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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nner Part.4

小说:Gunner 2025-08-24 22:54 5hhhhh 4160 ℃

  医院门口跑过一个黑人,他慌张地向警卫解释为什么缺了轮子的购物车会出现在大门前。留着胡子的警卫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话,随手摆了摆警棍,就让他推走了车子。推车里没了盖子的油漆桶撞在一起,里面装着不知什么东西,和罐体发出阵阵响声。

  克劳斯看了一眼匆匆离开的黑人,视线锁住推车,直到门口的警卫叫了他几次,他才反应过来,阴沉着脸,把驾驶证递给警卫。警卫拿起和检查站同款的生物扫描仪,像是商场柜台后的收银员,用闪着绿光的扫描仪对准克劳斯。绿光闪了一下,检查口的电脑屏幕吐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人脸虽然遍布晒斑,但是并没有显眼伤痕。

  电脑后坐着的胖警卫朝拿着扫描仪的警卫挥挥手,表示他们得多花些时间在这个脸上有一道斜长疤痕的人身上。

  “姓名。”

  “施耐德,克劳斯·施耐德。”

  “施耐德。”拿着驾驶证的警卫咂咂嘴,多看了一眼驾驶证的照片。“施耐德。”他小声重复了几遍。

  “有什么问题吗?”克劳斯说。

  “不,没有。你是来医院做什么的?”

  “我要向心肺科报到。”克劳斯低着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警卫。“这是‘没有问题’的意思吗?”

  “是的,这只是例行检查。”警卫听出克劳斯的不满,他也暗戳戳地回击道。“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不是我们的问题。是萨克拉门托的人定的规矩,他们得了和中国人一样的病,却没有中国人一样的命。”

  “什么样的命?”

  “有心事考虑除吃饭以外的事的命。”警卫戏谑的笑了几声。“你这肥猪,检查好了吗?我们的服务对象可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他转过头,对坐在电脑后的警卫大声喊道,要把不满发泄在一个看似不会反击的人身上。

  “好了,快点给他放行。我看你的岗位最好赶紧一起给那位先生了。”胖警卫拍了一下电脑旁的按钮,医院门后的栅栏向内弹开。

  克劳斯进入医院,脱下衣摆已经破碎的大衣,从内衬口袋里拿出被装在密封袋里的医学证明。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掉了漆的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借助头顶的灯管,他凝视着证明的题头,一个刺眼的红色五角星,被圈养在一圈红色圆圈里。下面是一行英文,让人想起这类证明的原型,来自大洋西岸的政府公文。萨克拉门托有样学样,抛弃了首都特区制定的规矩,敞开胸怀,拥抱同样呆板的另一种文件格式。他们甚至还组建了城市委员会,可是据克劳斯所知,中国并没有这样的行政机构。那是俄国人在新西伯利亚的行政中心,这远比描摹中国人的办事风格更加糟糕。

  在遍地开花的城市委员会里,充满了长着男性生殖器管的妓女,见到中国顾问就点头哈腰,学着日本人的礼仪。可惜那些顾问们并不感冒,中国人,准确来说是中国的职业军人们,他们是新世界的清教徒,个个都有着活圣人的处事标准。克劳斯捂住脸,在这样一座惨淡的医院里笑出声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他不想被人当作疯子。

  列宁是清教徒们家中必备的神像,一定是这样的,就连和女人上床,都要和亲爱的列宁同志汇报。克劳斯从未如此开心,或者说是得到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很快这种快感就变成了厌恶,对自己的厌恶。他痛恨无法把肉块们杀死的自己,时至今日,甚至需要这群腐朽肉块的庇护。这是无法被淡忘的耻辱,即使上帝亲自下令要他宽恕这个操蛋的世界,克劳斯也无法忘记对万物的仇恨。

  上帝?他也在仇恨的清单之中。

  墙壁上的电子屏幕滚过克劳斯的名字,喇叭响了几次,全是断断续续不成形的音调。连续数次呼叫后,克劳斯才从失控的颅内活动里惊醒。惨笑从脸上消失,原本蜿蜒曲折的疤痕回归原位,如同一条从额头劈下,直击嘴角的黑色闪电。他抱起大衣,走向心肺科室,牛仔靴在坑洼不平的防水砖上留下沉重的哒哒声,宛若无形镣铐。

  一个黑人护士把他带进医生的办公室,护士对着身后的克劳斯喋喋不休,却一次也没有回头看他。克劳斯也没有听进去护士的话,大概只是在抱怨午饭该吃什么,他想到。护士拧了几次生锈的门把手,门没开,磨砂玻璃后浮现出一张人影。门开了。

  开门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头上没有头发,就连发囊恐怕都是奢求。他救下过无数心脏起搏器,却没救下自己的头发。医生把克劳斯引到自己桌前,就把护士赶出了门外。护士走前依旧没有停嘴,甚至在办公室中发出越来越大声的质问。好在她的声音终于在房门紧闭后愈渐遥远了。

  “克劳斯·施耐德,是吗?”

  “是。”施耐德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自从离开旧金山,他就没有剃须了,现在就和山中的野人一样,像是刚刚进城的拾荒人。“凤凰城的治安官要求我找您报到。”

  “他的名字是什么?那个治安官的名字。”

  “维克托·拉斯普廷,是个俄族人。”

  “我记得他,他经常负责社区里的病人,有劳动能力的病人都归他管。他是个好人。”医生从电脑屏幕下抽出一排合页纸,看了一眼克劳斯,又继续翻动手中的纸堆。“他提到过你,你的心脏得靠起搏器支撑,但是他也和我说你不是个残废。知道吗?就像对待所有能人一样,他可不会让你轻易退休。不过我相信你也不想去救济处,那点补贴——少得可怜。”

  “所以你要做什么样的评估?”在医生对他说话时,克劳斯就已经在脑中雕刻出一副滑稽的人物肖像了。他看着面前宽大的黑色檀木桌,对比楼下简直是停尸间的医院大厅,医生的办公室可以说是天堂的写字楼。一面被改造过的窗户正处在医生正后方,窗口被扩大了,上午的阳光虽勉为其难地穿过云层,却一点不落地被这面玻璃窗捕获。有权有势,或者是有钱有势,总之,这位医生大概不是心甘情愿留在公共医院的隐士。

  医生,他隐藏的可不只有诊断报告。

  “很简单,心肺功能的评估。我有一种预感,事实上,我的曾祖父就是这里的印第安人,他是个巫师。一般情况下,我相信我的预感,就像我的曾祖父相信他的巫术一样。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健康的人,不仅是一个健康的人,还是一个可以从劳动中获取大量报酬的人。”

  “共产党喜欢说——劳动带来自由。我认为他们在这件事上是对的。”克劳斯假装认同了医生的话。

  “是的,他们是对的。这句话怎么说?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一个‘普世真理’。这意味着这句话不管对谁,不管是对共产党人,还是对纽约的投机客,还是对我们的总统来说,都是适用的。”医生从合页纸里抽出一张印有医院账单的纸,他在页脚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点了几下鼠标,随后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镜。“你去做一个体检,市长已经替你付过账了。”他摆摆手,示意克劳斯离开办公室,随后把合页纸们又堆回电脑屏幕下。

  克劳斯在体检的科室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一名护士姗姗来迟。一个刚毕业的男护士,或者说护工,把他引进第一个体检项目的房间。他注意到护工涂了指甲油,鲜艳的粉红色指甲油。看来确实不是护士 ,而是社区大学毕业的护工。

  “你的脖子上是什么?”护工调试仪器,看了一眼脱下衣服的克劳斯。

  “我的脖子差点断了,差不多十年前的事。”克劳斯说。

  “感谢现代科技。”护工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那时候可没这么多现代魔法,阿富汗的医院里连酒精都没有,只有沙子。我的喉咙里面是沙子,胃里面是沙子,屁股里面还是沙子。”

  “那可真是可惜。”

  克劳斯瞥了一眼护工,护工肯定是在可惜真主没在十年前就把克劳斯的小命收走,那是厌恶与鄙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真主下手一样是又快又狠。他扭断我的脖子,然后让一群披着人皮的外星人收走我的尸体,把一个长得像蜘蛛的金属块塞到我的脖子里。这就是真主,我们伟大的上帝。”克劳斯躺在手术台改造的床上,护工牵来一条电子听诊器,露出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

  几个项目检查完。护工打开门,想尽早送走克劳斯,帝国主义曾经的刽子手,医院里的瘟神。

  “嘿。”克劳斯穿上衣服,黑色牛仔衬衫的衣领盖住脖子上的黑色金属凸起。“我说姐妹,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小兄弟也做个术前检查呢。”

  在护工反应过来这是何等羞辱,并爆发出咒骂前,克劳斯就已经走出体检室,关上了房间的门。他走入电梯,只听见细如蚊虫嗡鸣的抱怨,或者说咒骂。

  “很快我们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医生坐在办公桌后,斜靠在椅子上,不再像个医生,而是审查克劳斯是否还有劳动能力的劳动技能认证委员会成员。他穿上了一件灰色西装外套,外套并不符合“物似主人型”这样的判断,和医生本人相比并不精致,更像是从黑市买来的赃物。“说说你的心脏,从体检科给我的报告来看,你的心脏没问题。你的起搏器呢?”

  “我想可能是弄丢了。”

  “你在说谎。”

  “我的身体一定会替我承认的,我确实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东西。”克劳斯说。

  “放屁。”医生合拢手指,食指相对,留下掌心间的空腔。“你的医学证明不是伪造的。”

  “你说过了,既然市长已经替我付过医药费,那么我得了什么病由他说了算。”克劳斯笑道,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被压扁了的烟。

  “这里不允许抽烟。”医生说。“市长可以让银行为你出钱,但是医学证明,只能由州政府签发。”

  “就像总统先生的特赦令一样。”克劳斯把烟盒摆在桌子上。“你是医生,你肯定比我懂。不过现在,我已经向你报到过了,我已经把该做的事做了。至于我身体里是少了个起搏器,还是少了个假阳具,你说了算。然后拿着你的医学报告去找市长吧,或者州政府,还是他妈的狗屁总统,随你便。”克劳斯拍住烟盒,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准备起身离开。

  “你是发什么疯?”医生收敛起微弱的笑容,透过眼镜,他把深不见底的瞳孔黑洞投向克劳斯。“我想你的耐心肯定不止这么一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克劳斯离开椅子,俯视坐在桌后的医生。

  “你考虑过日后要靠什么吃饭吗?”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

  “这是你要关心的事。如果你不按照流程向我确认该确认的事,我有理由不签署劳动能力认证的报告。也就是说,那种情况下,你连卸货场的印度奴隶都不如。而且,在我看来,你也不大可能坐在空调房里。不是吗?

  你可能会认为现在还是老世道,只要手上有枪,有一个证明身份的驾驶证,就可以找到糊口的活计。不管是给帮派做事,还是给废车场的老板们干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一张一张又一张的许可,你什么也做不了。

  想要离开吗?去找找人生的新天地?对不起,我相信拉斯普廷上尉是不会让你走的。”

  医生冰冷的嘴中说出挑衅的话语,他的双手依旧悬在半空中,十指合拢,构建着一个小小囚笼,胜券在握。克劳斯低下头,看了一眼倒映在桌面的影子,那里是痛苦的根源,他看到了脸上的疤痕。医生的眼睛仿佛是雕刻在脸上,一块片麻岩,而非实实在在的肉身。

  “那么你觉得我要怎么寻找出路。”克劳斯重新坐下,他突然对眼前威胁自己的中年男人产生了兴趣。

  “等我签署认证报告后,你想做什么都行。”医生说。

  “你认为我可以做什么?”

  “这是你自己的事。”

  “我是在问你,你的意见,让我看看新世界的医生会怎么回答病人。”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回答,用一个机会回答你。”

  “看来你早有准备。”克劳斯说。

  “我是联邦认定的公共医院医生,但是如你所见,我超越了一个医生的身份。我知道你的过去,我也能猜到你想要什么。虽然我给你的机会不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但是目前,你需要它们。”医生勾起手指,弹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

  “什么样的机会?”克劳斯说。

  “能够让你付得了房租,买得起子弹,给车加免费汽油的机会。”医生摊开双手,依旧面无表情,只有嘴唇还在一开一合,吐出来自声带的颤动。“你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但是我相信你依旧能够做到,不然旧金山警察不会大动干戈监视你。”

  “你是想让我去杀人?”

  “治安官每天都要面对无数身上带枪的人,好人,坏人。有时候坏人看上去像是好人,你相信法官会给一个看似无辜的美国公民他应得的罪名吗?”

  “如果你是想要我帮忙,可以不用说这么多。”克劳斯把手掌下的香烟盒塞回口袋,扶住椅子起身站立。“你只需要告诉我要让谁消失就行了。”

  “我也想这么做,但是就像我的朋友,维克托说的那样——在新世界,一切要按流程来。”

  “在有摄像头的地方,才要按流程来。只不过,凤凰城到处都是摄像头而已。”克劳斯笑了一声。“日后再见。”

  “我们这算是合作吗?”医生也起身,站在办公桌后,目送克劳斯的背影离开。

  “是的。如果你有需要,就来找我。”克劳斯穿上风衣,推开办公室的门。“祝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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