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没想到，会因为这种缘故丢掉一只眼睛——”贝洛尔眨着左眼，新装入的机械眼还略微有一些不适应，她叹了口气，右眼的淡蓝色闪烁着忧伤的光，“明明那就是个四级的小怪来着，我想着说能快速解决，就上去一刀砍下去.......唉！”

“平时总是说要向前冲的就是你吧，想要速战速决的时候却没想到会因为腐蚀性的体液爆炸而损失惨重呢。只是掉了一只眼睛，没有伤到其他重要部位，我觉得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呢。”玛德琳娜嘴上都是奚落，却不住地瞟着妹妹的表情，她并不担心身体的恢复状况，却更担心妹妹贝洛尔的心理问题。

“反正我们恢复的很好，估计很快就可以再次投入战斗中了。”贝洛尔加快了身体脉动的步伐，脚下的跑步机在她们的沉重足踏下发出哀鸣，“也不知道上级怎么想的，居然在战线这么紧张的时候让我们暂且退出前线，还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复健，真讨厌！”

“别说这种话了，我倒是确实想要休息一下呢。现在的击杀记录榜上，除了那位早早退役的‘赤枪’之外，已经没有家伙比我们所获得的怪兽头颅更多了，我们也确实该享受一会度假了。”玛德琳娜安抚着贝洛尔，“我们现在所在的空间站，就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免遭地面上的战火所席卷，来舒缓一下来之不易的休憩呢。”

“永不停歇，永无休止，我们已经是第六代的‘追猎者’了，生来就是为了和那些从异界传送门中降临的怪物死斗的，可不能遇事逃避啊。”贝洛尔有点不满姐姐玛德琳娜的话语，她却注意到左眼的义眼微微闪耀着‘身体状态正在下降中’的报告和各项逐步下滑的参数，于是也放缓了脚步，“姐姐，或许你说的也对，我们确实应当休息一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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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上级还为我们派遣了一个教官来着。说是‘很有经验的老前辈’，呵，大概率是该去养老的家伙现在出山了吧。”玛德琳娜的嘴里满是轻蔑，“我们仅仅调整了两年，得到的战果已经如此了，很难想象会有什么老家伙比我们的战斗经历和技能更丰富呢。”

“话也别说这么满吧，我只觉得是那些指挥战斗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指派了一个负责盯梢我们的人，毕竟确实需要适应期呢——无论是我的眼睛还是我们的身体，都是如此。‘既然不能算是最好状态，那理论上也要恢复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好好享受一下自己吧？’我都能想到她们的表情了...啊！”

跑步机的速度虽然和她们的身体所能达到的性能相距甚远，贝洛尔专注于和玛德琳娜聊天时却放缓了脚步，没有刻意注意继续保持身体的平衡，就被脚下的传送带绊了个趔趄。她们并没有摔倒，却也没有了继续跑步的心绪，贝洛尔哀叹一声，按停了跑步机的按钮，顺势走下了逐渐放缓的机器。

“没事吧？”玛德琳娜担忧地安慰着，作为和自己同生共死、同身共体的姐妹，玛德琳娜非常清楚，贝洛尔就像是一把锋利而脆弱的剑，尽管出鞘攻击时剑光无匹，可同样也过于刚强而易于折断，她所做的就是成为自己妹妹的剑鞘，让她能够有一个舒缓的栖身之所，“这不过是一时大意......”

“一时大意——在战场上这可就没有下一次了！”贝洛尔显然是有些恼怒，她气鼓鼓地挥舞着双手，却发现自己唯一能够用来发泄情绪的对象不过是自己。空有愠怒无处发泄，她收紧了拳头，攥紧十指，长叹一声。

“贝洛尔...”

“我知道，姐姐。是我的不好，不该发火。”

两颗心在胸口砰砰地跳着，发出共振的韵律；而这份韵律则多出几丝不和谐的颤音。无论是贝洛尔还是玛德琳娜，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多说些什么，干脆就不再多说话了，而是以微妙的气氛，在房间里无言踱步。她们的身体为了适应战争，被改造成为了半机械的模式，而现在她们的四肢百骸间，无数的纳米机器伴着血液前往各处的补强设施，将刚才的心律不齐所产生的微小撕裂修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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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贝洛尔的红色义眼中，闪过一丝信息。一位不速之客正在进入她们的生活区，这位客人所使用的识别码非常古老，甚至可以说是老到可以直接进入现代系统的程度：笨拙如此的密码根本不会被当做是电子攻击，反倒因为数据库中有其历史信息而直接放行。

“谁啊，是哪位大佬特地放下身段来看望我们了？”玛德琳娜撩拨着脑后金属色的长发，“我们今天应该没有预定的访客吧？”

“嘛，肯定是不至于有人入侵——难道说，是那位教官在复健课程开始之前，就想要和我们接触一下吗？”贝洛尔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的消息，“莫非是第一代的‘追猎者’？只有她们才有那么古老的密码呢。”

“那我们就暂且心怀敬意地等一会吧。”

两人间的冲突消失了，转而化为对那位来访者的期待；她们从房间一角的健身器材旁大跨步地走向房间的门口，等候着电梯灯闪亮的时刻。楼层离自己越来越近，轨道电梯的速度极快，但由于离心力的作用，通常在到达的时候要先稳定一会才能开门；而那位从两扇电梯门中走出的身影，令她们两个一时无言。

来者是比她们的身高还要更为高大的人类。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战斗服——不合身是因为偏小了，连装甲中间的薄膜都被拉扯得有些透明——站在两人身前的，是一位身材可以用‘巨人’来形容的美丽女性。庞大的豪乳在胸前宛若成熟的西瓜般一晃一晃，纤细修长的身体线条没有任何不足之处，充满爆发力的手臂和大腿让她并不完全是色情的产物，也充满了蓄势待发的爆发力。她的赤红色战斗外装是新配的，可是人却是贝洛尔和玛德琳娜曾经无数次在各种训练视频和宣传画中看到过的，那位唯一比自己对抗过的怪物更多的人。

“现在的设施，都这么高级了吗？”

左边梳着土里土气垂辫的美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注视着身边那些贝洛尔&玛德琳娜司空见惯的东西。

“别表现得和乡巴佬一样啊，斯卡雷特，我们正站在我们的‘学生’之前呢。”

右边的短发美女，把原先遮盖着双眼的目镜往上推，用红蓝色的眼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连体双胞胎。

“你们好啊，贝洛尔，玛德琳娜。”

三姐妹中央，梳着马尾的熟女微微笑着，对着两位‘学生’示好。

“我是米娅，左边的是艾拉，右边的是斯卡雷特——我们是‘赤枪’，请多指教。”

贝洛尔和玛德琳娜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很不客气地抱起胸，以非常有进攻性的态势面对着这三位功勋卓著的‘追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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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昔·日·的英雄见面，我很开心呢，”玛德琳娜的语句一开始还带着些微示好的意图，立刻就转化为了浓浓的醋意，“怎么，指挥部觉得我们功高震主了，想要拿一个早就退役十多年的老家伙来压制我们吗？还真亏她们想得出来！”

“呵，你们只是生在没有我们的时代罢了，一代的四位‘追猎者’中只有你们独自苟活到现在，其他人早就尸骨无存了，”贝洛尔的嘲笑则更为凛冽，“这次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用三张嘴教会刚刚丢了一只眼睛的我如何使用义眼吗？”

“.......是我们冒犯到你们了吗？”斯卡雷特的话语明显沉了下来，“如果是的话，那真对不起，我们马上就离开。”

“现在的年轻‘追猎者’都那么没有教养吗？想当年——呵，你们连她们的一分一毫都比不上呢。”艾拉扬起脖颈，也并无更多场面话，“走了，对于这种连基础的平等待人都不会的家伙，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了。”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闹脾气啦。”米娅望望两边的两个姐妹，示意她们不要与眼前白发的少女们置气。她保持着微笑，伸出一只手：“这样吧，两位——贝洛尔&玛德琳娜，‘白色闪光’之名的继承者，先陪我们锻炼一天看看吧？”

“哦？锻炼一天？”贝洛尔捏着十根手指，“老东西，你们不会是在说笑吧？我们已经是第六世代的改造人了，和你们这种快要二十年前的老货相比，你们想要和我们一起锻炼？”

“我奉劝你们还是算了吧，三位‘赤枪’，你们的武勇传说不过是昨日黄花，都说过了，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就在，你们可一点机会都没有哦？”玛德琳娜不屑地努努嘴，“请回吧，我们对你们还是有点尊重的，要不然被我们在体能训练里虐的渣都不剩，那时候可没有人来为你们的耻辱收拾场面哦？”

“哎呀，现在就说这种大话？”斯卡雷特的嘴角咧到耳根，“你啊，看样子还很年轻，年轻到没有经历过失败呢？”

“是啊，才不像是你们三个都换了单眼义眼一样呢？”贝洛尔的赤色义眼检测到了三个相同的读数，她不怒反笑。

“这是我们那个时候的标准化改装呢，可不是某种战伤哦？”艾拉轻叹着摆摆手，“那就从最基础的开始训练好了。”

“呵，所谓最基础的训练，我们也绝对不会输——这就是新型的我们和旧型的你们之间的差距哦？”玛德琳娜望着自己的机械手外装，无聊地调试着一个个马达，显然已经想要结束这段无用的对话了。

“那样的话，我们就一起先下去吧？先练个一天吧，如何呢？‘白色闪光’？”

贝洛尔没有注意米娅的眼睛，但玛德琳娜却敏锐地发现了米娅的视野并不聚焦于自己——只有一瞬间，米娅仿佛在注视她们身后的某人，可她们的身后空无一物。玛德琳娜并不是有神论者或者灵异主义者，她只是觉得，‘赤枪’大概确实是老年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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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第两百零三圈，要加油哦。”

“怎，怎么可能啊，我的能量已经开始power down了——”

“是吗，那就认真地用腿跑吧？”

“咕....”

贝洛尔咬着牙，忍受着身体的不适。长发的玛德琳娜显然状态更差，她已经气喘吁吁了，连分心回答旁边‘赤枪’话语的心情都没有；贝洛尔则略微好上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追猎者’如今都基本上是连体双胞胎驾驶，其中一人负责主要的运动，而另一人负责辅助和运算，贝洛尔作为主控者，她习惯了长时间的激烈活动尚且如此，而玛德琳娜尽管和她共用一具身体，在精神层面却着实要脆弱许多。

“快点动起来哦，可不能在这里停下啊。”米娅送去激励，可是两位白发的少女听起来却只有刺耳。明明我们是更先进的机体，有着更强大的性能，却被初代给轻而易举地比了下去...

这不应该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贝洛尔咬紧牙关，腿部肌肉中的纳米机器人已经开始乳酸含量超标告警，她无视了义眼中所有的红色条码，勉力跟了上去，扭头问到：“...为，为什么啊？”

“有什么为什么的，这不是基础训练的一环吗？”斯卡雷特头也不回，“要转向了哦。”

两具身体同时绕过篮球场的拐角，玛德琳娜的气息渐渐跟不上了，幸亏贝洛尔还能够大致维持呼吸的平稳。旁边的‘赤枪’三人组则游刃有余，她们带着旧式的目镜，一边跑还有余力和贝洛尔谈天。

“现在已经没有这种训练了吗？”艾拉探头，从身体的另一侧望着两位白发少女的挣扎，“我们当初可是经历了接近于濒死强度的体能训练啊，看样子，今天你就先和我们一起跑到一千圈如何？”

“一，一千....”

“是啊，我们的训练标准是三千圈。”斯卡雷特并不多说一句，只是甩动着她耳畔那略显老气的辫子。

“怎，怎么会——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个训练的必要...”玛德琳娜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由于、由于机体性能的更新，现在都是速战速决...”

“我看了你们上次的记录，就是因为渴求着快速解决对方才忽视了酸性体液这一问题吧？才使得武器和机体都遭到严重破坏吧？老办法未必过时，新办法也未必好使。”艾拉冷笑，“这么低级的错误，在我们那个时代就是致命的，只是丢了一只眼睛太便宜你们了呢。”

“咕呼...”

“好啦，继续吧，第一次体验这种，也是崭新的经验呢，加油哦！”米娅出来打圆场了，而贝洛尔和玛德琳娜也就此静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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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圈跑完的时候，‘赤枪’的三人组还颇有余裕，而贝洛尔和玛德琳娜几乎是立刻就半跪在了地上。刚开始时她们还能并肩起跑，甚至于‘白色闪光’还能发挥出一点作为新锐改造人的优势，调戏一般地领先一点；但是三百圈以后，两者的差距就极其明显了，被后天灌输、改造而非刻苦锻炼来的肉体并不如那份由努力和汗水凝结成的真实。因为身体更加修长、更加苗条，斯卡雷特、米娅和艾拉跑起来轻盈如风，纵然‘白色闪光’也不甘示弱，想在后面拼命追上，出力优势和体重优势却最终败给了经验。

“还没有结束，快些继续吧。”

斯卡雷特朝着地面上喘着气的贝洛尔和玛德琳娜俯瞰，而两位连体少女也‘噗’‘噗’地吐着气，拍打着身体侧边，努力地站了起来。

“你、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明是旧式....”

“说过了吧，日复一日的锻炼就可以哦。”米娅温婉地笑着，“看样子，你们可能更喜欢实战训练一点？”

“那、那是自然！说到底这种锻炼身体的训练在实战中没有任何用处！”贝洛尔愤愤不平地从眼前的白发拂去汗水，“来吧，我要把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哈啊——连基础体能都不达标，还指望着和我们正面较量吗？”艾拉叹口气，“那就来吧？”

‘赤枪’的巨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放在身前护住脖颈和锁骨，另一只手在身侧摆出长拳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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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虽然徒手战斗并非我的专长，我们好歹也是同期里近身战最强的——那就让你看看大脑中有着超过十万种战斗方式的我们，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玛德琳娜一改之前的颓势，她明显抬起了自信，“是的，就连你们的一切，我们也都学过哦？”

“放马过来吧，让你们看看虚假的灌输和真实的打拼磨练出来的究竟有何不同。”

两具身体在静默中对峙，如石中的雕像一般，没有人轻举妄动，五个喉咙都沉浸在战斗将要到来之前的平静中。先攻的，是白色的少女，她们从下方朝着‘赤枪’的腹部挥出手刀，一招猛然而至，雪白的掌侧划破空气，向着三头的赤红色熟女的腰侧刺去。

“不够快。”

‘赤枪’三人组中，左侧的艾拉眼神一凝，瞬间反手用手肘切向贝洛尔挥出的手刀。红色的手臂与白色的手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伴着剧痛，‘白色闪光’的右手被手肘撞得弯曲，不得不放弃攻击，转而采取守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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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就到我了呢。”

斯卡雷特微笑着，甩动着头畔的发辫顺势反击，挥动成拳的右手朝着比自己矮上一头的玛德琳娜脑袋径直打去。非常朴实刚正的攻击，却正因为其简单，而十分有力而快速。玛德琳娜眼见完美地防御几乎不可能，她脖颈一偏身形一闪，躲过了致命的拳，肩膀被击中而产生撕裂般的痛楚，这让她咬紧了牙冠，同时也顺着‘赤枪’偏向前方的体势而单手擒抱赤枪的手臂，试图直接利用她们对自己的攻击反将一军，顺势把她摔倒。

“很妙的想法，只是你们的力量和体力并不足以完成！”

不能躲避，也不需要躲避：‘赤枪’三姐妹微笑着，和‘白色闪光’借着自己的右手拔河，伴着两声哀鸣，白色的少女被她们单手旋转，甩在地上。

“可、可恶——”

“明明都是计算之中——”

“继续啊，爬起来，还没有结束吧？”

三人中最平和的米娅反倒催促着她们继续战斗。贝洛尔擦了擦嘴角自己咬出的血，血痕已经被体内充盈的纳米机器人补完，而玛德琳娜则趁机测算着‘赤枪’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每一处肌肤中最细微的颤动，以判断她们接下来的行动。

“....攻击腿部，她们上半身有三个头，很沉重，理论上会防御不及。”

“攻击的话，就不要说话啦。”“喊出招式对于听不懂你话语的人有用，但是对于我们却过于倏忽了呢——”

借着四肢都接触地面，‘白色闪光’的躯体突然暴跳起来，朝着赤红色美人的下半身袭来！斯卡雷特和艾拉的双手立刻朝下拍打，而此举却正中玛德琳娜下怀。

“刻意的误导起效了！就是现在！”

在‘赤枪’的双手朝下、重心偏低的瞬间，贝洛尔的拳头朝上挥舞，欺身而上的单手刺向三人中米娅的咽喉，五指仿佛划出一道弯曲的斩击弧线，直指‘赤枪’的前胸和颈项。

“很强，很有潜力，很有趣——”米娅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被打击而发出丝毫不成体统的颤抖，反倒是平静地赞扬着，“不过，就和你之前为何损失掉一只眼睛一样，你很多时候会忽略目标本身的特性呢？”

“怎、怎么会！”

贝洛尔的手掌，被米娅的脖子和艾拉的脖子卡在中央，两个脖颈之间的缝隙宛如铁钳，居然令贝洛尔和玛德琳娜动弹不得。她们想要把手从中抽出，便用另外一只手去试图援救；而就在她们身体空门大开的一刻，斯卡雷特就笑着用双拳，直接击中了她们的腹部，将她们的身体打飞到了体育场的另外一段。

“库——咕哈！”贝洛尔朝着地面，喷出身体被打中而淤积的鲜血。

“哈、哈啊——一点，一点破绽都没有吗——”玛德琳娜的长发凌乱不堪，“不对啊，所有的计算都告诉我，你们的身上有无穷的薄弱处——”

“那是因为你们太年轻了而已。”米娅的脸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淡如水的笑容，“计算和科技，并不是你们所真正掌握的东西啊。”

“别和那家伙废话了，玛德琳娜，用我们真正擅长的东西来比吧！”贝洛尔的手腕处弹出光剑，虽然是训练用的，如果击中确实能够造成伤害，粉红色的光刃没有“怎么样，敢吗？用剑我还没有输过哦？”

“这句话我听过几次了呢——米娅？”

“唉，原先我是不想要发展到这种地步的——斯卡雷特，我授权了。”

“好的，那么我们也来吧！”

‘赤枪’的右手腕也同样弹出一把光剑，制式配发的光剑本身并不遂斯卡雷特的意，她们在平时也很少使用这样的武器；只是，对于那面前狂吠着的对手，斯卡雷特很确信自己有着百分百的胜率。

“这次，一定要把你们的面具打破，我看腻你们的微笑了！”

“你们如果还是和现在一样急躁而愤怒，那无论怎么挑战，都会是一样的下场哦。”

对立而站的两位女性散发出凛然的气场。身着赤色战斗服的‘赤枪’三姐妹，她们右手持着的一柄粉色光剑就好像水波般平静，她们的姿势依旧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的防守反击架势，；而‘白色闪光’的贝洛尔和玛德琳娜则透出一股炽热而强烈的战意，手握一柄冰晶般的利剑，她们直接放弃了防御，用单手以突刺的态势将剑尖笔直朝前，全身的雪色战衣散发着清冷的寒光，显得高贵而冷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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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洛尔，我们速度比她们快，所以——”

玛德琳娜还没说完，贝洛尔的就已经出剑了。猩红色的剑光闪烁，犹如流星划过夜空，熠熠生辉般在‘赤枪’的身下勾勒出富有破坏力的弧线。斯卡雷特用右手连番格挡，而率先发动攻击的‘白色闪光’并不在意初次进攻的失败，长剑一挑，横向劈砍的剑身如火龙般向三姐妹的胸脯扑去；而位于三姐妹中间的米娅眼神一凛，身形轻移，势大力沉的巨体居然如飘雪般轻松避开了贝洛尔的凛冽斩击。

“啧！”

口中发出焦急的声音，剑路却并不紊乱，贝洛尔身形一闪，手中的粉色光剑化作一道鲜红的轨迹，直取‘赤枪’三姐妹中最左侧的艾拉的咽喉。艾拉倒是不慌不忙，她并不挂念旁边两个姐妹的脖颈动作，而是操作着左手手腕一转，用左手掌的掌根直接击中了贝洛尔光剑的剑面，偏转了剑路，同时斯卡雷特则加速朝着‘白色闪光’的身体突击，逼着贝洛尔用剑回防。两人攻防数合，防守反击的‘赤枪’轻而易举地将白衣女侠的攻击一一化解。

“过分地精密了，这家伙。”玛德琳娜不甘心地咬着嘴唇，“所有的动作，都不是对人战的，而是某种类似于对小型怪物用的，这完全是不择手段啊。”

“在和怪物对攻的时候，也不可能用人类的想法去思考敌人吧？没空给你了，既然你不上，那我们就来了！”

斯卡雷特大笑着，和艾拉配合，双手持剑，大开大合地和‘白色闪光’正面拼刀。剑法谈不上精妙，攻防也并不有序，可是贝洛尔和玛德琳娜却感受到了别样的压力：‘赤枪’的剑如同烈火般炽热狂烈，看似没有章法却势大力沉，处处都攻击要害而又有无穷变招，自己那一昧追求快速和高效的剑则过分的规范化、模式化，投机取巧的每一次进攻都被清冷凌厉的光剑剑锋、高速律动的身体挡下。两股剑气纵横交织，在空中形成一幅幅绚丽的画卷，两人的身影在剑光中若隐若现，只闻得剑气破空之声和剑刃相交之响。

“哈——哈！”

贝洛尔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身形如电般冲向‘赤枪’，放弃了身体的防御，直取对方双峰下侧。这样的刺击就是拼命去的，而赤枪三姐妹却面色不改，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怒喝，竟然用手掌从两侧抵住了贝洛尔的剑锋，手中的剑柄和‘白色闪光’的剑刃相互碰触，猛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火光。正在贝洛尔和玛德琳娜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空手接白刃’而恍惚凝神的时候，斯卡雷特反手用剑柄朝着‘白色闪光’打去，直逼她们的面门。贝洛尔慌忙挥剑抵挡，两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可是，这也不过是假动作；因为就在她们专注于上半身挥剑抵抗的时候，赤枪的扫堂腿便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她们毫无专注的下盘，把她们打翻在地。

“如何，要不再来第二回合？”三人中间的米娅浅笑着，“表现的非常棒哦？”

“刚才打的非常漂亮呢，在剑术的造诣上，你确实比我们要优秀的多——只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差得远了。”斯卡雷特坦率地称赞。

“只可惜，最后一击舍身攻击还是差了些火候。当然，你们也可以说在真实战斗中光剑是没有剑面的，但是同样，在真实战斗中敌方选择用肢体的小伤换取你们的性命，也是它稳赚不赔哦？来，我扶你起来吧？”

艾拉对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两人伸出手，耐心地点评着她们的问题；可是无论是贝洛尔还是玛德琳娜，都并没有回应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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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吧。”玛德琳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哦？”斯卡雷特的眉毛挑了起来，“是我们的教学方法太激烈太粗暴了吗？”

“我们比你们要无能，比你们要更加劣等，是我们的错，这样就好了吧？不要再折磨、侮辱我们了！”贝洛尔半哭着嚎啕，“可以了吗？可以离开了吗？我会和上级申请的，我不想要再和你们一起进行所谓的‘复健’了！够了吧！可以吗？”

“那样的话——”米娅还想要多说话，却被艾拉堵住了嘴唇。

“好的，既然你们对我们如此不满意，我们也不再更多干预了。”艾拉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叹息，没有怒吼，“大家，该回家了呢。”

体育场的门关闭之后，只剩下一片难堪的寂静。

咔哒，家里的灯被打开了，那是许久都没有动过的家具。墙上的画是旧式的，并不是新式的电子相框，而是老旧名画的复制品。走入家中的人，她们的身体轮廓和常人并不相同，更大，更高，肩膀上有三个头部，还在右手捏着左手嗫嚅着。

“是我做错了吗？没事的，如果是我的问题，米娅姐姐你直接骂我也行。”斯卡雷特哀叹着，“我也没想到，现在的‘白色闪光’会是这样的。”

“不如说，每一次不都让我们很失望吗？我也不觉得这次会有什么例外哦？”艾拉摊摊手，“除了她们，哪一次的‘白色闪光’不都是以迅捷的流星模样创造奇迹之后，也以迅捷的流星模样陨落？第二代，被两条怪兽把上半身全部啃食；第三代，被离子热线连着机体一起蒸发；第四代，被怪兽的骨刃切开；第五代，被怪兽碾碎......她们是第六代了，每一代的她们都是我们所爱的她们的复制体，可是也都和她们一样，生命燃烧地猛烈无比而又迅速熄灭。”

“是啊，这间房子原先是我们订婚时候买的，等候着以后退役的时候，我们慢慢地在这里享受生活用的，”米娅用手触碰着墙体，略微发黄的墙纸已经有些脆弱了，“我还记得，她们那个时候很兴奋。她们帮我们扛着这些家具上来，拎着两幅挂画上楼，那个时候的她们——我所爱的‘白色闪光’贝洛尔和玛德琳娜，她们的音容笑貌还是那么深刻地在我们的脑子里啊。”

“哈，在她们为了保护我们而死去之后，我们申请了冰冻，而上级因为她们的表现而将她们作为复制品，一代又一代地投入到对怪兽的死斗中去。每一代的贝洛尔和玛德琳娜我们都曾经接触过，可是却再也没有找到过和她们一样的家伙。这次，我原本燃起了些许希望......”斯卡雷特忍不住用手抹去眼中的泪花，“想当初，贝洛尔和玛德琳娜也是这么操练我们的，在运动场上肩并肩跑步，一起做各种运动，用拳、用剑、用各种武器对练，在那个时候机体还需要至少三人或者四人操控的时候，她们就是唯一天赋异禀的、可以以连体双胞胎形式战斗的‘追猎者’；后来，当第一代的‘追猎者’们都死去了之后，我们原本以为可以和她们一起退役，却没想到在最后一次任务中，她们替我们承受了那条龙的破坏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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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个时候我们抱着她们的残躯，在建筑物的废墟里哭着可真伤心啊。”艾拉的双眼望向远处，她的心思已经云游天外了，“既然这次的‘白色闪光’、这次的贝洛尔和玛德琳娜和我们所爱的那位并不相同，只是性格恶劣的空洞复制品，那就算了吧？明天我们重新回到冷冻仓里吧，等候下一次‘白色闪光’的诞生吧...按第六代的她们现在那顽劣、乖张的模样，我觉得我们也不会等太久的。”

“好啦，不要咒她们了，她们毕竟还太年轻，学会的东西还太浅薄。”米娅责备着艾拉，用脸颊拍拍自己的姐妹，“好不容易解冻了，今晚就享受一个夜晚吧。”

“嗯，先去洗个澡，再去找一部老电影，慢慢的度过吧，明天我们再回去，回到冷冻仓里，等候我们所期待的‘白色闪光’的再生。”斯卡雷特提出的建议得到了另外两人的默许。

“虽然——或许终究是虚妄呢。复制品绝对不可能是她们自己，这已经被证实过无数遍了，只是，每次当我看到现在的贝洛尔和玛德琳娜的面容，我都想起曾经的她们，曾经那和我们互相偎依、并肩作战，最后在我们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她们呢。”

艾拉说完，她们三人都沉默不语，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长叹一声“差不多了，热水应该好了”，她们便脱去了衣服，在浴缸中继续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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