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大开着，在阴沉的天色下，房子内部暗得像个地窖。嗅觉不太派得上用场，和之前岛上的旧庄园情况差不多，到处都是灰尘。这幢房子本来应该更大的吗？正厅进门左手边是扶手楼梯，初华往右手边走了走，穿过一道门后来到类似餐厅的空间，桌子还在原地，椅子看起来像是被风吹翻了。

  她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小心地上楼，发现了显而易见的异状。走过楼梯拐角处发现，扶手楼梯的尽头什么也没有，光滑的墙亘在原本应该是二楼入口的地方。初华试着摸了摸，材质似乎和房子的其他墙一样，这是幻觉魔法？她小心地用魔杖敲敲墙面，轻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看来这就是德维斯女士所谓的，需要尽快解决的情况了。这房子的二楼禁止进入，一楼也看不到有卧室存在，哑炮房主可能连觉都没法睡了。确实不是正常的房子应该有的布局。初华为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感到放心。难得被从学校里带出来，德维斯女士还特意办了手续，如果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会觉得稍微有点对不起她。

  这幢房子她能去的部分太少了。吹散了一些灰尘之后初华倚在扶手楼梯的拐角，开始专心地等祥子。怀表显示离她进入这里刚刚过去了十分钟。能获得奖励的等待并不难熬。二十分钟之后就能见到祥子了。

  祥子摸了摸口袋，空空荡荡的，上次怀表被鸟偷走之后一直忘记买新的了。

  “就当是为了打发时间，陪我聊聊？”德维斯女士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似的。“五年级是不是快要OWLS考试了？有想过之后吗？”

  “想先尽量多的拿到证书，这样选择的范围更大一些？”

  “可以考虑继续在如尼文和魔咒学方面深造？占卜选修了吗？”

  “只修了算术占卜。”

  “那更好了，我可以分你一部分魔法道具维修和保养相关的事情。不过你好像本来就在做就是了。”

  “您这边等到麻瓜维修委员会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还会需要两位打工的人吗？”祥子谨慎地问。雇佣初华明显是临时性的，实际店里的人流量也远远没到需要两位看店学生的程度。

  “在担心三角小姐丢掉工作？”德维斯女士温和地问，“我看她本来也不是冲着这份工作来的？告一段落之后也许我会自己看店，到时候……”

  好了，祥子想，也许自己也会失去这份工作了。学费还是需要靠自己赚出来的，她有些忧郁地开始思考蜂蜜公爵糖果店是否会需要兼职学生。

  “到时候如果你愿意的话，考虑一下当我的学徒？”出人意料的橄榄枝被抛了出来。

  祥子进门的时候，初华正以一个危险的角度把身体探出楼梯扶手。发现祥子的时候她开心地打招呼，“小祥，我有些发现。”

  本来她只是倚在扶手处专心等待着祥子，但很快初华就发现了这栋房子似乎除了门口的装饰，还有原屋主的其他个人趣味被保留了下来。她盯着地面看，尽管有部分被地毯遮住了，但初华对这幅图案再熟悉不过。大厅的地板上，凹下去的一个又一个小坑对应着星星，地板上有一幅完整的北天星座图。

  “小祥现在正好站在鹿豹座的位置。”初华边从楼梯上下来边说。她轻巧地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而我现在则是踩在北冕座。”

  祥子低头看着坑坑洼洼的地板。应该也是父亲的设计，之前从来没注意过。“用来当地板，而不是天花板的部分是不是有点奇怪？”

  “可能天花板上也有？”初华越过大熊座走过来。“在一楼走走吗？”

  对于祥子来说。一楼的餐厅继续往右手边走还有一道门。她毫无障碍地走了进去，“有起居室和书房，完全是空的。屋主大概从没成功发现过这两个房间。”

  她们牵着手试验了一下，牵手的情况下，初华也能通过。“有点像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看上去是墙，但是实际能通过？”

  祥子摇摇头，“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不会区分麻瓜和巫师，偶尔会有麻瓜误入的。”

  初华把魔杖递给祥子，自己变成金毛犬的样子。祥子看着她的爪子在自己看不见的空气墙上抓挠着，忍不住蹲下去开始摸她的头。金毛犬配合地晃着脑袋。

  “德维斯女士。”祥子注意到来人。不妙的是德维斯女士正举着魔杖一脸困惑，显然对于目前的状况感到不解。祥子拍拍金毛犬的头，初华立即变了回来。

  “阿尼马格斯？”德维斯女士把魔杖插回口袋里。“登记了吗？”

  “合法登记了的，女士。”话音刚落初华就打了好几个喷嚏，本来她该更早觉察到来人的，光是专注着在意灰尘了。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德维斯女士问。

  “二楼还没有来得及上去，一楼这边确实有障碍，对我来说，人形态和阿尼马格斯形态都无法进入这道门。这里看起来是面光滑的墙壁。”初华说。

  “牵手可以进入。”祥子补充道。

  “我想哑炮屋主购房的时候，中介大约也是牵着他的吧。”德维斯女士疲惫的叹气。“麻烦三角小姐摸着你能感受到的墙，同时丰川小姐大致站在这堵墙墙内的位置。”

  “从小祥现在站的地方右前方前进三步就好。”初华说。她伸手摸到了光滑的墙体，同时祥子进入了被初华认知为墙的范围内。

  在场的三人都感觉到了有什么无声的混乱正在发生。在初华的视角，这堵墙突然变得虚幻起来。

  德维斯女士挥动魔杖，“消隐无踪。”

  “应该可以了，不算什么黑魔法。先打乱作用机制，然后用消隐咒去除影响就可以了，”德维斯女士对祥子说，“甚至用消隐咒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魔法并不是永续存在的，作用机制被打乱之后会以更快的速度衰减，放着不管也是可以的。”

  她抬头望望，“楼上是不是也有什么，上楼去看看二楼的情况吧。”

  刚刚位于楼梯尽头的墙壁已经消失了。二楼正常地显示出了它本来的面貌。积灰程度明显比一楼更严重，初华皱了皱鼻子。

  “可以开窗吗？”祥子问。

  “开吧，我想这里是该通通风了。”德维斯女士说。

  吹进来的风带来泥土的气味，头顶上的枝形吊灯仿佛被风摇动了似的，发出嘎吱的声音。三人一起抬头往上看去。一只灰扑扑的什么从枝形吊灯上探出头来。发现抬头看着自己的三个人后，它发出一声尖叫，跳出了吊灯，往走廊深处蹿去。

  “蒲绒绒，”德维斯女士说，”说不定还有更多。”她举起魔杖，“我去看看，你们俩可以在这里等我，也可以再随便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二楼正厅集合。”

  南十字座，初华望着天花板。果然像小祥说的那样，天花板上也有。一楼正厅地面上是北天星座，天花板上是南天星座。

  “半人马座。”顺着初华视线的方向，祥子也认出了南天的星座。

  初华专心地用手指描摹着南天星座的形状，为南三角座忍不住发笑。“小祥知道北天和南天各有一个……”

  转过去才发现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盯着天花板上的南天星座，而是在看着自己。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这样的问句似乎显得有点多余。

  “各有一个什么？”祥子问，

  “三角座。这是不是只有我觉得有趣？”

  “很有趣，我喜欢能让我想起你的东西。”

  “总感觉小祥是不是直率了不少。”初华咕哝着。她张开双臂，“抱一下？”她把头埋在祥子颈侧细细地嗅着。“可惜这里到处都是灰，不太能闻到小祥的气味了。”

  “那就回学校再说。”祥子拍拍她的背。

  初华轻轻地放开她。学校里总感觉很难找到独处机会，远不如在校外自由。把这样的想法暂时压下去，认真继续打量着二楼正厅。天花板上是南天星座，地面上是北天星座，那么黄道星座会在？她走到墙边，果然在墙根的位置发现了黄道星座的标志。设计理念大约是呈现一个完整的天球。

  黄道星座的图案分布在墙根作为装饰，从楼梯口的宝瓶宫开始，每隔……初华估算着，大概八英尺左右，按顺序出现着。但是天蝎和射手间的距离是否异常地远？她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天蝎和射手之间的位置。声响很空洞。

  祥子走过来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我也不清楚，墙的这个位置似乎是空的？”初华又轻轻地踢了一次，祥子也发现了，这不是正常墙体会发出的声音。

  “再试一次，”祥子说，“三，七，九都是有魔力的数字。叩击三次可能会出现什么变化。”

  第三声响起的瞬间，一小块墙面翻转向上，露出了背面的空腔。两人蹲下查看，里面塞了几份灰扑扑的羊皮纸卷。

  “你们这是？”德维斯女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回头发现她正用魔杖浮着一个窗帘布做成的包裹，蒲绒绒们正在里面弹动尖叫。她们为她让开些位置，德维斯女士蹲下查看这个小小的秘密空间。“一个小型藏书柜？怎么发现的？”

  “天蝎和射手之间的距离大概是其他星宫之间的一点五倍，觉得有点违和，”初华说，“想到是不是可能中间存在蛇夫座的位置，所以试了一下。”

  德维斯女士谨慎地用魔杖把那几份羊皮纸卷浮了出来。“没有魔法附着的痕迹，起码不用担心打开来之后它会黏在阅读者的脸上扯不下来。”她抖开来一卷看了看，“丰川明彦是丰川小姐什么人？”

  “父亲，”祥子简短地说。

  “那么我想这些可以由丰川小姐带走，似乎是你父亲写的。”

  窗外的细微动静吸引了初华的注意力。她碰碰祥子，两人一起看向窗沿处。一只蜡嘴雀正藏在残破的窗框后面，眼里有些不属于野生鸟类的深沉。

5.4

  “栗齐是一个常见的家养小精灵的名字吗？”初华问道。

  海铃在研究初华刚写完的土星卫星论文，若麦在看圣诞节新收到的《第五元素探秘：解析》，两人都是摇头，没办法回答初华的问题。在场唯一有希望回答这个问题的可能只有祥子和睦。但是睦也摇摇头，“我不记家养小精灵的名字。”

  “我大约只比睦好一点，印象里他们的名字全看主人的兴趣，基本都比较简单，可能从名字找不到什么规律。”祥子说。在初华写完天文学论文开始提问前，她正努力专注在马上就要交的古代如尼文翻译作业上。也许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大家都把手上的东西推开，坐成一圈，开始讨论起家养小精灵问题。

  “首先，栗齐会是丰川家的家养小精灵吗？是不是可能回了丰川家本家呢？”若麦问。

  “应该不是，根据照片后面写的内容来看，父亲准备解雇她，看起来是他拥有这个小精灵的处置权，而不是丰川家。”

  “那么若叶家对小精灵的态度是？是否可能栗齐是他从若叶家带过去的呢？”

  睦平淡地说，“若叶家的所有东西都属于家主。有归属的家养小精灵不会被随便带走。”

  最大可能是栗齐在某个时刻之后确实被解雇了，在初华的了解里把一个家养小精灵赶出家门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需要给他一件衣服就可以了。琳之前的话似乎也提到过这一点。

  被解雇的小精灵会去哪里呢？如果她在那之后又找到一个巫师家庭服务的话，就像一滴水重新融入大海似的，大约她们不管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 “想办法申请记录怎么样？”初华问，能找到记录的话也许会比较好办。

  “向哪里？”祥子问。

  “家养小精灵重新安置办公室？”初华的记忆力不错，之前去魔法部办阿尼马格斯手续时，带路的巫师热情地把整个魔法部的部门都大致介绍了一遍。

  “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下面的吗？”海铃也有所了解

  “应该是的，就在马人联络办公室旁边？”初华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不同于忙得不可开交，纸飞机到处乱飞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和事故与灾害司。魔法生物管理和控制司只有些懒洋洋地坐在一堆又一堆卷宗里的胖巫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空给学生的申请回信？

  家养小精灵重新安置办公室，按之前带路巫师介绍，会负责给原本服务家族绝嗣无家可归或被意外解雇的小精灵安排新的去处。被解雇的栗齐留下过记录的可能性相当大。

  “试试看总没有坏处。”海铃说。

  祥子转头从她的一堆作业和参考书里找出了之前从旧房子里找到的羊皮纸，所谓的“父亲的笔记”。

  “我猜这个也可以拿出来讨论一番？“她给每个人都分了几张。

  “三角同学跟我提过。”海铃小心地拿了一张展开。“和炼金术有关？这对我们目前来说是不是还是太难了呢？”

  “七年级学生都没法选修，因为这门学问太复杂而且找不到授课教师。”若麦说。

  初华读着自己手上分到的部分。一开始她以为反复出现的词汇是指水星，但是在看到沟通，转化这类的词汇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指的是水银。

  若麦用过的斯卡平现形咒应该是目前大家掌握所有东西里与炼金术最接近的了。她开口问道，“小若麦，斯卡平现形咒的原理是什么？”

  “把魔药分解为基本单位后，聚拢相似成分，然后再挨个分辨各类成分究竟是什么。”若麦回答。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为什么现在问这个。

  “笔记看起来有点不自然的地方。”初华说。“炼金术不该追求的是……呃，小海铃之前好像说过魔法石什么的。”

  海铃点点头，“点石成金，炼金术士和探险家的永恒追求。”她的语气中有些憧憬。

  “但是这些笔记全是分离提纯相关的？”初华左右看了看。

  “不好说，没人知道怎么制造魔法石。“海铃耸耸肩，“万一这里记载的只是些前置程序呢？不过为什么丰川先生要从方铅矿开始？不管他怎么折腾，方铅矿能分离的贵金属最多也只是银。”

  那么看起来他的兴趣不在实际的炼金上。丰川和若叶想必也足够富裕了。初华接着看自己手上这卷的下半部分，似乎是写了些配方。这个是什么呢？她碰碰祥子，指给她看。

  “如尼文的数字一和数字三。”祥子说。

  所以这里的意思是一的血，三的三个头骨？数字看起来是某种东西的代称，可能是某种高级的魔药材料？初华猜测着，毕竟在这两种材料后面还特意注明了，若叶家提供。

  作为基底的两样材料是前段时间魔药课上刚学过的，月长石的粉末和嚏根草的精华糖浆。但是这剂看起来像是某种魔药的东西接在了一堆关于水银作用的分析下面。加入水银，方铅矿酊剂，一的血和三的骨后，想必作用也不仅是原来的缓和剂了。她把自己手上的递给若麦，“小若麦，能帮忙看看这个配方吗？”

  若麦接过看了起来，“像是缓和剂，这个你们前段时间不是刚学过吗？没写明加了什么东西，如果成分全都列出来了我倒是可以去问问魔药课教授。”

  水银，虽然初华对于魔药的神奇有认知。但是水银真的能被安全的服用吗？“这剂配方真的安全吗？”初华问。

  “不好说，不知道完整的成分的话，我没法下判断。不然祥子想办法弄些样品来——”

  “这些笔记看起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东西了。就算当年有什么成品，现在应该也找不到了。”海铃说。

  祥子和睦那边分到的几张记录了几种仪器的用法以及某个人服用药剂后的身体变化，无异状和头晕头痛交错着出现。

  炼金术仪器，水银和矿物的性状分析，一个具体材料成谜的配方及实际服用体验记录。这就是目前获得的所有了。祥子重新归拢起所有的笔记。“复制成双，”她用魔杖敲敲羊皮纸卷，“我想原版的可能需要藏一下，只是这么感觉。”

  “嗯，小祥的父亲本来就把这些藏在了旧房子里。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似乎该谨慎些。”初华赞成道。

  众人先一时退出有求必应屋，走在最后一个的睦离开的瞬间。原本是门的地方重新变成了光滑的墙壁。

  “麻烦小若麦让有求必应屋变化——”初华的话还没说完。墙面开始变化，一道门的轮廓又凸了出来。

  睦后退了一步。“好像是我让它又变化了。”

  “小睦刚刚想着什么呢？”初华问。

  睦摇摇头。“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想？”

  “进去看看再说。”若麦握住铜把手拉开了门。

  门后的空间和她们平时用来写作业与练习魔咒时完全不一样了，也不像需要的用来藏东西的房间。坐垫和扶手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正中央放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高度几乎要碰到天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下有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奇怪的是房间的墙上有大片火燎般的黑痕，仿佛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严重的火灾。

  若麦第一个走过去，在镜子旁小心地观察着。她伸手碰碰镜框上精美的浮雕花纹，“这是什么？”

  “我猜若叶同学刚刚可能有些迷茫。”海铃大胆地站在了镜子前。她指着镜框顶部的文字说，“这是厄里斯魔镜，如果有人需要了解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话，这个放镜子的房间就会出现。”

  “那么海子看到了什么？”

  “入选魁地奇国家队，在世界杯上夺冠。”

  “完全符合我对海子的想象。”若麦点评道。

  “这身药剂师制服穿在我身上真好看。”海铃适时地让开之后若麦兴高采烈地照着。“可惜没法很多人一起照这面镜子，不然一定要让你们都看看。”

  “小若麦毕业之后穿上就能给我们看了，今年秋天就能看到。”初华说。

  祥子还以为若麦会顺着说下去再开些玩笑，但她意外严肃的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大家对于自己未来的态度都很认真。

  海铃招呼睦，“是若叶同学让这个房间出现的，要过来看看吗？”

  睦有点犹豫。她点了一下头以表示自己听到了。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睦？”祥子轻轻地叫她。“我觉得如果有疑问的话，需要好好解决。”

  睦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镜子边。她抬头看向镜子，愣了几秒钟，从表情难以看出她对看到景象的感想。“下一个该祥了，”她偏过头说。

  “睦子看到了什么呢？”若麦好奇地问。

  睦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祥子打定主意之后一定要问问这件事。她站到镜子前，并不是很确定自己会看到什么。毕竟自己不像海铃和若麦一样，已经有了明确的，想要实现的愿望。她又回头望望初华，初华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等着，脸上是她很熟悉的压抑着好奇心的表情，看来很关心自己将要看到的景象。

  学着睦的样子，祥子深吸一口气之后看向厄里斯魔镜。

  长大了一些的自己从镜子里抬起头来与她面面相觑。镜中人坐在一张写字台前，上面杂七杂八地堆满了羊皮纸和书。在父亲的笔记上见过的炼金术仪器正在画面边缘冒出些烟雾。镜中人似乎很快对祥子失去了兴趣，回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长大一些的初华加入了镜子，把手搭在镜中人肩上，镜中人伸手与她相握，成对的戒指在两人的无名指上折射出光芒。

  镜中的场景强烈的吸引着她，她几乎是强迫自己迈开离开镜前的脚步。“我看到了成为炼金术研究者的未来。”

  “厄里斯魔镜能展示出的是渴望，并不是一面预言镜。”海铃善意地纠正道。

  “没关系。”祥子说，“就像祐天寺小姐相信的那样，我也会让镜中景象实现的。”后半部分最好也是，她看向初华。

  初华不明所以地走上前来。“怎么了？”

  现在聊这些还太早了，祥子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她只是把初华拉到镜子前，自己退开，“初华也试试这面镜子。”

  所有人都看到初华站在镜子前，红晕逐渐爬上她的脸。

  若麦的口哨声适时响起，“哇哦初子，你看到了什么？”她瞟过好像突然对墙上的黑色痕迹感兴趣的祥子，拉长声音说，“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你单独跟祥子说？”

  初华慌张地退开。“没什么，”她红着脸说，“只是和小海铃差不多的内容，捧起魁地奇世界杯。”

  “傻子才会相信。”若麦扑哧一声笑了。

5.5

  重新安置办公室的信过了一周才到。魔法部的猫头鹰一副很忙的做派，一直咕咕叫着催促初华解下腿上的信。她才刚拉松了绳结，那只褐林鸮就急不可耐地走了两步，从桌子边缘跳下飞走了。米苏冷眼看着性急的同类，在它飞走之后才慢慢地伸出腿来让初华解下包裹。

  信鼓鼓囊囊的。初华捏捏信封，希望里面有些被期待的内容。她有点犹豫地看向斯莱特林长桌方向。现在就过去找小祥吗？但睦之前说过，祥子在斯莱特林的处境只是与大部分人井水不犯河水而已。不知道她与麻瓜出身交往是否会恶化她与同院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她最终选择在晚上巡逻时和祥子提起这件事。原本单人负责的区域现在她们都会一起走。今天的路线也是先从祥子负责的地牢附近，慢慢地走到初华负责的八楼，又再走下去。

  祥子早餐时就注意到初华在看斯莱特林这边，眼神并不是打招呼的那种，有点犹疑。普通跨学院情侣的话，一方去另一方的餐桌边加入用餐很常见。但初华不方便来斯莱特林这边，各自都是级长也需要维持餐桌秩序，斯莱特林其他级长不太在学校露面，祥子没办法抛下自己学院的纪律问题，堂而皇之地坐到拉文克劳。

  本来就很少能单独见面，顺理成章的机会只有晚上的巡逻和打工。这段时间被店长说了可以不用再过去之后，甚至只剩巡逻时可以独处。想到这里她轻轻地叹气。

  “怎么了？我说完魔法部那边的报告结果小祥才要叹气呢。”初华晃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

  初华看信之后发现，栗齐这个名字比想象得常见。家养小精灵安置办公室那边找到了五个栗齐。

  “不过唯一和年份大致对得上号的只有一个名字，小祥七岁那一年留下的记录”。她们找了个窗台倚着，初华展开羊皮纸卷给祥子看。“栗齐，性别女，求助原因：被原服务家庭解雇，擅长：烹饪，缝补，照顾孩子。”她指向去向那一栏，“成功介绍至……这部分的资料是保密的。”

  “本来也没有想过一问就会有答复，真的能申请到记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祥子接过来看着。小时候的记忆太模糊，家养小精灵对于她来说都长得差不多，对栗齐这个名字有印象可能是因为她照顾自己比较多？今晚的时间还早，两人不急着往前走，一时只是并肩看着窗外的月亮。

  “刚刚为什么叹气？告诉我？”初华用肩膀撞撞她。

  “我早上看到初华在看斯莱特林这边了。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祥子轻轻地撞回去。

  “嗯，有点顾虑，小祥是怎么想的呢？”

  “顺其自然？”她想起了之前在斯莱特林看台听到的风言风语。索性就让那群人以为自己是和麻瓜出身交往所以被驱逐出了家族，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才有猜测的好奇心，给他们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之后，他们应该就会失去兴趣了。

  “注意分寸应该就没关系？想过来就过来，我有事也会直接去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找初华的。”

  “比如什么分寸？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呢？”

  像明知故问，语调完全是开玩笑。祥子一时不知道是该吻她还是该掐她。“初华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了什么？”她决定稍微坏心眼地回敬一下。

  看到捧起魁地奇世界杯并不是骗人的。只是后面还有些拥吻和没办法说出来的内容而已。耳朵感觉在发烧了。“我嗅到一点气味，有人来了。”初华选择转移话题。

  立希一脸严肃的从走廊那头出现，发现窗边人影时加快了脚步，看清是两位熟人的时候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抓到了谈恋爱不肯回寝室的学生呢。”

  “小立希的责任感也太强了，”初华评价，“不同学院的学生谈恋爱会有点辛苦，偶尔遇到宵禁之后还在游荡的劝他们回寝室就好了。”

  立希摇摇头，“这是纪律问题。”她用怀疑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扫视她们俩，“然后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

  “聊一个叫栗齐的家养小精灵。”祥子自然地说。

  “栗齐怎么了吗？乐奈前两天还在问她要东西吃，”立希咕哝着，“你俩的距离感怪怪的，这样我真的会信校报编辑那群人的八卦的。”

  “什么？”初华和祥子异口同声地说。

  “只是关于你们正式交往的八卦而已。”立希摇摇头

  “不是这个，前半句。”初华紧盯着立希说。答案看起来就在她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栗齐？你们不是在聊她吗？为什么问我？”立希困惑地说。“混熟了之后，你可以去厨房找她点自己想吃的东西，乐奈一直都很喜欢她。很晚了，想吃东西最好还是等到明天吧。”

  初华和祥子对视一眼。“我明天下午有空。初华也没有课对吧。”祥子问

  “午饭之后见？”

  祥子点点头。

  “你们在？”立希问，“没人想解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就当我们在敲定约会行程好了，”初华说。她牵起祥子的手，“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

  “啧，我就知道。我只能祝你们最好别被校报那群人堵住了。接着忙，我走了。”

  祥子回到宿舍时宵禁的钟点已经过了很久。每当要说再见的时候，又想起来一件新的想要告诉对方的事情。本来已经送到公共休息室附近了，又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一会。

  她猜测睦已经睡熟了，轻轻地掀开床帷想要看看。睦陷在被子里，祥子掀开床帷的瞬间她睁开了眼睛。

  现在想再把床帷放下已经太迟了，祥子索性坐在了她床上。“一直醒着还是睡得很浅？”

  “睡得很浅。”睦坐起来靠在床头，晃晃脑袋。

  “不是因为若叶家的魔法吧？”

  “最近没有再用。本来就不喜欢练。只是单纯地睡得不好。”睦伸手拿过自己的魔杖点亮床头的夜灯。她静静地看着祥子，像是知道她有话要问似的。

  “睦在魔镜里看到了什么？”祥子问，“我知道你不会说谎的。睦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未来？”

  “祥将来想做研究者？”睦轻轻地问。

  “打工的店长邀请我做她的学徒，是个很厉害的人。六年级我起码想继续修魔咒学，古代如尼文和算术占卜。”祥子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向睦。分辨睦的表情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度，睦现在觉得有点困惑不安。“在魔咒学和古代如尼文研究上深入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摸到炼金术的门槛。初华和海铃会去追求魁地奇职业道路。若麦想做药剂师，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了，只差通过考试毕业。”

  她叹了一口气，“我希望睦能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必被大人们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以自己的意志选择自己的未来。睦，你想要什么呢？你想做什么？”

  “我希望祥过得好。”

  “我也希望你过得好，而且我现在很幸福，”她考虑了一下，“从来没想象过程度的那种幸福。”

  “祥最近变得有点傻。”

  “睦——”

  睦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半晌，她开口说，“草药学教授问过我会不会有留校的兴趣。我在镜子里看到了，和草药学教授一起在温室里工作的，稍微长大一些的我。”顿了一顿之后，睦摇摇头，“家里不知道会不会让我毕业。O.W.L证书已经够用了，祥知道的，学院的六七年级很多时候并不在学校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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