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十一节 波动

“演出要开场喽？说实话我第一次上场，从来没有这么万众瞩目过！”

陈天骄在后台看见满城的灯光有些激动，这是她和周破晓离开人类世界许久之后看见的最热闹的场面，惊破苍穹的伴奏响起时，无人机投影出的那些大家的形象浮动在这个奢侈的都市。

投影倒映在人们的瞳孔之中，紧接着便是那通天的火焰在天空燃烧，投影的是一个高大但有些瘦弱的男子，他一身黑色的礼服，以那虚拟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全是投影啊，如果是真实的就好了。” 黎知熠看着自己那投影的黑色长发，自己就这样踏在舞台之上，细丝丝的雨点在这座城市中洒落，清凉温润的风在舞台周围席卷，吹动人们湖中荡漾般的期待。

“到你出场了，苏。”

“哇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阵嘶吼声下，绯红色的长发飘扬于夜色，苏薇塔尔在投影下显现而出，屹立在舞台上。

“超越星空一期的露天演唱会现在开始！我作为二期生的第一人，苏薇塔尔，负责这次的主持。”

“如果只是凭借样貌和能力就被选中一跃阶级的隔阂，那我们努力一辈子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们活不下去！？为什么你们这些社会的败类和犯罪者能这么堂而皇之的成为大家心目里的偶像！？” 一个男人拿着喇叭对着舞台大喊大叫。

他在质问，他在代表着大众咆哮，对这个荒唐的社会发出属于他微弱又稀薄的怒吼，好似风中残烛，戴着那苦读半辈子代价换来的眼镜，含着眼泪想要改变什么。

扑面的热浪吹过男人的面孔，犹如他在煤矿里的父亲所经历的炎热。

“粉丝当然可以站在这个舞台上，你踏上去试试，带着你的恶意和愚蠢的努力踏上这里。” 苏薇塔尔不留情面的说，“你来到这里是为了欢乐，不是为了批判，你总不能指着鼻子骂到我们上面的上面。”

“啊……这个人真扫兴啊……”

“是啊，他真大胆，是不是不想活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纷纷下，男人脸色苍白，脑浆从耳朵里流出来，直挺挺的躺倒在地上。

紧接着是黑色的灰尘在他手中发亮的屏幕里飘荡，他脑死亡了，舆论湮灭机轻易地杀死了大家讨厌的人。

一些人笑了起来，因为舆论湮灭机如了他们的愿望，也如了众人心里所想的场景，他就这样死掉了。

“那么大家准备好的话，就开始了！这是一场大家期盼已久并且饱经挫折的演唱会，大家不会以为要因为那些臭杀人案断掉这场演唱会吧？当然不会！”

苏薇塔尔撩了一下长发，用手指着天空，在身后的火焰升腾而起的时候，陈和陈天骄从那投影中的火焰中走出来，一个是机器投影出的虚拟模样的陈，一个是虚拟模样成真了的陈天骄。

她们走在苏薇塔尔的两边，电子键盘和狂热的吉他声响彻天际，苏薇塔尔一步又一步退入投影的火焰墙。

“hello！陈世旧天killer！至于旁边这副真实的虚拟形象，是货真价实的镜像喔！” 陈天骄在舞台上与陈做着相同的动作，说着相同的话语，完全的同步在一起。

“没想到是第一个登场的啊，没办法，只好早早启动了。”

黑色的雾气弥漫，阴冷的狂风席卷，一时间所有的电子设备顷刻间失灵，黑暗缭绕在人们之中，莫名的恐慌开始蔓延。

“怎么办？” 贝利法尔问贝利尔特。

“早有准备。” 长落风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在方舟上的帝刻，她的大脑早已经链接了投影装置，此时正是将帝刻的精神投射出来实体化的时刻。

大地震荡，天空犹如塌陷那般敞开红色的光亮，山河因这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诞生而晃动，那红色的光芒凝聚成金色，照耀人群。

“久等了。”

一身黑金长袍，雪白的腿上镶嵌金色的条纹和翡翠，黑色的长发上插着金色的龙凤发簪，上面的龙凤衔着两个翡翠，长袍上是那些玄鸟舞动的金色花纹，那副熟悉又年轻的面孔在这个精神实体完全显现出来。

金色的双瞳随着落到地面而睁开，那股威压连自然都为之起舞，人们更是不言而喻，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有那种要下跪的冲动。

天下的鬼魂和那些本来应该杀死所有人的法阵也被帝刻一人的王之气息压住，这只是灵魂出窍之后借助这个时代的网络凝聚而成的数据之身。

紧接着是一阵架子鼓和吉他的声音扑通扑通的回响。

麦克风被帝刻从舞台上吸下来，并非帝刻的意志，而是那麦克风身为物质本身对帝刻的屈服。

“将天下沧海颠覆成蔚蓝的天空！”

“在做起一件事之前，将登峰造极作为目标！”

帝刻一边唱，一边走向舞台，人们纷纷给她让路，其歌声如黎明般划破黑夜。

“半途而废的最高点也比别人的终点高超！人生如此苦短，不登上巅峰便没有意义！”

“以世界为目标，以征服为行动，天崩地陷，洪水滔天也不曾阻挡你的脚步！” 帝刻快步登上舞台，投影出升起的黎明，帝刻在这个黎明中舞动。

“登上最高的最高！蔑视低下的低下，就靠着一条挣扎的生命！从负一变成零！靠徒手的攀登！”

“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别让命运推动你，别让过去留住你，存在的唯有现在跳动的自己！” 帝刻在舞台上又蹦又跳，引起那些观众们激情四射的欢呼，一声声帝葵都要喊破了天空。

“无论怎么重复不管用，无论怎么教导都不记住，不如甩开一切焦虑与担负，撞破规则的高墙！” 帝刻指着天空中云彩缝隙中的月光。

“谁要规定？谁是规定？谁听规定？要做就做世界的王，做事就到登峰造极，谁要聆听你的规矩？！wow！you are king！wow！kingship！”

这柔和又富有冲击力的声音将一众的观众征服，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歌，而且风格和帝葵原来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简直是突破性的进步，也是相对于帝葵本身来说最新颖的风格。

“谁能制服我的规定！yeah！将其撞破！”

帝刻把麦克风往地上一插，向大家鞠了一躬，秦世代在台下看着那个自己，不禁点点头，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两个完全变成伴奏了呢！真是不可饶恕！好好的上去演一场！”

陈天骄快步走上前，握住麦克风，一时间蔚蓝色的群龙乱舞，她与陈背靠着背，看向观众席的四面八方。

荧光棒在黑暗中举起，如点点星芒。

“我们行动！帝刻！” 贝利尔特展开虚拟领域，“找到舆论湮灭机的踪迹。”

“每日每夜的抗争之下，迎来的却已是疲惫。” 陈天骄先唱，气势丝毫不输陈，看着那些星光，有种幸福的感觉。

“每天都在确认正确的道路，畏畏缩缩的走在路灯的阴影。”

“焦虑的在黑暗挣扎，不知对错的行走下去，沮丧的活在往日。”

“总是回想童年的点点滴滴，在不存在的过去沉迷，始终是一无所有的作用。” 陈捡起吉他，弹奏起来，陈天骄负责在陈的身边跳起那翱翔于天际的街舞。

“倘若驻留于此毫无进步，最终也只会被现实压垮，眼睁睁看见理想的崩坏。”

“不妨挥出愤怒的双拳，击碎呢喃黑暗的悲观，甩开命运强加的一切！”

贝利尔特和帝刻行走在演唱会的缔结虚拟世界里，那些人们也以数据在两个人的面前。

“这些数据还会投影出这里的居民吗？贝利法尔？为什么之前你向我展示的虚拟世界没有群众。” 贝利尔特摸了摸怦怦跳动的心脏，她有一种这里比自己那个世界更加疯狂的感觉。

“房地产合同的问题，他们把人变成了数据，一旦没有人关注这座城市，这些人的数据就会消失，整个蝶夜港将如同梦境破碎那般丝毫不存在……啊啊啊，真该死，怪不得之前有那么多的杀人案，怪不得要我们来这里演唱……人们需要存在感。”

贝利法尔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些事情，既然这样的话，那些人的死亡和火爆全网的李世城妻子死亡事件也顺理成章了。

“而那些没有来的人……” 帝刻看向那些在自己眼前飞散的数据。

“我有种预感，帝刻，这其中定有其他世界的东西作祟，签订房地产合同，就会直接把人数据化进网络里简直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贝利尔特胡乱抓那些飞散的数据，那些数据透过贝利尔特的双手飞上虚拟的天空，这是个到处蔚蓝色的、全是0000111111组成的世界。

而远方那漆黑的颜色，正在不断的蔓延，舆论湮灭机失控了，所谓的“崩坏”在杀死那些罪人的时候，也在感染网络上的每一片地方。

“怪不得那些人在另一个秦世代登场时发生那么多离谱的事情都不会跑，该死的房地产开发商。”

贝利法尔越想越气，来蝶夜港演唱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别人的帮凶。

“甩开命运强加的一切，在情绪喷涌感染自己之前，挥出不再愤怒的双拳，击碎呢喃黑暗的悲观！”

“总会忙忙碌碌，总会畏畏缩缩，被命运锁住了的自我们！不妨挥出愤怒的双拳！击碎呢喃的黑暗！”

陈天骄在舞台上抱着跳了很高，挥舞自己的手臂向那些观众们打招呼。

一时间观众们都沸腾起来，一盏盏投影的聚光灯照耀着陈天骄和陈的面孔。

纳兰霜鸰和秦世代穿行在观众之中，发现那个离舞台最近的，已经脑死亡的男人——他的尸体正在渐渐消失，被他联网的手机吸收。

“呃啊啊啊，果然和贝利法尔在通讯里说的一样，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可是21世纪最大的犯罪啊……”

秦世代晃晃这具尸体，她看见远方有些警察来了，估计不是什么善茬，而是市长的走狗了。

“看来你们发现了，贝利尔特，你才是大罪人，引得贝利法尔污名化了。” 虚拟的数据迷雾之中走出一位蒙面的女性，她的全身都是马赛克，出现在帝刻和贝利尔特面前。

“看来没有对我跪下是你此生最后的遗憾，这个国家的政府差劲呢，如果是我，不会让任何一位子民遭受你这等恶人的毒害。”

帝刻握紧双拳，那些数据屈服于威压，缠绕在双拳之上，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女人的马赛克身躯打上一拳，女人被打散成数据重组。

“不要耗费力气，没用，帝刻，她的肉体在现实里，留着击碎舆论湮灭机。”

“我们的目标是轮到我演唱之前，找到那个陈市长，真是强人所难，明明只有短暂的四十多分钟啊。” 周破晓抓住纳兰霜鸰和秦世代的头发往摩托车上拽。

“哎呀哎呀慢点啦，是贝利法尔临时安排的嘛？” 秦世代顺着坐上摩托车，纳兰霜鸰还一脸茫然。

“什么？什么？咱有点怕，杀市长嘛。” 纳兰霜鸰虽然这么说，但眼神却坚毅了起来，一紫一黄的瞳孔闪烁着光芒，坐上另一辆摩托车。

“没证可以开吗？”

“放心吧，绝对安全。”

“轰！” 帝刻的拳头击碎那些逝去虚拟偶像的机甲化，蝶夜港里大小姐很多，她们通常也会用虚拟偶像的方式来玩，被负面情绪冲突所自杀产生的更大的负面情绪在这些虚拟形象中得以百分百的展现出来。

“好久没有这样战斗过了。” 帝刻在虚拟的数据中穿梭，玄鸟环绕在自己身边，火焰与寒冰齐放，击碎那些机甲化的虚妄存在，撕开它们虚拟的金属，将里面的情绪释放——回归网络。

一切并不会因为帝刻的力量停止，舆论湮灭机裹挟着更多的负面情绪涌动。

“没人能定义网络，也没有人能定义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就是这样才好。”

那股绝对的力量在网络中行走，诉说与倾听。

一个人又一个人的手机在他们开心的时候滑落在地上，那些炒作者，那些黑红者都因为粉丝亦或者人们的恨意，被这样杀死。

一个虚拟形象坠入虚拟的海底，如果它生前是让人可恶的、可恨的黑红者与品德劣质者，那么它的形象也会被人们捞起，一片又一片的榨取它形象的剩余价值……一个ai配音，一个它的形象，点下直播似乎就能为辛苦的人们赚取一顿饱饭。

“这样的网络也未必不好，至少声音正在一致，声音正在同步，而不是无数个声音在网络上咆哮。” 一个处于黑暗中的声音回响。

“罪人该死，但生命轮不到人们的恶意来纵情审判，连路上丢个垃圾的人都要杀死的话，那真是小心眼到家了！”

周破晓推开门，虚拟形象在她身上投影，黑色的手臂上衍生出透明的蝉翼，散发璀璨的紫色光芒，咕噜咕噜的紫色魔能涌动在那右手的爪子上。

全身紫黑色的魔女装甲随着投影和周破晓的力量完美的以假乱真了，这样便能将真实与虚拟的力量随意切换。

“是啊，但你找错人了哦。”

“我不是市长，而是在绝千世界河危亡之际，伴随另一个灵魂而来的，棋者。”

“什么！？”

“虚拟化&合同，还有一位失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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