哥,堆得不错,累坏了吧。”

  “还好吧。”我不免陷入了疑惑之中,难道是我喜欢浮想的习惯已经蜕变成了臆想症吗?我分明看着那小孩和他的父母一同变小,进入了这城堡里。“说起来,昨天都没有见到你们二位呢。”

  “啊哈哈,是的,毕竟前天的旅途让我们累坏了,昨天一天都在旅店里休息呢。”男生打了个哈哈过去,我也没有精力去刨根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这个时间来这儿还挺少见的,你们为什么会来呢?”这是我前几日与寰昌闲聊时知晓的,这里更多的时候还是春秋季有游客来。

  “我们学校放假嘛,正好她有门课程有个暑期作业让她们去找一些传统的民俗民居,我们就来这里了。”我这才得知他们竟然算得上是我的学长与学姐。知晓我被他们的学校录取后他们也很开心: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穷乡僻壤能遇见校友,打算约我去吃一顿晚饭,但折腾了这么一座城堡的我实在是有些累了,只能约定明日再说。

  学长和学姐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我拖着自己的身体回到了旅店,寰昌并不在,我竟然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失落。我突然有些懊悔明日答应了学长和学姐要去吃一顿饭。不过这镇子这么大,明天也不一定碰的着他们,约定应当也就不用那么严格的遵守吧。

  我的的确确很想明天和寰昌在一起一整天。

  第四日

  早上起来时,我便意识到一个尴尬的事情,我又得洗裤子了。

  我的确不太明白昨晚为何我会梦见寰昌,事实上,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梳理过一遍之后,我惊讶地发现我心中对于寰昌生出的情愫竟然是毫无来由的。

  这总让我有一些不安,毕竟按理来说,世上发生的一切都应当有背后的道理,就像桃花盛开需要春天的暖风吹到这片土地一样。

  我想,我最后还是只能把它归咎于一句话:爱情,是一种本能。而我现在正被本能所傀儡着,否则,我实在无法解释为何在连着两晚无梦之后,我在累死累活的第三晚竟然与寰昌做了一个春宵之梦。

  我先冲了个澡,让自己清醒过来,再拿着刮胡刀剃去新生的胡茬,在镜子面前仔细打量,确定了自己也算收拾得干净利落了之后,再推开房门。

  透过走廊望着院落里,我看见寰昌正在院中树下的长椅上抚琴而坐,琴声悠扬缱绻,似乎已经弹奏了相当长的时间,我惊讶于一门之隔竟将我与这琴声隔绝开,不觉凭栏沉醉于伊人指尖拨弄出的音符之中。

  音符就像春日的连绵细雨一般,虽时而淅沥时而蒙蒙,却连绵不绝,兴许过了一刻钟,才在琴弦上的最后一个重音的颤抖中缓缓走向结尾。

  我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她似乎听见了掌声抬起头来——又或者她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楼上凭栏听曲,只是这时才捅破这一层窗户纸,我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竟然没有带上眼罩,我终于是看清了她那如柳叶一般的黛眉。

  “小女子弹奏的曲子,不知道可否入得了官人的眼呢?”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我确是此前沉醉于她的琴声之中,当她问起感想时,也是赞不绝口,“实在是太好听了,我想光是这一首曲子,就让我这一趟旅途有了足够的意义了。”

  我从一旁的楼梯下了楼,到了庭院内,寰昌却不知何时收起了琴,静静伫立在树下。

  我走上前去,轻轻牵起她如白玉一般光洁的手,说道,“有时间的话,不妨陪我再去城里逛逛?”

  “自凭官人做主。”

  我们从旅店出发,先是去了小镇的入口处,灼热的太阳光让我意识到我似乎起的有些晚——因为现在时间快要到中午了,等到我们到达小镇入口时,烈日早已高悬。

  我这才发现三天不见,这小镇入口却已经大变样了——青石板街被平整的如同大理石一般的石板铺满,两侧的商铺也纷纷推出了各种新品,甚至我还在街角看到了一家市区里连锁的炸鸡店。

  我有些惊讶,就连寰昌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也有些无所适从,于是我们走到边上一个卖着棉花糖的小贩旁边,要了一份棉花糖,顺便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

  小贩开口时,我才意识到,那其实是昨日寰昌买敲糖时的那个小贩。只是昨日的时候他的肤色比上今日黝黑许多,额头上的皱纹就像是这群山一般连绵不绝。不曾想今日见到他时他整个人似乎又焕发出了新的生机,面色红润,连着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消散了许多,除了那声音以外,几乎辨认不出来与先前的共同点。

  “这个啊,”听完我对于这条街两侧商铺的疑惑,他笑着,露出了一口假牙,“市长先生说了,这一次要办一次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火神节庆典。所以说除了在庆典的广场上进行准备之外,还要改造这条通往广场的街道,让它在保留古色的时候增添什么现代化的风格,我们也不懂,但这次市长投了大钱,我们有钱赚就很开心啦。”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几栋楼上,木工们正在坐着外墙的翻新工作,几个穿着制服的电工从城门进来,拖着一串串的灯线,在木工们手工之后便在屋檐下搭起了线,想来一到晚上,这条通往广场的主街道上应当就是流光溢彩的画面。

  他虽然向我们介绍着,但手上的活可是一点不慢,那昨日拿榔头敲碎麦芽糖的手如今操弄起棉花糖机竟然也是得心应手,不多时,闪烁着青色糖点的糖丝便在小木棍外成型,一份棉花糖就坐好了,他拿出两根小牙签交给了我们。

  “谢谢。”我付了钱,接过了这如同寰昌挑染的发丝颜色的青苹果味的棉花糖,同着她一起,将这甜美的时光一同咽下。

  不过不知怎地,我的脚步把我们引导到了餐厅街上,寰昌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在摸透了我的口味之后,她带我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家路边的小馆,在那浓缩的菜单上点出了我最喜欢的三道菜,我惊讶于她对于我爱好的把控如此精准,而自己却有些迟钝了,不免有些懊恼。

  “请问,我们能坐在这里吗?”

  一个男声适时把我从懊恼之中解脱出来,我看向桌对面,竟然是我的学长和学姐,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啊,是学长和学姐,寰昌,可以让他们坐这里吗?我昨日答应了他们要一起吃一顿饭,没想到今日正好碰上了。”

  不知为何,寰昌却似乎有些娇羞的样子,拿起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师兄师姐看过来的视线,点了点头。

  小店的菜单还摆在桌上,他们也加了几个菜,我惊讶于学长的口味与我重合度竟然如此之高,不禁觉得是个好事,以后在大学里也许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饭搭子。

  小店只有一口灶,上菜的速度也是有些慢,而且不知小二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们的菜在桌上摆盘得像是楚河汉界一般泾渭分明。学长和学姐突然开始旁若无人地亲昵起来,我只好偏过头去,却和寰昌对上了视线。

  似乎现在气氛有一些尴尬,我只能和她说起我们前晚共同演奏的乐曲,还有她今天早上的琴声,聊得开心了她便搂住了我的胳膊,我也不知何时将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抚摸着。

  “两位关系还挺好的哈。”我听见学姐说道,才发现他俩不知何时已经分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厨的甑子里添了一大钵饭,放在了我们菜肴的中间。

  “是的,我很感谢这次旅行能让我遇到她。”我回答道。

  “说起来,我们也是在一场旅行中认识的,”学长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是起了什么兴趣,“我们当时在旅行的目的地见了面,正好也有些无聊,便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发现我们竟然是同一个学校,还是同级,而我们此前竟然一直没有认识到对方。”

  “所以,二位相见恨晚了,是吗?”

  “是的,那之后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此前的人生究竟有多么虚度,此后每个晚上,只要没有晚课,我们都会在操场上,看着漫天的星空,还有听着他吹奏着洞箫。”

  “欸,洞箫……”我突然想起来我也会一些,“学长是校民乐团的吗?”

  “没有,只是吹着玩玩而已,谁让她喜欢听呢。”学长摆了摆手,正巧这时他们的最后一个菜也被服务生端了上来,他便就坡下驴,“好啦好啦,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于是我们一边享用着桌上的山珍一边聊着兴趣爱好各个方面,我才发现我和这学长的爱好竟然惊人的相似:我们看同一场联赛,支持同一个球队甚至球星。一顿饭下来,我竟然和他生起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唯一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寰昌似乎变得腼腆了起来,只有学长和学姐问她的时候她才会犹疑着做出一些回答。只不过那些回答倒是激起了学长和学姐的好奇心。

  “这么说来,学弟到算是在这里邂逅了一场艳遇咯。”我听见学姐打趣道,这不禁让我有些脸红,连同寰昌也再一次用折扇遮住了脸,只留下了我能看到的脸颊通红的模样。

  “倒也不算吧……”我试图争辩道,但一想到昨晚梦里发生的事情,气势也弱了半分,“只是觉得,能在这里碰见她,真的是很幸运……”

  虽然聊着各种话题,但兴许是味道太好的缘故,很快一桌子菜便化为了狼藉的。如果硬要说唯一的小插曲的话,大概是学长想把自己喜欢吃的菜给学姐尝一尝,学姐也想把自己喜欢吃的菜给学长尝一尝,但他们两位似乎都并不太想尝对方喜欢的菜。

  不过这只是让他们小小的冷战了一会儿,回头便恢复如初了。

  看到他们争执起来,我便也有些拿不准,便指着离寰昌稍远一些的一盘菜,问她是否需要我帮忙去夹一片,她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看到了她藏在折扇后的、笑翳如花的模样。

  只不过吃完午饭后,寰昌便说自己有些不太舒服,想要回旅店休息一下,我本想陪着她一同回去,结果她却说我难得认识了一位志趣相投的学长,可以陪陪他,晚上再回去享受这二人时光。

  好在学长和学姐倒也觉得无所谓,甚至主动提出我们先将寰昌送回旅店,他们也正好一同去那一边看看,那旅店外的君子兰倒是引起了学长和学姐的注意,他们在门口一人站在一株君子兰旁边,合了一张影。

  寰昌回旅店休息后,我们便沿着街巷走着,很快便走到了我们昨天见面的河边。

  却没想学姐突然和学长争吵了起来。

  学姐的理由很充分,她这两天走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累了,只想在这里的河滩边的乱石堆里看看有没有螃蟹,但学长却想着去镇门外的绿地上放风筝,而一个人去又有些太无聊了。

  二人一时僵持不下,最后只能是我来调和一下:

  “要不这样,我们先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抓到螃蟹,学姐累了的话就先回去休息,我再去陪学长一同去放风筝,毕竟我们还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呢。”

  没想到我这个一拍脑门的提议竟然被两人赞同了,于是我们便找附近的小店买了三双拖鞋,到了河滩边翻找着。

  我到的确是翻到了一些小螃蟹,但个头实在是太小,就连抓到了也没什么成就感,便都把这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生灵放回了他们栖居的石缝之中。

  不过不知为何,学长和学姐又吵了起来,似乎在为某一只螃蟹的归属问题,学姐觉得它太小了,还是放回去,学长却觉得它已经足够成为他们这一次抓螃蟹的战利品了。

  他们似乎吵了一架,我听见学姐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随后便向着渡口的方向跑去,学长只是默不作声,朝着我的方向继续搜寻着。

  我想着好人做到底,便走上前去问道:“需要我去劝一劝学姐吗?”

  他点了点头:“有劳了。”

  我沿着河滩向着渡口的方向走去,中间好几处地方可以说是乱石丛生,差点让我崴了脚,还擦破了一点皮,我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不过好在离渡口本就不远,咬咬牙也就到了。

  出我意料的是,除了学姐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个船夫打扮的人。

  “是的,送我过去吧,”我听见学姐歇斯底里般向着这素不相识的船夫倾诉道,“我想去那一边一个人安静一下。”

  “好吧,妹子,”我听见船夫小声嘟哝着,“如果你真的确定了的话。”

  不知何时,四周突然升起了浓雾,我甚至看不清就在几十步之外的河对岸了,但船夫此时已经把小船拖到了河边,他甚至贴心的搭好了木板,方便学姐上船。

  “学弟,”在两脚踏上船前的最后一步时,她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我,“替我转告学长,如果他想通了就过来找我,不然的话,就永远不要过来了。”

  我本想一同上船,再去劝阻一下她,让她不要激动,但船夫摆了摆手,“我这是小船,一次只能载一位客人。”

  我只能作罢,点头回答道。

  “好,我会的。”

  她哼哼了两声,上了船,在船夫的吆喝声中,小船驶向了雾中,然后船夫的吆喝声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雾里。

  我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船夫他难道不回来了吗?

  当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时,我差点也被吓得叫出声来,转过身去,竟然是学长来了,他脸上不知为何——兴许是我之前从未注意到已经长满了胡茬,看起来分外的颓废。

  “很抱歉,她说……”我将学姐的话转述给他,他听了之后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现在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我问道。

  “放风筝去,你答应了我的,不是吗?”他突然笑了起来,让我有些害怕,但我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走出去可能大约有百十来步的样子,雾也突然都消散了,只剩下阳光照耀下的小河,和小河和古镇之间夹着的这一片乱石滩。

  渡口在我们大概四五十米外,在下午四点钟的阳光的拥抱下,展现出一片祥和的模样。

  “走吧,我来带路。”看着学长有些颓废的有样子,我很怕他在这座迷宫一般的镇子上迷路了,于是改由我领着他,沿河走着,很快我们便又看到了大榕树。

  老人家们还在吵着,我凑过去看了一眼,红棋趁着黑棋不注意偷掉了黑棋一个车,局势的天平瞬间开始倾斜,老人家们热火朝天的吵着到底是谁指挥的哪一步造成了这样一个恶果。

  他们十分投入,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便悄悄领着学长离开了。

  大约十来分钟,我们便回到了进门的那一条正在装修的街上,我惊讶于施工队的效率竟是如此之高,两侧几乎已经施工完毕,同我三天前看到的那一副古旧的景象已是天壤之别。我们在门口找到了一家手工艺品店。学长自己出钱买了一张风筝,便让我帮他拿着到了门外的草地上,然后他放起了风筝。

  我试图和他继续着中午的谈话,但牵着风筝线的他似乎却兴致寥寥,有些之前相谈甚欢的话题现在却变成了一道坚硬的石墙一般封住了他的嘴。

  终于,我有些耐不住寂寞了,先前明亮的太阳在我找话题的过程中变成了夕阳,我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在这有些无意义的事上浪费了宝贵的一下午。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将风筝线递给了我,“学弟,也是辛苦你了,最后麻烦你牵着风筝在这草地上四处转转吧。”

  “转了学姐就会回来了吗。”我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照做,我接过风筝线,在草地上慢跑起来。

  然而我感到有什么人正在我的身后拉着这个风筝,回头望去,却只见学长抓着风筝的线,像是爬树一般向上攀登着。他的动作很快,在我不时回头看的大约半分钟内,他便快爬到了风筝线的顶端。

  然后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我忽而惊觉这风筝竟然是一个人形的模样。当时替学长拿着风筝时,我脑子里还在想着该如何劝劝他和学姐——实际上,在我看来,他们在很多地方相当合得来,不应该仅仅为了这一些小事便开启了这一场冷战。而此后,我又一直在纠结于如何和学长展开一场舒适的谈话,所以也没有在意风筝本身。

  几乎是我意识到这风筝奇怪形状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手中的风筝线失去了阻力,从空中慢慢飘落了下来。

  而那失去了拘束的人形风筝,则是趁着傍晚时分沿着河谷吹起的山风,逐渐飞远了小镇,去了山外的不知道哪一个地方……

  我有些沮丧,原本送寰昌休息时还有三个人,可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握着一卷风筝线又一次进了镇子。

  好在让我感到有些安心的是,街道旁的灯线已经亮了起来,似乎是在为明晚的庆典做彩排,绚烂的霓虹灯让我感觉自己还尚处在现实,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影响着。

  不过折腾了一下午,我的确有一些饿了,便向去餐厅街去随便吃点当晚饭,但走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似乎寰昌还在旅店里,我应该把她喊上一起去,毕竟中午难得的一次共同吃饭的机会就被这一对情侣给搅黄了,于情于理我也应该补偿她。

  于是我大致打好了方向,斜插进了霓虹灯没能照到的小巷里,希望能走进路回到旅店。

  但我很快便开始心慌了,如同我第二天想找那幢黑色的建筑却无功而返时一样,我发现我在小巷子里打着圈,却连进来的路都找不到了。

  猛然听到的咳嗽声更是让我汗毛尽竖。

  我在那一个巷口朝着咳嗽声传来的方向探出头,看见的竟然是那一位老者。

  那一位我在车上看见的、七八十岁的、操着不是这里口音的前来找东西的老者。

  他拄着拐杖,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慢吞吞地行进在这老街古巷之中。

  我壮着胆子,跟在他的后面,他一开始似乎也有些紧张,加快了脚步,不过后来似乎是意识到了我跟他同样是在这迷宫般的巷子里找不到方向的可怜虫之后,他脚步便也慢了下来。

  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我跟着他路过一个路口时,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喜不自胜,甚至忘记上前提醒老者,便循着寰昌的声音的方向跑去,转过两个转角,我便看见了墙上映出的灯火。

  而寰昌,正在那一个巷口等着我。

  见到她的我实在是难掩心中的兴奋,冲上前去与她抱在了一起,她似乎也被我突如其来的行动给惊到了,不过还是很快便配合着我。

  我一度以为自己会在这迷宫里和那老者一样被困,在见到她时,我心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我想我明白了,我应当和她。

  在一起。

  我们回到了旅店,聊起了学长和学姐的故事,寰昌也感到有些惋惜。到了大约九点来钟时,月光将庭院照的空灵,她便突然悄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让我回房间去把箫拿下来。

  当我照做后,却见她换了一身大胆而映衬着她的身姿的舞裙,如同一尊神像一般静静伫立在水上。

  想到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知晓她是舰娘的我也没有那么惊讶,我走到池塘畔的亭中,与她相视一笑,随后悠扬的箫声想起,她在水面上跳起了舞蹈。

  如同一只绚烂的彩蝶在月光之下,穿着清辉与薄雾编织成的舞裙,蹁跹着。

  今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带着她,还有其他同伴们,一同到了我说过的那离陆地最为遥远的地方,在那里享受了一段美好的假期。

  第五日

  早上醒来后,出门却没有发现寰昌的踪迹,只剩下一张压在大堂的纸条,写着她在晚上给我准备了一场惊喜,今天白天可能只能让我四处逛逛了。

  我并不感到生气,相反,我开始期待起来晚上的惊喜,如同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你告诉我你会在四点到来,那么我在三点时便会开始感到高兴了。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前几天瞎折腾自己的缘故,我一看时间,竟然连中午饭的饭点也过了。我不免有些遗憾,毕竟这是我预期在这里待的倒数第二天了,而前几天我竟然经常被一些无意义的琐事给缠着。

  学着寰昌关门的方法,我出了门,同两盆君子兰打了招呼后,便决定去入口处看看有没有小吃,还有有没有些城里来的游客。如果有游客的话,我想,我能与他们交流一下,告诉他们在过去的四天里这座小镇到底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变化!

  但当我走到小镇入口时,我不禁有些傻眼了,只见那石砌的城墙变得晶莹剔透,像是水晶一般闪耀着,而昨日看到的刷新的木头与灯线也全都消失不见,映照在两侧建筑上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全息投影。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很遗憾,是的,我没看错。

  我一下子拿不定主意。我看着人们从入口蜂拥而进,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不过还有两列穿着黑白素服的人在排队进来,我看着有些瘆得慌,便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

  在榕树下,我看见那一盘棋终于快到了尾声,黑棋已经节节败退,只能认负,围观的老人家则开始三三两两讨论着这一盘棋的得与失。

  而那位看全局的老人家却像是等着我一样,不知从哪儿扛过来一副棋盘和棋子,硬生生把我拉在旁边,复盘着整盘棋的全过程。

  我惊讶于他这一把年纪还有如此的记忆力,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讲解,这棋盘也越来越倾向于那一边的阵势。

  “所以,年轻人,你晓得这盘棋问题出在哪儿了吗?”

  我想了想,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应当是黑棋那一步想用车打进攻导致了最终的失败,但仅从当时的那一步看起来,这似乎也是最好的几个走法之一。

  说实话,我没曾想过这时不时翘两下胡子的老人家棋力竟然如此高超,和那边讨论不出个结果的老人家形成了鲜明对比。看样子,哪怕在昨天黑棋陷入劣势时,如果黑棋能够按照这位老人家的想法走下去,翻盘也未可知。

  “还行,马马虎虎吧。”他听了我的回答,只是念叨了两句,然后指了指天边——我这才意识到竟然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这么来看他好像讲的也不是很快——又哼了一口气,翘了翘胡子,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年轻人,你应该是来看火神节庆典的吧,那你差不多也该动身了。”

  我谢过老人家,毕竟虽然花费了一下午,但我总觉得自己的棋力提升相当不少,应该能进大学里的象棋社了,于是沿着河畔朝着广场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又看见了渡口,船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戴着斗笠,抽着一杆大烟斗。我对他充满好奇,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庆典还有段时间,我想我可以与他交流一下。

  “师傅,你在等人吗?”

  “嗯,等人。”他的回复简短,而演练。“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昨天你送了我的学姐之后,为什么就不回来了呢?”

  “因为昨天的客人就她一个,今天也只有一个,已经预定了……哦,来了。”

  我听见了拐杖拄地的声音,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昨晚在那迷宫般小巷的经历,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你要去火神节的话,一会儿我送他走之后,推开这所渡口小屋的门就可以了。”船夫掐了烟斗,安抚我道,“如果走老路,可能会赶不上。”

  我谢过他的好意,转头看去,果然是那位老者。那位老者只是在船夫耳旁含糊不清的说了两句,船夫便点了点头,告诉了他过去后要小心那边渡口处上山的几处有些险的地方。

  “您不送他上去么?”我问道。

  “不送,我只是个船夫而已。”船夫没有在意我的冒犯,这一次他扶着老人上了船,“好了,年轻人,后会有期。”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又起了雾,我只能看见我身旁的那一间渡口小屋,我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唢呐声将我包围。

  我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广场,但广场上竟然布设着一个巨大的灵堂,中午我在门口看到的那些穿着黑色和白色衣服的人似乎都来了这里。

  成堆的花圈和挽联摆在入口处,我看了看,似乎是宾客去那里登记后就可以拿一副花圈与挽联,好进去向逝者表示哀悼。

  我不知为何这原本拿来做火神节庆典的广场竟然办起了白事,只能去签到的同时问问。

  签到处的人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刻板的告诉着我该如何签字,又该如何把挽联贴上去。

  我小声问道。“那个……您知道火神节庆典怎么去吗?”

  他抬起头来,打量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但很快恢复如常:“进去之后,把花圈和挽联献上,会有人告诉你的。”

  我谢过他,进了灵堂里,低着头思索着到了客人表达哀悼的地方,将花圈和挽联放好。

  但我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无名的好奇心,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想知道这逝者姓甚名谁。

  不曾想,看到的照片是刚刚在渡口见到的那位老人家的照片,看到的名字却是我的名字。

  这场面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我毫不意外的大声尖叫起来。

  尖叫声似乎吸引了几位围在一起的老人家,他们连忙凑过来。

  “唉,年轻人,你咋来这儿了,走错方向了吧。”我又见到了那个棋术高超的翘胡子老头,他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问道,“是不是去渡口看了看。”

  我点了点头。

  “那难怪,”他吹了吹自己的胡子,朝着其他几个老人家招呼道,“老家伙们,搭把手。”

  然后他们硬生生把棺材抬了起来放在一旁,下面竟然似乎是一个地下通道。

  “从下面钻过去就行,你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谢谢老人家……”经历过那样的冲击,我对要走的这条不寻常的路已经不再感到惊讶了,于是便沿着地下通道的阶梯走了下去。

  “不用谢我,记得你在我这学到的技术就行……”

  学到的技术……我想着他教我的看全局的下棋法,却没走几步便碰到了一扇门,我摸索到了门把手——说实话,我好像不太理解为什么这门把手变得那么高——拧开了他,推开了门。

小说相关章节:若容相访饮牛津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