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相性最差的组合

丰川祥子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形容词会出现在她的评价单上

用低来形容，可能还处于数字的范畴里，差的话，哪怕已经低破了负数也不是不可能

祐天寺拿着她的那一份凑了过来，上面是相同的评语，字迹相像到应该是出于同一个人之手，简短的一句话，甚至连多加几个形容词来表述差的程度都觉得奢侈

不，准确来说，她的后面还多出一句建言，第一个字的笔触有些深，能看出下笔之人的犹豫，仿佛在怀疑这句话写上去到底有没有意义

请好好和你的哨兵相处

眉头狠狠一跳，丰川察觉到不对想收起纸张时，祐天寺已经把那句话完完整整的看了好几遍

“呐，祥子”

“我不想听”

显而易见祐天寺若麦并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她拉长尾音，把向导的名字念的七拐八绕，三个音节扭出了十几种变调

“这是那个意思吧”

根本不想了解这个人指代的是什么，精神链接却完全无视了她的念想，清晰的接收到了未尽的后半句话

“祐天寺！”

轻咬住下唇，清透的琥珀颜色变深，纸张被捏的发响，她还坐在这里只是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唯一原因，只有墙壁上显眼的禁止械斗标识

“只是会被扣学分，不会影响毕业的”

自己的想法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读取，无力到连继续生气都觉得可笑

“你是在怂恿我揍你？”

“...只有先动手的会被扣学分”

“阴谋还真是简单易懂”

丰川祥子讨厌精神链接，不想诉说的被泄露，想要倾听的被隐瞒，真是和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模一样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没有摆到眼前来就不存在，没有到东窗事发的地步就不提起

都是因为向导对我太不温柔的原因

紧接着从脑中响起的，是哨兵又一次的抱怨

在科技逐渐发展的时代里，哨兵和向导的身份某种意义上反而成了累赘

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远超常人的战斗力，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贴在脸上的危险人物标签

无法融入普通便是怪异，弱小的会被欺凌，强大的会被孤立

于是，管理的塔捕获了社会里不稳定的因素，很久以前以相性来分配搭档的机制被推翻，改为更注重效率的系统抽选，最低的安抚条件满足便是及格

简直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每一个哨兵和向导的爆发隐患压制

理所当然的，这种情况下产生的性格相性根本参差不齐

但是差到这种程度几乎是不可能连结的

指导老师匪夷所思的在登记表和两人之间交递眼神

“她们真的做了？”

连一些修饰用的词藻都没有堆砌，简单直白的问题，已经是顺着程序走过来听见的第七遍

“做了，真的做了！”

观测科的职员崩溃的怒吼哪怕没有开扩音在这里也能听见，祐天寺尴尬一笑，“难不成我们是金玉良缘？”这种胡扯从第三次开始就没有再提

“这还真是...”

所有人都在质疑她们的现实让丰川也忍不住叹气，她们的关系在别人看来到底有多差，这种想法仅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丢了出去

却因为这种意外的展开反而莫名可以平静的接受这种噩耗了

“噩耗？和我这种人气超高的美少女哨兵连结怎么想都是天降大运吧！”

她好像对自己的认知有一些本质上的错误

“不要随便读我的想法”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只是两三句话的时间，短暂的对视后危险的预警就刺痛了精神屏障

按照惯例，最后走一场过场般的谈话，随意回答几个问题就能拿到及格的证明

只是，从业几十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案例，每一个问题都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在绝对找不出对方一点优点这一点上的默契强到难以恭维

“...比如说，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有没有产生过一点好感？”

从未设想过的问题，丰川这次沉默的有些久，祐天寺飘忽的挪开目光，在冗长的安静后，向导轻声应答

“那简直...”

祐天寺若麦是个平民，既非传承哨兵与向导的贵族，又非这个世界上占大多数的普通人

从身份败露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被送进了墙的里面，塔的统辖范围

没有经历系统化的学习，未曾瞻仰塔的权威，尚显青涩的哨兵翻出围栏，摔进白晶飘零的雪地

并不寒冷，比屋内的烛火更加明亮，比燃着柴薪的壁炉更加温暖，有什么...

冷冽的雪顷刻间冻上她的手，扎的她发痛，祐天寺被人从雪地里唰的掀起，一道人影从原来摔落的地方缓缓爬起

轻轻拍掉绒帽上沾染的雪花，重新盖住银蓝的长发

“你怎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

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才哭过，软糯糯的声调，连指控都显得毫无威慑

祐天寺心软了一瞬，松懈下来的那一瞬间，与雪地几乎融为一色的雪狐扑了出来，直接盖到了她的脸上

精神体的攻击后发先至，从屏障的薄落点击溃防御，恍惚间带着身体重新摔下

这里发生的争执不小，警卫很快就循着冲击过来把两个人擒下，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几天后送来她教室的记过处分和全校通报批评

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来说

“...糟糕透了”

啪，指导老师盖下印章，鲜红的落在最后的签名处，结论是

——重修

系统抽选的结果无法预测，不以相性为基础，不用战力来排序，不把精神力做比较，真的就像是把所有人的名字投进去，简单的摇一个A和B出来

收到塔的强制性配对时，祐天寺整整磨蹭了三天才点上了接受

直到坐在咖啡厅里，还在往搜索引擎里翻找过往的配对失败案例做参考，忘记加糖的黑咖啡苦的她皱起了眉，手忙脚乱拆开糖包后，对面的座位被人拉开，抬头看见落座之人的长相时，她有片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来人简短的做完自我介绍后，开门见山的表示了自己的来意

丰川，最近倒台的贵族，祐天寺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对这措手不及的情况打上了补丁

既然系统没有抽选错，大概率也不是自己找错了人，那...

祐天寺突然撑起上半身靠了过去，低声询问好几年前的消息

“什么？”

时间太过久远，她皱着眉想了很久，才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这么一点印象

“所以？”

“...唔”

祐天寺耸了耸鼻子，搅着杯子里颜色变淡的咖啡，语焉不详的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了”

——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

丰川祥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向导，她有向导的全部缺点

罕有的身份带来的过于傲慢的自尊，针对向导的偏科教育导致的待人接物的疏漏性，对精神力的精确控制引发的高度心理敏感

一旦引爆，埋藏的隐患就会颠覆性格，从一个极端变成另一个极端

祐天寺有时候会怀疑记忆里的女孩和那道让她记了好几年的味道跟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小鬼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向导的精神力在她分神时又卷了上来，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鄙夷

她们已经保持互不打扰坐在床头床尾两端的姿势快半个小时了，从一开始的狠话一句比一句厉害到现在的静默，冷冽的味道逐渐覆盖了整间屋子，把头脑冻的愈发清醒

“你再继续外放向导素，等会脱衣服的时候要冻死了”

“等你敢从那里挪过来开始脱衣服的时候再说这句话”

又互放了两轮狠话，两个人还是牢牢的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一下

滴答滴答，时间分秒而逝，祐天寺终于往旁边挪动了一步，缠住她脚腕的精神力顿了顿，小心的往外松了松，等她再挪动一步后，一下的散开，没进满屋的冰冷里

“你...你技术怎么样？”

这已经是在没话找话了，丰川听着布料摩挲在床垫上的糙音，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

“我理论课及格了”

短暂的沉默后，祐天寺伸手拽住丰川的手臂，轻轻往床铺中间拉扯

软棉的垫子陷了进去，哨兵顺势按住向导的手腕，银蓝的发丝柔顺的铺洒，她居高临下的跪在垫上，虚心请教

“丰川同学，我们第一步该干什么”

书上可从来没教过如果做爱对象跪在你身上问第一步做什么该怎么办，丰川分散了注意，卡顿半晌不知道要从哪一个小节开始讲解

祐天寺就在这时低下头，落下一个开始的吻，侧颈一阵搔痒，黏腻的舌舔舐肌肤，温顺的啃下标记，满屋的向导素蠢蠢欲动的裹过来，渗进交融的呼吸里，蔓延到口腔的深处

牙龈仿佛都要被冻的发颤，祐天寺一边在心里感叹比本人还要冷一边恶狠狠的加重了力道，啃噬逐渐变得毫无章法，刺激到了脆弱的颈间神经

精神连结的通俗解释是精神力的融合，以向导为主体，向导素做辅助进行的安抚行为

——现在根本完全反过来了

哨兵的手有力的扣住腕部，五指松开，掌心顺着手臂的弧度往下，隔着丝绸擦过腰腹，捏住裙腰上链条的顶端，凉意见缝插针的从隙间滑进去，激的全身一颤

银线起于唇齿，落在颈间往下滴落，手指匍匐在床榻与背部之间，从衣摆下蹭着肌肤往上，摸索着拉住细小的扣子

冷冽的空气沁的久了，暖意从思考的余裕里孕养，胸腔间一下子松弛，绵软的圆润撑开布料，蹭上小臂

繁杂的黑色花纹只在瞳中映射了一瞬，便连带着难解的内衬一起往上拉，蒙住向导灼灼的琥珀眸光

“祐天寺小姐...”

“祥子，你的理论课成绩是不是充水了”

没有给向导反驳的机会，即便是向来踩着最低出勤率上课的她也知道，情况和书上写的对不上

冰凉的雪抚慰了躁动的思绪，延伸进哨兵开放的精神屏障里，再往前深入的时候，安抚转瞬间失效，冰凉衍生出了灼热，急躁的想要推翻理智，更加迅速更加野性的往下面探

不是这个味道

内心深处毫无根据的叫嚣着，在回忆里不知翻找什么对比

“我理论课才没......”

向导素只在表层流转，杯水车薪般毫无意义的按捺不住苏醒的欲望

祐天寺突然低下头含住白雪里的红梅，最后的音节往暧昧的方向变调，被向导咬住牙咽回喉间

哨兵的精神力强势的涌上来，掰开看似庞大实则脆弱不堪的白雪，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随着口舌一起缠住红梅的枝丫，用手团起散落在四周的白

树梢上的白雪摇摇欲坠，被严寒牢牢覆盖住的外壳裂开了缝

“祥子”

看不见哨兵的样子，但精神力存在感显著的桎住四肢，呜咽在喉间起起伏伏，被哨兵的精神力入侵的溃不成军

“让我尝尝另一个味道”

比屋内的烛火更加明亮，比燃着柴薪的壁炉更加温暖，那是和现在不一样的，第一次相遇时嗅见的气味

仅一瞬间便抚平了逃跑的慌乱，只是对视就完全放下了戒心，警备在她面前仿佛全部失灵，眼睛里放的下的只有白茫茫天地间的一个人

那是只有相性极高才会有的表现

“什，什么？”

记忆好差

祐天寺放弃了诱导，在四周打着转的精神力在下一息变得锐利，简单有力的刺破虚假的伪装

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冰层被硬生生的凿开，其下藏匿的春意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像是疲惫的旅人在雪地里跋涉了很久很久，冰雪灌进肺腑，呼吸灼痛皮肤，麻木的往前迈进了一步又一步

却在下一刹那，毫无预兆的迎来了春天

记忆里的种子生根发芽，绿色的生机迎风而来，鲜花与草地顶开厚重的雪层，搭上风的便车，搅进通彻的思绪

好像有什么变得透明，指尖倚进冰雪消融的小溪，循着时光的流水曲起弧度，拣拾起溪底的清流

不是这里

内壁顺滑的一路畅通，手指挤压着内里的水液往外流，顷刻间浸满了掌心

大腿下意识的夹紧，手指反而被推着朝更里面进去，敏锐的五感全部集中到了一件事上，手指的律动和曲伸把握到了每一个临界点

从另一端递送来的情欲在胸腔间横冲直撞，勾诱出更为灼烧的饥渴反馈回去，低吟压抑不住的调动哭腔，迷离的绯红点缀颊间，一直勾勒到了耳垂

软壁贴合着两指的弧度收缩，时不时被哨兵坏心思的故意张开手指，淅淅沥沥的水流声迫不及待的变快，水痕往外扩展，腕部被夹的更紧，清流顺着大腿内侧滴落，顺滑的按着手腕磨蹭

软肉又一次的收缩，食指被引诱着拐进了陷阱里，急喘在指腹的按压下一下子静了音，吟出音调转瞬间变了音

情潮一波又一波的汹涌而至，被挑逗的直往顶端走

相接的情绪一下子在脑中爆炸，震的她也懵了半刻，水液席卷而下，浇透了掌心的纹路，连指缝间的开合都黏腻的混杂

理智在浪波里起伏着挣扎，向导挣扎的伸手攥紧了哨兵的衣领

“...我们相性肯定很差”

前贵族小姐搜肠刮肚的翻找词汇储备，最后也只能骂出这么一句对哨兵来说不痛不痒的话

清浅的笑意没进下一个吻里含糊不清，精神链接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的回应

“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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