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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物腐虫生

小说:Ave Maria 2025-08-24 22:54 5hhhhh 9420 ℃

  想要在这间修道院内不迷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个房间布局几乎豪无差别,仿佛被人用精密的测量仪器设计过一般,大到窗玻璃的花纹,小到石砖的间隙,都像真假难辨的复制品,而走道错综复杂又长又黑,稍不注意便会迷失方向,因此,在破败的墙面上,偶尔能够看见零星几个模糊的标记。

  但卡芙卡并不需要这个。明明是第一次来,她却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厨房,甚至比姬子还要熟悉餐盘和刀叉摆放的位置。许久不用的餐桌上爬满了霉菌,看起来像是一张被画家弃置的油画,她驾轻就熟地切下几块面包,与盘子一起摆放在上面,然后走向了窗边,将用于遮光的帘布掀了开来。

  等了一会,一群乌鸦便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鸣叫,翅膀挥洒漫天的羽毛雨,很快就在桌面上围成一座山丘。有一只落了单,停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一颗硬币大小的东西,不屑和同伴抢食,低头独自享用起来。

  卡芙卡探头去看,赫然发现,那是一颗已经被啄食了一半的人类的眼珠。

  “真没礼貌。”她蹙蹙眉,不吝表露自己的嫌恶,缩了缩脖子,挥手驱赶它。可乌鸦并不听话,似有些不满地嘎嘎叫了两声,随后叼起眼球向她飞去,卡芙卡朝后一闪,抬手拦截,让它停靠在了手杖上。

  “好吧。”她无奈地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带我去见他。”

  乌鸦蹬了蹬腿,张开翅膀飞起,穿过厨房门直直冲进黑暗里,压根不打算等身后那人。卡芙卡倒也不急,慢悠悠地跟了上去,手杖敲在地板上很轻,但被急促逼仄的长廊衬得异常洪亮,不住地回响着,她似乎知道乌鸦会把她领去什么地方,很快就来到某条走道的尽头,一个看来并未做任何掩盖、稍加注意就能发现到的楼梯口。

  那下面似乎通向了一个宽阔的房间,但里面一片漆黑,她回身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来,径直走了下去。

  擦亮火柴,借助微弱的火光,才终于勉强辨明房间的布局,看起来是一间图书馆,有一阵书页泛黄后老旧的灰尘味。这里并不算很大,但足够空旷,书架紧贴在四面墙壁上,直抵三人高的天花板,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书籍,却不见落灰,有人似乎经常出没其间打理,就连地板也是诡异的干净。

  卡芙卡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房间中央的地上竟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像是被利刃刺破血肉的伤口,又像是将放未放的花蕾,破碎的地砖微微拱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小足以容纳一位成人。

  而在裂隙的周围,则被人用油漆画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将它包裹在正中央。

  乌鸦从洞口飞出,停在了碎石上,它口中的眼球不翼而飞,而是换成了另一样东西——一枚十字架吊坠。

  似乎并不需要去深究洞口底下到底有什么,因为很快,卡芙卡就闻到了一阵死尸的腐臭味,异常霸道地取代了她身上所有特制的调香,在胃腔里翻腾,令她作呕。

  若是普通人,早被吓得落荒而逃了,可卡芙卡却毫不犹豫继续往前走去,似乎那里面有什么正吸引着她,连脚步都不自觉加快了一些,脸上的神情难掩雀跃。

  看来,她误打误撞地窥到了这间修道院的“秘密”。

  裂缝旁摆放着一摞书,很轻易就夺取了来人所有的注意力。卡芙卡蹲下身去,用手帕包裹着黑色的皮手套,小心地查阅起来,那上面几乎都是一些经书或福音,书皮剥落页角发黑,像是被许多人翻阅过了无数次,可直觉告诉卡芙卡,姬子不像是会对这些书籍感兴趣的人。

  除非,那些陈旧的痕迹并不是来自于“阅读”,而是“搬运”。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在这摞书的最下面,正压着一本笔记本——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本子并不厚,纸张边缘裁切得很粗糙,像是人工制品,封皮是牛皮制的,被漆成了深红色,右下角印有一个用金色的细线缝成的单字母“H”,极不起眼,需要火光靠得很近才能看清。然后,火柴忽地灭了。卡芙卡随即又擦亮了一根,点燃了地面上那已被用得只剩半根指节高的蜡烛。

  皮手套与纸张摩擦的声响并不好听,像是铅笔在画布上毫无章法地乱画一样,喧嚣地回响,她迟疑良久,索性摘下了手套,慢慢翻开了它。

  第一页空无一字,夹着一张从别的书籍上撕下来的纸页,上面有几处被人用笔圈起来的段落,格外醒目。

  “封印魔神的符咒需用人血,以三角的形状绘制在其被召唤之处的四周,一角朝于正北。”

  “不可改用动物血替代,且每三天都需要在原地重绘一次。”

  “圣人之血效果最佳。”

  卡芙卡微眯起双眼,她转过头,伸手抹了一下地板上的“符咒”,发现那分明就是血迹,已干涸了不知数天。

  “是你。”她嗡着嘴唇,用仅自己能够听见的音调,呢喃道,“果然是你。”

  她接着将本子翻去了下一页,上面列满了人名,看起来几乎全是女性,以及一个似乎代表着年龄的数字,俨然一本登记簿。而出现在最后一行的,便是姬子,她的字迹比其他的每一个都要娟秀漂亮,但却没有标注数字。

  她用食指轻轻摩挲那个名字,修剪得圆滑的漂亮指甲慢慢复现笔尖勾画出这几个字母的路径,像是在抚摸一份珍宝一样小心翼翼。乌鸦丢掉了口中的东西,停在她的肩膀上,也探着个脑袋,好奇地窥看。

  她翻去下一页,那个秀逸的字迹在这里留下了一些记录,但多数都是一些大型活动的复述,或是大段大段抄写的经文,并没有任何实际的信息。她一连写了好几十页,几乎用掉了一半的纸张,卡芙卡耐心地一页一页看下去,发现最后落款的日期停留在了两年前的圣诞前夜。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一场没有停过的大雨降临到了人间。

  再下一页,只孤零零地写下了一个单词。卡芙卡认出来,那是数百年前的人类所使用的古语,意为“归来”。

  再之后,就不再有记录了,只有偶尔几张明显比本子老旧许多的纸张,随意地叠放在上面。卡芙卡将它摊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同一句话:

  “为什么是我?”

  那字迹与先前留下的大相径庭,似乎才刚开始学会认字而照猫画虎,歪歪扭扭地全挤在了一起,纸张末端的那几句笔迹明显加重不少,仿佛用尽了力气那样,字迹也被泪痕晕开,糊成一片淤青。

  卡芙卡抬起手,轻轻握成拳,抵在唇间,双齿紧紧咬合着,发出喀喀的声响,令人胆寒。乌鸦似乎察觉不妙,有些焦虑地跳动了几下,在主人用力合上笔记本,发出巨响的那一刻,吓得尖叫一声,张开翅膀慌忙逃走。

  蜡烛上的火苗不安地颤抖着,似是在挣扎,却无济于事。半晌后,它剧烈地摇曳一下,熄灭了。

  *

  当卡芙卡端着面包回到房间的时候,姬子再次陷入了沉睡。

  庆幸的是,她不再发热了,身上的汗也已经褪去,仅剩些许未干透的发丝缠在脖颈,在她惨白病态的皮肤上烙刻罅隙。她宛如婴儿那般蜷缩身子侧躺着,长发在脑后散开,像一朵枯萎的蔷薇,被黑夜夺去了全部生机。

  她露出袖子的手腕处完好如初,已然看不见先前留下的那些伤痕,愈合的速度比医生所料想的还要快。

  卡芙卡在床边坐下,一动不动地凝望她许久。月光无法照拂她的脸庞,没有人能知道她此刻的表情,直到它渐渐降落,天光仿佛泼了一层污浊的泡沫一样亮了起来,她才终于站起身,将一包香包放到了姬子的枕边。

  然后,她重新披上斗篷,从房间离开了。

  *

  当所有还微微透着光亮的窗户陆陆续续熄灭之后,整个村镇完全陷入了一片死寂。常年不绝的大雨浇灭了花坛里的植物,路灯也长满了锈斑,立在街边显得十分碍眼,本就朦胧的雾气笼罩在周围,在雨幕衬托下,目之所及皆是荒墟。

  卡芙卡一袭黑衣,脚步缓慢地行走在大雨里。她披着斗篷,雨珠攀过她的面罩,顺着长长弯弯的尖喙落下,闪电撕开夜空时,短暂的明亮反射到她的脸上,透过那形似眼睛的圆型窗口看去,一双诡谲神秘的紫色瞳孔若隐若现。

  她径直走向街尾的一家房屋,站定在门前,礼貌地叩响了三声,等了许久,屋子的主人才慢悠悠地拉开了一道门缝,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

  尽管对方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卡芙卡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负责送货的马夫。

  “……你是修道院来的?”见屋外那人衣着古怪又面生,他想都没想就妄自下了结论,语气满是不爽地打发她:“今天的货已经送到了,你还想怎样?”

  说完,他并不等对方回应,就连忙关上门,可来者却眼疾手快伸出一根手杖,抵住门缝,再轻轻一掰,就轻松将门重新拉开,然后,一副可怖的鸟嘴面具便探了进来。

  “医生?!”

  有鸟嘴医生出没的地方就一定有瘟疫。这是这个时代约定俗成的规矩,没有哪个健康的人愿意与医生接触,马夫也是一样。他很显然被吓了一跳,瞬间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高声呵斥她:“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然而卡芙卡却不为所动。她将门拉得更开,索性一脚踏进了屋内,斗篷上的雨水滴落到木地板上,留下一圈深色的印记。

  “该死的,真是晦气!我早就该饿死那个修女才对!”

  马夫还在高声谩骂着,坚持下达逐客令,可他的双腿却不自觉地往后退去。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凉意爬上了他的脊椎,激得他浑身寒颤,若是以往有歹人闯入,他早就抡起门边的斧头砍过去了,如今却大脑一片空白,也使不出任何力气,直到后背抵到了墙面,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然走进了屋内,关上了身后的门。

  “你看不到吗?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马夫大喊道,“我好得很,不需要你!滚出去!”

  卡芙卡依然没有回答。她抬起手杖,稍一用力,将末端直直刺入了马夫的喉咙里。

  “真吵啊,”她冷笑一声,“我可没说我是来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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