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脸色臭臭的，声音也硬梆梆的：“我已经过来了。而且啊……”

“什么什么？”爱音好奇地问。

鼓手却先看了贝斯手一眼，声音变得细若蚊蝇：“那个东西，一群人看到还ok，只有我一个人……太尴尬了……”

“什么东……”长崎素世问到一半就懂了椎名立希在说什么。贝斯手的脸立刻红得跟番茄一样，这好像能传染，鼓手和副吉他手的脸都先后红了。

主唱：“大家，怎么都脸红了？”

副吉他手抢答：“太热了，下雨天好闷。”

主唱：“是吗？”

贝斯手先把主唱安置到柜子边，哄她继续分类礼物，才回到鼓手和副吉他手那儿。

“你们俩，快把我分化的画面从你们记忆里删除！”

鼓手：“你当我不想删除吗？”

贝斯手被噎住。她扶额想：难道，要跟知晓自己黑历史的这批人呆一辈子？

贝斯手肚子里的黑水翻江倒海，终于想到一个主意：只要剩下的人都变成alpha，都出糗一遍就好了。

这时，omega副吉他手：“soyorin，表情很可怕哦。”

素世晦暗的目光扫向爱音，声音阴沉得可以掐出水：“你为什么不是alpha。”

爱音：“咦？”

贝斯手还在头脑风暴：其它人都变成alpha的话，一个队伍里四个A一个O太危险了！而且小乐奈肯定不会克制，啊啊，只有小乐奈一定要变成beta……

立希拍上爱音的肩安抚：“别管她，这个人已经坏掉了。”

素世黑着脸移开立希搭在爱音身上的手，拉着立希到角落给她喷上信息素屏蔽剂，确认alpha的气味都消除了才停手。

“小希，这瓶喷雾给你吧。感觉你会需要它。”

“……不要。”鼓手无语道，“我不知道我身上有没有味道。我也不喜欢这个薄荷味。”

屏蔽剂往往自带一种香型。

“好吧。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商场，备些大家各自喜欢的香型。这些以后总会用到的。”

“以后再说吧。”鼓手打着太极，不想跟这种状态的贝斯手多纠缠，“话说……”

“怎么了？”

“海铃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被提到总会好奇。

“不是常见的花香、果香，跟我比较类似，气味很淡的混合香型，小希用过木质香水吗，就是那种需要靠想象才能形容的气味。”

“完全想象不出。”鼓手心想真是一番废话。

贝斯手看出鼓手的不屑：“气味就是很复杂很难描述的东西。在亲身闻一次前，作多少描述都不准确。”

“素世。”

“嗯？”

“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你之前说的很模糊。”

“怎么突然问这个。”

鼓手微低着头，忍耐着什么的表情：“直接回答我就行了。”

“嗯？觉得也要关心关心队友的情况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希，对我是不需要这种客套的哦。”

“哈？”鼓手抬起头，脸上浮着害羞的粉色，双眼却喷涌某种类似怒气的、不为外物所动的情绪，她的声音很响亮，“我只是想到，既然我们要组一辈子乐队，其她不熟的alpha或omega都能了解素世的信息素气味，我却一直不知道的话，让人很不爽啊。”

“哎？”

“所以，快告诉我。”

“soyorin的气味会让人想到雨天哦~~”

“雨？”

“小爱！”

“怎么了，我看你们在这讨论得这么热闹，让我也加入嘛~”

贝斯手没说话。

鼓手咳了声，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调停：“该练习了。乐奈今天可能不会来了。我本来想放学后直接把她抓过来的……”

为了打断爱音缠上来“不继续吗？”、“一起说点女生的话题嘛”的撒娇攻击，素世捏着爱音手机壳上的长舌头牵着爱音走到效果器旁。虽然很嫌弃，但还挺好用的。

啪一声，舌头吸在音响的金属外机上。

长崎素世命令道：“不准离开这儿，马上要开始训练了。”

“soyorin，你是把我当成小狗了吧！”

“呵呵。”贝斯手冷冷一笑，“不听话的小狗没人会喜欢哦。”

“怎么这样！”副吉他手抗议。但微妙的，她不想违背素世的话把舌头从音响上拔下来。

“我会帮你把吉他拿过来的。在这之前，小爱就稍微忍耐下吧。”这句话不是恶役语气，变回了平时的素世。

这不就完全没办法了吗。爱音在心底竖起白旗。一旦贝斯手使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好像就只能同意了。

不过。

“听话的话，会有奖励吗？”当然也要趁机提出要求~

看到素世无语的表情，爱音就知道素世会答应，因此副吉他手忍不住提前露出高兴的神色。

贝斯手心想：怎么真的变成狗狗了。

示好的信息素就像摇晃的狗狗尾巴那么明显。

考虑到上次的膝枕，素世判定得更谨慎地回答这个问题：“等小爱做到了再说。”

“好~~~”

贝斯手：“…………”

素世去搬两人的吉他和贝斯，立希也坐到鼓架后。

素世把吉他套在立正显然不打算自己动的爱音身上，帮她将长发从背带下捞出。一年前被爱音拉上舞台整理头发的记忆突兀地冒出，让素世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小爱像小孩子一样。”

“人家就是小孩子嘛~”背景传来鼓手的呕吐声，副吉他手面色不改继续道，“我们都还是未成年不是吗。”

“是是是。”素世敷衍地哄道。

今天，四个人的练习格外顺利。

结束后，鼓手邀请：“今天我迟到了。下雨天你们赶来也很辛苦。要去平时的咖啡店坐坐吗，我请客。”

贝斯手疑惑的气声被副吉他手“好耶”的欢呼压了下去。

素世：“外面还在下雨的话，怎么办？”

立希：“那就改天请。”

爱音：“哎，反正我们都有伞。而且是今天的我们很辛苦，所以应该也由今天的我们来享受才对！”

灯：“我都可以。”

鼓手看向贝斯手：“素世，你怎么想。”

贝斯手耸耸肩：“我也都可以。”

“那就今天去吧。”

因为第二天还约了练习，贝斯手和副吉他手索性将乐器留在长期练习室里。

“今天训练了这么久，少练一晚也ok的吧，rikki~~”

鼓手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多说什么。

四人撑着伞走在雨幕里。还是多话副吉他手第一个打开话茬。

“说到让rikki请客的话，果然想要那个。”

“什么那个……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soyorin，你能get我的想法吗，果然就是那个不是吗~”

“……嗯~的确有个在意的选项。”

“素世，你和爱音在打什么哑谜。”

“等到了咖啡厅不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

这时，主唱轻轻笑出声。鼓手尴尬地问：“怎么了，灯。”

“只是觉得，现在，很幸福。”

“……是吗。”鼓手的声音有一点点郁闷。

贝斯手跟着轻轻笑了。

鼓手已经懒得去问，反正素世是不会好好回答她的。鼓手看着眼前的大雨，思索着像雨一样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感觉。气味很复杂很难描述吗？但她的想象轻易而形象地凝成了。

另一间练习室，落地玻璃窗，暴雨。沉默地等待着的四个人。空气中湿漉漉的窒闷与焦灼感。

淋雨的祥子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crychic的解散，就是雨给人留下的印象。

素世，你还困在过去吗。

鼓手忍不住想：给予伙伴这种信息素的上帝真是残忍。的确，它一直很恶心人。

“呵。”

“Rikki……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吓人。”

“没什么。只是更确定了，我一定要坚持这条路走下去。”

“那是什么意思？”

立希的声音压倒哗啦哗啦的雨声，在众人的耳朵里相当清晰：“当然是要让mygo一直走下去，走一辈子。我要搞一辈子音乐，做出成绩。”

爱音：“突然的动员大会？”

立希：“……只是我脑海里的真实想法。越难实现的，越容易被打击的，反而越想去实现不是吗。”说到最后，鼓手罕见地露出挑衅的笑容。

素世悠悠插入道：“那期待你能一直记得现在的心情。这次，一起走到最后吧。”

“嗯。这次，谁都不能跑……一起走到最后。”

副吉他手敏感地抓到了关键词“这次”。偶尔会出现的、和鼓手贝斯手间横亘着一道沟壑的感觉骚动着神经。

该说些什么呢。或者，干脆佯装没感知到，等这个话题结束。

“小爱。这种时候你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嗯？”

素世更换撑伞的手捏住爱音的袖子：“你可是‘不能跑’的重要一员。不说几句吗。”手臂被雨水打湿，一向龟毛的素世却仿若未觉，坚持着这个举动。

爱音看向素世，贝斯手的神色很复杂，透着茫然、紧张和严肃。那给人雨水印象的信息素卷着手腕汇入热意，给爱音一种正被舔舐的错觉。

——啊，大概soyorin从我的信息素里察觉到了什么。

副吉他手轻轻飘过这个想法。

于是，她绽开笑容：“我的话，就算变成老婆婆了也会缠着soyorin、tomorin、rikki还有小乐奈一起组乐队的~”

“说好了哦。”素世恢复冷静的神情抽回手。

进入咖啡厅后，鼓手收伞时发现贝斯手一条胳膊湿淋淋的。

“素世，伞太小了吗。怎么淋湿了这么多。”

“……刚刚有阵风，就淋到了。”

“是吗？需要纸巾吗？”

“没事，我有。”月之森大小姐擦手的动作都非常优雅，给出“不用担心我”的气氛。

鼓手没继续深究，转而问道：“现在，你们可以说想点什么了吧。”

副吉他手高高举起一条手臂，喊：“当然是抹茶巴菲！”

“只是抹茶巴菲？哈？你们又不是乐奈……”

“啊，那我也想要抹茶巴菲。”

“灯？”

素世附议：“我也要抹茶巴菲哦。”

面对一头问号，满脸写着“搞不懂你们这三个人的想法”的鼓手，主唱先说道：“总感觉，小希请的抹茶巴菲会很好吃。”

鼓手：“……？”

副吉他手：“是吧是吧！每次小乐奈都一脸幸福呢~”

鼓手：“乐奈只是单纯喜欢抹茶，就算不是我……”

贝斯手打断鼓手无趣的发言：“好啦，小希。我们明白你的想法，只是你啊，只请过小乐奈一个人抹茶巴菲不是吗？”

“啊……是？”

“虽然谁买的抹茶巴菲，只要是这家店，味道理论上都一样。但是我们都觉得，小希请客的抹茶巴菲会更好吃。明白了吗？”

“哈？？”

“所以，请你现在直接去下单吧。”

“…………”

鼓手一脸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剩下三个人先找座位坐下。

等待的时间里，副吉他手说：“小乐奈不在，只有我们几个人吃抹茶巴菲的体验真奇妙。”

明明超富·月之森大小姐·贝斯手接道：“就让小希偶尔为我们钱包出下血吧。呵呵，早就想这么剥削她一下了。”

“哎，soyorin是在吃醋吗？”

“不是哦，只是偶尔，心里会不太爽而已。”素世的坦然让另两个人露出惊愕的表情。

素世看向爱音：“反正我说谎，都会被小爱看穿。”

爱音越来越觉得，能通过信息素清晰感知到素世的想法并非全然是件好事，比如现在，她更情愿素世骗骗她，说“才没有”。

“……怎么了吗？怎么感觉小爱有点生气。”

“soyorin。你说过会奖励我的。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贝斯手戒备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是不是喜欢rikki？”

长崎素世喷了。

主唱惊呼：“哎？原来小素喜欢小希吗？”

贝斯手大叫：“等……不是、没有。”

刚排好队买完单的鼓手停下脚步：现在我还要不要走过去？

鼓手当然知道素世肯定对自己没这方面的想法，她只是明智地不想搅入这个浑水。

这时，贝斯手沉着脸说道：“先不论小希还没分化，我不会对一个没分化的人产生那种方面的感情。就算没这方面的顾虑，我也不会喜欢上她。”

“为什么？”

贝斯手看向追问的三八副吉他手，她真想先喝口红茶再回答这个冒昧的问题。但现在并没有这种趁手的道具，她该怎么回答呢。

直言她和鼓手就像水和油那样无法调和吗。贝斯手瞥了眼买单的方向，鼓手丝毫没躲藏的意思，只是站在那儿。她们的目光甚至相交了。

刚才的讨论，肯定也传到这个事不关己的家伙的耳朵里了。

想到这，贝斯手就感到生气。长崎素世优雅笑道：“因为我喜欢比我高的人。”

某个小矮子哐哐哐地走近，一屁股坐在贝斯手身旁的空位上。椎名立希叉着手对主唱和副吉他手道：“哈，你是在嘲讽我矮吗？”

长崎素世坚决不向侧边瞟一眼：“据说只有分化成alpha，才有可能迎来二次发育。分化成omega、beta的话，就很难再长个了。”

“众所周知，分化成alpha的概率只有10%。我祝大家好运~”

“……你是不是想吵架？”鼓手霍然看向贝斯手。

贝斯手依然巍然不动：“没有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听到旁边传来磨后槽牙、发动机般库库库的哼声，长崎素世才转过头，她看着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的椎名立希，说：“好了。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一次在暴雨天跟你吵架了，小希。”

发动机立刻熄火了。

鼓手明显有一瞬魂游天外。

素世承认自己很卑鄙，但《椎名立希的使用手册》实在很好用。

其实里面也只有两条要点而已。

1、 椎名立希既不吃软也不吃硬，她只接受事实，依据事实做出自己的判断。

2、 用高松灯当马面前的胡萝卜，会很有用。

面对小希，只要也只能说出真实想法。

贝斯手叹了声，指挥一直看戏的副吉他手：“小爱，帮我买杯伯爵红茶吧。”

被点名的爱音傻乎乎地“哎？”了声。

明明超富·阅知森大小姐·贝斯手后仰靠在椅背上，叉着手说：“都是因为小爱问了奇怪的问题，好好的气氛才变奇怪了。这是我应得的补偿。”

“哎？？”爱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迫于贝斯手的威势，她还是站起身去买单。

爱音向身后看了眼。

贝斯手保持着叉手的姿势，肩膀向鼓手那撞了下。

那是一个相当亲昵的举动。

几秒后，鼓手撞了回去。

爱音知道：问题解决了。

她感到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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