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篇

  5.0

  原本绝对不会被允许拥有的，一度也认为自己对此不会有什么兴趣，但现在真实存在在自己生活中的恋人。凭自己的意志选择的，特别的人。

  圣诞假期仅仅持续了两周，重新回到学校后，同学和老师都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地继续着，看似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但被确凿无疑地爱着这件事如此让人感到满足。一些之前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小事都会像是拨响琴弦似的，让内心充满悦耳的音调。细枝末节都会勾起分享欲。

  早饭的时候发现烤吐司褐色的部分像一只小狗，祥子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这件事情也许只有自己觉得有趣，她看向拉文克劳的方向。初华在切着什么，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她抬起头来，两人的眼神相遇了。怎么了？越过忙碌的早饭人群，祥子看到她做出口型无声地问。祥子摇摇头，又指指盘子，示意初华好好吃饭。

  祥子的笑容弄得初华心里像是被小猫挠过似的，她心神不定地低下头来乖乖吃饭，注意力早就完全不在盘子上了。在笑什么呢？小祥早上心情很好，昨晚做了什么好梦吗？

  不知不觉间把盘子里的松饼切成了完全没有必要的规整小块。交往之后的改变，对初华来说也许主要是在心情方面。想到她们之间有多么特别，欣喜就忍不住地从心底泛上来。一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变多了。无论如何也藏不住，开心得所有人都一望皆知。海铃已经要当那个负责每次在她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的时候就开始咳嗽的人了。

  初华满脸笑容地指点了一群赫奇帕奇新生通往占卜课教室的近路。本来想着魔咒课之前还有些时间，干脆领着她们去教室好了。但是开口说要领着她们一直走到教室之前，被海铃用不赞成的眼神阻止了。

  “形象，形象。”海铃目送她们远去的背影小声说，“低年级生要被你最近的好心情弄得不知所措了。”

  “我本来就对低年级生态度很好？”初华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认真履行级长的职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原来是温和，现在是快到无微不至了。”海铃叹了一口气，“没有发现最近公共休息室里来找你问问题的低年级生变多了吗？”

  “我觉得很幸福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家也只是来问问课业？”自己很幸福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对人变得更好了。压抑高昂的心情太困难，表现出来好像对全世界都殷勤了不少。初华自觉这是可以理解并原谅的。

  “你们现在到底是准备公开还是？”海铃说，“我看你一点想藏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初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小祥的想法？主要是不清楚斯莱特林那边的状况。”

  祥子板着一张脸和睦一起从黑魔法防御术教室里走出来，本来脑子里关于欣克庞克的知识点还在转悠，但看见正在上楼的初华时又想起了早饭时的烤吐司。好傻，到了自己都会笑话自己的程度了。没法维持平静的表情，又不想错过和初华对视，祥子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

  “注意脚下。”耳边传来海铃的声音。初华如梦初醒地跳过台阶，和祥子擦肩而过。这一段楼梯上有几级是会消失的，需要跳过去才行。因为早上看到恋人的笑容，上下楼梯的时候又擦肩而过，于是控制不住地觉得平凡的一天很特别。仅仅只是下课的时候遇见，就会觉得特别的初恋。萌发的心意长出叶片，呼啦啦地开出花来，香气简直让人头昏脑涨。

  今晚聚在有求必应屋的时候，祥子第一次在守护神咒上有了进展。银白色的雾气从杖尖涌出，似乎要凝结成动物的形状。初华自己的守护神已经在和若麦的猞猁一起踱步了，海铃的杜宾犬在稍远的地方蹲着。今天能召唤守护神的在尝试着尽量维持守护神的形态久一些。

  “初子的守护神……”若麦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那只银白色的森林猫，比自己的猞猁小了一号，毫无疑问的猫科动物，很明显的指向性。“说好的巫师的守护神一般与阿尼马格斯形态一致呢？”

  “我猜这个部分大约会在丰川同学身上体现了。”海铃说。

  初华凑到祥子身边坐下，“小祥在守护神咒上有进展了，刚刚是在想着什么样的回忆呢？”圣诞节期间的回忆对初华来说简直足够变出一百个守护神了。她毫不意外地假期结束之后立即成功了。令她觉得有点出乎意料的只有守护神的形态。

  在想着烤吐司的褐色部分像小狗，今天下课的时候遇到了初华。只是随手一试，这样平凡的日常细节就能引发魔杖的反应。“我好像有点理解什么叫用回忆保护自己了。”祥子答非所问地说。

  能用来施展守护神咒的回忆。大约是想起曾经发生过这么好的事情，就会升起面对现状的勇气？对于未来的勇气祥子有自信自己并不缺乏，初华帮她补足了面对过去的部分。很快就能成功的预感充盈心间。

  黑魔法防御术能获得守护神咒加分的话，能起码拿到一个E，可以保证六年级能继续修读N.E.W.T.课程。她看向睦，睦大概率只能拿到一个A，维持在既不需要重修，也没法继续修下去的水平。除了草药学，大部分课程睦都微妙地维持在这样的中间态。

  睦低着头只顾着看圣诞节新收到的植物图鉴。察觉了祥子的视线之后，她拿出魔杖，轻轻地念了一句“呼神护卫。”什么也没有发生。接着她像是完成了任务似地对祥子点了一下头，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书上。

  “对了。”海铃抬起头来，似乎是因为分心的缘故，她的杜宾犬闪烁了一下，消失在空气中。“晚饭之后去了趟猫头鹰棚屋，米苏那边有个包裹，我顺便拿过来了。”

  米苏是原本准备明天早饭的时候再送过来吗？初华接过包裹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最近似乎没有订东西，会是什么呢？包裹的寄件人是家里。她拆开包装。睦也从书中抬起头来望向这边，包裹里是一本《会魔法的我》。

  “这不是我们在小庄园那边找到的书吗？”若麦凑过来打量着。“初子放在家里了。”

  “嗯，小海铃想看那本魔法契约，所以假期结束的时候只带走了那本。其他的东西都放在老家了。”初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母亲捎来的便条。“我母亲看到封面人物在不停地挤眉弄眼，看出这本书是这边的。”初华摇摇头，“她以为是我忘了带，所以捎过来了。”

  所以这本书究竟说了什么，她有些好奇地略微翻了一翻。各种配图和大段大段地留白比文字本身还要多。作者本人似乎致力于每隔几页就放上一张自己的照片。初华翻动着，确认这确实只是一本没有什么实际内容的旧书。不过她翻到快结束的地方发现泛黄的书页有几页粘在一起了，是因为不小心受过潮吗？

  初华的森林猫也消失了，室内似乎暗了一些，只剩若麦的猞猁发出淡淡的光。现在初华对粘在一起的书页更感兴趣了。“清水如泉。”一小股水从魔杖尖端冒了出来，打湿了几页。

  “在做什么呢？”祥子问道。

  “完全打湿之后再马上弄干似乎可以解决书页粘在一起的问题？”初华说，“但是麻瓜之后好像都是放进冰箱冷冻一下。”

  祥子用魔杖点点那本湿淋淋的书，“速速干燥。”她把书拿过来翻动着，有什么东西从变得干燥的书页之间滑落，飘到了地板上。

  “一张照片？”若麦把落在地上的纸片捡了起来。“是谁把照片夹到书里的呢？”她把照片翻过来，扑哧一声笑了，“初子你来看。”

  照片上的婴儿正熟睡在摇篮里，一只显然来自家养小精灵的手也时不时地出镜。婴儿闭着眼睛看不出瞳色，但是头发和眉毛颜色很浅。初华心里升起一种预感。她把照片翻到背面，花体的字迹写着“祥子满月纪念”。下面还有几行，“还好兄长让我下定了决心。迟早解雇栗齐，虽然会带孩子，但太爱对我指手画脚。”后面的字迹湮灭在模糊不清中。

5.1

  初华坐在德维斯-班斯的柜台后面，又在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照片。小婴儿熟睡着，小精灵的手轻轻地晃着摇篮，照片里的一切都在单调地重复。

  用那天晚上海铃的话来说，“我第一次见到若叶同学露出可以称得上愁眉苦脸的表情。”

  “小睦知道什么吗？兄长应该指的是小睦的父亲？”初华把照片递给祥子之后问。

  睦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让初华有些惊讶的是，她求助性地望向了海铃。

  “我想我可以说一部分？如果若叶同学同意的话？”海铃说。睦轻轻地点头。

  “还记得琳·罗德尔吗？那个能变成欧歌鸫的未登记阿尼马格斯，被阿尼马格斯登记处上报到魔法法律执行司那边，然后被判处了十二个月的监视居住。”

  “后半部分不重要，海子请直接说重点。”若麦也找了张椅子坐下，俨然是要展开一场小型会议的架势了。

  祥子捏着那张照片，用力得似乎要把相纸捏皱。初华安抚地摸着她的后背，让她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照片后面毫无疑问是她父亲的笔迹。栗齐这个名字也有印象，似乎是小时候照顾过她的小精灵，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了。现在看来可能是被父亲解雇了。

  “之前我在琳的脑子里看到了些东西，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所以那时候我没说。”海铃看向了祥子和睦。“那个人，或者说那只鸟，知道一些关于若叶同学和她父母的事情。”

  “比如什么呢？”

  “生子魔药，”海铃严肃地说。“丰川同学应该或多或少地也知道一点。”

  祥子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她知道初华大概在状况外，跟她解释道，“长期以来似乎一直有人相信某些纯血家族内部流传着生子魔药的配方。但是实际是不是真的存在，没人能说得清楚。”

  初华还是有点搞不清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小睦的父母想要孩子，所以服用了魔药，于是就有了她，会有什么问题吗？”

  “传说中生子魔药需要用到父亲的骨，母亲的血，再加上一个纯洁无辜的灵魂来交换新灵魂的诞生。”祥子说。她摇摇头，“如果是真的，这就是毫无疑问的黑魔法。”

  “嘿，”若麦插话。“据我研究。”她假装推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关于这剂魔药，主要的谜不在父母提供的材料那边，而是不知道所谓的无辜灵魂来换新灵魂的诞生是怎么一回事。这部分一定还有些关键的材料和步骤。”

  睦重新陷进扶手椅里，“最近这类事比较敏感。”

  “通过这种方式出生的小孩本身会有什么问题吗？”初华问。

  海铃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知道之后我去稍微查了一下，征得若叶同学同意之后也给我父母那边写了信。小孩和通过自然方式孕育的不会有什么区别。事实上，纯血家族因为世代通婚，不少都在子女方面有困难，可能确实会有实际是通过生子魔药出生的人。”

  “如果我说我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会很奇怪吗？”祥子收拾好了橱窗之后走过来。“我们似乎还没有好好聊过这件事？”

  初华把照片谨慎地收好。“因为我不确定小祥什么时候想聊？”而且我们独处时间太少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添上了一句。

  祥子坐下轻轻地靠在她肩上。“睦的父母，对她的态度有点微妙。如果是生子魔药造成的，可能能解释一部分。生子魔药传闻中父母双方都会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导致要么变成溺爱小孩的傻瓜，要么变成一定要在孩子身上讨回点什么的那种人。”

  她轻轻地摇头，在初华肩上蹭着，“照片后面写着兄长让他下定决心，说明我也是魔药产物吧。”母亲早逝，父亲也并不亲密。没有感情，陌生人般的夫妇关系，为了完成任务，使用魔药被生下的孩子。相似的纯血家庭。

  屋顶上传来扇动翅膀的动静。鸟，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鸟，没有人知道。日常生活中鸟的存在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因为若叶家的魔法，变成了不能细究的事情。初华自己也不想费心去分辨哪些鸟可能被控制，哪些才是无辜的野生鸟类。

  “若叶家那边在节前试探了一下之后，似乎一直没有新动作了。前段时间小睦生日，她也照常收到了父母的礼物。”初华伸手理理祥子的头发，祥子蹭得她稍微有点痒。

  “大约在被盯着。如果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他们自己会跳出来的。”祥子说。

  “我之前就在想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睦摆脱若叶家的摆布。她圣诞节没有回去，若叶家没有什么反应。目前霍格沃茨能暂时庇护她，但是毕业之后睦又该怎么办呢？”

  “小祥自己有想过毕业之后要去做什么吗？”初华问。

  “好像有点遥远？”她微微仰头看着店里木质的天花板，毕业还有两年多，之前一直觉得能收支平衡的独立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小睦的时候觉得很近，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觉得遥远了么？”

  好像确实真的没有想过稍微远一点的之后要去做什么。考试是学年末就会进行的，但是想要好好准备考试也并不是为了未来的职业道路做准备，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成绩落后。过去，现在，将来，三者被连结起来，让很多刻意不去考虑的事情又跳到自己面前了。

  “从能做到的事情做起，”初华认真地说，“我们得先想办法找到那个小精灵问问清楚才行。接着看情况要不要和若叶伯父或伯母谈谈。也要问问小睦自己的想法。但是小祥也要想想稍远一点的未来，和我一起的未来。”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才是那个为未来感到担忧和迷茫的人。想到这里初华不由地有点感慨。

  祥子感到了微弱的温度，她抬起手来，袖子滑下来露出手腕，印记被点亮了。她们之间被紧密地连结在一起，初华总是爱通过反复确认这件事来撒娇。

  后院似乎有人幻影显形，一声爆响后，新的气味出现了。初华小心地坐直身体，“有人来了。”

  后院还有些之前没有化掉的雪，远远地能看到有位年长女士背对着她们站着。“您好？”初华试探性的打招呼。

  那位女士转过身来，祥子认出了来人，走上前去礼貌地说，“德维斯女士，您回来了？”

  德维斯女士讷讷地点头，“丰川小姐，和……这位是你的朋友？还是来店里的客人？”

  “女士您好，我是三角初华。祥子的……”她看向祥子，收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高兴起来，“祥子的女朋友。”

  “三角小姐，”德维斯女士陷入了思考，半响，“是我新招的那个打工学生？对部分麻瓜驱逐咒依然有反应的巫师？”

  “是的女士，我们在此之前只通过信件交流过。”初华和祥子引着德维斯女士往店里走去，好几个月没回来的店主此刻显得反而像个客人似的。

  “我问一句，你们不会是在我的店里认识然后开始恋爱的吧？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地方还能有发生浪漫故事的一天。”德维斯女士打量着自己店面内凌乱的环境说。

  “我们从小就认识，只是最近刚确认关系。”祥子说。

  德维斯女士召来一把摇椅坐下，这熟悉的家具似乎终于让她有了点回到自己地盘的底气。“我这次回来和三角小姐有关。既然你们……嗯，我猜丰川小姐也会有听听的兴趣？”

  “您请说。”祥子谨慎地说。

  “之前我和三角小姐的沟通是她会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帮忙测试些咒语，我也支付了相关的报酬，现在该是她帮忙的时候了？”

  德维斯女士说：“几个月来我一直奔波帮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那边办事，现在麻瓜旅游业越来越兴盛，很多巫师私有庄园，尤其是主人不怎么在家的那些，被开放成为景点来参观，导致总有麻瓜被各类恶咒或者巫师的反入侵布置袭击。”她摇摇头，“我在出现可疑魔法道具和复杂魔咒问题的时候会过去帮忙。”

  初华想起了岛上的祥子家旧宅，祥子捏捏她的手，大约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总之，现在有几处可能比较麻烦的宅子，可能需要三角小姐的帮忙。丰川小姐想要一起去的话也可以。我一起帮你们俩向学校申请外出。算是外勤？薪水乘以一点五倍。”

  她们对视一眼，初华点点头，“我们会一起过去帮忙的。”

  “那就好。”德维斯女士长出了一口气。摇椅前后摇动，发出吱呀声。“我做些准备，好了通知你们，最近我会一直在店里，你们就不需要过来看店了。”

5.2

  “我都不知道我是在期待什么了，”立希说，“比完了我才意识到初华换位置到找球手意味着她不再会来进攻球门。海铃也是。”

  “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进攻球门，”海铃纠正道，“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会把游走球击向守门员的击球手，从效率上来说我拒绝。”

  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的比赛拖得比想象要长。十点开始的比赛，飞了三个小时才抓到飞贼。用立希的话来说，初华和格兰芬多找球手，“简直像两个比赛耕地的麻瓜农夫，几乎把球场地面犁了一遍。”

  选手们刚落到地上立希就过来搭话了，立希和海铃的体力都没有消耗多少。只有初华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似的。“今天这场，”初华叹气，“飞得实在是够累的。”

  立希似乎是想玩笑似的给她一拳，但是考虑她的身体状况，对象临时换成了海铃。“结果来说是你们赢了，这不就行了吗？”

  海铃抬手挡下立希的一拳，“就看哪队能捧起今年的魁地奇杯了。我们队能走到这里已经有运气成分了。”

  “今年的斯莱特林队实在是不行的那种运气么？你都不知道我们针对斯莱特林队做了多少战略部署，结果他们半决赛都没进，而我们输你们队了。”立希咕哝着。“要一起去趟霍格莫德吗？拉文克劳是训练前复盘的吧，”她问，“各自回更衣室换下衣服就去？”

  “我可能……”初华看了一眼看台的方向。观众因为过长的比赛，大部分都早早地丧失了兴致离去了。那个目前还坐在空荡荡拉文克劳看台的身影非常显眼。

  “我是问海铃。”立希啧了一声，“没指望你会有空。”

  “当然去。”海铃说。“换完衣服等我。”

  想到祥子在等，初华稍微有点着急了，头发还有点湿漉漉就开始换衣服。已经重新穿好校袍要走出更衣室，才想起来头发还有点湿，也有点乱，又抬手去摸。

  早上专心于考虑接下来的比赛，没有对上过视线。现在可以算是今天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否该格外注意下形象。初华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去再打理一下。

  但是祥子已经等在球场更衣室门口了。看到她的瞬间，对自己形象的担忧都被抛到脑后了，只觉得高兴极了。“小祥！”初华几乎是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

  晚饭之前都有时间，明明可以不用着急的。初华一定简单地冲了个澡就出来了。祥子埋在她怀里感受到了对方发尾的湿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面，早一刻也好。两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

  “早饭吃了什么？现在饿不饿呢？”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之后初华问。祥子不由地笑了，“刚赢了一场比赛，初华关注的却是这个吗？”

  “对小祥来说怎样都好的事我也想知道。而且今天飞得太胶着让小祥等太久了。”

  初华飞得很好。太长的比赛并没有让祥子觉得无聊，她看得很认真，倒是没有在意周围的人是什么时候渐渐走光的。看台的气氛也不错，拉文克劳总体对别院学生很宽容。也许除了几位窃窃私语的低年级女生，看比赛的时候祥子感到身后有人投来视线。想到这里她开口叫道，“初华？”

  带着点疑惑，初华稍微拉开点距离低下头看着她，结果被突然袭击了。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落在唇角。想继续的时候海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换好衣服准备出来了，两位注意点。”祥子灵活地挣出来，“走了，动作快一些的话还能赶得上午餐。”

  诶……内心发出遗憾的声音，初华快步跟了上去。牵过她的手一起走着。

  今天飞得太低了把队袍下摆弄上了泥，立希和海铃准备去三把扫帚酒吧弄些黄油啤酒和饼干。

  早饭的时候吃了煎蛋，巨乌贼在睦梳理长发的时候刚好游过宿舍外。

  交流着怎样都好的琐事，刚好赶上午餐的尾声。逐渐习惯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了，走向各自的学院长桌时祥子想。

  德维斯女士的信是昨天早上收到的。周日她们就要和德维斯女士一起出远门了。

  随从显形的感觉就好像强行被挤进一条橡皮管似的。初华感到自己的脚重新站在坚实的土地上时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腐叶的气味。这是片很深的林子。

  “我们现在在哪里呢？”她问。

  “肯特郡。”德维斯女士带着她们向前走去。“今天我们预计在坎特伯雷郊外转转。”远处一座歪斜的剪影逐渐映入眼帘。怪模怪样的房子，看起来足足有五层，下细上粗，宛如一个插进地里的园艺铲。

  “巫师的契约登记上来说属于桑德拉·艾博，但是起码荒废了有三十年了。麻瓜那边我看看。”德维斯女士掏出了一卷羊皮纸，“似乎想改建为装置艺术博物馆，但是会令接近的麻瓜小腿肚痉挛？”

  小腿肚痉挛会是个什么样的恶咒？初华看向祥子，发现对方的眼里也满是疑问。

  看出她们的疑问似的，德维斯女士解说道，“麻瓜驱逐咒大致分为几种，提示有麻瓜靠近的那种是最无害的，基本不用去理会。就像之前我店里橱窗内的那个麻瓜探测器。稍微特殊的恶咒就必须引起重视了，尤其是必须用专门破解咒才能解决的那些。坦白来说，这类超出了很多魔法部工作人员的能力。”

  “为什么部分麻瓜驱逐咒会对初华有反应呢？”祥子疑惑地问。“我试着研究了一下，但是没有什么头绪。我似乎看不懂它作用的原理。”

  “正常的。”德维斯女士慢吞吞地说。“巫师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使用魔法。我有些猜测，能肯定之后再告诉你们。”

  通常来说，起码在祥子了解的知识范围内，麻瓜出身的巫师是因为祖先中存在巫师或哑炮。魔法特质在多代之后重新显露在后代身上。

  但德维斯女士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也有不属于这类情况的，原因不明。有人提出过被魔法生物咬伤是否会可能让麻瓜变成巫师。但是这个论点目前没有被有力地证实。”

  被魔法生物咬伤会让麻瓜变成巫师？这个观点的原理会是什么？某种特殊的毒液或物质残留在麻瓜体内了吗？初华一边想着一边谨慎地往前走。

  “记录上是靠近到五十米左右。”德维斯女士在后面叫着。

  初华小心地绕过残破不堪的栅栏，靠近那幢怪模怪样的房子。地上散落着杂乱的碎石，隐约能看出些花园小径存在过的痕迹。

  祥子略略紧张地和德维斯女士站在一起观察着。如果这幢房子的魔咒会起效，她们必须观察并记录生效瞬间的魔力波动。了解到起效的咒语种类，才能试着去考虑反咒。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和自己连接在一起的另一个魔力源的状态。

  “很精巧的小改编，选修了古代如尼文？”德维斯女士看着祥子手腕上发亮的印记。“我猜三角小姐手腕上也有一个？”

  “主要是用了Ingwaz和Gebô两个符文。”祥子觉得自己像个展示课外实践作业的小孩似的，抬起手腕来让德维斯女士看。

  “我以为浪漫的年轻人会选Jera？更重视内驱力吗？”德维斯女士端详着明灭的印记，如尼文和凯尔特魔法的痕迹，基础很古老，但是改编成了个人风格强烈的式样。

  “我不想束缚在成功或顺利上。”祥子说。她看向初华，后者正在好奇地打量着窗楣上的植物。“我们的结果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创造。”她摇摇头，“不关乎魔法或占卜，只和我们俩自身相关。”

  “但是毫无疑问她确实是件礼物？你用了Gebô。”

  祥子有点脸红，她藏起来的，初华还不知道的小小心思，被长辈指出来了。她轻轻地点头，“礼物。”

  残破的窗楣上长满了苔藓和蕨类，初华几乎都要能看到房子的内景了。距离肯定缩短到了五十米之内。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觉得这幢房子对我不起效。”她回头大声说。

  初华疑惑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寻常。怎么了，她用眼神询问。

  祥子只是摇头，“没什么。”

  “这幢房子对于三角小姐来说不起效是吗？”德维斯女士岔开了话题。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羊皮纸，“确定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

  初华摇摇头。

  羊皮纸浮在空中，德维斯女士指挥着羽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不是会对三角小姐起效的类型……”她抬起头来，“我会通知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那边处理。我们可以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那么如果是对我起效的那类呢？”初华好奇地问。

  “视情况而定，有些必须立即处理掉才行。”德维斯女士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帮你们买了人身保险。”

5.3

  第二个目的地也在坎特伯雷附近。她们随从显形旋转着出现在另一个小庄园门口。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紧抓的力道，初华疑惑地偏头。祥子贴在她耳边说，“我不太确定，但这里似乎是丰川家的庄园。”

  初华立即抬头，“女士，这里……”

  “我知道，”德维斯女士说，“不用太担心了。这个小庄园一两年内换了好几个主人。目前的主人只是个哑炮。”

  她指着契约给初华看，主人姓氏从丰川更迭了好几位，现在显示为洛奇。

  放下心来之后她们透过铁门的缝隙打量着内部。破败的程度和刚刚那个相比低了很多。花园甚至还有些能看出修剪过痕迹的树篱。

  “小祥小时候来这里住过吗？”

  “我不太确定，这类的小庄园似乎都长一个样。”祥子犹豫地说。“也许？我猜这里是丰川家庄园只是因为铁门上的符号，我父亲很喜欢这类的三角形装饰，在他能改动的范围内改了不少，看来后来几任房主也没有换掉。”

  “说起来小祥父亲上次塞给我的纸上也有呢？”

  “三角符号，”德维斯女士慢慢地开口，“有多种含义，炼金术上来说三角形是个完美的形状，代表了创造力，平衡和统一性。”

  “阿拉霍洞开。”她转向那道铁门。生锈的门锁不堪魔法攻击似的，干脆地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祥的父亲有炼金术方面的爱好吗？她们往门内走去。初华想起了之前去医院看望祥子父亲的时候，男人嘟囔的内容。银和铜都是行星金属？这部分知识在占卜学里似乎有提到，但是占卜课她并没有好好上，也许后续真该去问问教授了。

  “这个小庄园有什么样的问题？”祥子问道。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德维斯女士说，“现任主人是个哑炮。他认为自己的问题该去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投诉，所以持续不断地用猫头鹰骚扰他们。”她展开文件看了一眼，念到，“屋主坚持认为房子布局有问题，实际使用面积比购买时要小得多，而且在持续缩小中。”

  “房子内部存在着禁止麻瓜进入的区域？”初华问，“主人购入这栋房子的时候没有发现吗？”

  德维斯女士摇摇头，“怀疑购入的时候有巫师带路，这栋房子大约有障碍咒一类的布置，仅对麻瓜起效。三角小姐最好自己先进去，丰川小姐三十分钟之后进入，试试你们能感受到的房屋面积是否一致。”

小说相关章节：飞越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