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手中的鞭子，深吸了一口气。我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她头微微地点了一点。

我扬起了手。

昨夜，在那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过后，我们彻夜长谈。

她像往昔一样，不把一切梳理得井井有条绝不肯休息。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在谋算如何当众责罚自己。

天方破晓，我便牵着换上了一身素色囚服的她走出了帐中。

军士们侍立两旁，心中各有盘算。有人揶揄地望着我们、想必也是听到了昨晚的“声音”，有人满是诧异、有人惴惴不安。

他们会听到一个解释。

我站在台上，看也不看跪伏于地的她，向将士们说出了“实情”：京兆羊氏误国害民，全族贬为罪奴。副官羊宓与敌军互通款曲，致使本次出征不利。免去一切职务于军中惩治后，槛送京师。

我读完那篇出自她手，描述她如何罪大恶极的文章，台下一片死寂。

两名壮士一左一右，钳住她的手腕把她拎了起来。她面朝台下，任由头发凌乱地覆在脸上，一言不发。

我握紧手中的鞭子，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手。

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割开衣裳，在她背上印上一道红痕，她身体向前猛地一倾，随即被拉回来。

两鞭、三鞭、她哼了一声，四鞭、五鞭、六鞭、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高喊：“卖国贼！”。不久，她喊了出来。“打的好！”“贱人！”

荒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知道他们不在乎是谁受罚，他们只想看到位高之人、美人、女人沦落至不堪的境地，让他们可以合理地发泄自己内心深处的隐秘渴望。

而我只机械地扬着手，在她的背上绘制出一副鲜血的图画。

五十鞭后，我转到了她面前。她低垂着头，身子软趴趴地垂着，如果不是两侧人仍钳着她，立时便会摔倒。我轻托起她的下巴，拂去了几缕秀发，露出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她的眼神起初只是茫然，而后委屈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涌出泪水。我怕自己克制不住，急忙朗声道：“你可知罪。”

她带着哭腔唔了一声，也许是回应，也许是在说别的什么。

“把她吊起来。入夜后解下，锁在颈手枷上饮食。”

日正当中，我注视着被绑在旗杆顶端的她。

炫目的光亮让我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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