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犬走椛开始饲养人类的第五天。

清晨，随着闹钟响起，椛睁开双眼，在花了两秒钟时间回忆了昨晚发生过什么之后，控制住了想把正缠在自己身上的人类女性一脚踢开的冲动。

轻手轻脚地挣脱开后，椛一丝不挂地钻出被窝，按掉闹钟，打开衣柜，换上干净的内衣裤，又走进浴室里洗漱了一番，才换上平日里守备工作所穿的制服。这时，被窝中的人类女性仍呼吸平稳，神情安然地熟睡着，只是，在她在伸出被外的双手及脖颈上，原本有些惨白，可以清晰地找出暗青色血管的皮肤，此时却布满了牙印，淤青，甚至是开始结痂的伤口。

全部都是椛留下的。

“算了，让她再休息下吧，昨晚对她来说还是强度太高了。”

这么想着，椛从墙上撕下一页日历，提笔在那纸上写下了留言：

“我在看着，记得干活。”

而后，椛捡起茶几上的黑色项圈，系在那人的脖颈上。

这个动作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睡眠。

随后，椛便摘下靠在玄关墙边的大刀与盾牌，出门，上班。

犬走椛所选择的，一直都是清闲的巡逻工作，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没有什么需要劳心费力的工作内容，中途摸鱼跑去和河童下一整天的大将棋，自然的，收入也仅够维持日常生活开支。即使在饲养了人类宠物后能够得到额外的食品补贴，对她来说，还是处于一种能省则省的状态。

所以，她并没有给那个人类留下午饭。

反正饿不死她。

午休时分，犬走椛望了一眼自家的方向，便看见自己饲养在家里的人类女性，正手忙脚乱地打扫着昨晚留下的一片狼藉。

“意料之外的好用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会很麻烦来着。”

椛还清晰地记得，五天之前自己接到通知时的反应：

“什么，我养人类？认真的吗？！”

“下午就会派送到你的住处门口，请记得签收。”

“等等，凭什么让我来啊？”

“都是随机抽选的幸运儿哦，如果不满意的话请直接找饭纲丸龙办公室反映，拜拜～”

那烦人的狐狸在挂断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瞬间打消了犬走椛反抗的念头。

那一天，在未曾停歇的淫雨中，椛忐忑不安地熬到了下班时间。虽然有着雨伞的遮盖，她那洁白蓬松的毛发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不少，纠缠成缕，耷拉在衣服上，让原本就不甚愉快的心情更加烦闷起来。

“真是……那家伙！“

回到公寓门口，犬走椛便见到了被绳索栓在门前，浑身湿透，正蜷缩着瑟瑟发抖的人类女性。

虽然缩成一团，从骨架上看，她的身形似乎还是比椛要大上一些，大概是已经成年的模样，皮肤白得有些不太自然，身上也有些许似乎是纹身一类的痕迹，一头短发被打得湿透，贴紧在头皮上，那几处明显是染料染出的粉色显得分外的扎眼。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年轻女子抬起了头，露出挂在她项圈上的一袋物件。

从相貌上来说，确实比椛要稍微成熟一些，大概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在那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椛取出了那袋中的物件。

一张金属质地，可悬吊在项圈上的名牌，一份契约，以及一张非常随意的字条。

姓名：足立羊子

年龄：24岁

性别：♀

身份：宠物✓ 性用品✓ 食材✓

最低饲养时限：12月

这是名牌上的内容，至于那签了同样名字，并按了手印的契约，写的也大概是和名牌上差不多的内容。

“怎么样随你的便，但是在养够时间前千万不能养死了哦！”

纸条上除了这句话，就只有饭纲丸龙的印章。

看到这里，犬走椛只感觉后背一阵恶寒，立马打开房门，把这只可能死于体温过低的人类一路拖进了浴室中，用热水将她好好冲洗了一遍，又把原本准备扔掉的旧睡衣从柜底翻出，丢给了她。

直到这个时候，椛才有余裕去仔细打量这个陌生且沉默的人类来。

容貌上算是看得顺眼的水平，不过这堪比博丽巫女的贫瘠身材，无论是处理性欲还是食用，总感觉有点提不起劲来。

总之，随便养就行了吧。

得出了结论后，椛便拨通了拉面馆子的电话。

“对，要一份招牌辛味噌豚骨拉面，多加一份叉烧，还有一份净汤面，对，什么都不加。“

那是犬走椛饲养这只人类的第一天。

“椛，椛！你今天怎么这副表情？”

“啊，这么明显吗？”

“简直像想砍谁几刀一样，文又来“采访”你了？我去骂她两句……”

“呃……不是因为她……”

“哦？居然还有其他人能惹你这么窝火，和我说说。”

“那不就我养的那个宠物……人类嘛……早上起来我就闻到一股酒味，结果发现她居然半夜偷喝了冰箱里的酒，还把我橱柜里的零食也吃掉了不少。”

“这样啊……确实不是好孩子的行为，那你教训她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之前好像没打过这样柔弱的普通人类，很久之前倒是斩杀过成年男性……所以不知道怎么把握力度，不能打死打残了，唉，真难搞……”

“既然是这个烦恼，那我刚好有解决的方法，噔噔！”

“你怎么和某只蓝色无耳狸猫一样……诶？这不就是个普通的项圈嘛，她被送过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个，这个九尾鞭倒是应该能派上用场……等等，这不就是普通的情趣用品吗？”

“啊，被你发现了啊……这个本来是想开发给妖怪用的多合一版本，通过设置安全阈值，就算是普通人类也可以放心地玩窒息play和电击play，还能设置自动触发和手机遥控模式，总之你先拿去试试，记得给我反馈就行。”

“这个鞭子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单纯就是个质量比较差的玩具，保证不会失手打死人而已。”

“呼，那可帮大忙了……今天的下午茶想吃什么，我请。”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犬走椛饲养人类的第二天。

那天傍晚，当椛回到住处时，还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甚至懒得转过视线看一眼门口的足立羊子很快便尝到了苦头。

首先是窒息感。

被捏住脖子一把提起，在磕磕碰碰中被拖进了浴室后，羊子在椛的命令下，先是脱下了身上的睡衣，而后又接过那古怪的项圈，系在自己的脖颈上。

随后，先被椛抽得满身血痕，又在轮番来袭的窒息与电击下失禁了数次的羊子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终于开始直观地感受到这样早已知晓，先前却不曾在意的事实：面前这位看外观仿佛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头上挺立着兽耳，后腰长着狼尾的白发少女，真正掌握并施行着对自己生杀夺于的权力。

当气消了大半的椛脱下内裤，蹲在羊子头顶，决定用原始的方式让她记住自己的味道时。

尝到那金色暖流滋味的羊子萌生了某种奇妙的情感。

于是，从饲养羊子的第三天开始，椛喜提了“主人”的称呼。

第四天晚上，犬走椛和她的宠物足立羊子做爱了。

与其说是做爱，倒不如说，在大部分时间里，是摄于恐惧而不敢反抗，也无法从椛身上逃离的羊子，被刚好到发情期的椛单方面地强暴而已。

从手，到嘴，再到真正用于交配的部分。

从餐桌边到浴室里，再到床上。

一开始，当椛吃过晚饭，坐在餐桌前，提出要羊子用嘴为她泄一下火时，羊子只是小小吃惊了一下，便熟练地扎起头发，解下内衣，准备像她之前所做过的某一份“工作”那样满足饲主的需求。

然后，当她钻进椛的长裙，见到之前几天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时，便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去按照之前的经验，去满足那完全不合常理的巨物。

直到兴致上来的椛按住了她的后脑。

直到羊子因为窒息开始挣扎。

直到羊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用第一发灌满了羊子的食道后，椛才放开了双手，随后，又把满脸狼藉，大口喘气的羊子摁在地上，解下项圈，像野兽一样从后背压住，咬住脖颈，开始了激烈的交尾。

一开始，羊子尚且还能反应过来，努力迎合着椛的动作，直到瘦小的肉身被耗尽体力，讨好地发出的娇喘变成了不受控制的呻吟，尖叫，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和呢喃表明她还仍然留存着意识。

对椛而言，前两发还只是热身运动。

在浴室中，莲蓬头投下的温热水珠里，椛把羊子摁在墙上，在瓷砖反射出的模糊胴体光影中，一边冲洗着身上的汗液，一边把站都站不稳的羊子如同玩具一般使用着，直至射出第三发来。

椛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还是意犹未尽。

于是，在被窝中，椛紧抱羊子，将她侵犯到完全失去意识后，射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发。

整个晚上，椛那遍体赤红，带着犬科动物特有凸起的东西自第一次完全进入开始，就一直没有过离开羊子的身体。

类似的场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发生过许多次，以至于羊子经常需要在醒来后，带着满身的伤痕洗晒被弄脏的床单。

这是犬走椛饲养人类的第12天。

清晨，脖子上的刺痛感将足立羊子从睡梦中唤醒，在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爬起，叠好身上的毛毯，放在沙发的一角后，羊子开始了她一天的工作：

首先，是准备早饭和便当。

脱下睡衣，系上围裙。

舀米，淘米，沥水，加水，煮饭。

汉堡肉，卷心菜，鸡蛋，纳豆，味噌汤包。

翻看着菜谱，努力将细节记入脑中后，羊子拿起菜刀，把卷心菜切成大小不一的模样。

“果然还是有点难……”

对于自己的厨艺，羊子一向是没有什么信心的，所以才选择了最为简单的煎汉堡肉和炒卷心菜作为便当的主材，至于早饭反倒是简单了不少——味增汤包用开水冲开，再往白饭上放点纳豆，再打个鸡蛋，大概就完成了。

为了不让主人感觉到敷衍，还是需要把厨艺培养起来，多掌握一点菜式才行。

那样的话，自己也有机会吃好一点。

这样想着，羊子又看了一遍食谱，才摘下平底锅，冲洗一下，擦干水珠，放在煤气炉上，点火。

在过去的几天里，苦苦哀求了几次后，原本只会在下班回家路上，在给自己购买外带便当时顺手多买一份白饭与些许小菜给羊子当晚饭的椛，终于同意了她改善伙食的要求。

当然，前提是羊子为椛准备好一日三餐。

羊子想都没想地答应了下来，随后，她才想起来自己那只能确保把鸡蛋煮熟的厨艺。

还好，在椛的书架上，她还是找到了一本有些褪色的入门料理教材。

------------------------------朝与暮的分界线-----------------------------------

“你说……拿你的肉来做成生姜烧肉的话，味道会怎么样呢？”

傍晚时分，椛坐在餐桌前，用筷子夹起一片半面焦黑的五花肉片，往身旁一丢，跪在一旁的羊子马上伸出手中的碗，肉片平稳地落入碗底，但是，端着饭碗的手却因恐惧不断颤抖着，很难说清她是在害怕成为食物，还是在畏惧着回答不能让主人满意后降临的窒息或是电击责罚。

“主人想吃的话，我，我……我应该……”

“不是现在啦，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都做不了几道菜。”

或许是满意与羊子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模样，椛温柔地抚摸了她的短发。

“我会努力长多一点肉，好，好让主人吃得满意一些……”

椛和羊子都没有想过，当她们对话中的内容真正成真的那天，二者的心情竟然会变得那么不同。

这是犬走椛开始饲养人类的第42天。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磨合，椛终于习惯了与人类宠物一同生活的日子，脾气也温和了许多，除了偶尔的捉弄外，基本不再启动羊子脖颈上的那个电击项圈。

当然了，更多的，其实是足立羊子在一开始的茫然与恐惧之后，逐渐摸索出了与椛相处的方法，还有她那从勉强够用的自理能力成长到到足够把这一方小小的单身公寓打理得井井有条，并准备好符合椛口味的早饭，晚餐，加上午饭便当的巨大进步。

于是，在下班回家的椛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房门时，首先迎接她的是晚饭的香气。

“主人，今天工作辛苦了，晚饭还有一会就好，要先洗澡的话，睡衣我已经放在浴室门口了。”

椛惯例将沉重的盾牌与大刀挂在玄关，坐在餐桌边上，凝视了一会羊子忙碌的背影后，迟疑了些许，但还是终于问出口来：

“羊子，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来过月经吗……我好像不记得有过……”

在午休时，椛听到了关于某个粗心的家伙把宠物人类搞大了肚子的八卦，回想到一下自己过去一个多月里往羊子的肚子里输送了那么多的“种子”，顿时产生了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八卦传闻的主人公的预感，连尾巴都竖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来一看，又感觉羊子的身材似乎确实比一开始丰满了一些，仿佛在进一步佐证这样的猜想。

听到椛的疑问，羊子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滞，直至将汤锅端到餐桌上后，才解下围裙，洗过双手，跪坐在椛的身前回答道：

“啊……主人，其实我……我的子宫……因为太过年轻犯下的错误，在这之前，就已经被手术摘除了，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怀孕这件事……”

羊子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仿佛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不过，椛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似乎嗅到了一丝悲伤的味道。

大概是错觉吧，椛这样想着，晚上，她又一次灌满了羊子。

这是犬走椛饲养人类的第198天。

今天，足立羊子没有准备晚饭。

从醒来开始，除了清理地上的空啤酒罐外，她便一直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原本只会用来擦洗窗户的天狗小报，偶尔看看窗外那澄澈的蓝天和漫山的红叶，直到太阳落山，她也只是喝掉了一壶白水，外加去了两回厕所而已。

直到子夜时分，被灌醉的椛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中。

“欢迎回家，主人……”

在漫长的等待中睡了又醒，如此重复几回后，终于等到椛回家的羊子下意识地想从坐垫上起身迎接，却被一把抱了起来。

“呜哇！主人你怎么醉成这样……我去倒水……”

“你……先把饭吃了，我先去……洗澡。”

把羊子安置在餐椅上后，椛将一直提在手中的食盒放在她的身前，转身走进了浴室。

“真是……第一次见醉成这样……”

感叹一声后，羊子离开餐桌，先是为椛准备好了浴巾与干净的睡衣，而后再给自己拿来水壶和餐具，方才解开裹布，掀开那尚能感觉到温热的木质食盒。

虽然没有漫画那样夸张的金光迸发出来，代表着丰富的油脂，蛋白质与香辛料的浓厚肉香已经足够勾起羊子沉寂了整整一天的食欲。

在那一方尺寸不大的食格内，紧紧实实地塞进了三四样肉菜，外加垫在底部的米饭，拥挤得仿佛需要有工作人员将乘客塞进车内的早高峰电车。

最为显眼的，大概就是那正中一整块横切的带骨膝肉，肉眼可见的经过煎烤上色，并经过长时间的炖煮，近乎骨肉分离，上面还覆盖着些许切碎的香草与胡椒，隐约能闻见清新的味道，大约是在制作中加入了果酒调味，底下还铺着一同煨煮至绵软入味的番茄与胡萝卜。

羊子记得，自己仿佛在电视上见过这道菜的做法，那大概是在一部电视剧中，因为主演是位魅力非凡的西洋中年男性，所以自己才会把这种细节记得如此清楚。

当羊子拿起筷子，将食盒底下吸收了肉汁的米饭翻挖出来的过程中，她翻出了几块略有韧性的陌生“肉片”，看着又像是东南亚料理中炸至膨化的虾片或是猪皮。

直到她夹起一片，放在眼前端详片刻。

“唔，这是！”

看到那熟悉字符的一瞬间，羊子只感觉到了强烈的反胃感，丢下筷子，本能地产生了将这盒东西丢出窗外的冲动。

“不……不行！”

下一秒，这份冲动又被理智与饥饿压制，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羊子犹豫再三，还是两眼一闭，重新抄起筷子，夹起一团米饭塞入口中。

“呜！连肉汁拌饭都如此好味！”

放弃了一切思考，将身体交给食欲的羊子闭上了双眼，听从手上筷子的意志，细细品尝那肥瘦适中，滋味丰富的肉块、浓郁爽口的炖菜、还有吸满了浓郁汤汁的米饭……

等到椛甩干了身上的水珠，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原本在打包时需要紧紧压实的一盒饭菜已被羊子吃下了大半。

看着仍在埋头干饭的羊子，椛的脸上经历了异常精彩的表情变化。

在椛犹豫的这段时间里，羊子已经吃完了全部的膝肉，甚至把那中间的骨头也夾起来吮了两口。

椛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羊子，喜欢你的晚餐吗？”

“嗯，嗯，非常美味，我的主人。”

羊子停下咀嚼的动作，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赶忙回答到。

“那……你猜猜看，这是什么动物的肉？”

只要她猜的的普通的动物，就没有必要告诉她真相了。

椛这样想着，而后，便见到羊子用筷子夹起掉落在桌面的肉皮，翻过手去，露出那上面那被高温油炸后依然可以勉强分辨的字符。

“160531，那是我国中的时候，第一次流产的日期，我把它纹在了大腿上。”

羊子转过身子，抬起只剩半截大腿的右腿，用手在原本是膝盖靠上的位置比划了两下。

“所以，我刚刚吃掉的，大概是这个位置吧？”

“既然知道的话……居然能吃得下……不会觉得可怕，或者恶心想吐吗？”

“其实一开始有一点，但是一想到这是主人带给我的晚饭，而且肚子又真的很饿，浪费食物也是不好的，就这么吃下去了。”

“这真的是人类会有的反应吗……”

一边感叹着，擦了几下自己细腻的白色长发后，椛漫不经心地伸手抚摸着羊子的头顶，记忆中第一次见面时，那顶粉色挑染的短发已经找不见任何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头柔顺清爽的及背黑发。

“我可以认为这是在夸我吗？毕竟，我是没有人权的宠物嘛。”

羊子一边享受着椛的抚摸，继续埋头干饭，直到将最后一粒饭粒也舔入口中，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扶着桌面，试图将身体撑直起来。

“主人，我这就去把碗筷洗了，然后去洗澡……”

也许是仍未习惯缺乏右腿的感觉，尝试了几次后，羊子仍然无法站起身来，更别提拿起餐具前往洗碗池边。

就在羊子放弃尝试，准备和方先运送睡衣和水壶那样，放在自己的背上再爬行过去时，擦完了头发，换上了睡衣的椛拿起碗筷，走到洗碗池旁开始清洗起来。

“先去洗澡吧。”椛这样命令着。

“好，好的主人，我去洗澡……”

羊子神情哀怨地驮着换洗的衣服爬进了浴室。

清晨，怀抱着羊子熟睡的椛，在睡梦中尝到了微咸的泪滴。

这是犬走椛饲养人类的第300天。

清晨时分，雪仍在下着，即使披着斗篷，依旧有雪花时不时地飘进椛的耳朵里。

椛紧抱着裹在毛毯里，仍在昏睡的足立羊子，冒着大雪回到了自家门前。

在门口摘下兜帽，甩了几下耳朵，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后，椛掏出钥匙，打开门锁，鞋也不脱地走进温暖的屋内，把羊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她又返回玄关，从置物架上摘下拐杖，放在床头，又将热水壶与水杯同样放在床头柜上。

临走前，椛又撕下日历，写下留言，用钱包压在餐桌上：

不要勉强，饿了就叫外卖吧。

然后，椛又戴上兜帽，轻轻锁上房门，离开了公寓。

“唔啊……困死了……”

“椛你怎么无精打采的，该不会昨晚和你家那只搞通宵了吧？”

“不是，也就三个多小时……不对，是因为今晚的宴会，那群大人物说想吃火锅又让我们摊派人肉，结果今天一大早我就得带着那孩子去把剩下的半截大腿切下来送过去厨子那……”

“难怪你一来就说要租新的义肢……也真是辛苦啊，那个孩子。”

“说到这个，你们河童怎么回事，上次还说你们造的锯片又快又利，能在身体反应过来之前就把肢体切断，结果我家那孩子全程都在惨叫，最后是昏死过去的。这次我还自掏腰包给她上了麻醉，你说，这个义肢的租金，是不是得打个折作为补偿？”

“基础款不行，升级款的租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既然你那么心疼自己的宠物，总该给她好一点的义肢吧？”

“唔……无法反驳……”

——少女宴会中——

那天晚上，椛又一次在被灌得酩酊大醉后回到了家中，羊子也拄着拐杖，守在玄关前等候她的归来。

“欢迎回家，主人，我来帮您脱鞋。”

椛刚在换鞋凳上坐下，羊子便异常熟练地将拐杖靠在墙边，同时扶着鞋柜，单腿下蹲，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拉开了靴子的拉链，而后双手抱住靴子，轻轻地往下一拽，便把那天狗特有的高屐长靴脱了下来。

往常的时候，椛会在这个时候把脚搁在羊子的肩膀上，或者是头顶上，直到她将另一只靴子也脱下来后，再让她为自己脱下足袋，偶尔想捉弄她时，便命令她为自己舔舐脚趾上的汗液，或是直接把脚尖塞进她的口中。

不过，今晚的椛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羊子，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真心的那种，不需要讨我开心，好吗？”

“诶？主人又喝醉了……想问什么呢？”

羊子帮椛脱下了鞋袜，并套上了拖鞋，伸手摸索着拐杖准备重新站起身来，椛便抢先一步，一手拉着她，另一手将拐杖递到了她手中。

这时，椛也注意到，清晨时，自己所留下的，沾在靴底的泥水所造成的污渍，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只剩下一条腿的羊子双手抓着洗地抹布在地上蠕动的场景。

“你有想过恢复自由身吗，由宠物重新变回人类？”

“诶？主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到椛的话语，正走向衣柜的羊子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一脸诧异地用问句回答问句。

“我去问过龙大人了，宠物养满一年之后，是可以继续饲养，也可以直接吃掉，当然了，饲主同意的话，恢复人类身份，重获自由身，也是可以的，不过那样的话，就只能回去结界之外，或者去人类的村庄生活了，总之不能继续留在这山里。”

“这，原来是这样吗……我……”

“我在想，两个月后，就让你恢复自由身，怎么样？这样就不用担心失去其他部位……”

椛还没说完，便看到羊子浑身颤抖地瘫倒在地，似乎陷入了恐惧之中，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淌流开来。

“不……不要！不要丢掉我……”

这下，反而轮到椛手足无措起来。

“羊子，我没说要丢掉你，只是，留在这里早晚会被全部吃干抹净，现在还只是一条腿，下次就……”

羊子扭动着身体往椛爬去，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求食的小狗一般抱住了椛的大腿。

“即使那样也……主人，我真的，真的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成为食物的觉悟，不要丢掉我……”

到了这种程度，椛也从醉酒中清醒了不少，忍住了挣开羊子的冲动。

“为什么，这不合理吧？别说是人类，再蠢的动物也不会心甘情愿被宰杀吧？”

“主人……我……主人愿意听吗，我的故事……”

“在这之前，我们先坐下来，好吗？”

随着羊子松开双手，椛一把将她抱起，以公主抱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着羊子的双眼，直到她混乱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

“来吧，告诉我你的故事。”

于是，羊子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仔细回想，我所遭受的大部分苦难，其实都是我在自作自受。

我的父母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们也曾经爱过我，直到我毁掉了自己，还有他们的人生。

大概要从国中开始说起吧？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我只是愚蠢地迷恋上了某个不良少年，后面发生的，意外怀孕，流产还能算是年轻气盛犯下的错误，姑且还能拥有浪子回头的机会。

直到高中时期，从帕青哥这样的小打小闹转向真正的赌局后，我的人生才真正的进入了无可救药的阶段，因为缺钱，无论是小偷小摸，还是爸爸活，我都做过许多次，最后当然没有考上大学，连欠下的债务都滚到了无论如何也无法隐瞒下去的程度，于是，父母为我还清了那笔债务，然后便和我断绝了关系。

当时我还怨恨过他们的绝情，现在看来，他们其实应该早点放弃我这个女儿，我——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烂赌鬼，在那之后，我自然没有收手，接客，拍片这样的事情也干过不少。朋友也自然对我避而远之——毕竟我是个随时会为了蝇头小利背刺友人的烂人。

所以，直到我在24岁生日那天，被晾在废弃的码头边上，脚上的水泥已经固化得差不多，就差被带上快艇，丢进海里的时候，有个古怪的声音告诉我，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既然是为了保命签下的那个契约，期满之后，继续活下去不好吗？”

听完羊子的故事，椛仍对于她的反应感到疑惑。

羊子的脸上挤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也希望能和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主人，但是，我对于自己的本性……可以说再清楚不过了。”

“你的本性？你是个好孩子，羊子。”

被夸奖后，羊子又一次流出了眼泪，只是嘴上的苦笑变得稍微温暖了些。

“那是因为在这里，主人的家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没有与外界的接触，连买菜也是通过主人的手机……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原来的世界先不用说，就算是在这山外面，人类的村庄，有什么能够让我某生的工作不说，我在报纸上看过，有赌档在运营着吧？让我独自在那生活，不出三天，我肯定会原形毕露，然后……继续把自己弄成一团糟……但是……”

羊子努力地转过身子，双手环绕，将椛紧紧抱住，又把头埋在椛的肩膀上，继续说到：

“只要留在主人的身边，我就能感觉到幸福和安心。”

“即使我对你做过这么多过分的事情？”

“其实，就是因为这点，我才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我的主人。”

两个小时后，看着身边熟睡的羊子，椛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醉酒的时候说漏了嘴。

在宴会上，从饭纲丸龙口中，椛听到的选择其实还有最后一个。

能留在天狗社会，又不必作为食物的唯一方法：

为天狗诞下子嗣。

又是一个清晨，当闹钟第三次响起，犬走椛终于挣扎着从裹作一团的被窝中钻出身来，下意识地伸手往身边摸去，却没有触碰到熟悉的温暖。

“嗯……羊子……”

半睁着眼，椛带着一脸疲倦的神色，从自己的左侧，房门的方向开始，缓慢地扫视到自己的右侧，今天的天气不错，小小的阳台上，昨天早晨晾出去的几套衣服已然干透，正随着早晨的微风，在澄澈的天空下悄然摇摆。

只是……少了什么？

对啊，少了什么。

视线停留在身边的枕头上，一个还留着印痕与体温，另外一个却是蓬松挺立的模样，上没有残留任何的体温，却仍沾着几根手臂长短的黑色发丝……

几次呼吸之后，椛终于清醒起来，泪滴也无法抑止地由眼角滑落下去。

这本应是犬走椛饲养人类的第386天。

这是足立羊子死去的第二日。

洗漱一番后，椛才回想起来，今天并不需要上班——过去两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守备组的头头为她安排了一周的休假，算作她“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事件，没有让事态扩大”的奖励。

椛并不想要这样的休假。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这个事件从未发生过。

那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失去羊子了。

至少不是以如此突然的方式。

-------------------------------------回忆开始的分界线--------------------------

那原本应该是一场有些滑稽的小小骚动。事件的主体，是和羊子一样的宠物人类。

就像之前饭纲丸龙所说的那样，在饲养时间满一年后，确实有不少和宠物关系不错的饲主选择了放生，让她们恢复人类的身份。

更多的，还是选择继续养在家里，遇到宴会摊派鲜肉时，饲主自己也能吃上不少；如果要多切点肉赠送亲朋好友，那也得交上三成的肉税。当然也有始终未能磨合好关系的，在期满一年之后，被饲主活活打死。那样的话，也得回收尸体，免得有人借机逃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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