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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闲游】4-7,2

小说: 2025-08-25 08:22 5hhhhh 5570 ℃

  讲到这,原本斯文的陈咨说话突然就婆妈了起来:「所以啊,你该当努努力了,这几年也没见你少睡女人,怎的都没个动静呢?」

  陈哲一脸嫌弃地顶了回去:「大哥你虽不好女色,却也和嫂嫂成婚六年,怎的也没个动静呢?」

  说完两人一齐沉默了片刻,决定略过这个互相伤害的话题。

  陈咨又开口道:「这次南下,我遇到一人,乃是淮东道推官李咨,我与他同名,便有意结交了一番,不料却与他颇为投契,他虽大我十二岁,我两人却相交甚欢。李咨膝下有一庶女,今年十七了,如今在鹤仙门习武,他愿意立契赠我为妾。」

  「嗯?」陈哲一愣:「大哥你开窍了?」

  「去去去,我自然是没有答应……嗯,也不对,我替你答应了,契书填的你的名字。待那姑娘中秋下山,便来京城寻你。」

  陈哲无语,看来他这个大哥确实是没什么世俗的欲望:「行吧,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趣闻,一直聊到申时末,陈哲正想告辞,准备要去工部杜尚书家赴宴,却听陈咨又提起一事:「对了,你去年让我帮忙打听的水底城,这次我听到些眉目。」

  「真的?」陈哲激动的直接站起了身:「在哪里?」

  「泽山县曲陵湖。」陈咨报出地名,摆手让弟弟先坐下:「这曲陵湖连通须沿江,乃是古时须沿江决口之后江水淤灌而成,不过七年前须沿江沿途大旱,冬季枯水时曲陵湖水倒灌入江,当时湖底有古城遗迹显现。我在泽山县查了两日地方志,并未找到有关这古城的记载,想来说不定就是你要找的那水底城。」

  「嗯。」陈哲重重点头:「多谢兄长,不过此事不急,待京南之事了结之后,我再抽暇去那泽山县一探究竟。」

  这水底城事关陈哲突破通天境踏入玄天,不过,一来这讯息只是传闻,未免不实,二来陈哲虽然卡在通天大圆满近两年,相比那些终身囿于通天再无寸进的人来说,却也不算太久。

  告别了家兄,陈哲准备一番后出门直奔工部尚书府而去。

  陈杜两家都是六部堂官,两府便也相距不远,陈哲出门前包了两块玉石镇纸一方澄泥砚做礼物,提在手里也不骑马乘车就这么溜溜达达地走过两条街,转个弯便是工部尚书府。

  在门口交了礼物请帖,陈哲随着杜府下人一路直趋后院,抵达一处水榭亭台。

  杜府与陈府占地相差仿佛,都有一处大后院,只是布置殊异,陈府后院远离水源,陈哲嫌挖个死水塘太招蚊虫,便移栽了大量高大古树,搞得林繁叶密一派清幽,主要也是方便陈哲在后院里和俏丫鬟们玩点幕天席地的小游戏。

  而杜府的后院则是一方足有两亩上下的大方塘,值此盛夏,正是荷叶亭亭碧色接天的光景,坐在这水边也是颇为宜人。

  正在陈哲观赏栏外荷塘之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两个一身员外服的苍髯老者在一大群仆役的簇拥下踏入水榭。

  陈哲上前行礼道:「袁世伯,杜世伯,两位安好?小子陈哲这厢有礼。」

  打头的老者正是当朝中书次辅、吏部尚书袁辰,此地虽是杜翔的宅邸,可看这架势,这桌席面大概还是以袁辰为主。

  袁辰相貌堂堂瘦削清癯,面带温和笑意,见陈哲行礼,这位事实上的当朝第一人竟然连忙在身边一个少女的搀扶下拱手还礼:「陈都尉礼过了,我等与陈侍郎同朝为官,又何尝不也与陈都尉同朝呢,此地陈侍郎不在,陈都尉执个后辈礼便是给我们两个老苍头面子,不必行子侄礼。」

  陈哲嘴上推辞,心里却是冷笑,这老头精着呢,这开口说的哪里是礼节,分明是在强调身份,要自己持长公主驸马都尉的身份,而非礼部侍郎二公子。相比长公主林纾枚,礼部侍郎陈鼐在袁辰眼里还不够分量啊。

  寒暄之间,陈哲尽管心中有事,眼光却没忍住,多往那搀扶着袁辰的少女身上瞟了两眼。

  少女大概十八九岁年纪,相貌清秀俊美自不必提,吸引陈哲注意的还是她的身量。陈哲身高五尺五寸,在常人中已属高大,袁辰这老头虽然年老有些佝偻,身高依旧与自己相差无几,而袁辰身边这少女,竟然和袁辰一般高,也跟自己身高相差仿佛,以女子来说,当真是十分少见了。

  袁辰人老成精,陈哲的目光变化也没有躲过他的眼睛,于是顺势介绍了一句:「这是我侧室生的幼女,袁华英。」

  「见过袁小姐。」

  见陈哲行礼,袁华英并不羞怯,落落大方地裾福还礼。

  人都到齐了,仆役们端来一张圆桌在水榭中支起,迅速布置好一桌席面,陈哲同袁辰杜翔先后落座。

  入席之后,倒是杜翔率先开口,这位老尚书体型富态,一脸和气融融的灿烂笑容:「陈都尉也是头一回来老夫家做客吧,这后院风景可还入的了眼?」

  「大司空的后宅若是入不得眼,怕是天下也没几间小子看得上的美宅了。」陈哲小小打趣一句:「其实小子年浅,也不懂宅景意趣,倒是看这塘中满是荷叶,不免有些馋那莲藕了。」

  「呀呀呀,早知都尉喜欢莲藕,老夫倒是该吩咐下人备上一碟的,罪过罪过。」杜翔笑道。

  大概是两位老大人都上了年纪,面前的席上菜品以清淡适口的山珍时蔬为主,陈哲并不在意菜品,只是随口说笑,却不想这桌上还真就正好没有莲藕。

  袁辰这时缓缓开口:「既然就坐在这塘边,莲藕嘛,现采也不迟啊,宿鸥,你可心疼?」

  杜翔字鹤飞,号宿鸥居士,闻言,他自无不可道:「袁公说笑,鹤飞怎会舍不得几段莲藕。」

  「嗯。」袁辰点点头,侧过脸吩咐道:「华英,下水替陈都尉采段莲藕来,挑嫩的。」

  「是,爹爹。」袁华英应声走到水榭栏边,就在这夕阳未落天光尚明的水榭中解开衣带,将身上衣物一件件尽数脱去,裸露出少女美好的身段肌肤,然后翻过栏杆扑通一声跳入荷塘之中。

  不多时,袁华英便举着一截莲藕爬上岸边,在几个杜府丫鬟的帮助下冲洗干净了身子,然后便那样赤条条地走回到水榭中。

  「陈都尉乃是主宾,你过去服侍他便好。」袁辰又吩咐了一声,赤条条的少女凑到陈哲身边,身上幽幽的体香直冲陈哲鼻腔。

  袁华英的举动,陈哲是不惊又惊。不惊是因为这种呼来女眷裸露奉客的事情在富贵人家乃是常事,被称为裸戏宴,陈哲之前也曾吃过几回。惊的是没想到袁辰杜翔这等顶级朱紫竟也不曾免俗……

  不过想来公主尚能为奴,宰相庶女出来裸身侍酒又有何不可。

  当然,这也是陈哲少见多怪,侍郎陈鼐和陈咨一样不曾纳妾,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嫡子,没有什么庶女拿来应酬奉客,陈府里倒是也养着几个「养女」,终究关系疏远了,陈哲便也没多往这方面想。

  然而,等想明白其中关节之后,陈哲心中又有些既好笑又不忿……裸戏宴于俗规中等同于登堂拜母,乃是结为通家之好的意思,只是这一套往往用于结交小辈,眼前这两人嘴上说着平辈论交,结果还不是拿自己当小辈对待。

  见这一出,陈哲还没有什么表示,一旁的杜翔倒是不乐意了:「袁公啊袁公,朝堂之上以你为上,到了老朽的府上,怎的还如此宣兵夺主呢?」

  袁辰微微一笑:「倒确实是老夫孟浪了,该是让贵眷先出来奉客的。」

  「正是。」杜翔说着一抬手,背后的丫鬟中一人得令离开水榭,不多时,一群丫鬟仆役抬着几案、蒲团、香炉、古琴、洞箫等物在水榭中布置开来,看样子,这杜家小姐还要表演些乐器才艺。

  待丫鬟们布置妥当,水榭外又有两个袅袅娜娜的身影踏足而入。

  陈哲抬眼看去,又是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只是,这次两人并肩而入,自然有特别的说法,那便是两张一模一样宜喜宜嗔的俏脸,且还不止于此,两个小娘容貌身量完全一致,那玉腿丰臀和纤柔腰肢也如出一辙,唯独胸前,左手边的小娘胸前是一对盈盈一握的尖翘玉峰,而右手边小娘胸前却是一对浑圆丰满的饱胀肉球。

  杜翔带着几分得意介绍道:「这两个是我次子侧室生的孙女,左边这个是姐姐,名为杜筝,小字笋儿,右边这个是妹妹,名叫杜笙,小字瓠儿。这两个孙女,可是我好生教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出生至今日一丝一缕不曾着过身。」

  陈哲面上点头附和,心中却腹诽不已。若说袁华英还算得正常,杜翔这两个孙女就有些扭曲下作了,陈哲虽不曾见过,却也听过,朱门中有一种名唤玉观音的淫戏,便是挑选刚出生的庶女,从小裸身养大,一日不得穿衣,以彰显闺秀足不出户之豪奢,再辅以专门的炼体之法和丹药,将身子雕塑得美轮美奂,为的便是在这裸戏宴之时观赏作乐。

  这对双胞胎奇特的身形异同,再加上杜翔的介绍,正是玉观音的特质。

  杜筝杜笙两女亮相之后,便走去一旁布置好的几案蒲团处坐下,杜筝吹箫,杜笙操琴,丝竹悠悠,香烟袅袅,若不看那对白花花的肉身,这席间倒也真个雅致十足。

  幸好,依照这豪门宴席的规矩,女眷裸戏只能观赏助兴,不可真的亵玩淫乱,乡下土财主家里可能荤素不忌,这尚书府里还是要讲规矩体面的,倒是免了陈哲给两个老头演活春宫的尴尬。

  席间袁辰杜翔二老也只是和陈哲说些风花雪月,只字不提正事,陈哲也乐得享受好酒好菜与席边的美人旖旎。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辰突然正色道:「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宿鸥,可否帮老夫准备一间静室?老夫想同陈都尉一同饮杯清茶。」

  杜翔自无不可,安排下人带着袁辰与陈哲离开水榭,进了后院一间偏厅。

  待仆役奉上香茶之后,袁辰捧着茶碗默默品啜,似乎真的是来喝茶的。

  陈哲也沉得住气,同样捧着茶碗默不作声。

  终于,袁辰放下了茶碗:「陈都尉……」

  「大冢宰既然与大司空一同招待小子吃过一餐家宴,那便莫要再唤职衔了,叫小子一声思齐便是。」既然袁辰都舍得让女儿出来裸陪,陈哲也懒得计较辈分问题了。

  「嗯,思齐贤侄。今日老夫其实想同你打探一些秘闻,乃是关于长公主平日性情之事,若贤侄觉得事涉皇家不便透露,那便当作老夫不曾问过,贤侄饮完茶水即可自便。」

  陈哲心想这老次辅倒是直接,当下点头:「无妨,小子且先听听大冢宰具体想问何事。」

  「长公主殿下……对悌字一道有何看法?」

  老头确实很直接啊,就差没问林纾枚支持哪个弟弟了……

  「长公主殿下,对几个兄弟姐妹向来是爱怜的,平日一些小事上,也时不时照应着几个弟妹。对了,昨日里她还和我说过一句话。」

  陈哲目光直视袁辰,可惜老头不上道,也不知道捧一句,只好自顾自抖开包袱:「几个弟妹与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若是有人坏了家法,她作为长姐,再不得已也要站出来略施惩戒。」

  陈光说完,袁辰并未答话,一时间静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嗯……」片刻之后,袁辰用一声深沉的鼻音打破了沉默:「皇家无私事,皇家的家法即是国法,国法即为国政,同样是吾辈为人臣者当竭力维护之法。长公主之心,我等已知,自当从辅。」

  「大冢宰公忠体国,吾辈楷模也。」陈哲微笑道:「另外,大冢宰,长公主这边还有一事,若是大冢宰不为难的话,还望从中斡旋一二。」

  「何事?」

  「近日京南的连环灭门案想来大冢宰也是知晓的,长公主觉得此事闹到这般田地,属实是有违国朝体面,所以想让我们陈家兄弟二人亲自去京南查案缉凶。」

  袁辰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此事听闻必是江湖高手所为,贤侄的身手老夫也略知一二,倒是彻查此案的上佳人选,只是贤侄刚从漠北回师便又要出京查案,是否太过劳累?」

  「谢过大冢宰的关心,此事终归还是要以御史台那边我兄长为主,他已着人上奏请调,小子也不过是跟去从旁协助保护我兄长而已,并没有多辛苦。」

  「也罢……此事老夫知道了,贤侄,自便吧。」

  袁次辅端茶送客,陈哲也没法一走了之,这里可是工部尚书府,又去找杜翔道了别,陈哲这才从尚书府里出来,到了门口,却见一架四马大车早已等候在此处。

  陈哲有些不解,问那驾车的尚书府家人:「这是杜尚书安排送我回去的车驾?」

  「回陈都尉,没错。」

  「可这也太大了些吧?」

  车夫又答道:「老爷有些礼物要送到陈侍郎府上,便让小人用这大车一并拉了过去。」

  陈哲上前往车厢里看了一眼,确实堆了些大大小小的箱笼提篮等物什,便也不再多问,迈腿上了车。

  同样的路程,坐车也没比走路快多少,一个路口两条街一过,四马大车停在了陈家门口,陈哲自顾自进门回他的小院,车上的东西自有下人接洽安排。

  回到小院洗漱更衣,陈哲正想着再去大哥那边回个话,院门之外却传来家丁的禀报:「二少爷,杜尚书府送来的东西里头有四箱是点明送给您的,我们就先放在门口了,箱子很沉,您差几位姑娘搬运之时务请小心。」

  「好的,你们且退下吧。」家丁不入后院乃是高门常规,旁的不说,陈哲院里几个丫鬟都打扮清凉不说,还有颜芝韵、元真、周宁这三个受命日常裸行的。

  待家丁们走远,陈哲这才开门,门前堆着大大小小四口箱子,大的五尺见方,小的一尺长宽。陈哲不以为意,唤来院中丫鬟抬箱子。

  四个箱子确实一个比一个沉重,好在陈哲院内的丫鬟们也非凡俗。

  陈哲小院内原本有三个大丫鬟,分别是红鸾、青雉、紫莺,其中紫莺乃是院内管事,擅长内务,不过论身手也有先天七段的内力修为,而红鸾青雉入则陪侍,出则护卫,红鸾擅长枪棒为明,青雉长于隐匿为暗,虽然让这俩先天九段初期的丫鬟来护卫通天大圆满的陈哲有些倒反天罡,但是没办法,京中的豪门贵子都有这样一套,陈哲也只能让她们护卫起这份无聊的体面。

  此外还有四个粗使丫鬟,只是昨日不是收了一众砚山派弟子么,紫莺正打算以四名砚山派初级弟子来做这粗使丫鬟,因而这几人现在也挤在陈哲院里。

  另外便是周宁、元真、颜芝韵这三个屋里人。

  这么多莺莺燕燕大半都是先天高手,运起内力,手上二三百斤的气力手到擒来,几个箱子再沉,也是轻轻松松就给搬进了院内。

  陈哲手上没有礼单,只能逐一开箱来瞧瞧这里头都装了啥。

  第一个自然是那最小的箱子,别看箱子小小的尺把长半尺宽两三寸深浅,份量却是四个箱子里最重的。

  陈哲解开插销,一掀盖子,这箱子竟然是纯铁打的,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整箱黑黢黢似铁非铁的金属条块,上边盖了一张纸条,陈哲拾起纸条一看:「乌钢一百斤整。」

  好家伙……陈哲暗自惊呼一声,这乌钢俗称玄铁,在大宁朝境内是极罕有的矿物,市价虽不如黄金,却要比等重的白银还贵上两成,这一百斤合一千六百两乌钢便是近两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

  「紫莺,这箱子乌钢你且先收着,回头送去公主府上,让公主她们找匠人打造兵器。」这乌钢虽然珍贵,但其实并没有民间传说中玄铁那般神奇,什么一把兵器当中添上一两便成神兵利器,全是传闻附会。实际一把合用的兵器当中,乌钢起码也要占到六成,这乌钢虽然坚硬无比远胜凡铁,却也难以烧炼,还很难与寻常钢铁相融。更要命的是乌钢兵器份量奇重,更是坚硬耐磨难以开刃,用于军事纯属是为难普通兵士,只有内功有成的武林高手才能发挥这种材料的威力。

  不过陈哲这边不缺武林高手就是了。

  搓搓手,陈哲把目光转向了最大的那个箱子,那是一个足够陈哲躺进去的巨大木箱,不料一打开箱子,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管事丫鬟紫莺面色如常,凑过来看热闹的颜芝韵面露好奇,周宁微微惊讶,性子活泼的元真则稍有些鄙夷地看向陈哲,而陈哲则是多少有些尴尬。

  箱子里的,是适才裸戏宴上赤身裸体站在陈哲身侧替他斟酒布菜的袁华英……此时的袁华英依旧是赤身裸体,只是身上多了条红色棉绳,被紧紧捆缚成四马攒蹄状卧在箱子里。

  陈哲突然想到什么,又接连打开另外两个箱子,果不其然,杜尚书家的那对玉观音杜笙杜筝同样被困成了粽子装在这木箱里送到了陈哲眼前。

  袁杜两位倒也是很下本钱啊……

                第六章

  回京短短两日,女人便收了一窝……陈哲觉得自己要尽快出京,否则照着这个势头,林纾枚那边就算再怎么心胸开阔,怕也是要起些心思对他小惩大诫了。

  好在一应关节已经打通,陈咨那边的折子递上去之后很快就被中书那边准了。短短三日,陈咨就拿到了特命钦差寻访使的旗牌,和陈哲两人收拾好行礼带队南下。

  大宁朝的京兆省分为五道,大致地理便是京畿四道各处四方,团团围住中间的应天府京师道,而京畿四道之中位置最为尴尬的便是此行要去的京畿南道。

  说位置尴尬,全因这京畿南道的两府八县说是环卫京师,却被一道广平山给隔开了,因为交通不便,平日里并不是很亲近京畿地区,民风更偏向南方的东海省。

  这地理上的不便同样也影响到了陈家兄弟此行的行程,从京师出发,到京畿南道广平府治所在的广吉县,按官道距离丈量不过五百二十余里,却要足足走上七天,只为那后半程的两百里全在广平山中翻山越岭。

  不过翻山是翻山,前半程在京畿平原上的道路还是很平顺的。

  「驸马爷!」原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长孙妍勒马缓步,落到了队伍中陈哲的身边。

  「何事?」这次的钦差队伍中,除了陈家兄弟和几个御史台的胥吏之外,负责护卫的乃是从公主左卫里抽调的一个精锐骑兵百人队,而统领这支骑兵的,正是林纾枚专门打发来侍候陈哲的长孙妍。

  这趟钦差不比出征塞外,林纾枚自然要派出个自己身边人好好看护自家男人。

  「前边就是闵县,过了闵县城,再走三十里便是北固城,北固城往南就进广平山了,不如我们加快速度绕过闵县,在天黑前赶到北固城休息,若是那几位先生吃得住颠簸劳顿,明日一早我们便可进山,几位先生承受不住的话,我们也可以在北固城多歇一日,修整完备之后在后日进山。」

  陈光点点头:「也好。将士们可还耐得住疾行?」

  长孙妍微微一笑,自信道:「公主卫可不是驸马之前统领的京营,若不是那几位先生耐不住车马颠簸,我们昨晚便可歇在北固城……哼,一日长驱三百里,对公主卫来说可是易如反掌。」

  陈哲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暗笑,他也算带兵远征过的人了,行军的门道自然知晓。公主卫的铁骑标配是一人三马,后勤还有大量额外的驮马,如此配置之下,一日二百里不算太难,三百里那也得不惜损耗大量马匹全力拼命才有可能。

  长孙妍虽然两年前作为林纾枚的亲卫在漠北经历过几场大战,但终究不曾独立带过兵,这军务方面多少是有些生疏。不过当面拆穿长孙妍也没什么意思,等明日山路上和她聊聊天,旁敲侧击的指导一番便是。

  将长孙妍的计划通知全队之后,陈哲从后至前逐一问候队伍里的三架马车。

  最后一辆马车上装的乃是四位文吏,也是此行拖慢行程的关键,几位书生夫子都是弱不经风的体格,即便在这京畿平原的宽敞官道上奔驰,两日下来四人也是面如死灰,靠在车壁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陈哲暗叹了一声,看这样子,明日还是在北固城修整一天吧。

  第二辆车上坐了三个人,陈咨坐在车里正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陈咨身边一个布衣壮汉则是在聚精会神地研究者手里一根似木又似石的东西,这位乃是从大理寺借调而来的仵作高手,这次调差凶案,少不得这位助力。而第三个人则是五公主林纾橙。

  「大哥,莫要在颠簸的车上看书,会坏眼睛的。要是无聊了,不如和程五打会儿双陆?」程五乃是林纾橙的化名,旁人虽能从她那粗陋的变装看出来是个青春少女,却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其实是五公主,只道是侍郎府里的姬妾,反正除了及笄宴上有数的几位的皇亲国戚之外,没什么外人见过两位深居宫内的小公主。

  陈咨是听劝的,放下书本:「双陆就免了,我且小睡片刻吧。」

  陈哲应了,又转向身边最靠车门处的林纾橙,见她一身男款布袍下鼓鼓囊囊地,丝毫看不出少女的玲珑身段,不由得问道:「你袍下还穿着那套棉甲啊……以你的修为,穿不穿那层棉甲有什么差别?也不嫌热的慌。」

  林纾橙乃是一个通天境的十三太保横练铁布衫顶级高手,这意味着她那层看似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实际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随时随地都可以生扛先天八段以下敌人全力挥动的长刀大斧,连个白印都留不下的那种,而她要是全力运功,陈哲都能很难在她的白屁股上打出红印子来……所以,能伤到她的敌人,多砍一层棉甲和多砍一层纸差不多,伤不到她的人,没那层棉甲也完全砍不动她。

  正盘腿作运功状的林纾橙听到陈哲的话,微微撅了撅小嘴皱了皱眉头,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以我的修为,穿不穿这层棉甲,都不会觉得热。」

  陈哲无语……确实……通天境高手寒暑不侵,三伏天烈日下裹三层棉袄也未必会觉得热。

  唉,算了,这任性小妞只乖巧了两天,被陈哲三通了之后,便又露出刁蛮性子,虽然大致还算听话,但时不时闹些小脾气,陈哲也管不住她,只能先随她去了。

  当先一辆马车是给陈哲自己休息所用,不过一路上他身先士卒,始终和长孙妍一起随队骑马而行,因此这辆马车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紫莺,一个是周宁。

  这次陈哲并未带太多人手出京,想来有自己和林纾橙两人,武力方面已经足够,只带了紫莺照顾起居,而周宁则是新近投效,要多带在身边磨合感情。

  随着马队逐渐提速,一行人很快越过了闵县城,夏日天光长,以目前的速度,天黑之前赶完接下来的三十里应当不难。

  官道过了闵县之后不久,四周围的景色便开始起了变化,不再是辽阔平原上一望无垠的农田,而是渐渐多了些林木,就这样在官道上走了十多里之后,官道两侧已经全是茂密高耸的树林,一行人完全就是在林中穿行。

  这种地形让陈哲生出了几分警惕。来到长孙妍身边:「阿妍,这条路你走过么?」

  「没……公主卫即便要出京演练,也只往北走,从未来过南边。」长孙妍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是北山人,自从三年前跟了长公主之后,最南只到过京城。」

  陈哲暗道一声失策,长孙妍若是论冲阵杀敌,阵前斗将,都是整个京畿军伍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然而现在陈哲则意识到这支队伍里显然更需要一个熟识地理的老行伍。

  正当陈哲这般考虑之时,他心中那隐隐的警惕与不安一下子就化作了现实:队伍前方传来了前导骑士的大声呼喊:「报!前方官道被人以木石封堵!」

  整队骑兵连忙勒马停步,陈哲跟着大队一起停步,但在马匹停住的那一刹那,他一个激灵回想起在漠北大战之时学到的一个教训:「全员下马!举盾,双月阵,御敌弓箭!」

  陈哲的指令在内力的推送下远远传开,却已掩不住道路两旁林中传来的弓弦响声。

  幸好公主卫的骑兵确实不同凡响,尽管没来得及在箭雨袭来之前列队,这支百人队的大部分成员仍用最快速度下马举盾,第一波的箭雨突袭只造成聊聊数人的伤亡。

  陈哲刚松一口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笃笃笃的箭矢入木声,猛一个激灵:「来人,随我护住车马!」

  回头一看,三架马车上插着稀稀拉拉的几支箭矢,而第二驾马车的车顶上,站着一个只穿了一身显眼白色中衣的身影,那娇小的身影浑身挂满了箭矢,少说也有上百支。

  「快来帮忙挡啊!我只能引走第一波!」林纾橙反应机敏,在听到先导骑士呼喊之时就扒了身上的布袍棉甲披到陈咨身上,自己穿着显眼的白色中衣窜到高处,让大部分林中伏击者在松开弓弦的一刹那下意识地把目标转移到了她身上。

  林纾橙话音未落,陈哲已腾空而起,身侧雁翎刀锵然出鞘,在空中挥洒下一片刀光剑气,稳稳罩住了三架马车,把第二波突袭而来的箭矢挡下大半。

  正当此时,右侧西边林中响起几声格外清脆高昂的弓弦声。

  「不好!是踏张弩!」这个声音陈哲相当熟悉,这种以钢片为臂的重弩百步距离可穿透三层重甲,即便以他的修为,硬吃一发也讨不了好。

  偏偏陈哲的身姿还腾跃在半空中,又撒了一波剑气,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踏张弩矢的高速又极难躲避……

  陈哲还在半空思绪万千,身下却传来啪啪啪啪四声怪异的脆响,陈哲落地一看,没想到那些林中弩手射击的目标不是腾在半空的自己,而是陈咨所在第二辆马车的车壁,幸好,这四发弩矢尽数被从车顶倒挂而下的林纾橙用胸口腹心挡下。

  「伤到没?」陈哲连忙关心道。

  「还早呢!」林纾橙恼怒道,全钢制成的踏橛弩矢在她身上崩解成了片片铁渣,虽没有伤到她的皮肉,可她身上那件丝绸中衣的前襟连同下面一层的内衣肚兜尽数被炸裂的弩矢扯了个稀烂,露出大片春光。

  陈哲连忙撤下身后披风给林纾橙裹了掩住春光,这时马车上的人也纷纷钻出车来,前一辆马车上,紫莺和周宁各自持剑,快步走到陈哲身边,一人一侧各自护住马车一边,遮挡着开始零落却始终不绝的箭矢。

  第二辆马车中那个大理寺来的仵作高手同样提着一把弯刀下了车,看来他的武艺也不低,同时他下车时左手还还拿着一捆黑黢黢的玩意儿,左右看了眼,见林纾橙站在这边,仵作喝了声,便把那捆东西抛了过来:「程五,接着。」

  不料那体壮如牛的仵作高手有些高估了手里的力道,那捆东西并未抛到林纾橙手中,而是砸在了林纾橙面前两尺远的地上。

  林纾橙并不介意,一弯腰捡起那捆黑家伙,双臂一分一抖,却是一对精铁打造的骨朵连枷!

  一旁正忙着帮第三车上的书吏格挡箭矢的陈哲抽空瞄了眼林纾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林纾橙上车时带了一个大黑布袋,说是她的惯用兵刃,陈哲当时并未多想,却不料是这等莽玩意儿……

  原以为林纾枚擅长的混铁霸王枪已经够豪横的了,没想到她妹子更是青出于蓝。

  兵器在手,林纾橙浑身气势一涨,舞开两把连枷,裹着陈哲的披风,顶着林间络绎不绝的箭雨就冲进了右手边的林子里,不多时便有声声惨叫从右边林中传出,这方向上的箭雨也顿时稀疏了下来。

  陈哲一看这阵势,暗骂一声自己迂腐,向身后马车中问了一声:「你们四个可还好?」

  「还好还好。」四个书吏这时都精神了:「只有周兄臂上被箭矢擦了道口子,不过也还无碍。」

  「那好,我护着你们下车,集中到我哥车上去!」

  四个书吏稍一犹豫便纷纷鼓足勇气下了马车,毕竟他们四个也只是轻贱小吏罢了,若是陈哲心黑些,完全可以弃他们不顾去全力保护陈咨。

  将四个小吏护送进陈咨的马车,陈哲这才松口气,转头看向前方马队,公主卫的军士们已经自发结成盾阵,向着马车这边缓缓靠拢,看样子人是没有少几个,只可惜了那些战马都成了箭靶子,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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