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姑娘，请先去休息吧，晚些时间我再来与您长谈。”公主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随即吩咐两名士兵扶着我上了“囚车”，车里居然是我旧日的两名仆人。

“您没事吧？”

“姓谢的那个混蛋竟敢那么对您，他日必报此仇！”

显然，她们也和我一样被留在了这里，随即再度沦为俘虏。

“听着，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什么都不要做！”我低声吩咐道。

出乎意料地，我又被带入了附近的城池，又被关进了牢中。此城县令看朝廷无意增添援军，竟然与敌国暗通款曲，献城而降。

两个时辰后，几个看上去颇为干练的男人走了进来。

“羊宓、羊姑娘对吧，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但听阁下吩咐。”

从我的身份、履历、父母，再到与谢昙的关系和家族的覆灭，他们问的十分仔细，却毫不涉及军机，令我殊为不解。

他们问毕离开后，又过了约一个时辰，士兵们提我出去，到了县衙后院的房间。

我猛地醒觉，之前未遭奸污不过是县官们畏惧谢昙，如今他们投敌，自然可以肆无忌惮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双目轻闭，淌下一行泪来。

“羊姑娘怎么哭了？是不是你们唐突了贵客？”清脆的女声在我耳旁响起。

我睁开眼，正是那位公主殿下。

“抱歉，他们在调查清楚前不让我单独见你。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刚刚他们对你的婢女们和县令都做了讯问，彼此一致。

两国交战，我本不该说这些话，但羊家的事，我很遗憾。”

她以一种惊人的直率说着，我止住泪水，怔怔地看着她。

“事已至此，你们恐怕也回不去了。不如便在我国住下。将来若有转机再回贵国。”

这些天来，即使在谢昙那里，我也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语，刚刚止住的泪水一时间又决堤而出，“全凭…殿下吩咐……”

“羊姑娘？”她竟然一把抱住了我，贴身的软甲硌得我有些疼痛，而她的手轻抚着我的头，“我叫茜拉。你这幅样子，我见犹怜，贵国的谢将军真是不近人情。”

在她的怀里啜泣良久，我才止住了哭声。“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我猛地涌起一阵怀疑，注视着她的脸，没有看到丝毫计划得逞的痕迹，只有真切的关心，衬得我无地自容。

这位公主，要么是位圣人，要么就是位稀世的智者。

如果是后者，我的计划真的能瞒过她吗？可如果是前者……我…我……

我怎能负之？

深夜，茜拉公主安排我在县衙的另一间房住下，我回想着适才的种种，仍未能发觉一丝作伪的痕迹。

我自幼嗜书，读到那些刺客被刺杀目标感化的故事，总要疑心史官曲笔。直到今日才明白“推赤心置人腹中，安能不投死乎”的道理。

可另一端，系着阖家百口的命运和青梅竹马的前途。

即使是死，也无法从天平的两端挣脱开来。

我唯有等待，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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